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政府声称准备一意孤行,撕毁1972年的反导条约,大张旗鼓地开展NMD计划。虽然美国的著名白人民兵布什宣称该计划“保护所有盟国”,但是所有盟国都明确反对,除了执行彻底的狗腿子国策的日本以外。
NMD计划大概不可能带来军备竞赛,而是相反会带来外层空间非军事化的反军备竞赛,这样的话,NMD计划就是一个美国会自动陷入的泥坑。由于在美国政治生活中,军火商集团所拥有的非同寻常的影响力,以及美国民主政治急需广告效应---政客乐于追求“为人民服务”的广告效果,大概美国最终会义无返顾地走进这个泥坑的。
一、美国能够从NMD计划收获什么样的战略利益
如果有盟国的支持和参与,美国除了可以指望盟国分担发展经费,在技术成熟以后的实战部署中,还可以通过产品出口在盟国身上获取可观的经济利益。同时在理想的状态下,美国至少可以从NMD计划中获得如下两大战略效益。
1、保证常规军备优势不被抵消
由于美国具有无可匹敌的常规军事优势,发挥这种优势去追求最大限度的“美国国家利益”,是美国人最希望实现的理想。但是这常常遭遇到一种风险,就是美国前副防长阿莱-阿斯平所指称的“平衡器”。俄罗斯1993年宣称修改不首先使用核武的原则,发誓要用核武“反制侵略”,就是要发挥核武的平衡器作用,以弥补常规军力的不足。这个战略的实质是“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但是对美国例外”,因为小小寰球除了美国以外,再不会有一个敢于侵略俄罗斯的国家。这个战略的实施,等同于以“全面威慑”为基础,立足于“局部核战争”以抵消美国的常规军备优势;是以冒全面核战争的风险为代价,解决一个永远也无法拉平的常规军备差距问题。
反制侵略的核武使用原则,实际上等同于美国卡特政府时期提到的“局部核战争”策略,当时美国除了准备大全面核大战以外,还因为在欧洲部署的常规力量方面不如苏联,准备把核武作为弥补常规力量不足的平衡器来使用。俄罗斯的反制侵略的核武使用原则,实际上就是准备以“局部核战争”策略,威慑美国常规军力优势的过分发挥。
如果NMD计划顺利实施并且在技术上取得成功,等于在根本上取消了“局部核战争”的现实可能,等于说“要么是全面毁灭,要么是永不使用核武器”,极大地提高核武使用的门槛直到全面核战争的地步,那么核武的平衡器作用就无从发挥。
2、为可能的种族灭绝战争做准备
迄今为止,常规打击力量的运用,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就是单位火力密度的经济成本很高,对于精确打击来说,尤其如此。而且常规打击力量的安全性问题,也不容易解决,运送常规打击力量必须在比较近的距离之内进行,使得打击方难以避免被打击方的反击,虽然在技术上已经实现所谓的隐型飞机,远程巡航导弹精确单位,但是经济成本更高,几乎没有可能实现真正的毁灭性打击。
直到目前为止,核武器还是性能价格比最好的毁灭性武器,是所有常规打击武器都无法比拟的。而且核武器可以实现全面的远程毁灭性打击,可以自由选定对于打击方的安全距离。核武使用的一个巨大问题就是核反击,而据美国宣称NMD计划可以解决核反击的问题,所以NMD计划的成功,无疑是美国又多了一个可以自由选择的打击力量。
目前在有核武装的国家之中,不仅美国是唯一一个在实战中使用过核武器的国家,而且也是一个从未声明“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不对无核国家使用核武器”的国家。俄罗斯宣称使用核武器反制侵略是在国家安全受威胁时;而美国对日本使用核武器时,日本已经处于被打败的边缘,美国只是为了减少损失和威慑苏联就对日本居民使用核武器,所以美国在过去和现在使用核武器的自设门槛都是最低的。
