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战先生,请允许我,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向您问好。
您到中国来让我们流泪,让我们心跳,让我们有一种很久都没有的冲动和激情。
您从南京登陆,向国父请安;到北京见中央领导,并在北大发表演讲;再到西安省亲、祭祖坟;最后到上海与“92共识”的缔结者之一汪老见面。
您来去匆匆,但给我们百姓、官员和学者留下的振荡和回响相信是永远的。
有人说您到大陆是一个老树枯藤政治家最后的绝唱,是卖党、叛“国”和弃民的败笔,是一个垂死的政党陷入死地后为了生存所作出的最后拼搏。
我说,连先生,我要是您,我不在乎海峡那边的政客骂我什么,更不计较那些死心眼要独立的台独分子如何嚼舌头,也不会关注东京和日本都如何评价。
因为您的到来给中国大陆带来了新的思考,新的思路和新的思想。
在你离开之前,大陆的台海政策已经有了比以前更为灵活和创造性的突破;也许,在您走后,中国大陆会走一条新的路,新的解决台海问题的路,新的解决国内政改的路。
您的到来,算是为国共血雨腥风的历史画了一个句号。在人类的近代史上,恐怕很少有哪两个政党因为理念的不同而如此大动干戈、刀枪相向,让千百万人头落地。
或许,您的到来真可以为中国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政党竞争――和平、有序和理智的较量――吹响起床号。难怪有网友说,您的到来是一个真正的第二个政党在中国大陆登陆。
您的到来,又让我们想起国父当年的理念和他对解决中国问题的看法,特别是他对西方思想的扬弃和借鉴,再次提醒我们,我们在推翻满清之后要建立的其实是一个共和国,但是当对问题的讨论和探索被对主义的蛮横和无理的追求所取代后,中华民族的大悲剧就从天而降了。
您的到来,让我们可以从一种固定的、为了某种政治目服务的曲解了的历史里跳出来,让我们看到,中国不一定非是要走这条相互屠杀而且至今也不能放弃武力的路;让我们感到,在我们过去骄傲地宣布和回忆我们消灭了多少百万国民党匪兵(或者在老蒋和小蒋政府把共产党说成是共产共妻的魔鬼而且必须斩尽杀绝而且天天在杀戮他们的时候),那些死去的是和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爱生活、爱男人和女人、爱财富、爱和平和和谐的人;让我们无比沉重的自省,要是当年胡适和李大钊在北大的图书馆里达成了共识,中国人对平等、自由和幸福又会是什么样的路径和结局…
您的到来,让我们有了不少活思想。比如,一个曾经是独霸一方并不允许有其他任何人和组织有任何异议的政党也可以变得平和、民主、透明和公开,而且可以接受失败,并在失败后不溃散。还比如,一个曾经是一党独大的领导人也可以学会允许竞争、承认失败,而且更加牢记该党的使命只有为人民服务而别无其他。还有,是不是一个民主的、公开的、参与竞争并且接受老百姓检验的党的领导人才可以这样侃侃而谈,不惧媒体,不高高在上,用纯朴的语言讲解深奥的道理、描绘民族未来的灿烂。最后,是不是一个从差不多是民主社会或是环境中出来的人才可以公开地称赞自己的死对头的领袖…
您的到来,也许会让中国大陆的许多知识分子感到惭愧,个中的缘由这些无论是“公共”的和还是“御用”的知识分子心里最清楚。当您说到,
大家还要想一个问题,中国的未来到底在哪里?我们要选择的到底是哪一条路?当然,在找寻答案的时候,找寻这两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历经曲折,历经挑战,我们走了不少的冤枉路,我们得到了多少的惨痛的教训,这些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是身为一个知识分子,我相信大家都有这种百折不回的决心和勇气。因为在各位的肩膀上,要担负的就是要为历史负起责任来,要为广大的人民来找出路。
如何能够让整个的中华民族不要再走上战争和流血,如果能够让和平来实现,如何提升我们人民的生活水准,如何维护不断提升我们国际的竞争力,这些重担都在各位的肩头上,一肩挑起来就是现代知识分子的一个伟大的格局。
用什么话来形容这样的格局和勇气,来带领我们到一个正确的历史方向和目标,我想了再想,把它归纳成十二个字,那就是希望各位能够“为民族立生命,为万世开太平”。
我想,有很多盯着您、听着您的知识分子心里都很虚很虚。
在两党执政期间,无论是在大陆和台湾,都有不少知识分子从国共开战以来公然、公开站起来批评自己的政府,他们自然为此付出了代价,但是他们付出的生命或所受的迫害减轻了两岸更大的社会和政治悲剧。比如国民党时候的闻一多和中国共产党时代的李慎之。可是,我们今天有多少这样的教书育人、搞研究的人可以扪心自问,“我在‘为民族立生命,为万世开太平’吗?”
您的到来,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让大陆的人觉得,民主这个所谓西方的、那个叫马克思的没有国家的知识分子和那个叫列宁的刚建国就辞世而去的领袖不太喜欢的制度也许是一种更好的制度,一种被孔孟之道和马列主义这种杂交的理论和理念熏陶的中国人可以成功尝试的制度,一种也许可以带来更多的和谐、更少不稳定、几乎没有流血的制度。
这样的制度,我们的国父把满清赶走时就说过了,不过就是一个关心民主、民权和民生的制度。也简单,也复杂,关键是决策的人要无私,无畏,正视现实,面向未来,时时想着老百姓。
您的到来,又一次让我们知道,这样的人在中国不多,但是两岸都有。有,是我们的幸福;少,是我们的悲哀。
也许,邓小平加蒋经国就是大中国诞生的唯一路径。
为此,我要谢谢您,连先生。
请您走好,海峡那边还有险风恶浪;海峡这边也有不测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