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晚年的闲谈中,纪登奎很少说到“文革”中得罪人的事情。我第一次听他谈这类问题,是一次偶然事情引发的。
1987年夏在西南调研的时候,陕西有一个会议邀请纪登奎参加,他答应了。然后,我开始安排旅程。因为他不乘飞机,我们只能坐火车。但是,没有车次直达西安,我们必须在郑州中转。他犹豫了两天,对我说:“我决定不去陕西了。”晚饭后我们散步,又谈到这个事情,他说:“如果从郑州中转,我必须在河南住两天,见一些老朋友。如果到了郑州,我当天就换车走了,肯定会有一些人笑话我:你看纪登奎,从郑州经过,连停一下都不敢,灰溜溜地就走了。”我问什么人会笑话他。他说:“‘文革’中间,我在河南得罪了一些人,特别是一些老同事、老干部。因为我解放得早,在台上时间长,他们希望我来帮助他们,但是我没有帮上忙。还有一些人被我处理过。这样的话,我经过郑州,住一两天或者不住,都很不好办。干脆算了吧。”闲谈中,他说到河南“文革”中的一些人和事。
(一)
在我看来,关于纪登奎在“文革”中得罪人或者说“整人”,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理解。
一个角度是一般意义上的得罪人,或者说是普遍的得罪人。这种普遍得罪是基于纪登奎对毛泽东发动“文革”的支持态度,从具体事件来说,集中表现为中共九大上的发言。他多次说到,九大上的这个发言,特别是毛泽东在多种场合称赞他,引起了老干部的普遍反感。概括地说就是,纪登奎发言中对于“文革”大唱赞歌,为整肃老干部提供了道义的支持,使得老干部普遍反感。
另一个角度是特殊意义上的得罪人,或者说是个案的得罪人。在1969年九大以后的七八年时间里,纪登奎分管了中央组织人事,还分管过政法,特别是负责过一些重要专案的处理,有时候一个专案就要审查处置很多人,不仅有高层干部,也有普通群众。如林彪专案,据说受到审查整肃的有几万人。这种得罪人显然是很具体而且深刻的。一些老干部之所以对于纪登奎有意见,甚至有怨恨,主要是由于这些具体的案件处理。
1969年4月14日,在中共九大上的发言,是纪登奎在中国高层政治舞台上首次公开亮相。这次亮相,也是纪登奎整体上得罪老干部的集中标志。纪登奎的发言,是毛泽东直接安排的。但是,出席九大前他并不知道要在大会上发言。九大进入到第十一天的时候,毛泽东让吴法宪告诉纪登奎:“后天在大会上发言”,而且是“代表革命领导干部发言”。纪登奎说,他曾经推辞过这个发言,强调自己革命资历浅,“文革”开始时被打倒,刚被毛泽东“解放”出来,属于“解放干部”,没有资格代表“革命领导干部”发言。但是,毛泽东第二次让吴法宪通知他,还是坚持让他讲,毛泽东说:“我要的就是解放干部的代表”,要求纪登奎“主要讲一下正确对待群众的问题,时间不超过十分钟”。我们无法理解,在中共全国代表大会上这样重要的场合,毛泽东安排纪登奎做大会发言,为什么仅提前两天告诉纪登奎,这是毛泽东出于掌控大会进程的自信,还是根据会议的情况仓促决定。
纪登奎在中共九大发言的时候,毛泽东主持大会。毛泽东向大会代表介绍说:“他叫纪登奎,是我的老朋友,山西人,长期在河南工作,受了一点灾难就是了。多灾多难呵!”纪登奎发言说:“这次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太好了,对我自己的教育太深了。我这个人,由于没有学好毛泽东思想,对社会主义革命没有精神准备,过去工作中犯了不少错误。在这次文化大革命中,受到革命群众很多批评、教育,经受了一次大规模的阶级斗争的锻炼。”