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邦和:李大钊的“新亚细亚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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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邦和 (进入专栏)  


盛邦和,华东师范大学中国现代思想文化研究所教授-中央民族大学社会发展研究所首席教授


李大钊1917年4月18日于《甲寅》日刊发表《大亚细亚主义》。以后,一发而不可收,又发表《大亚细亚主义与新亚细亚主义》(1919年1月1日)、《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1919年11月1日)、《亚细亚青年的光明运动》(1920年8月15日),评驳日本“大亚细亚主义”,唱起了对台戏。


1、《大亚细亚主义》(1917年4月18日)


1916年11月,日本小寺谦吉出版《大亚细亚主义论》,较早提出“大亚细亚主义”这个概念。(《大亚细亚主义论》汉译本1918年由中国百城書舍出版。)日本《中央公论》第4期,刊登《何谓大亚细亚主义》一文。李大钊不同意其中观点,奋起驳论。此为李大钊撰写《大亚细亚主义》的直接原因。


李大钊在《大亚细亚主义》一文中说:“日本东京发刊之四月号《中央公论》,辟卷即揭一论文,题曰:《何谓大亚细亚主义》”,此文论述什么是“西洋文明之精神”,此即对内以“集中的资本主义以掠夺劳动阶级”,对外以“国民的暴力主义”侵略他国。因此“西洋之文明”就是掠夺之文明、“西洋之主义”就是掠夺之主义。


《何谓大亚细亚主义》又指出于今亚细亚人到处受人排斥,遭人厌恶。白人所谓的“世界”,已不将“黄人”包括在内。白人所谓的人道,“不以待遇居于亚细亚之黄人”。堪为深忧的是日本政府对此一无自觉,其外交“皆为英国保障远东之守门犬”。文章“号召”所有亚洲人,“速为觉悟”,培植“独立自主之基”以“建立大亚细亚主义为唯一之理想”。在此理想之下,日本、中国及印度于政治、文化、宗教、思想、经济各个方面,实行“天然之联络”,共同“抗彼西洋,拒彼白人”,直至排除欧美势力于亚细亚以外,俾使“亚细亚为亚细亚人之亚细亚”。


李大钊写《大亚细亚主义》是对《何谓大亚细亚主义》一文的评判。李大钊说:日人所论,“事实所在,无可讳避,吾人亦不敢否认”。针对“大西洋主义”,而揭出“大亚细亚主义之旗帜”,作为对立与抗拒,似属“当然之反响”。然而没有中国就没有亚细亚,中国不独立则亚细亚不独立,“中国位于亚细亚之大陆,版图如兹其宏阔,族众如兹其繁多,其势力可以代表全亚细亚之势力,其文明可以代表全亚细亚之文明”。如果世上真有所谓“大亚细亚主义”,这个“主义”,“当以中华国家之再造,中华民族之复活为绝大之关键”。如果日本真有建立大亚细亚主义的理想与觉悟,首先必须承认“中华为亚洲大局之柱石”。


李大钊揭露日本“乃假大亚细亚主义之旗帜,以颜饰其帝国主义,而攘极东之霸权,禁他洲人之掠夺而自为掠夺,拒他洲人之欺凌而自相欺凌”,其以“亚细亚之主人翁”自居,必为欧美列强众矢之的,而召“殄灭之祸”。同时,亦将“嫁祸于全亚之同胞”。


于此同时,李大钊也正告“欧美诸邦”,必须“速祛狭隘种族之见,而扩充其世界人道之内容,对于有色人种一视同仁,勿任此疆彼界,有尊卑贵贱之差”,如此“世界的革命可免,黄白战争之祸可不至实现”。(李大钊:《大亚细亚主义》,《甲寅》日刊,1917年4月18日。)


2、《大亚细亚主义与新亚细亚主义》(1919年1月1日)


