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近代具有二条重要思想线索。一是康德、黑格尔和韦伯的保守路线。二是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等的激进路线,解构、批判与颠覆资本主义精神与制度,且都引动大规模社会运动。必须看到,尼采的意志论,特别是权力意志论对于后世产生过重大影响。一个奇异的现象是,他生后的许多哲学家,不妨称其为现代德国哲学家群,皆为意志论者,或准意志论者。
胡塞尔( 1859-1938年 )是德国著名的主观唯心主义哲学家, 著有《形式的和先验的逻辑》等。他的后期现象学演化为彻底的唯意志论。他将现象学诠解为“纯粹意识” 与 “纯自我”,主张所有的“客观性”与确定性唯有放置在纯粹主观的平台上方可成立。世上的一切经验皆为乌有,“纯粹意识”、“先验意识”,或所谓“先验自我”才是真实的存在。“先验自我”是意识和意向结构的核心灵魂,成为推动心理活动与知识建构的原始力量。
雅斯贝尔斯(1883-1969年) ,德国存在主义哲学家与精神病学家,著有《理性和生存》等。他强调生存即为存在,由生存而发现各种可能性。生存不自由,但通过对“超越存在”的追求可让自由飞翔。若要“超越”,只有依靠内心意志与信仰。
海德格尔(1889-1976 年)也是德国哲学家,胡塞儿的学生,存在主义的主要代表,也是一个意志论者。他著《存在与时间》一书,提问什么是“存在”。他指出,这个词人们似已熟悉,也曾相信懂得它,但是一旦追问真正的含义,却是茫然无措。海德格尔强调,存在就是自我,世界因“我”而“存”,因为“我”而“在”。“我”就是“在”,“在”就是“我”。“我”的“在”就是世界。海德格尔曾带领960个教授宣誓支持与依附希特勒政权,因此担任弗赖堡大学校长。
尼采给与后人最坏的精神遗产,当是他对于“权力意志”的解读与鼓吹。在旧形态的社会中,权力被称作威权和强权。社会权力的得到与权杖的获得来自于战场的博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权力总是“强者的权力”。王对于臣,王是强者。官对于民,官是强者。男对于女,男是强者。因此这个社会社会是王权社会、官权社会、夫权社会。
这是一个权力恣意获得、肆意滥用的社会。相对于平等、民主与自由的社会,是一个文明等级不高的社会,一个旧社会。还有另外一种社会,社会权力通过协商和选举而产生,不因强悍而获得,而且权力不在王者的手中而散布于民众。
因此这个社会是平权社会与民权社会。一个文明等级较高的好社会,一个脱离了旧形态的新社会。经由尼采权力意志打造的社会,不是平权与民权的社会,而是极权与强权的社会,不是文明等级较高的社会而是笼罩中世纪黑影的社会。这个不好的社会,由希特勒带头制造出来。
早在一次大战期间,德国士兵开赴前线,背包中必备两本书,一本是《圣经》,另一本是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个理论明显影响到希特勒,激励他把获取权利视作一生“使命”。他的法西斯运动接受了权力意志论的“指导”,战争是为了获取世界最高权力。尼采的语言被希特勒一直挂在嘴上:“强人的格言,别理会!让他们去唏嘘!夺取吧!我请你只管夺取!”希特勒是尼采思想的坚定实践者,把尼采思想付诸于行动。
“群畜”思想到了希特勒那里发挥到了极致。“群畜”的种类,扩大到所谓“劣等”民族。民族有优劣之之分,超人产生于优等民族,尽管优等民族也有“群畜”,然而在劣等民族里面,连半个超人也不会诞生。劣等民族是整体的“群畜”。疯狂的思考让尼采失去理智,步入反人类的绝境而不知。“群畜”中还有必须提前消灭的,最恶劣的人群那就是患病者、残障者、瞎子与哑巴等。残杀犹太人及大规模的残暴运动发端于这个思想。希特勒所思所为的根源在尼采,此为尼采本人及古今尼采的粉丝们始料而不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