“开始,我对毛主席在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的学说,很不理解,当革命群众革到自己头上来的时候,触及了灵魂。触及一点,理解一点,触及得深点,理解得就深点。在广大革命群众的耐心帮助下,怕字少了,敢字多了,才逐步提高了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觉悟”。“在1967年9月间,毛主席视察大江南北路过郑州,伟大领袖对我这样一个犯错误的人,给了很大的鼓励。我向毛主席他老人家说,群众对我整一下,大有好处”。“我说的是心里话,是老实话。我深深体会到最关心我们老干部的是伟大领袖毛主席”。“革命的群众运动,冲掉了做官当老爷的恶习,批判了资产阶级错误的东西,使干部学会在社会主义条件下怎样继续革命,学会怎样坚定地执行毛主席的指示,学会怎样正确对待群众。这不是大有好处吗?……我也算个老干部,今后更应当谦虚谨慎,按照新党章严格要求自己,按照毛主席的教导,要用自我批评的武器和加强学习的方法,来改造自己,使自己适合于党与革命的需要。”最后,纪登奎高呼“紧跟伟大领袖毛主席就是胜利!”纪登奎发言结束时,毛泽东鼓掌,代表们热烈鼓掌。
九大给纪登奎带来了巨大回报,在随后的九届一中全会上,毛泽东亲自提名纪登奎为政治局候补委员,并安排周恩来找纪登奎谈话,调纪登奎来中央工作。对于纪登奎来说,虽然他与毛泽东关系特殊,但从来没有想到会进入政治局。他说,去北京参加九大前,他是河南省的第三把手,进入候补中央委员是有可能的。
说到出席中共九大这段历史,纪登奎的态度似乎是矛盾的。一方面,言语中洋溢着自豪;另一方面,也常常伴随着某种自责。他说:“毛主席他老人家每巡视一地,总是夸我能正确对待群众运动。这样一宣传,我的作用就不那么好了。老干部们在‘文革’中吃了不少苦,都有怨气,都让向我学习,他们吃苦更多了。”纪登奎在“文化大革命”中一些行为,当时和后来受到非议,可以说是从毛泽东表扬他能正确对待群众运动开始的。他表示“挨整很有好处,很必要”,从而被高层发动群众运动的政策策略所利用,随后,他本人进入高层,成为毛泽东权力意志的直接执行者。1983年整党期间,他多次说到这个发言“在全党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二)
纪登奎在九大上的发言,为“文革”整肃干部做了强有力背书,在整体上得罪了老干部。这种得罪应该说是广泛意义上的,或者说一般意义的,而不是具体的。显然,这种得罪并不构成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受到指责的关键。关键问题应当是他得罪了具体的人。“文革”中纪登奎分管中组部,主管过一些重要的专案,经手处分了大量干部。但是,纪登奎在位的时候,具体得罪了哪些人,怎么得罪了这些人,或者说是怎样整人的,则很难说清楚。
本人在九号院期间的同事老张,“文革”中在中央组织部工作,经历了纪登奎分管组织部的时期。他说:“当时的中组部长是郭玉峰,分管组织部的中央领导是政治局委员纪登奎。对我们来说,纪登奎就像中组部的天,他代表的就是中央。中央给中组部的指令,通过纪登奎下达到中组部;中组部给中央的文件报告,经过纪登奎批转出去。因为我所在的部门是中组部的核心部门,经常接到纪登奎批示,有时候一天就几件,大多是关于干部任免的,有时候也直接接到纪登奎办公室的电话。当时,虽然我是普通科员,但是我办公桌上就有一部‘红机子’(保密电话),可以直通中央领导办公室。一般情况下,副部长以上干部办公室才有红机子。