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父母的故乡——湖南省浏阳市中和乡，参加“第三届廉政文化开幕暨胡耀邦故里廉洁文化专题陈列开馆”活动，让我们兄妹四人倍感兴奋。陈列内容即有个体的形象，又有家乡出来的红军将士和院士们的群体形象，愿这种设计陈列能给参观者留下亲切温暖，永记初心的感觉。
我对党内的廉政建设，多年来是认识不足的，对党内的腐败贪婪、以权谋私等问题，只有痛恨不屑的态度，没有与执政党生死存亡的命运结合起来认识。党的十八大以来，党中央痛下决心，大大加大了反腐廉政的建设力度，清理出来的贪腐问题给全党和全国人民敲响了警钟，自己也深受教育。重新接受一次再教育，这就是我非常高兴回到家乡，参加这次活动的最大动因。
在会上，我愿介绍一下：1986年3月15日，耀邦同志在听取“端正党风工作座谈会”上——《关于正确处理党内两种不同的矛盾的问题》的要点讲话。他说：党内有两种矛盾，“一种是工作上认识上不同意见的矛盾，另一种是个人利益同党和人民利益的矛盾。”他说到：“我认为，现在我们党内的主要倾向，不是对第二种矛盾搞过了，搞重了。主要偏向是对这种矛盾认识不足，缺乏鲜明的立场，不敢理直气壮地下手解决其中那些已经带有对抗性质，甚至已经尖锐对抗的矛盾。”（《胡耀邦文选》P.642,P.644）有一次，记不得他是讲话前，还是讲话之后，我曾忧心忡忡对他讲：反腐肃贪不要影响改革开放，要讲政策！我万万没想到，他拍着沙发，几乎是要跳起来，厉声说到：“胡扯！反对腐败，怎么会影响改革！鱼肉人民怎么能不惩治！”我工作以来，从未见到他发这么大的火。现在回想起来，让我羞愧难当。党的十八大以来，清理出来的贪腐分子，以前还是一名普通战士，以后成长为一名上将，他贪污的金钱，竟能是一个天文数字；一个普通的村官也可以侵吞村民几亿元的土地补偿款！我现在认识到，耀邦同志是把反腐肃贪和经济发展、改革开放、为人民服务紧密联系起来，综合考虑方针、政策，考核党政干部等重要问题的。否则，改革的红利，生产的财富，人民的福祉归谁享有呢？
耀邦同志还说：“这种对抗矛盾，当然不是说就是敌我矛盾”，怎么理解呢？比如许多贪腐分子在党内生活工作几十年，在电视台上，经常悔恨交加、痛哭流涕地说：辜负了党的教育，没有很好地学习、改造自己的资产阶级思想。当然，这种话很有讽刺性，但其忏悔也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种贪腐分子没有一个阶级异己分子，很多人还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党培养起来的干部，怎么演化到对抗性的矛盾呢？只能说明这个人是变质了。党的干部可以变质，可以成为对抗性矛盾，那么一个社会主义国家会不会变质呢？耀邦同志说：“执政以后，会不会变质呢？……一百多年来共产主义运动的活生生的历史，不是说可不可能有这个问题；这不是个抽象的理论问题，而是一个很实际的问题。”（《胡耀邦文选》P.250）这是他1980年11月26日说的问题，九到十一年之间，苏东社会主义国家纷纷易帜变色，多么严酷的问题呀！人先变，党政干部先变，国家性质才能变。
再说一些我记得的耀邦同志有关反腐、廉政的有关回忆吧。
人类如何解决衣食住行的问题，这是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党首先要面对的问题。
耀邦同志反对党政机关利用公款大吃大喝的恶习，曾作一首《饮酒歌》，痛批昏天暗地的官场饮酒之风，忿激之中冒出一句骂人的“三字经”。酒未必一点都不能喝，但生活、消费一定要提倡文明，必要的公款请客不能没有，但应有底线，“四菜一汤”不好吗？他主张分餐制，养成使用公筷的卫生习惯，防止传染病。但他对农民的饮食水平却又是一番心思。他曾仔细地把农民的饮食结构分为三个阶段，划了三条线。第一条线：粮菜瓜豆；第二条线：在第一条线的基础上加果、蛋、糖、油；第三条线：鱼、肉、奶、酒。现在中国人民已步入第三条线的结构水平了。他尤其重视中国人的喝奶问题，认为这是提高中华民族身体体质的必要一环。
