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安---陆声俊(2008。5。4)
您们立志弘扬儒学,值得赞许。但恕我直言,大都是自说自话,不知道写给谁看?是给执政的共产党看,给社会精英看,还是给民众看?我至今找不到一个人系统地谈一下今天为什么要弘扬儒学。反儒学的不满于丹,还有道理。主张儒学的也是耿耿于怀,不管怎么说于丹的论语心得让这么多民众接受了,有本事也写一本,让别人爱看啊?转来黎呜的文章,主张儒学的,至今没有一个正面的反应,我可是在会上已回应了(请看纪要五)。我建议,您把黎呜的文章转发给同行们,好好研究一下,写出有说服力的文章来论坛主讲。我再次呼吁,爱儒学的朋友们,改一改学究气,起码要解决写给谁看这一个常识性的问题。如果打算只是给爱儒学的人看,那就在小圈子里自娱自乐吧,不要说在中国弘扬什么传统文化。恕我直言。我确实很失望,居然找不到一个人,有点说服力地来讲一讲今天的中国人为什么需要儒学?
陆声俊---徐景安(2008。5。6)
您是一个对国家民族、子孙后代很有道义责任心的当代政治家,您的每篇文章都饱含这种道义之忧,而我是一个民间最底层的社会学研究者。长期的底层生活,各种艰难、坎坷、困苦、困惑使我成为一个孔子悟道所划定的、而且是标准对号入座的“困而学之者”。正因是这样一种生存环境的遭遇,各种酸甜苦辣、世态炎凉使我从小养成嗜书如命的习惯,标准的“活学活用”,带着问题找答案,从一个百分之百布尔什维克到彻底的怀疑乃至良知的省悟,乃是一个长久心智煎熬的磨砺过程。所以,使我看人看事逐步走入中庸轨道,心胸开阔,很喜欢听批评,容易接受各种正反切的思想观点,五十知天命,已然明了各种社会问题的病根的所在,但亦无力救止。到胡锦涛提出构建和谐社会,才能把这些“道”上的问题帮世人梳理一下,留待后人改变和改良,帮圣道文明的复苏垫垫砖。所以,先生批评我这样的人写文章只为自娱自乐,形容很到位,首先有心帮共产党自救走正道,可是人家未必愿意接受是个大问题,二是民众老百姓对正道既诉求而又日用而不知,均都只会随势逐波,即求别人走正道而自己例外、走到哪算哪,随大流。甚至很多行为有德之人也不知自己将正道错认在哪?
举例来说,比如新法家的领军翟玉忠,古典经济研究功力很高,文言基础好,我很喜欢此人,很正直,有正义责任感,也为人义气,可这都是孔子的人道价值支撑,他却骂孔子,似乎跟孔子有仇。还有张宏良先生、胡星斗先生,我很喜欢读他们的文章、满腔正义骨血,全是孔子道义基因,而他们却不自知、甚至否定孔子。
黎鸣此人,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环境把他逼到了如此恨孔子,可他也开口闭口还要人用良知、良心去倒孔,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这是吃孔子饭而骂孔子,因为良知、良心就是孔孟之道。且黎又常以民主和科学论事,鼓动年轻人反孔,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民主”就是“民本”、莫过于“民贵”、“君轻”,像这种偷人家的价值观为自己谋利所用,反过来骂这种价值观不好,活脱脱一个“心达而险”、“行辟而坚”、“言伪而辩”、“记丑而博”、“顺非而泽”的鬼魅心窍。民族和后裔不跟其受灾才怪?他说“《易经》和《论语》,彻底堵塞了中国人逻辑、抽象思维的一切可能的源泉,造成了中国人在两千多年漫长岁月之中的完全与逻辑(抽象)绝缘”。在他看来,只有洋人的月亮圆,可我读过他的好多文章,没有一篇不是思绪混乱,前言不搭后语,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而据我所知,孔孟之道恰巧相反,认道逻辑缜密,经伦条理、十分清晰,世界文明有千圣,一个都望尘莫及。且天文地理,四大发明,光化物理,数理演算,乃至地动探测,木马机械,青铜铸造、陶瓷丝毫、黄帝内经、本草纲目,举不胜举,全部都是祖宗的工具理性,今天叫科学技术,哪一点不是出自《易经》所提供的智慧,哪一项不超前世界其它文明?更不说莱布尼茨借我《易经》发现二进制、冯诺伊曼凭这二进制搞出今天的电脑科技。且1866年日本明治维新跟中国戊戌变法起步基本同时,人家尊孔子,我们倒孔,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文化认道之路,到后来差点把东南亚全部鲸吞,一个沦为第三世界国家,且灾难重重。黎鸣先生是捏着鼻子哄眼睛,自欺欺人误子孙,他想干什么?也想充圣贤。再说韩国更不消说,清末时都是中国的附庸,看看现在人家的发达、甚至在国际上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抢注端午节,更想证明孔子是他们的祖先。
