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与忘年交邓晓芒教授历时七个寒暑共同推出学界瞩目的、首次从德文原版翻译的中译本康德“三大批判”后,我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黑格尔“精神哲学”的翻译工作。当我画上译稿的最后一个句号时,我不禁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四十年的宿愿终于实现了……
在我决心从事德国古典哲学研究并为之献出毕生精力的漫长学术生涯中,贺麟先生对我起了真正的启蒙、教导与鼓励的作用,恩重如山。我之所以有这样强烈的愿望要在自己年事虽高但还能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尽最大的努力完成目前国内还没有中译本的“精神哲学”的翻译工作,这不仅是应对国内学术界全面研究黑格尔哲学的现实需要,而且在很大的程度上也是为了告慰九泉之下的贺麟先生。
1959年,我受命从北京大学哲学系调到武汉大学哲学系任教,时年三十有二。记得是在1962年贺先生来信要我翻译黑格尔《精神哲学》一书,我感到先生仍在在关心着我,欣然接受这一艰巨任务。在我着手翻译后不久,恰好贺先生主持选编《黑格尔论矛盾》,其中所选的“精神哲学”部分就顺理成章地由我来翻译了。该书早已由商务印书馆于1963年出版。只是该书的署名是那个时代特有的单位集体(中国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西方哲学史组),在“编选说明”的最后这样写道:“在编选本书时,曾蒙北京大学哲学系和武汉大学哲学系某些同志大力协助,特此致谢。”此后风云变幻的几十年中,由于各种难以逾越的主观、客观的原因以及任务的变更,我本该继续完成的全书的翻译工作就一再被搁置。这不能不说是我心头的一大憾事。
当“三大批判”尚未全部完成的时候,2002年夏我与夫人肖静宁再度赴美尽享天伦之乐,此时我已在考虑“精神哲学”的事了。我要儿子杨铸帮我买一本《精神哲学》英译本,他在网上查遍了都没有结果,三个月转瞬即逝,归期来临。真是天随人意,儿子在极其忙碌中在纽约一个不起眼的小书店终于买到了,而且仅此一本。这是一个份量很重的特殊礼物,正是它伴随我渡过了整个工作过程,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精神哲学涉及面很宽,肖静宁的心理学、生理学、神经科学等专业书籍以及《英汉医学词汇》也派上用场了。这么大的年纪还在爬格子独啃坚果,我远在巴黎的女儿杨熔几乎每周都要在电话中关心我的工作进展与健康。
此外,不少校内外的友人和学者得知我在进行黑格尔《精神哲学》的翻译时,无不给予关注与期望、支持与帮助,在此一并表示诚恳的谢意。
在这里,我不能不提到2005年元宵节前的一个小插曲,肖静宁在我完成了她称之为“精神哲学”的主体工程(正文)的翻译后的第一时间,比我更深地松了一口气,当即用一张卡片写下了她深情的话语:
《精神哲学》珍宝藏,
译稿字字好端庄,
壮年梦想暮年圆,
更喜斯人好健康。
最后我要特别提到的是,人民出版社的编审张伟珍女士,在我们已经有过多次愉快而圆满的合作后,对我进行的这部艰深著作的翻译给予了格外细致、周到的关切与支持,并欣然接受我的手写译稿而不顾加重自己工作上的麻烦,对她为本书的出版付出的辛劳与智慧,我要致以由衷的敬意与谢忱。
杨祖陶 2005年5月于珞珈山
原载〔德〕黑格尔 著 杨祖陶译 《精神哲学》——哲学全书•第三部分
人民出版社 2006年2月第1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