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卡托河滔滔流水流经新西兰北島中部，形成新西兰广袤的畜牧业枢纽地区，这个地区以大河的名字命名，就叫怀卡托（Waikato） 。这次旅行将纵贯整个怀卡托地区，从奥克兰到马塔尔塔，然后到哈密尔顿。
一
新西兰是一个岛国，扑面而来的是海洋的气息，铺天盖地的是海洋的信息，触目皆是海洋的美景。住在奥克兰，真的处在大海的包围中。从借宿的八楼坐电梯下到一楼，步出公寓踏上街沿，向右望去，一泓蓝海就映入眼帘。
有人说，站在奥克兰大都市的任何一个角落，驱车向海都不会超过二十分钟。这话是真，满足了我爱海的天性。自小就酷爱海洋，爱它的缥缈无际，水天一色，爱站在海边让心绪随海风飞扬，让心境变得像大海一样遥远宽广。
犹如长住于大山，会思慕大山外的天地，栖息于海边，则会想象大海尽头的世界。驻足高高的岸崖，极目远望，心中会滋生无可名状的幻想。以后，知道“彼岸”这个词所含的意义，望着远方水天交接，则生出人生有涯，天地无尽的顿悟。
然而最近的日子，我突然思念起河流。思念河流，是因为自己的家乡原在江河的出海口，傍着大江长大，血液中流动的竟是大江之水。思念河流，是因为抹不去儿时的记忆，至今耳畔迴响纤夫的号子，眼前浮现木船的帆影。也许还有其他的原因，譬如年华驰去，心境也发生了变化，年轻时向往激越如海浪，此刻回归平静如河面。
为了安撫这番思念，我想在海洋之国也能看到河流，一条真正的大河。在新西兰，这条大河是怀卡特河 （Waikato river），其名來源於毛利語，即“飞快的流水”。怀卡托河，我久闻大名。这是新西兰最宽阔最悠长的河流，有人将其称为新西兰的母亲河。说走就走，在一个晴朗的夏日，我们驾驶一辆越野车踏上了寻访怀卡特河的行程。
二
怀卡托河滔滔流水流经新西兰北島中部，形成新西兰广袤的畜牧业枢纽地区，这个地区以大河的名字命名，就叫怀卡托（Waikato） 。这次旅行将纵贯整个怀卡托地区，从奥克兰到马塔尔塔，然后到哈密尔顿。
选择马塔马塔为重要途经地，因为它与赫赫有名的影视巨片《指环王》和《霍比特人》的热映有关，更重要的是走到这里，也就进入怀卡托地区的深奥腹地。选择哈密尔顿则是因为它是怀卡托河流域的中心城市，也是新西兰最大的内陆城市。
车子开出城区，以每小時一百公里的速度疾驰。从车窗往外看，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前方有高山的影子蹲伏在绵长的地平线上，公路两旁则是一片接着一片的大草场。仔细看，草场被木头或金属质地的栏杆分成一个个区域,一个区域就是一个私人的牧场。成群的牛羊散放在草场上，像是一团团白云飘落大地。
眼前的平原景色消失，汽车驶入绵延起伏的丘陵地带，青山碧水，风景特别迷人。山坡上偶然间绿树成林，橡树高大魁伟，新西兰松冠盖如云;棕榈树一枝独秀，直指蓝天;圣诞树正值花期，艳红的花球像无数的小红灯笼挂满树梢。
然而，这里的人们将更多的土地留给了牧场，缓缓起伏的山坡宛如绿海波涛，一浪又一浪推向天边。山坡上牛羊成群，放牧人骑在马上，牧羊犬不停地来回奔跑。看到这样的景色，天苍苍地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样的诗句不禁脱口而出。
手中的Ipad上有GPS，显示海拔渐渐提高。海拔在200米的标线上跳跃，然后急剧上升到达500米。接着车头骤然向下，成俯冲的状态，又回到200米的高度。汽车在山岭的“海浪”中上上下下，宛如冲浪。