先生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治国的经验让先生慢慢体会出人道是什么,退隐后又办“中国善网”,研究“善文化”,寻找人的“幸福指数,”可先生却不愿去找孔孟之道要答案,殊没发现其关于“人性之善”,“大同幸福”的道德体系非常完整。先生想说的话全部在这个体系内,又何必自己那么幸苦,苦苦寻求,不就是把这套价值体系用现代语境意译过来就全部可以办齐。而近百年的教科书、全以后儒所谓儒家的理学、心学为蓝本,其中好多都为历代统治专制所用,本已繤改的面目全非,以文译文,很难把这个“一以贯之”的认道体系说通。且先生的幸苦之德、也未必能到该有的世人好评,反总给人以标新立异的感受和抵触。况“八荣、八耻”不跟孔孟之道接洽,实践证明,世道人心并没买账而变好,不就是没有孔孟之道的基础教育作支撑,每个人的心灵深处没处生根?甚至认为当局是唱高调,做秀。这就是我曾委婉提醒先生文化可论复兴,千万不以新旧论。科学技术可以无限论新,道德人性是与生俱来的,且先生和整个学术界诉求的国学回归,显然是人性人心的道德价值问题,绝不是科学更新的技术问题,即工具理路问题。因为,祖宗文化的工具理路部分、我们从没丢失,而且学了洋人不少有益的科学技术和方法。而“新”字前面加“维”又不同,那是在“维护”的前提下“日新又新”。
再说什么是民主?广意上讲,民主就是民意自主,人权平等。但民主是不可能不要政府。任何民主国家都有政府这是事实吧!我经常问我身边的工人和农民,你们说民主选举好不好,他们都说,当然好。又问为什么?是不是这样人人都有当官的机会,大家说,我们哪是那个材料。那么又好在哪里呢?回答是:至少我们可以选一个有良心的好人,把大家的利益一碗水端平。“一碗水端平”就是“允执其中”,就是“中庸之道”;“良心”就是道德,道德就是“选贤与能”,全是孔子教育的人道,所以,老百姓是“日用而不知”其所以然。黎呜先生高唱民主,我不知是不是选贤与能的民主?假如是,那就是孔孟之道,倒孔不能自圆其说,假如不是,民主的人道又何在?再说倒孔近百年的今天这个社会又是选贤与能吗?或者说还有过这种选贤与能的价值教育吗?何况还是所谓的无产阶级执政。黎呜还想继续倒下去,老百姓还能不能过活只有天知道。
要支持先生倡导文化复兴,我想各种声音也都会出来赞同,要倡导标新立异,恐怕只有黎呜先生这样的人觉得过瘾。还有一点就是利益冲突者最关心如何标新,大军先生曾跟我很有哥们情份,在认道上我很善意批评了一下,几乎把他气坏,以后我的文章他的网站就再不转发,假如我选他当国家主席,除了帮他歌功颂德,你说谁还敢说句真话,民主到哪里去找?翟玉忠跟我认道方向完全相反,但都喜欢听真话,反过来哥们情份非浅。而我开的网站只要是忧国忧民,左、中、右派的理论文章我都欢迎,因为真民主的价值体系永远只能是“中庸之道”,中庸之道难道不就是孔孟之道?中庸之道难道不就尧舜的“允执厥中”?而标新立异,往往皆因利益冲突而产生,既然是利益冲突者,各自除了立党立派,先生是没办法整合的,先生难道没有感觉到以先生这份忧国忧民的仁慈之心,参与者都是各说各话,甚至老是水火不容?
如果先生有邀,我想我能帮先生说上很多话,不过5月18日不行,安阳有个学术会,好像他们要约我参加,建议先生今后也能邀约鞠曦、李伯淳、韩绍正、韩星、郭齐勇,孙凯飞、孙君恒几位先生参加,当然蒋庆先生如身体好,也不妨约约,那就各种声音都齐了,尤其有了真正的民间声音。
陆声俊---各儒学者(2008。5。9)
这里群发给各位一封学术交流信、是徐景安先生致本人的,本来是私信,但既是学术交流,只能是君子之交,学术乃天下公器,徐先生给我的批评让人颇受教益,岂能据为己有?同时也让大家共同认识当代儒学复兴,学术上的确存在的问题。徐先生是位民族责任感、道义心极其深重的学长,为重振国学文化,救治道德颓废,想替执政党的和谐理论皈依祖宗灵魂立据,以个人的影响在北京领衔开办“中国新文化论坛”已经五期,而儒学界、国学界似乎响应有点乏力,皆因一个“新”字选用有待商榷的问题,不然“共有精神家园”没依据。但我知道徐先生是个非常应该受到尊敬的人,儒学界、国学界(包括民间隐儒)应该响应其善举、给予配合和支持。徐先生曾是执政党体改高官,为邓小平改革开放政策作过应有贡献,故他不可能有精力专门研究国学,而这并没影响他对祖宗文化优秀精华的认可,这是本人经常读他文章的感受,很多教国学的教授也未必能达到他的学问水准。包括他在来信中推荐给我读的文章就是一例,不妨大家共同比较评论,而且我希望真爱国学和儒学的很多民间网站能把今天发给大家的全部内容转载。
徐景安---陆声俊(2008。5。10)