那时的干部任命程序,如果任命副部长,通常是中组部报告给纪登奎,纪登奎批示‘拟同意’后,送全体政治局委员签字,然后,发文任命;如果任命正部长,也是由中组部报告给纪登奎,纪登奎批示‘拟同意’后,送政治局委员签字;最后,还要报毛泽东批示,毛泽东同意后才正式发文任命。毛泽东的批示方式有一个变化过程。开始,是毛泽东本人用红蓝铅笔签字‘同意’;后来,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就不写‘同意’了,只是在名字上划个圈。所以,内部发文时通常说‘毛主席已圈阅’;再后来,毛泽东连圈也不画了,就改由秘书张玉凤在旁边代签,写上‘主席嘱:同意’。我那时候,天天摆弄这些领导人的签字批件。组织部门的工作,说白了,玩的就是领导批件,一切围绕批件展开。纪登奎管中组部有七八年,时间比较长,他在国务院那边是副总理,分管农业等工作。在我当时的印象中,纪登奎人很能干,在中组部系统是有威信的。”
老张还说到,当时的干部选拔,经常是纪登奎来批示或者是他办公室来电话指示,然后中组部安排考察。“有一次,他批示要考察一个人,拟安排某部副部长,但是因为在中央机关中重名的人有几个,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人。然后考察报上去”。老张还讲了一个任命的故事:“我印象最深的是关于副总理吴桂贤的考察任命。那是在四届人大之前。来年四月开人大,当时大概是9月30日左右,纪登奎指示来了,要求考察吴桂贤,说中央拟用这个干部。我们组里就紧急安排了两个人,乘飞机去西北国棉一厂,在那里召集座谈会考察吴桂贤。但是,当时工厂的工人分了两派,有的说好话,也有的说坏话。这样,写考察报告的人就犯难了,不知道究竟怎么写。经过认真讨论,认为既然中央要用这个人,说明中央领导看好这个人,那么考察评语就只能写好话。所以,考察报告基本上都是说好话。考察报告写好后就报送了纪登奎。再后来,吴桂贤就成了副总理。我们才知道是去考察副总理人选。那次人大会上任命的副总理,还有天津的工人孙健、山西的农民陈永贵等。”
我想,如果能够公开“文革”期间的中央组织人事和专案工作档案,系统梳理纪登奎经手批示、指示处理了哪些人,技术上说,也许可以统计分析出纪登奎究竟整了多少人。但这里的问题是,即便是经过纪登奎批示整肃的干部,也不一定都是纪登奎本人的决定。显而易见,有很多专案和人员的处置,是更高层或者最高层的决策。进一步说,那些未经更高层或最高层直接指示,而是纪登奎直接决定的专案处置和人员处理,也很难全部归结为纪登奎在整人。因为,很多情况下,他是根据有关会议和更高层精神来处置的。如果档案全部解密,在以信息技术为基础的“大数据”基础上,“整人”的发生过程是不难梳理的,肯定有很多研究者有兴趣来展开这样的研究。问题在于,目前条件下档案公开是不可能的。这样,问题就比较难以说清楚了。
(三)
由于权位所在,或者组织程序的关系,纪登奎在“文革”中显然“整”了不少人。在与我的闲谈中,纪登奎很少正面说起这类事情,即便说起来也往往是三言两语,让我这样的年轻人不明就里。
章含之在九号院工作期间,曾说到过纪登奎整人的事情。章含之曾经多年担任毛泽东的英文教师,后成为外交部长乔冠华的夫人,在“文革”后期曾担任外交部亚洲司司长。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从外交系统调入九号院,担任九号院外事部门负责人。1976年冬,乔冠华被突然免去外交部长职务。据说是因为乔冠华追随“四人帮”,其中关键性事件是乔冠华在联合国大会的发言稿问题,根本问题则是乔冠华被认为是“四人帮”的政治盟友。章含之说,乔冠华突然被撤职和隔离审查,主要是纪登奎批示经办。章含之本人也被隔离审查。隔离审查的地点,就在当时外交部大楼一层西侧的一个角落里。1998年秋天,我们从九号院搬进这个大楼办公。章含之曾说,她当年被关押在这里的一层西侧。关押期间,乔冠华的警卫员实际上变成了看守,连冲到马桶里的纸也要刨出来。这种隔离审查一年多。章含之谈到,外交部主要是根据纪登奎的指示“整”她和乔冠华的。纪登奎到九号院工作后,她曾多次在同事中说,她想问问纪登奎:“为什么在乔冠华免职后,把我们整得那么狠”。现在,纪登奎和章含之均已作古。章含之是否问过纪登奎,不得而知。这些可以理解为纪登奎在文革中“整人”一例。