美国最著名的策士亨庭顿写了一本名闻世界的书---《文明的冲突与世界历史的重建》,说以后的国家冲突将是文明的冲突,国家利益不会因为亨庭顿先生的忽视就不再发挥作用,但是亨庭顿的书,至少精确反应了美国白人民兵的雄心和关注方向。文明冲突的解决方式,按照盎格鲁-萨克逊人的旧例,其解决方式是种族灭绝。如果美国真的称心如意地实现了NMD计划,使用核武器进行种族灭绝就具备现实可能性了。根据亨庭顿在书中的视野所及,目前威胁美国单边主义的军事力量,就是同归于尽的核打击。
由于全面核战争的特点,所以战略启动的门槛非常高,相关各方不得不多所克制,这也是世界终于安然度过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核战争高危时期的主要原因之一。曾经是因为全面核战争没有赢家,所以在对垒的双方中反而产生了共同利益,八十年代戈尔巴乔夫宣扬说,人类在核时代都处在“同一条船上”。今天美国的NMD计划,就是打算从这“同一条船上”下去了,因此由“美国下船”而引发全面核战争的可能性,也要远远高于第一次核战争高危时期,第一次核战争的高危态势,是由于苏联力量的急剧增长所以对美国的霸主地位构成挑战,是一次“针尖对麦芒”的较量。而这一次的核战争高危态势是由于美国的单方面建立绝对安全和绝对霸权的努力,使得人类再次面临核毁灭的高度危险。
二、为什么没有盟国的支持
虽然每一个欧洲国家都使用道貌岸然的词汇,说什么NMD计划会导致军备竞赛,破坏裁军努力。美国和北约国家一起破坏裁军努力的行动,加剧世界局势紧张的行动不知凡几,从来没有见过欧洲诸国的政客这样一致主持正义过,其实真正的原因在于NMD计划对欧洲盟国有害无益。
即便是NMD计划在技术上取得突破,可以进行实战部署,不管欧洲诸国是否加入这一计划,都会面临极大的风险和利益损失。假如美国设计的NMD计划,最终能够实现90%甚至100%的拦截效率,这个效率只有美国在两个大洋的距离---反应时间下,才能达到。如果要拦截从俄罗斯出发的导弹,在第一线的德国,其拦截效率能够达到20%估计就不错了,英国估计能够达到30%,而且对于与俄罗斯接壤的国家来说,即便是战略导弹被拦截,空爆和地爆的杀伤力也相差无几,最大的效果只是能够防止核武器飞到既定的目的地而已。这样的话,靠近俄罗斯的国家就成为核弹头的空爆地要吃大亏,英国拦截的效果要体现在“以邻为壑”上---以德国法国为弹头引爆地。俄罗斯的白杨导弹飞到美国需要20-30分钟,只有美国具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安排多层次拦截并在海上引爆弹头,才能够把拦截效率和效果提高到一个令人满意的程度。
如果欧洲诸国参与这一计划,成为美国的盟国和NMD计划合作方,以对抗俄罗斯的战略打击,毫无疑问就具有挨打的义务。理所当然低成为美国的盾牌国家,为美国的国家利益做牺牲,欧洲人理所当然地有理由拒绝学雷锋。而且可以预料,美国人在NMD计划部署以后,一定会更加积极地追求美国无所不在的国家利益的,欧洲没有把握不被美国佬拖累,遭受不必要和毫无收益的危险。可以断言,美国力量越膨胀欧洲也会感到越难以与美国说话,甚至以后欧洲要打赢香蕉战火鸡战这样的贸易战,也要困难得多。只有日本人例外,日本喜欢当狗腿子,执行的是最彻底的狗腿子战略。当然台独反华也是日本反华的保险丝,目前日本感受不到战略压力和危险也不奇怪。
三、NMD计划的致命缺陷和中俄最有效应对措施
