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雅称洗手间,在英文中,厕所的含义不仅可以洗手,还可以化妆,还可以休息。人们经常在电视电影中看到明星们在厕所里演对手戏感情戏或动作戏,所以厕所并非不登大雅之堂的话题,因为它也算是一种文化的标志。
我刚从国内回来,在国内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媒界及闲人的议论,说是北京咱们的首都为了二零零八年的奥运会,把整个城市的公共厕所修建得象星级宾馆一样,行人在大街上尿憋急了再也不用象从前那样上窜下跳到处求人指点了,只需朝着那醒目的标志性建筑前行便是。
前天和朋友去新南威尔士州国立艺术博物馆看画展,其中有个新西兰美术家的作品让人看了无话可说,他把一个被人遗弃的从前澳洲人家后院里的厕所拆卸到了艺术博物馆里,在一个长约二十米宽约四米的空间里就这么孤零零地拄着一个经风吹雨打而磨蚀得粗糙不堪的粗木格子间,在那破烂不支的门后隐藏着一个黑洞般的空间。一二百年前的澳洲,厕所都是修建在房屋以外的院子里的,这种后院厕所本该是澳洲历史上早期殖民建筑的遗迹,我很奇怪艺术博物馆把它当作艺术品而不是文物来展示。 既然厕所可以被修建成豪华的建筑,既然厕所可以被当作艺术品来展示,也就不奇怪文学艺术细胞发达的人可以从中汲取灵感了。听说北京有过一出名叫公共厕所的实验话剧,它把北京的公共厕所演变及中国人的心理变化描写得出神入化。
遥想当年,五十年代新中国刚成立时,北京胡同里的厕所只能叫做茅坑,(其实在中国的各个城市也都一样),每天一大早地,排队上厕所的人特多,各种职业各种年龄各种性格的人在等上厕所的时候就会有许多很有意思的对话,诸如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样的话后来竟然可以广为流传而成为经典。但从前的公共厕所没有遮拦,排排蹲着的人亲密如一家人,体现了五十六十年代的人纯朴真诚的一面;到了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期间,公共厕所里就有了派别争斗的火药味了;到了八十年代,改建的公共厕所有了遮拦,人与人之间也有了许多隔核;到了九十年代,公共厕所开始收费且还不断涨价,又增添了些许铜臭味。
经济改革开放以后的中国穷的人更穷富的人更富,穷人的忍耐力极好一般不会随便花钱去上公共厕所,富人经常出入星级宾馆也用不着付费去上公共厕所,所以公共厕所装饰得越豪华就越有刁难人的意思了。也就难怪我们会听到这样的潜台词:一个集体排泄的民族是团结的,而被分隔的民族是没有人情味的。从前简陋的公共厕所人们会排着队等着去上,而现在的星级收费厕所让人见而生厌又不得不屈服时,可想而知人们会产生一种怎样的心理冲突。
相形之下,澳洲的公共厕所就纯粹是方便大众百姓的了,干净整洁自是不在话下,尤其是那柔软舒适的厕纸,时时更新,任人使用,我曾看到有人从上锁的厕纸箱里卷走一半纸装在兜里带走。还有那哗啦的流水更是让人享受洗手的快乐,信不信由你,有些背囊客竟会借用公共厕所的方便梳洗换衣。应该说澳洲绝大多数人的文明程度是很高的,他们会自觉地保持公共厕所的清洁卫生,只有极少数人会在公共厕所里涂鸦骂人发泄私愤。(这是另类文化,另当别论。)
当人类的文明发展到今天,人们仍然要时时依赖洗手间,话说公共厕所在升级换代,自家寓所的洗手间更是向豪华舒适迈进,从前澳洲后院厕所的那种粗木和现代豪华厕所里的花岗云石给人的感官刺激是截然不同的。我的澳洲朋友告诉我前些日子悉尼一个上世纪二十年代的夜壶拍卖了百万元,我一点都不奇怪,因为在咱们中国,一个上世纪民国初期的雕花马桶叫价更高。夜壶马桶茅坑厕所洗手间,尽管它们的名字不同但功能是一样的,不能不让人感叹的是它们的演变史不仅和人类的文明史息息相关,而且在人类的文学艺术史上也能占有一席之地。
原发《澳洲日报》,作者授权天益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