国防部原部长张爱萍在回忆录中,曾经说到“文革”后期纪登奎如何整他。张爱萍在“文革”初期被打倒,关押数年。后来,邓小平复出主持国务院工作,张爱萍担任国防科工委主任。1975年,张爱萍追随邓小平对军工系统展开了系列整顿,并在一些场合对“文化大革命”有所批评,曾说“文革”以来“九年无宁日”。在这种情况下,有造反组织负责人揭发张爱萍推行“今不如昔”的“右倾机会主义路线”,并直接举报到毛泽东那里。根据毛泽东批示,张爱萍被通知去中南海开会。参加会议的有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华国锋、李先念、纪登奎等。会上,措辞严厉指责张爱萍的,主要是纪登奎。纪登奎“一口一个路线错误”,说张爱萍“态度不老实”。华国锋主持会议,但是一直没开口,最后才说:“这件事很突然,对毛主席的指示需要一个理解和认识的过程。是不是请爱萍同志回去再想一想。”那次会上,是华国锋为张爱萍解了围。(张胜著《从战争中走来》,中国青年出版社,第379页)
纪登奎不仅在中央得罪了人,也在地方得罪了人。得罪人最多的地方显然是在河南。邓小平在十一届三中全会期间曾经说过:“河南如果把揭发纪(登奎)的材料带回去传达,一年也搞不完,就不要工作了。还是多搞点粮食吧。”纪登奎虽然在1969年九大后即到中央工作,但仍然以中央政治局委员身份兼任了河南省委负责人,对于河南政局有直接影响。
1984年6月,纪登奎在《我在整党会上的对照检查》中说,“我在搞大联合的一年多的时间里,由于自己有派性,就不能从根本上消除派性。”纪登奎检讨说,他在河南“文革”初期,说过许多错话,做过不少错事,犯有严重错误。特别是,“犯了支一派压一派的错误,打击了许多老干部,造成许多冤案、错案,伤害了许多地方、军队干部和群众,应负有重大责任”。“那时搞的所谓大联合、三结合,讲的是‘一碗水端平’,反对派性,实际上对各派仍有亲有疏,仅仅是调和一下矛盾。成立起来的革委会实质上变成各派的‘股份公司’,而参加三结合的革命干部,包括一些军代表,往往是某一派的代表人物。表面上联合了,但派性并未消除,反而把派性搬到党内、政权内合法化了。相当多的地方出现了一派掌权的局面。这种同党性相对立的派性存在,只能求得表面上对立情绪的暂时缓和,是一种假象的暂时安定。一遇风吹草动,有了适当的气候,就发生反复”。
“文革”中纪登奎在河南的影响,情况相当复杂。纪登奎在1969年春天进入政治局之后,很快就来到中央工作,但是,他依然是河南省革命委员会第二副主任,也就是说他还是河南省的第三把手。这个职务他兼任有八年之久,直到“文革”结束。这是一个现在看来很难理解的安排。现在,通常一个政治局委员兼任省里的第一把手,这样权力运行中才能顺畅。当时河南省的革委会主任即第一把手是刘建勋。据说,刘建勋与纪登奎关系一直很好。很多重大安排和决定,是纪登奎给刘建勋打招呼或者部署。如1976年春天天安门事件和秋天“四人帮”被清除后,纪登奎就告诉刘建勋应该如何做。不论在私下,还是整党会议的对照检查中,纪登奎都坦承自己对于河南“文革”中的问题负有重要的直接责任。河南省不少干部对纪登奎很不满,具体事情比较多,难以详述。其中关于原省革委会第一副主任王新的处理,“文革”后就被作为他整人的重要事实。有一种说法,毛泽东对于纪登奎印象改变,或者说开始不够信任,是因为王新向毛泽东告了纪登奎的状,毛泽东当场表示:“纪登奎这样的人接班,还要看一看”。王新后来被清查关押,有一种看法认为主要是纪登奎从中所为,即纪登奎对王新打击报复。以本人的知识范围,对于这件事情的原委无从把握。但是,这可以说明一个问题,河南在“文革”中的若干问题,特别是有些领导干部被整肃,也自然而然要联想到纪登奎。