从车窗望下去，山谷下有河流，碧波映着阳光。这是怀卡托河的支流。一座座红瓦白墙的农家别墅，座山面水，安详宁静。想象天上人间、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看到这样的情景，汽车颠簸造成的紧张心情得到了舒缓。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怀卡托河滋养了怀卡托地区的居民和他们的牛羊。这个地区是世界上最大最洁净的乳肉产地，在国内我也品尝过新西兰牛奶与养肉的鲜美，而这一切既是新西兰牧民辛勤的产品也是怀卡托河盛情的馈赠。
汽车飞驶，高速上的汽车逐渐多了起来。新西兰高速双向对开，不像中国高速中间设有隔离栏，两辆车交会时，常有“擦肩而过”的感觉。不知不觉，已到达这次怀卡托之旅的第一站:马塔马塔的霍比屯。
三
离马塔马塔不远有一个村子。在《霍比特人》中，主人公比尔博·巴金斯的故乡叫“夏尔”。这里的人们喜欢住在一座座迷你可爱的洞屋里。“夏尔”的取景地就是这个村子。这使它得到“霍比屯”这个美名，与奇妙好玩的霍比特洞屋一起扬名天下。
一下车就被周围的景色吸引，空气中洋溢着青草绿树的清新气息。霍比屯拍摄地每15分钟引导一组游客入内参观44个霍比特人洞屋，并登上专车环游景区。现场气氛让每一个不辞辛苦，远道而来的游客感到特別的神秘与兴奋。
魔幻史诗经典《霍比特人》这部用254天，化4亿多美元拍摄的电影，演绎一个惊幻诡异的神奇故事。霍比特人比尔博·巴金斯人与十三个矮人为伴，穿越危险的禁地，争脫地牢的幽闭，与食人怪、半兽人反复周旋苦战而胜。
《霍比特人》上演，称得上一次重要的文化事件，人们通过这部电影一览新西兰的绮丽景色。梦幻仙境与精灵王国所产生的视觉冲击震撼人心。山丘上圆桶状的洞屋，河岸边幽深的密林，白天长空晶亮舒卷的白云，黑夜银河倾注如雨的流星，一幅幅景像如诗如画，让多少影迷惊异不已。
现实中的玛塔玛塔更美丽，远看山脉紫黛延绵，近看河滩金辉铺展。美丽的小镇人口一万两千人，在成为电影中霍比特人的“家乡”之前，这里已经以盛产优质奶牛驰名新西兰，同时也是新西兰重要的牧羊区。据说导演彼得·杰克森和他的团队为了找到心目中的取景地，踏遍世界无觅处，来到玛塔玛塔眼睛一亮:这就是我要的。
《霍比特人》让世界对新西兰产生全新的认识。据说摄制组来到欧洲，一问来自新西兰，人们立刻说出“中土世界”的名字。“中土世界”几乎成为新西兰的代称呼。无怪乎惠灵顿机场标语上写着：“欢迎来到中土世界”，格外醒目。《霍比特人》里说的故事，发生地点的名称叫“中土”，让人产生这样的印象。然而这部电影的重点取景地在怀卡托地区，恰为新西兰北島的中部腹地。因此怀卡托地区即怀卡托河流经的地区才是真正的“中土”。
被称得上“中土”的地方，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意义一定重大。新西兰有中土，中国有“中原”，也有“中土”的意思。这个地区呈现由西向东延伸的历史状况，涵括了今天甘肃、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各大省份。古话说“逐鹿中原”，是说这里存在着一个民族的生命枢纽，谁夺权了“中原”（“中土”）谁就主宰了天下。
新西兰的“中土”恰如中国的“中原”。这不仅是从地理位置看，同处在国家的“中央”地区，而更重要的是如同中国的“中原”为华夏农业文明的古老承载，而新西兰的“中土”则是该国畜牧文明的现代承当。
这样我们就会把中国的“中原”与新西兰的“中土”分别看作是两个国家的“生命地区”，只不过中国的“中原”意义偏重了历史，而新西兰的“中土”意义依然生猛鲜活。在中国是黄河“創作”了“中原”，而在新西兰则是怀卡托河“創造”了“中土”。
四
当我这样浮想联翩的时候，汽车已经驶入这次行程的终点哈密安顿。因为绕行马塔马塔，全程里程超过200公里。如果不将在马塔马塔逗留参观的时间计算在内，行车时间三小时左右。