看到我的信转发给儒学朋友们,很赞成。我只想讨论一个问题,是兴儒学,还是新儒学?我们的分歧就在这里。我所接触到儒学者,都是前者,讲起儒学来头头是道,告诉你什么是儒学,可是一个现代人凭什么要听你讲这一套儒学,这就要讲今天为什么需要儒学,那就不能照搬儒学,而是创新儒学。笫一、儒学中有糟粕;第二、儒学中有片面;第三、儒学要与现代文明的好东西接轨;第四、要考虑今天中国的现实,共产党的领导,文化精英与年轻人中的西化倾向等等。
但是你们不这么认为,儒学全是好东西,只要照儒学做就行了,不愿对儒学作分析,不承认儒学中是有糟粕的、缺陷的,是现代文明不能接受的。你们讲儒学什么都好,人家问那怎么中国会被西方文明打败,那是流氓欺负好人;要么就是慈禧罪过抛弃了儒学。人家说西方文明有很多好东西,你们说西方的好东西中国全有,中国没有的全是垃圾。在你们看来,根本不存在要与现代文明接轨、融合的问题,而是完全取代现代文明,所以只提复兴。至于共产党会怎么想,是否能抛弃马克思主义,奉儒学为指导思想;文化精英们会怎么想,放弃向往已久的自由、民主、人权,跟着你们跑;希望自主、追求自我的年轻人又会怎么想,让他们再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言?你们根本不予考虑,就在那里自拉自唱、自说自话。所以,恕我直言,这是自娱自乐,哪里是弘扬民族文化。要是这样能复兴,那不太容易了,每人发一本论语,让中国人天天读,这是当年毛泽东做过的事都没有奏效,你们能做到吗?
出了一个于丹,写了一本《论语心得》,畅销全国,这是为什么?于丹就是走了创新儒学的路。她讲论语的出发点就是她书中说的“这部曾被誉为治国之本的论语,对于我们现代社会,现代人的生活,还有什么实际意义吗?”于是,她的《论语心得》“告诉大家怎么样才能过上我们心灵所需要的那种快乐生活。”而今天的现状是大家在物质的追求中没有找到快乐。于丹告诉你除了追逐物以外,更应注重内心、心境、精神、德性、宽容、仁爱……于丹遭到儒学反对者的攻击,倒可以理解。而儒学派中却群起而攻之,除了妒忌心以外,就是他们只知道复兴,不懂创新。他们说孔子著论语的本意是为了恢复周礼,不是为了帮助人找快乐,孔子的本意是什么,周礼又是什么,你们儒学爱好者尽管去研究,这与今天大多数的中国人有什么关系!在我看来,于丹很聪明,她知道怎么写,才能让今天的读者喜欢看,并且从中受益。这是儒学平民化、现代化的很成功的尝试。如果能出十个、百个于丹,她把儒学炮制成了“心灵鸡汤”,你们再来炮制“心灵鸭汤” “心灵参汤”……,中国老百姓喜欢喝,这就是伟大的成功,这才真正是弘扬民族文化。这种创新儒学的工作,是很不容易的,要懂得现代人的心理,又要有儒学功底,还有优美的文字。我看今天中国没有几个人写得出来,要不,你们来试试。
声俊先生,你们复兴派还有一个大误区就是把儒学讲的一句话搬出来,就说你看这个问题,我们的老祖宗早就解决了。你曾给我来信说:“持续发展”?历史叫“天行健”;“协调发展”?历史叫“地势顺”;“科学发展”?历史叫“允执其中”;“全面发展”?历史叫“天地人道”;“以人为本”?历史叫“君轻、民貴”;“和谐社会”?历史叫“礼义之邦”。当老百姓要问上述“六个孩子”是谁生的,大家当然可以理直气壮的告诉他:是孔孟之道生的。
你根本就没有分清口号与理念的区别,思想与制度的功能。至于“君轻、民貴”,根本不是民主,也不是“以人为本”,这已经多少人解释过了,我想这应该是常识了,但进不了你们固守的封闭的复兴体系。就拿“君轻、民貴”来说,中国古代做到了吗,这有什么制度保证呢?孟子没有继续研究,只是说不行就杀了吧。这是武化,而不是文化。当然昏君可杀,也可以说是文化。但西方文明却是制定了宪法、研究了制度,又是舆论监督,又是权力制衡,再不行就把他选掉。这比我们高明多了。当然,西方民主也有不少问题,但总比我们一句话强啊!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复兴儒学派们几乎个个如此,这是维护体系的需要。如果一句好话就当真,那今天的中国这种好话还少吗,还用兴儒学?
世界能被继承的文化都是创新的,而不是复兴。基督教能流传至今,就是宗教改革的功劳。不用通过教会,心中有上帝就可以。不用怕富,打工经商是上帝赋予的天职。要勤奋、要节俭,新教成为了促进资本主义发展的精神动力。西方文明是从文艺复兴起家的,但没有只听圣人一家之言,而是涌现了许多思想家、政治家,才创造了延续至今的现代文明。躺在儒学的纸堆上,搬搬儒学,没有创新能力,也不愿面对现实,这样的懒学者怎么能弘扬儒学?
总之一句话,中国需要新儒学,而不是兴儒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