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日,在新西兰奥克兰一家超市,以斯里兰卡穆斯林“难民”身份定居新西兰的艾哈迈德猝然发难,从超市货架上拿起刀具,一连刺伤7人,后被警方击毙。至少从2015年巴黎恐怖袭击案起,此次恐怖袭击的凶手艾哈迈德就因持续发表支持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恐怖主义的言论和视频而被警方纳入监控,且因企图赴叙利亚投奔伊斯兰国、在保释期间购买刀具等罪行而两次被捕,新西兰总理阿德恩称这是一起受伊斯兰国影响而发生的恐怖袭击;换言之,伊斯兰国8月26日制造喀布尔机场爆炸案导致逾百人死亡、近千人受伤,凶手受此激励而在新西兰发动恐怖袭击。
9月4日,在德国柏林一处公园,因不满当地女性出门工作不合伊斯兰教法,一名29岁阿富汗男子向58岁女园丁脖子连捅数刀,并刺伤一名上前救助被袭女园丁的66岁老人脖子。凶手自2016年以来便居住德国,应该是借2015年难民潮而入境的“难民”,从其袭击的起因和割喉手法来看,这应该是一场在伊斯兰原教旨主义驱动下的“圣战”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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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中下旬以来,特别是进入9月以来,从中东到欧洲,从大洋洲到东亚,相距遥远的不同地区连续发生的数起恐怖袭击与相关动向,正在向世人警示阿富汗恐怖主义蔓延向其境外“溢出”的风险。
须知,美军败走、塔利班夺取阿富汗政权的最大风险之一,就是恐怖主义蔓延;而这种恐怖主义蔓延的风险,绝不仅仅局限于恐怖组织、恐怖分子以阿富汗为基地攻击周边国家,更在于在阿富汗数十年战争中“锻炼”出来的恐怖分子、恐怖组织转移到其它国家制造动乱乃至战乱,在于塔利班至少是当前的“胜利”将极大地激励全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的极端主义思潮,为恐怖分子、恐怖组织创造更加“肥沃”的发展土壤,因为他们自视为击败了苏、美两个超级大国的力量。早在4月14日拜登宣布将从阿富汗完全撤军之时,有识之士们就意识到了上述恐怖主义外溢风险;自8月15日喀布尔易手、塔利班夺权以来,上述担忧正在逐步成为现实。
让我们回顾1980年代大批阿拉伯人奔赴阿富汗参与抗苏战争而造就的那个“阿拉伯阿富汗人”(Arab Afghans)群体,这个群体不仅极端主义倾向强烈,而且组织性较强,英美情报机构估计其总人数有1.4—1.7万人之多。从拉登组建基地组织而崛起,到血腥的1991—2002年阿尔及利亚内战,到残酷的1992—1995年波黑战争,到1994年爆发的车臣战争,再到1999年科索沃战争,……“阿拉伯阿富汗人”群体在冷战后亚、非、欧大片地区掀起了一场又一场恐怖袭击和战乱的浪潮。仅1991—2002年阿尔及利亚内战,死亡总人数至少就有15—20万之多,其间仅1992—1994年间的政治暴力和恐怖活动就造成了6.5万人死亡;还有估算认为阿尔及利亚内战死亡总人数截至1999年就达到了70万。
1989年6月30日,在非洲国土面积第一大国苏丹,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势力全国伊斯兰阵线(National Islamic Front)支持、指导下的军事政变得手,政变者解散议会、内阁及地方政府,取缔一切政党,停止一切非官方新闻机构活动;1991年起在全国(南方部分省除外)实行伊斯兰教法,以《古兰经》和《圣训》作为制定政治、经济、社会生活方针和政策的准则;……由此开始该国延续30余年的“伊斯兰试验”(IslamicExperiment),直至2011年南苏丹独立、1989年军事政变领导人奥马尔·巴希尔(Omar Al-Bashir)在2019年4月民变和军事政变中下台,方才暂时告一段落。“阿拉伯阿富汗人”群体同样积极参与了苏丹的“伊斯兰试验”,拉登被沙特政府驱逐后还率众在苏丹居住数年,而苏丹也由此开启了与美国、西方交恶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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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抗苏战争历时10年,便“培养”出人数如此之多、能量如此强大的“阿拉伯阿富汗人”极端群体;苏联撤军之后,阿富汗内战与外战交织,又绵延32年之久,人口也翻了一番,“培养”出的极端主义分子人数会有多少?潜在杀伤力会有多么强大?我们对此绝不可低估。
在遏制阿富汗恐怖主义外溢风险时,我们要积极稳妥争取阿富汗当地势力的合作,但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于此。1994年塔利班兴起之后,美国与其关系一度堪称“蜜月”,重要原因之一,是当时塔利班向美方宣称,阿富汗境内一切外来势力都应撤离,圣战组织里的阿拉伯人也在此列,令美方深为动心。因为当时美国等西方大国一方面要继续利用以“阿拉伯阿富汗人”群体为代表的伊斯兰原教旨主义、恐怖主义、分裂主义三股势力打击前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另一方面又要防范其反噬自己,并蔓延别国而动摇自己主导的国际体系。到头来,塔利班庇护的本·拉登及其“基地”组织制造了911恐怖袭击,彻底埋葬了美塔之间的“蜜月”。
殷鉴未远,在夏之后世;宜未雨而绸缪,勿临渴而掘井;正值阿富汗局势剧变之际,我们需要从中立客观视角回顾历史,总结其经验教训,前瞻布局,防患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