1919年元旦,李大钊又在《国民》杂志发表《大亚细亚主义与新亚细亚主义》一文。文章说:日本近来有一班人,倡大亚细亚主义,我们亚细亚人听见这个名辞,却很担心。倡这个主义的人有建部遁吾、大光谷瑞、德富苏峰、小寺谦吉等。我们须要把他们所倡的大亚细亚主义认识得清清楚楚,然后再下判断。李大钊从以下方面揭示日本大亚细亚主义的本质所在。


李大钊说:“大亚细亚主义”是并吞中国的隐语。“中国的运命,全靠着列强均势,才能维持,这也不必讳言。日本若想独吞,非先排去这些均等的势力不可。”由此日本想来想去,想出这个名辞。表面上是“同文同种的亲热话”,“实际上却有一种独吞独咽的意思在话里包藏”。


“大亚细亚主义”是“大日本主义”的变名。“要借亚细亚孟罗主义一句话,挡欧、美人的驾,不令他们在东方扩张势力”。这样,亚细亚的民族就都去听日本人指挥,亚细亚的问题一概由日本人解决,让“日本作亚细亚的盟主”,让亚细亚成为日本人一家的“舞台”。到那时,亚细亚不是欧、美人的亚细亚,也不是亚细亚人的亚细亚,简直就是日本人的亚细亚了。所以,“大亚细亚主义”不是和平的主义,而是侵略的主义;不是民族自决主义,而是吞并弱小民族的“帝国主义”;不是亚细亚的民主主义,而是“日本的军国主义”;不是适应世界组织的组织,而是“破坏世界组织的一个种子”。


李大钊说:当今列强都在争先恐后倡导形形色色的“大主义”。你倡大斯拉夫主义,我就倡大日尔曼主义。你倡大亚细亚主义,我就倡大欧罗巴主义。一系列的“大主义”究竟是什么货色?无非凭籍本国的强大,胁迫周边贫弱之国,绑上它的战车,与别的强国争强夺胜。对于日本人这个“主义”,亚洲各国,哪个甘心。欧美列强,哪个愿意。结果“内启同洲的争,外召世界的忌,岂不是自杀政策”。李大钊强调:倡导“大亚细亚主义”极其危险,这个危险,不仅危害日本,且可危害亚细亚的一切民族,危害全世界的和平。防止这种危险,人人有责,“就连日本真正善良的国民也都该负一份的”。


李大钊反对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首创中国的“新亚细亚主义”,并提出“世界联邦”理论。他说:看世界大势,美洲将来必成一个美洲联邦,欧洲必成一个欧洲联邦,“亚洲也应该成一个相类的组织”,这是“世界联邦的基础”。


为达成这个目的,的确需要一个“亚细亚主义”,用它协同亚洲人的思想与行动,然而这不是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而是中国的“新亚细亚主义”。这种“新亚细亚主义”,是“拿民族解放作基础,根本改造。凡是亚细亚的民族,被人吞并的都该解放,实行民族自决主义,然后结成一个大联合,与欧、美的联合鼎足而立,共同完成世界的联邦,益进人类的幸福。”(李大钊:《大亚细亚主义与新亚细亚主义》,《国民》1919年1月1日。)


3、《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1919年11月1日)


李大钊《大亚细亚主义与新亚细亚主义》1919年元旦在《国民》杂志上发表以后,有一位叫高承元的先生在《法政学报》第10期上发表文章,针对李大钊文中“凡是亚细亚的民族,被人吞并的都该解放,实行民族自决主义,然后结成一个大联合,与欧、美的联合鼎足而立,共同完成世界的联邦,益进人类的幸福”一语提出商榷意见。


高承元询问李大钊:“为甚么不主张世界各民族直接联合起来,造成世界的联邦,却要各洲的小联合作个基础?”然后又自问自答,是不是因为:(1)“为联合便利上”;(2)“怕欧美人用势力来压迫亚洲民族”。为此李大钊1919年11月1日在《国民》杂志第2卷第1号发表《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一文,对高承远的商榷之词作了回应。此年中国爆发震惊世界的“五四”爱国运动,同时以“民主、科学”为旗帜的新文化运动也蓬勃兴起。


