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评论员 沈阳
2003年伊拉克之战的道义性一直低于更早的阿富汗战争。奥巴马指责小布什不懂经济,并靠从阿富汗撤军、关闭关塔那摩监狱等承诺“入主”白宫。然而,10月15日,奥巴马宣布,根据新计划,2016年驻阿美军人数保持在9800人、2017年后维持在5500人。奥巴马出尔反尔。说奥巴马“食言”并非督促美军撤离阿富汗。平心而论,就中东地区世俗政府的控制能力而言,为了制衡极端组织,美国政府继续在阿富汗驻军多少还是有必要的。
说来全球格局颇复杂。尤其是冷战结束后,随着欧美主流社会进一步全球化,移民增多、人口结构改变,形成了一种疏远传统文化、亲中东文化、看不起俄罗斯国力、愿意与其他世界大国更多谈生意的方法论,一定程度上局限了其政治想象力。例如,经过信息时代社交网络的锻炼,自由民主ABC概念在中东年轻一代信口道来,但互联网下的社会自组织体系仍是“过去时”;这样,社会各界就很容易轻信美军刺刀坦克下新政府的凝聚力和控制力。
美国的中东政策缺乏连贯性,更是俨然让普京政府找到了维系地区性大国地位的契机。在9月底俄军进入叙利亚基础上,10月17日,在哈萨克斯坦举行的独联体国家首脑峰会上,各国领导人同意建立一支联合军队,在阿富汗等地区出现危机时保护这些国家的边境。正如普京声称,“各种恐怖分子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他们毫不掩饰自己想进一步扩张的计划,其中一个目标就是推进到中亚地区,我们联合起来共同应对这一局面非常重要”。
谈及在阿富汗的布局,普京最好吸取苏联的教训,而不是抢走已经在美国手中的“烫手山芋”。1979年12月末,苏联入侵阿富汗,长达10年的战争开始;1981年,几个抵抗组织联合组成阿富汗圣战者伊斯兰联盟,并接受美国等国的军事援助,共同反对苏联。“二战”后中东政权无非如此:亲传统文化的君主国(如今日沙特)、政教合一国、亲西方的世俗政权(如埃及穆巴拉克政权)、敌西方的世俗政权(如利比亚卡扎菲政权)。标榜不同价值观的多种力量在中东分分合合,可谓19世纪英国首相帕麦斯顿所谓的“没有永远的朋友,仅有永远的利益”。在这种地方,一个国家做了关键的事情,若不及时抽身,就容易引发大祸。这样,回过头来看,或当承认,奥巴马主张从中东撤军,多少符合美国国家利益?
回到近年来的中东演变。这是信息时代下启蒙主义思维方式与传统社会价值观发生断裂而导致共同体认同危机、进而引发国家治理危机的现代性转型危机。著有《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的重建》和《变革社会中的政治秩序》的美国哈佛大学教授亨廷顿一针见血,“现代性带来稳定,现代化导致不稳定”。在中东,大国博弈加剧了这一断裂。作用力带来反作用力。当大国深陷中东危机、中东成为烫手山芋时,后者又反作用于大国兴衰。
分析前述演变的逻辑,我们承认:让人类的终极追求不是指向地上的利益、也不是指向宗教性的政治,让宗教远离政治进而实现“政教分离”,实现妥协与合作,仍然是有必要的。让一个社会走向多中心秩序和多中心治理,让权力运行更多“加强监督与制衡”,进而在自生自发秩序中走向民主法治,这是人类社会的健康发展之道;关键是尊重自生自发秩序。
探讨大国这一兴衰沉浮,旨在分析中国的机遇和挑战。早在19世纪,在政治社会学著作《论美国的民主》中,法国社会学家托克维尔预言未来将是俄美全球竞争:“当今世界上有两大民族,从不同的起点出发,但好像在走向同一目标。这就是俄国人和英裔美国人。……他们的起点不同,道路各异。然而,其中的每一民族都好像受到天意的密令指派,终有一天要各主世界一半的命运。”但由今来看,中东地区极有可能更是大国争霸赛的“滑铁卢”。吸取他国教训,中国在改革开放这一大方向中发展谨守节制的和平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