在技术上,NMD计划有着致命的缺陷。NMD计划必须以全球的预警监视系统为眼睛;以多个地面基地作为反弹道导弹的发射基地,或者是其他什么定向能武器的基地,在理想的状态下还要进行梯次部署。这还是对付相对固定的陆基战略导弹,海基战略导弹可以抵近美国本土发射,要防范就更加困难了,当然如果美国能够实现“卫星反潜”这样的神话就又当别论了。
全球预警系统目前最经济有效的是卫星系统,但是卫星系统的巨大缺陷是保护困难,必须飞越敌方领空,难以避免敌方的破坏性打击。而且外层空间军事化的结果,必然引发外层空间主权问题。如果俄罗斯和中国真的是铁心反对NMD计划,在联合国一定可以获得多数,通过一个外层空间主权条约或者类似的东西,宣称每个主权国家的上空,不能为敌意的、非和平用途的卫星所利用。这样美国的NMD计划就要彻底破产了。当然如果美国及时生产上万架预警飞机,在全球按500-1000公里为节点部署,并保持24小时值勤,那也是可以建成完整的预警系统的。
另外,在预警和反击上都要梯次部署,这样基地需要遍布中俄的周边所以地区,这样的话美国需要组织一个空前庞大的军事同盟。这样的军事同盟中,其盟国所承受的风险高到足以亡国灭种的程度,美国将有什么的对等利益来拉拢盟国呢?欧洲国家的坚决反应,正是一个绝好的例证,这不是美国一个“覆盖所以盟国”就能够解决的,美国的绝对安全不可能建立在盟国的绝对不安全基础之上。
目前中国和俄罗斯之反对美国的NMD计划,都停留在口头谴责上,根据美国的一向拒绝协调和追求最大优势的作为惯例,越是中俄反对的它就越要搞成,所以中俄之反对适足以成为推动作用。如果说中俄完全不了解这样的背景,那完全没有成立的可能,这只能有一个解释:中俄希望美国在一个无法成功的领域耗费自己的力量。正如老子所言“大巧若拙”,在涉及利益重大的领域,通常的认识规则好象总是不发生作用。
虽然中俄反复申说NMD计划会导致军备竞赛,实际上抑制NMD计划的最有效措施是伸张国家的外层空间主权,以及反卫星武器系统的应用化。本质上是外层空间非军事化,才是最有效的对策。所以军备竞赛不仅不会发生,而且会部分地被消灭在外层空间。很显然中俄的“军备竞赛加剧说”,是美国军火商最爱听的,也是促使美国政客会最终下决心部署的关键。如果能够把中俄拖进一场军备竞赛,无疑可以发挥美国技术、经济和资源方面的优势,决战决胜甚至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但是如果是最后演变成“外层空间反军备竞赛”的结果,那么显然只有美国为一个镜花水月的目标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根据笔者的看法,NMD带来军备竞赛是不可能的,而带来反军备竞赛是可能的。
四、单边主义恶性发展的结果将会适得其反
由于信息和计算机智能技术的进步,马克思似乎接近过时,许多人预言富人将不依赖剥削穷人过活。因为富人可以通过智能机器替代穷人进行的艰苦劳动,富人和穷人和平共处的必要性受到严峻的挑战。所以两极分化也有可能不是问题的最后解决方案,种族灭绝已经提上人们的议事日程,“文明冲突论”就是为此应运而生的。只是出于对核战争的恐惧,文明冲突论的作者在书的最后,才来了一个“脑筋急转弯”,开始讲述了一段世界多极化的违心故事。盎格鲁-萨克逊白人民兵的“绝对安全”和“单边主义”,就是和信息革命一起成长起来的。
俄罗斯鉴于常规军备竞赛已经没有希望,常规军备力量均势的丧失已经成为难以更改的现实,所以与当年美国一样,需要用核武器作为常规军力不足的“平衡器”。所以在1993年,宣布放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承诺,发誓要用核武器来“反制侵略”。美国出于俄罗斯的行动的应对,更是为了在必要时机消灭穷人,把核武器应用的风险降低到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美国开始研究和准备部署NMD系统。不过美国常常有意或者无意地宣称这个计划是针对中国的有限核武器的,颇有点“声东击西”的智慧,可惜俄罗斯也不傻完全不上当。俄罗斯很清楚这个计划是用来抵消“局部核战争”战略的。
