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回城以后，我被分配到太原市南城区流沙坡小学任教。有人告诉我，小学里男老师极少，你一旦进去，就别想离开了。这话真有点“侯门一入深似海”的况味。
流沙坡小学在太原一中南面的一个小巷子里，它的学生大多是桥东街棚户区的孩子，所以在全区被认为是生源最差、学生最难教的一个学校。报到以后，教导处副主任霍老师领我去办公室与大家见面。办公室占用了校门对面的一个教室，全体老师都集中在里面。当时的学制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或三年，高中两年，我被分到五年级组教数学。
入职以后不久，就遇上六一国际儿童节，学校决定去迎泽公园搞游园活动。6月1日上午，全校师生带着红领巾，打着少先队队旗，浩浩荡荡地向公园进发。当时大家都很兴奋，但我却特别尴尬。回城之前在县里培训的时候，主要是批判“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儿王”的“封建主义”思想。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一个大男人当了小学教师，是很丢人的事。
正因为如此，我在去公园的路上尽量与队伍保持距离，让路人不要一眼就看出我是老师。好在学校离公园不远，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进入公园以后，我们在长廊停留下来，开始主题活动。这时，负责带队的党支部委员乔老师突然把我推到前面，并大声说：“欢迎新来的智老师给大家讲话！”
自从我来到这所学校以后，乔老师就对我很好，所以她这样做是想抬举我。但她不知道我是个非常内向的人，过去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下讲过话。再加上我对这事丝毫思想准备，头脑里除了毛语录之外，一点儿有质量的内存都没有。在无法推辞的情况，我站起来磕磕绊绊地讲了几句，其中包括毛的语录“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和“世界是你们的……”之类，就脸红脖子粗地结束了。下台以后，我都不敢正视老师和学生，生怕看到他们鄙夷的目光。
现在回想起来，我的无能也暴露了教育的失误。多少年来，我们的教育只注重死记硬背，不培养学生的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这种错误到了我参加工作的时候，发展到“一句顶一万句”的地步。这样一来，除了一个人能够胡思乱想为所欲为之外，其他人不是傻白甜就是大老粗了。所以我在那一年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才会干出那样的糗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