(四)
说到“文革”中纪登奎的整人问题,还有一层的因素也许是纪登奎与康生的关系。
1970年九届二中全会以后,康生不再直接分管中央组织部,纪登奎从原来协助康生分管组织部,转变为直接分管组织部。但是,纪登奎分管中央组织部以后,康生作为党中央副主席仍然是纪登奎的顶头上司。也就是说,纪登奎分管组织部以后,依然与康生保持了密切联系,工作中要听取康生的指示。纪登奎说,康生在庐山会议后,基本上不再正常出席政治局会议。康生为什么不再正常工作,一般是声称身体不好,但是深层原因另有解释。政治局会议前或会后,纪登奎经常要到康生家去汇报。那时,康生住在鼓楼大街小石桥胡同的一个院落里。康生比较欣赏纪登奎,见面除了正规谈工作,也谈不少其他事情。纪登奎与康生这种密切的工作联系或者交往,一直到1975年康生病故。按照党中央的结论性评价,康生阴险狡诈,“文革”中整了大量好人,是个从延安时期就惯于整人的坏人,很多冤假错案都是康生一手制造的。从这个角度看,纪登奎难免在一定程度上成为康生整人的助手。这样的话,纪登奎的整人问题就更加复杂了。
大致而言,“文革”期间处于政治旋涡中的各类人等,可以概括为“整人”或者“被整”两种生活,能够置身事外的比较少见。通常,在台上更多是整人,在台下更多是挨整。纪登奎作为台上人物,而且是分管组织人事的政治局委员,自然属于整人行列。经他批示处理的人中,当然都可以把整人的账记在他身上。这里的整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秉承上级的意思来整人,一种是他自己要整人。对于这些事情,纪登奎自己的说法是,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更高层有决定或授意。他讲到有些事情的时候说,有的人被整后忌恨他,但是实际上,这个人本来可以被整得更惨重,纪登奎一定程度上还保护了他。但是,在外人,甚至当事人看来,这种解释是很难以令人信服的。纪登奎闲谈中流露出来,整党时的个人检查中,他承担了一些自己不该负责的问题。因为有些事情,是根据上层指示做的,但是“文革”后为尊者讳,他也不方便说出来,而是自己担当下来;还有些事情,其他领导人也有责任,但是,因为“文革”后这些领导人还在台上,他也不方便说。按他的说法,他自己多担当些,这些在位的领导人心里是有数的。这样做的结果,对于纪登奎本人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甚至会得到在位领导人的肯定和称赞。纪登奎的意思很清楚,有些事情他是在为别人背黑锅,或者说是代人受过。但是,人们无法知道哪些事情是代替别人承担了责任,或者说代人受过。这种代人受过,似乎可以一定程度上理解为自保。
也许,现在人们无法搞清楚究竟纪登奎在“文革”中整了多少人,更无法理清哪些是他自己直接决定整的,哪些是根据上峰授意整的,或者还有其他方面的复杂情况。这种整人,既有体制因素,也有个人因素。体制因素和个人因素相互纠结,他人因素和本人因素相互纠结,把错误分解清楚难乎其难。(中国发展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