耀邦同志对穿着打扮是最不讲究的了。他在军队任职的时候，一身军装，非常注意军容军貌，到地方工作以后，则太随便了，平时穿戴的衣服，都是母亲、秘书打理。他在五十年代便支持母亲在北京纺织局工作，还提倡年轻的姑娘要穿漂亮的花衣服。在八十年代，他率先穿上西装，打上领带，无形中引起一阵社会上的西服热，展现了人民群众良好的精神面貌。如今西服已成为国人的平常衣装。
耀邦同志进入中央领导班子以后，他一直坐国产的“红旗牌”轿车，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我国进口了一批高级轿车，有奔驰、奥迪，有的车简直就是原装进口，好一点的则卸下四个车轮到国内再配。耀邦同志对此痛心疾首，他说：“进口高级轿车必须斩尽杀绝。与其进口高级轿车，不如进口种牛，产量高的奶牛。”以后 “红旗”轿车竟然停产了一个不短的时期，更是不应该了。
关于国产大飞机的研发问题，据说政府上层争论得很厉害。1984年4月，耀邦同志在一份发展民用飞机的报告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发展民用飞机）必须狠狠抓，如果八十年代仍然上不去，冲不破，那就太不像话了。”当他知道，旅美华人冯如的家乡广东思平县筹备他的纪念活动时，他着意从他的特别经费中批给思平县150万元的资金，以资鼓励。当他视察云南怒江州时，他看到高山峻岭，横断山的深谷大川时，他不禁感叹这里的交通运输之难，修路致富是他的一个基本思想，在这里当然还是要修公路、铁路，但成本高、时间长，他自然想到发展航空业的办法。他认为不但要发展支线航空，还要采用直升飞机，他绝对没有想到现在又有了无人飞机，而且产量居世界第一。三机、三线综合发展，这就是我国今天的通用航空事业。
改革开放以来，全国农村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城市中被计划经济束缚的工资、就业、住房问题，又该如何破题呢？恩格斯写过一篇《论住宅问题》的政论文，耀邦同志对此问题又是如何想得呢？1984年，父母离开了居住28年的富强胡同，搬进了新居，他的警卫秘书李汉平也分到一处新房，汉平同志想把原房也保留下来，父亲诚恳地劝他：“我家的房子要还给团中央，一间也不要留。你的房子也要还给机关。以后总有一天我们的老百姓可以用自己的钱买汽车、买房子的。”（《中国为什么要改革》P.185）
1985年，我党召开了一次党的代表会议，会上讨论了国家的“七五计划”。其中谈到“六五”期间全国经济增长速度预计超过10%，“七五”期间对速度的要求减到7%以上。这是智慧的，这项决策极有预见性，要留下从容的时间、空间解决重要的民生问题中的短板。要解决的一个首要问题，就是“适应国民经济现代化的要求，适应人民消费水平和消费结构的变化，进一步合理调整产业结构”。经济建设的第十三条方针就是：“积极推行城镇住宅商品化，加快民用建筑业的发展，使建筑业成为我国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其指导思想是城镇化而非城市化的住宅；建筑产品是民用新的商品房而非统建统筹旧的公产房；建筑业一定要成为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而非唯此唯大的暴利行业。尤其说到了一定要避免“城镇居民的购买力片面集中在耐用消费品方面”，只有重视内需消费的人，才能这样写文件。
最后，请允许我再说说什么是廉政？做人民的公仆，当公务员、做官，是否一分钱都不贪污就是廉政的官员呢？江西浮梁县一所县衙前有一副对联：“法合理与情，倘能三字兼收广无冤狱；清须勤且慎，莫谓一钱不要便是好官。”《红楼梦》第九十九回中，讲贾政受皇恩外放江西粮道，没贪污过一两银子，反而自己倒贴银两，打理衙门里的轿夫、衙役、杂差，难道就是好官吗？结果是官场生态逼得贾政和上面的贪官，下面的污吏同流合污，猫鼠同眠，他是清官但绝不是一个好官。廉洁的官员一定要当好人民的勤务员，廉洁的政党务必要为人民做出一番事业，当今的改革开放就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值得全党为之奋斗。
2020年11月1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