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一恐怖袭击已经八周年了。美国建国以来本土遭到的首次袭击,对美国、对全世界,对国际政治秩序和国际文明秩序,都带来多重冲击和反思。
以九一一事件为代表,恐怖势力对美国为首的西方世界发动袭击,以无辜平民为目标,手段残忍、冷酷,必须再次受到谴责。这是国际社会面对恐怖势力时应有的一致立场。
然而,我们不能忽视恐怖活动的深层文化和历史背景,那就是以西方为主导的基督教文明,长期以来在国际经济、政治和文化秩序上对伊斯兰文明的挤压。因此,解决伊斯兰恐怖势力的最有效办法,就是展开文明对话,实现文明和解,并逐步重整国际文明、经济和政治秩序。
欧洲当年政治和解可嘉
迈出这一步,不但需要智慧,而且需要勇气。在欧洲历史上,这样的智慧和勇气曾经有先例可寻。上世纪6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以左派意识形态为基础的激进和恐怖势力曾甚嚣尘上。这些势力以西方资本主义的代表和象征为主要袭击目标;欧洲当年的反恐,一度曾陷入以暴制暴的怪圈和泥淖,结果不但未能铲除恐怖势力,而且激发了欧洲社会在七八十年代更大的不稳乃至动乱。
但从80年代开始,欧洲一些有思想的政治家开始提出“和解”概念,强调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实行意识形态和解,同时放松对在押恐怖分子的羁押条件。
当时,在欧洲思想界和民间,有一股展开政治反思和政治对话的氛围。1992年,在欧洲左派恐怖势力的重要基地德国,恐怖组织“红军派”发出公开信,对过去二十多年的恐怖行为进行全面反思,宣布放弃恐怖行动,与主流社会和解。威胁欧洲二十多年的左派恐怖主义就此正式消亡。
当然,欧洲当年恐怖主义产生的背景和根源,与今天伊斯兰恐怖主义完全不同,其间任何的类比都是不恰当的。但欧洲当年实现政治反思、政治和解与政治对话的智慧和勇气,值得今天的美国借鉴。如果把当年的“政治”二字换成“文明”,那么今天在反恐同时需要做的,恰恰是文明反思、文明和解与文明对话。
伊战颠覆人类主权准则
遗憾的,过去八年,人们完全看不到美国在这方面的努力。相反,通过反恐,人们看到的是美国以反恐为名,实施自己的战略利益,其中包括石油计划和大中东民主计划。
更重要的是,六年前,美国以“先发制人”战略,铲除了并未威胁美国安全、并无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萨达姆政权。这一所谓“人权高于主权”的恶例,与十年前北约对科索沃发动的战争一样,破坏了人类自17世纪维斯特伐利亚条约签订以来,延续近四百年的“国家主权不可侵犯”的准则。
同样严重的是,美国在伊拉克战争中甩开联合国和国际社会,也凸现人类在国际秩序民主化方面的深层困惑。迄今为止,人类创造了主权国家内部通过议会和多党民主的权力制衡模式;但跨越主权国家范围,从上世纪的国联到联合国,至今仍未找到国际秩序上的有效制衡模式。
九一一事件八年来,无论在文明秩序还是在国际秩序方面,都揭示了人类的一系列深层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