哈密尔顿建于19世纪60年代，因借得水利交通的优势，发达的商业兴起于怀卡托河岸。如今哈密尔顿的条条大街都与怀卡托河平行，一个个商业中心原本为怀卡托河的座座码头。该市坐落于怀卡托两岸，如果将翠绿的怀卡托河比喻为一条青龙，那么哈密尔顿像一名年轻彪悍的骑手一跃而上，骑跨在青龙的背上，驾驭自如。
我们没有急着入住旅舍，心心念念的就是怀卡托河。有人向我们推荐，城里主题公园是观尝河景的绝佳胜地。我们进入园子找到这个地方。这是一个绿色的高坡，只见怀卡托河露出美丽的容颜。“郁郁层恋隔岸青，青山绿水去无声”，浩浩荡荡从远处来，又向远处去。和世界其他著名江河相比，怀卡特河更显示静谧沉稳的性格特点，像一个穿戴整齐的欧洲贵妇。也许因为河床的深，因为水质的清，河面呈深蓝色，新西兰国旗底色的那种蓝。世界上真有蓝色的河流，让人想起“蓝色的多瑙河”这部电影的片名。它低调与平和，不事张扬地埋头走路。它天生丽质，掩映于红花与绿树，穿行于山林与草场。它执着专注，一步不停地奔向前方。那里有它的天命所归------南太平洋。
我们在主题公园悠悠地转了一圈。公园由中国园、日本园、印度园、英国园等园子组成，进了公园似乎进入了世界文明的博览会。诸多园子中，中国园面积最大，地势最高，也最靠近怀卡托河。我们正是在中国园的一片高地上观看河景。这里还有一个古色古香的中国式凉亭。哈密尔顿真是给足了中国“面子”。我们流连忘返，站在亭子里向南方眺望，依稀望见怀卡托河源头的崇山峻岭。
五
假如从太空俯瞰，新西兰南岛北島就像两条尾随相伴的大鱼。每条大鱼的的背脊都高高隆起。这隆起的部位在南岛是南阿尔卑斯山脉，最高峰是库克峰。在北島是中央高原，这个高原是由一个火山群组成，分布着15座近期活动过与正在频繁活动的火山。它们呈线状由西南向东北一字儿整齐地排列着。其中最大的火山有三座，分别是鲁阿佩胡火山、瑙鲁霍伊火山与汤加里罗火山。其中汤加里罗火山最有名。
汤加里罗火山也称东格里罗火山，位于陶波湖西南20公里处，海拔1978米。山麓风景优美，建有汤加罗国家公园，是《霍比特人》的姊妹篇《指环王》中“末日火山”的取景地，与瑙鲁赫伊火山和鲁阿佩胡火山合为汤加里罗国家公园。2012年8月6日，汤加里罗火山115年后再次爆发，火山口发出巨大爆炸声，燃烧的大火照亮天空山野。火红的岩浆与白色的火山灰漫天飞舞，老远看去如天女散花，也像节日焰火。
怀卡特河的源頭就在汤加里罗火山群。山下百溪汇合，加上一条叫怀帕基尼的河流加入进来，水量越来越大。这时候它有个“小名”，叫東加里罗河。此后途经新西兰第一大湖陶波湖及一个名叫呼卡的大瀑布，蓄势而发，奔腾而下。全长425公里，流域面积达到13，701平方公里，最后在怀卡托港流入塔斯曼海。怀帕河和波图河为其主要支流，拥有众多的风光秀丽的湖泊和泻湖。
怀卡托河上游水流湍急，可供发电，已建成多个水电站。下游谷地适合灌溉，新西兰最重要的畜牧区就在这里。自坎布里奇至河口的130公里，具有通航之利。怀卡托河带来经济繁荣，沿岸营造出陶波、芒阿基诺、剑桥、哈密尔頓等一系列重要城市。
六
我们在哈密尔顿住了一个晚上，这一宿枕边水声潺潺，梦见千顷碧波。第二天我们踏上返回奥克兰的路程，怀卡托河紧挨着一号高速并行了好长一段路程，像个真情实诚的好友恋恋不舍，搀手送行。
回国至今已经一个月了，写下这些文字，一半是纪念，一半是感怀。感谢这次旅行，让我在异国他乡重温大河的温煦，让我对新西兰有深入一步的观察，深刻一点的思考。一生中走过许多路，看过许多景，此后的感觉可以分成两类，有的成为过眼云烟，有的则深铭心迹。这次怀卡特之旅属于第二类。拨动心弦，难以忘却。
也许新西兰只是一个蕞尔島国，漂浮于海的一叶扁舟。然而深入地走进它，方可发现它的巍峨的高山、壮阔的长河及浩淼的大海，方才感慨它精彩的华丽与厚重的质感，而这方土地的人们同舟共济，像怀卡特河一样沉静、奔涌而奋进，让社会如此的安稳，经济如此的发达，则更让世界叹为观止，赞叹敬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