严家祺,当代政治学家,侨居美国。曾成功地获得纽约市某公共机构清洁工职位,但第一天去上班时,却遇到了这样的欢迎辞:
“严先生,实在对不起,在你走后,有一个美国公民(一个黑人妇女——严家祺解释说)对你这个职位感兴趣,我们必须让她取代你(按照美国相关法律,一个美国公民与一个非公民竞争同一职位,公民优先)。”
2001年某日,我应邀到纽约参加一个会议。会后,我想在纽约盘桓一日,又担心没有人邀请,眼睛望着某几个已经变成华尔街白领的旧日“风云”,背后却传来了一缕似乎是从中国江南飘来的细细笛音:
“稼祥,到我家去住两天吧,我家宽敞,三室一厅,”回头一看,原来是我当年对他执弟子礼的严家祺先生。
先生所谓的三室一厅,其实是一室一厅,他把其中的客厅隔开了,大一点的给儿子当卧室,小一点的,做了被褥、衣物储藏室。他所谓的一厅,在厨房里,刚够放一张桌子。
“你随便,”先生略有点谦意地笑着说,“你要想和我儿子睡一个房间,我给你加一张折叠床……”
看我有点犹疑,又说:“到地下室睡也行,我经常帮助房东打扫楼道,他们允许我在需要时借用一下地下室。”
我选择了地下室,先生亲自为我铺床。我注意到,三套床上用品,似乎来自三个不同的家庭,床单是白底淡蓝条纹的,被套深蓝色无图案,枕套紫红色,它们都像是丧偶的独身者,散发着一种沉郁与忧伤的气味。
翌日,先生正要送我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稼祥,我送你一件西服,很不错的西服,”说着,他让我侧身进了储物间,指着挂在那儿的三件同样的西服上衣说:“你随便挑一件。”
“同样的上衣您怎么买了三件?”我问。
“便宜,那次一家商店清仓,10块钱3件。”他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占了大便宜似的。
我后来责备自己没有领先生盛情,以不合身拒绝了他的好意。
后来,见到另一个朋友,谈到先生,朋友说他愚。有一次,他请先生写一篇评论大陆经济的文章,给他2000美金。
“我不懂经济,”先生推辞说。
“你真是个呆子,谁要你懂经济啦?写文章是个说法,我是想给你钱!”
“那就更不能要啦,”先生说。
说到这儿,那位聪明的朋友直摇头。
2007年7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