在《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这篇文章中,李大钊说:我并没有不主张世界各民族直接联合起来造成世界的联邦。我所主张的亚洲的联合,连欧美人旅居亚洲的也包含在内。不过以地域论,亚洲终是亚洲,非洲终是非洲,是无可如何的事实。以民族论,各洲的民族多是安土重迁,居亚洲的终是亚人为最多,居欧洲的终是欧人为最众。据现在的情势看来,各洲有了小联合,就是各民族直接联合起来造成世界的联邦的第一步。


李大钊认为以各洲“小联合”作基础,创造“世界联邦”,确有“便利”操作的原因,首先是地理上的“便利”。对此高承元驳论:由“小亚细亚到异洲的君士坦丁”,“不过隔一海峡”。相反,从小亚细亚到青海、西藏则遥远得多。以此反对李大钊将地理接近作为联合的基础。李大钊回应:“亚细亚境内各地方对于欧罗巴境内各地方的关系,不全是小亚细亚与君士坦丁的关系,且除去一个小亚细亚与君士坦丁的关系以外,几全不是这样的关系”。同样,“由小亚细亚到同洲的青海、西藏”的关系,固然不如“由小亚细亚到异洲的君士坦丁”地理相近,“但是亚细亚境内各地方间的关系,不全是“由小亚细亚到青海、西藏”的关系,且除去一个小亚细亚与青海、西藏的关系,“几全不是这样的关系。”


李大钊也承认,进行亚洲的“小联合”,亦因民情相近之便。高承元则以反例相驳:香港、广州的民情与异洲欧美相近,而与同洲的蒙藏相远,何不将其联合于欧美,而联合于亚洲?李大钊回应:“亚洲境内大多数地方间的民情的差异,都是香港、广州与蒙古、西藏的比例吗?”更何况,“香港、广州的民情和异洲的欧美相较,与和同洲或同国的蒙古、西藏相较,那个远,那个近,还是一个疑问。”


李大钊强调“新亚细亚主义”,“不是为怕欧美人用势力来压迫亚洲民族而倡的”,而是因受日本“大亚细亚主义”的压迫,才去揭起“新亚细亚主义”的旗帜。他说:若不破坏“大亚细亚主义”,“新亚细亚主义”就没有意义;“大亚细亚主义”若不破坏,“新亚细亚主义”就无从完成。“中日陆海军共同防敌的军事协定”、“日本人提倡的亚细亚学生会”、“日本人的蒙古的自决”,种种怪现象、诡把戏,不都是“大亚细亚主义”下的产物吗?


他引用法国博士李霞儿的话说:“在亚细亚境内有奴隶国的期间,其他亚细亚诸国亦决不是自由国。在亚洲境内有受人轻蔑的国的期间,其他亚细亚诸国亦决不能得人尊敬。诸君真愿得世界的尊敬,诸君不可不使其他亚细亚诸国也为可被尊敬的国。为他日一切亚细亚诸国得自由计,诸君尤不可不先作最初的解放者。束缚他人的,同时自己也受束缚。”李大钊认为:这是欧人对日本人的忠告,也是对亚洲各民族的警告:日本“大亚细亚主义”是“奴隶国”的主义,是“束缚他人”的主义,必须“扫除大亚细亚主义”,破坏“大亚细亚主义”。李大钊告诫国人:不要震于日本的军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势力,不要轻视弱小民族和军国主义、资本主义下的民众的力量。世界上的军国主义、资本主义,“都象唐山煤矿坑上的建筑物一样,他的外形尽管华美崇闳,他的基础,已经被下面的工人掘空了,一旦陷落,轰然一声,归于乌有”。人民应该在那威势煊赫的中间,看出真理的威权,因而产生勇气与确信,敢于搏战,争取胜利。