其实在发展远距离投放能力和打击力量方面,由于经济资源和技术的限制,中国和俄罗斯都不可能大规模发展。而对于美国曾经由于受到大海重洋的保护,曾经因此数次逃脱大战的打击,并迅速膨胀势力的历史现实所激发的野心,是美国今天轻启战端动辄使用武力相威胁的主要动因。今天美国启动NMD计划,无疑使美国遭受核武器打击的危险急剧上升,常规军力不足的矛盾反而在美国的大力帮助之下得以克服,这对中俄而言无论怎么说都是不二选择,是最有利于争取世界和平的有效手段。
今天世界战争与和平的关键,不在于中国的态度,也不在于俄罗斯,更不在于个别“核小国”,而在于美国,争取和平必须打击美国的无赖行为和暴力倾向。由于美国的极端化的单边主义,不仅必然会导致美国自身的孤立,而且使得教训美国成为可能,在技术和经济上乃至道义上都成为可能。
除了在美国NMD计划技术接近成熟和全面部署时,中国需要和俄罗斯协调一致地进行外层空间非军事化的行动之外。而尤为紧要的是,必要的时候必须和俄罗斯合作,全面摧毁美国的太空卫星武器系统,首先是必须加紧发展反卫星能力。
就长远准备而言,需要两手准备。笔者也坚决主张中国实施“等效核威慑”战略的,以与俄罗斯的“反制侵略”的“局部核战争”战略相呼应。反对任何常规军备上的赶超和追赶战略,对中国而言常规军备只能是保持必要为原则。在本质上,“等效核威慑”战略也是另一种局部核战争战略,即无论是常规战争还是核战争,只要敌人杀伤中国人口达到一定数目(如10万),中国就使用核武器杀伤对方同样数量的人口。等效核威慑战略必须以全面核威慑为基础,如果敌人蓄意升级核战争,就和他们战斗到底。
中国需要以局部核战争战略,应付世界军事变化后的新局势。任何常规力量方面的赶超战略,都将导致中国经济发展战略中心地位的严重偏移,脱离中国人均资源少的现实,不利于中华民族的发展和振兴。在常规军备和核军备中,常规军备与经济发展的资源重合度高,呈现竞争性和此消彼长的关系,而核军备与经济发展的资源需要矛盾少。而且核武器明显具有投资少见效快的特点,是性能价格比最优的反制武器,是常规军备力量不足的平衡器。等效核威慑战略的实质非常古老,来源于孙子“置之死地而后生”,等效核威慑战略就是要和中华民族的敌人比一比“谁更不怕死”。只有这样的战略安排,才能兼顾经济建设的中心地位和安全态势恶化的现实。
只要中国把核武器的突防能力提高(如采用小动量火箭技术),核武库扩大到一定程度(如覆盖美国的导弹达到3000枚,包括陆基和海基武器),把反卫星武器提高到实战水平,全面威慑的能力就已经建立起来和比较有效了。而美国即使投入二十倍以上的人力物力,他们的防御系统都不大可能同步抵消中国的进步,中国的安全态势反而会有较大的改观。从经济上看,由于中国不需要保持进攻态势和绝对安全,所以投入只需要美国的1/20或者更少,就能够发挥巨大的效用,这也是中国可以奉陪得起的一场游戏。在这一场游戏中,付出道德代价的是美国(咱们是处于被逼的态势),付出更多经济代价的是美国(即使按投入占GNP的比例),安全态势得到改善的是中国(在进展速度上美国不可能领先,中国使用的是现成技术进行改进和加速列装,而美国需要突破相当的技术跨度),如果美国不主动奉陪的话,中国又不能采取进攻态势,那就只有中国消耗国力而美国没有,局面就远没有这么理想了。
二○○一年五月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