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返回墨尔本
在悉尼的许多个夜里,当我从梦中挣扎而起,看着只有灯光清醒的街道,总是以为天在下雨。也许是海风带来更多的水汽来润泽街道、建筑和人们的梦境;我深呼吸,试图分享海洋的余梦,于是就把夜的黑与海的蓝在想象中混合起来,也许,这就是我梦中悉尼的颜色。
而在昨天夜里,真的下雨了。开始我以为又是自己的错觉,我用路灯下的光校准自己的判断,直到那些飘飞的雨水被黑夜穿缀成丝,让悉尼成为等待黎明破晓的蚕茧。
早上,城市和雨水为我们送行,这不是一座伤感的城市,她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和记忆;雨水是道别的主题,它把一些不经意或有意忽略的事物用下落的方式推到眼前,就像我隔着雨水,目送悉尼在云海之间渐行渐远。
回墨尔本的巴士乘客不多,我再次经过那些数次经过的牧场,看着雨水在山丘和低地缭绕徘徊。我在回想悉尼的歌剧院、海滩;堪培拉的国会和战争纪念馆;还有被桉树烟雾魂牵梦系的蓝山……匆匆,一切都太匆匆,行程和安排只给予我这些收获和叙述,我只能期待时间能一点点儿溶解并释放出匿藏在画面和记忆里的意义与感动。
正午时分,巴士已经驶出新南威尔士州和维多利亚州的边界,告示牌上的一只巨大的卡通苍蝇在提醒着人们州法的存在。凡是从新南威尔士州到维多利亚州的游客,都不准携带水果,穿过州界的时候,要么吃掉要么扔掉。之所以这么规定,就是因为那只卡通苍蝇,实际上应该是果蝇。果蝇对于水果的破坏是致命性的,它甚至可以导致某一品种的彻底灭绝,因此,各州对果蝇严防死守。我们从墨尔本到悉尼的时候,也被告知不准携带水果过州界;这次从悉尼回来同样如此。据说,像塔斯马尼亚这样的水果产区,对于水果“走私”的稽查和处理更为严格。幸好,我的行李中没有水果;但是,我也没有看见有类似海关的设置和牵着警犬的警察,来检查我们的巴士和行李。我想,也许是抽查的形式吧。
似乎,悉尼的雨水无法跨过州界,我们在加油站的快餐店吃饭休息的时候,漫天的白云在渐渐消散,裸露的蓝天和风一起重现人间。我就坐在那里,看着这一幕发生。感受那些无法被镜头捕捉的事物,就成为了在文字之外,我与这世界的秘密。
越往南行,天空越发开阔,折叠的光线在翠绿的牧场和远方连绵的山脉上展露笑容,炎热从后视镜中一路追赶,终于在午后超过了我们。
墨尔本的黄昏要比悉尼晚得多,在这个时间,悉尼已经是傍晚,而墨尔本的太阳还依然高悬不落。红尘在一片白云之下飘摇如幡,我知道城市已经不远。
我们一行人在“唐人街”分手,相忘于人潮之中。我在轻轨上找了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当火车驶出地下的时候,一轮落日将黄昏的晚霞温情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