李大钊强调因为“亚洲民族解放运动的第一步,是对内的,不是对外的。是对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的,不是对欧、美的排亚主义的”。李大钊呼吁:“亚细亚境内亚人对亚人的强权不除,亚细亚境内他洲人对亚人的强权就没有撤退的希望。亚细亚境内亚人对亚人的强权打破以后,他洲人的强权自然归于消灭”。


李大钊的“新亚细亚主义”,不是“亲疏差别的亚细亚主义”,乃是“适应世界的组织”的“亚细亚主义”。不是“背反世界主义”的“亚细亚主义”,乃是“顺应世界主义”的“新亚细亚主义”。李大钊指出:压迫亚人的亚人,我们固是反对,压迫亚人的非亚洲人我们也是反对;压迫非亚洲人的非亚洲人,我们固是反对,压迫非亚洲人的亚人,我们也是反对。强权是我们的敌,公理是我们的友。“亚细亚是我们划出改造世界先行着手的一部分,不是亚人独占的舞台。”他呼吁:“人类都是我们的同胞,没有我们的仇敌”,凡在亚细亚境内生活的欧美人民“我们都不排斥”。


李大钊还把他的“新亚细亚主义”,说成是“自治主义”,是“把地域民族都化为民主的组织”的主义,不是“排外主义”,不是“闭锁主义”。他相信最善的“世界组织”都应该是自治的,是民主化的,是尊重个性的。


李大钊说:应该信赖民族自决的力量,去解决一切纠纷,不可再蹈从前“以夷制夷”的复辙。“以夷制夷”这句话里,含着太多失败与失望,表现太多的卑弱与耻辱。无论以人制人,虎去狼来,受祸还是一样。就是幸而依人能求苟活,这种卑陋的生活,也终于自灭而已。再有就是,世界上无论何种族何国民,只要是立于人类同胞的地位,用那真正民主的精神,来扶持公理,反抗强权的人,“都认他为至亲切的弟兄,愿意和他们共同努力,创造一个平等、自由、没有远近亲疏的世界”。(李大钊:《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国民》杂志第2卷第1号,1919年11月1日。)


4、《亚细亚青年的光明运动》(1920年8月15日)


李大钊自1919年11月1日在《国民》杂志第2卷第1号发表《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一文之后,仅9个月,即1920年8月15日,又发表《亚细亚青年的光明运动》一文。文章说亚洲地区的青年已经觉醒,在各自的国家发动起伟大的运动。这就是中国青年的反抗强权的运动——五四运动。日本青年的普选运动、劳工运动以及朝鲜青年的自治运动。这些运动,“表面上、形式上虽有不同,且有互相冲突的地方,而精神上、实质上皆本于同一的精神,向同一的方向进行。”


他鼓励亚洲的青年打破种族和国家的界限,不再接受本国政府的愚弄、挑拨、隔阂与遮蔽,把“强者阶级”造下的嫌怨、隔阂,一概抛去,一概冲开,打出一道光明,在“真实的光辉”之下,开诚心,布公道,商量一个共同改造的方略,发起一个共同改造的运动。李大钊说的“愚弄、挑拨、隔阂与遮蔽”,就是日本“大亚细亚主义”邪恶误导与恶劣影响,他强调只有将这个“主义”的阴谋识破、打倒,才会“打出一道光明”,让亚洲看到“真实的光辉”,才会形成亚洲真正的“大同盟”。


他预见亚细亚将本着世界主义的方针,形成青年的大团结,发起联合的大运动。他承认有亚细亚与欧罗巴的区别,但不主张“分什么黄白人种的界限,只是提出我们所居的世界的一部分,作为一个改造的区域”。“亚细亚”这个词具有广泛的意义,“就是远东的俄罗斯青年,也该包括在亚细亚青年以内。”


他感慨亚细亚的权力中心,集中在日本军国主义、资本侵略主义的掌中。亚细亚青年的解放运动、改造运动、光明运动,自然要从破坏亚细亚境内的军国主义、资本侵略主义下手。李大钊愤怒声明:“在朝鲜境内造成民族的仇怨、施行残忍的政治的是什么东西?在西伯利亚造成民族的仇怨、演成民族的战争的是什么东西?在中华大陆造成民族的仇怨、酝酿未来世界的战争的是什么东西?不用说,是日本的军国主义、资本的侵略主义了。要想扫除这些怨仇、祸患,全亚细亚的青年都该负重大的责任。”


李大钊反对将中国学生运动(“五四”运动)说成“排日运动”,不承认它是“狭隘”的“爱国运动”,只承认是“反抗强权的运动”。因为中国青年在爱国的同时,也同时“爱日本的劳工阶级、平民、青年”。而且爱得“一样诚挚,一样恳切。”相反,是日本大亚细亚主义打着“爱国”的旗帜,“为爱国去杀人生命,掠人土地,是强盗的行为,是背人道反理性的行为”。


文章对新生苏联的对华政策表示欢迎。他说:最近苏联声明把从前罗曼诺夫朝从中国掠夺去的权利一概退还,中国青年非常感佩他们的伟大精神。当然“我们决不是因为收回一点物质的权利才去感谢他们的,我们是因为他们能在这强权世界中,表显他们人道主义、世界主义的精神,才去钦服他们的。”


李大钊为亚洲青年描绘出新世界的图景:“都有劳动权,都有生存权,只要经济组织一经改造,世界上的地方都许世界上的人劳动生存,我们大家安安宁宁的工作起来,只有互助,无须相争,只有友情,那有仇怨。”李大钊看清了新世界的光明,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世界都是光明啊!人类都是同胞啊!愿我全亚细亚的青年努力!”(1920年4月30日写于北京。《少年中国》第2卷第2期,1920年8月15日,署名:李大钊)


余论:


以上李大钊有关“亚细亚”的四篇文章,揭露日本“大亚细亚主义”的侵略本质,揭起“新亚细亚主义”的旗帜,并提出“世界主义”的主张。将李大钊与与孙中山、章太炎比较,对于日本大亚细亚主义的批判,前者的眼力更明锐,语词更犀利。他一针见血地指出,日本大亚细亚主义打着反对帝国主义的旗号,然其本身就是帝国主义。其与英美的矛盾,乃为瓜分世界、利益冲突而起的帝国主义内部的争执。日本大亚细亚鼓吹“联亚反帝“,纯为策略需要,最终目的是让日本一国独霸亚洲,一国独吞中国。因此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是并吞中国与全亚洲的“隐语”,是“侵略主义”。(李大钊:《大亚细亚主义与新亚细亚主义》,《国民》,1919年1月1日。)


针对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李大钊首创“新亚细亚主义”。这个主义有两个意义:“一个是在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没有破坏之前,我们亚洲的弱小民族应当联合起来共同破坏这个大亚细亚主义;一个是在日本的大亚细亚主义既经破坏以后,亚洲全体民众联合起来加入世界的组织——假如世界的组织那时可以成立。”简言之“破坏这个大亚细亚主义”、联合起来实现世界人民的大联合,共同反对包括日本在内的一切帝国主义的侵略。(李大钊:《李大钊文集》下,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年版,第111页。)李大钊明言,他的“新亚细亚主义”,包含着“世界主义”的思想内容。这个世界主义,不论地区的“亲疏”,不分“人种的界限”。全世界的人民“都认他为至亲切的弟兄”,结成大“组织”,合成大“联盟”,一同反对帝国主义侵略,一同“创造一个平等、自由、没有远近亲疏的世界”。(李大钊:《再论新亚细亚主义(答高承元君)》,《国民》杂志第2卷第1号,1919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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