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周报评论员 沈阳 出处:http://toutiao.com/a6204857480650932481/
近年来以西方制裁为背景,俄罗斯颇为被动。石油价格的暴跌,更是给这个出口主要依赖石油的国家带来了空前被动。另一方面,西方社会认为对抗议民众实行铁血政策的阿萨德政权应当下台。在西方干预下,最近几年来,阿萨德政权不得不与ISIS、基地组织以及叙利亚反对派等武装多线作战,导致难民潮。一旦叙利亚政权下台,俄罗斯在中东的唯一军事基地(叙利亚的塔尔图斯港)就难以保障。
自9月30日俄罗斯空军协同叙利亚军方空袭境内的极端武装,开始强力改变这个局面。说来话长,奥巴马的前任小布什奉行“新保守主义”价值观,倾向“单边主义”,动辄主动出击。奥巴马就不是。普京更多具有小布什的执政个性。2013年9月3日,普京在接受美联社和俄罗斯国家电视台联合采访时,明确表示 “自己是带有保守主义倾向的实用主义者”。
叙驻俄大使里亚德·哈达德说,俄军方对叙境内ISIS目标的打击行动取得成效,仅一周就炸毁该组织约40%的基础设施。因为担心阿萨德政权做大,美国及其盟友的空袭效果“相形见绌”。需要注意,俄罗斯没有派遣更能精确打击的陆军,因而对叙利亚反叛势力的政策很难说是彻底消灭,而是强大火力下的驱赶型有限制衡。可以想象这个结果:与叙利亚政府交好的俄罗斯更多介入叙利亚,让极端组织在叙利亚没有太多行动空间。这些组织为了生存,就会从叙利亚逃窜到周边地带。以色列是强国。土耳其是北约成员国。叙利亚几乎所有邻国,都是西方国家的友好国家。如果从政权控制力来说,极端组织最好跑到石油生产国伊拉克那去。当然,如果极端组织能跑到其他石油输出国,油价还会进一步回升。这对深陷石油价格暴跌之苦的俄罗斯来说,该是何等之大的一个“利好”!
就此而言,出兵多方混战的叙利亚,俄罗斯捡了个大便宜,可谓一箭之雕。把极端组织赶出了叙利亚,不能说俄罗斯有多么不义。就事论事,ISIS等极端势力在伊拉克的兴起,并作恶于叙利亚等地,美国责任不小。政府要保卫民众权利,就必须以暴力机器来维系其执法能力。德国社会学家韦伯指出,政府必须剥夺任何非政府组织的暴力能力。推翻旧政权之后,新政权必须巩固。否则其权力更迭的真空地带,就是民间一些组织的作恶机会。就此而言,拒绝全力帮助伊拉克政府确保其暴力垄断能力,接任小布什的奥巴马政府过早从伊拉克撤兵,完全是无道之举。
不仅叙利亚,甚至更久之前的伊朗变迁等教训都能告诉我们,由于能强有力遏制各种充满不确定性的极端势力,理性主义的世俗化统治常常有利于和平与发展。国际社会要尊重这些政权,而不是动辄制造政府更迭运动,引发生灵涂炭的“丛林竞争”。改革依然很重要。不要轻易用西方主流社会流行的“政治反对”等概念来强制改造中东格局。
大国在中东政治博弈能改变中东格局,亦能因影响油价而影响国际贸易格局。人类社会常常“利”“义”话题交织在一起。如此,我们对俄出兵叙利亚这一事件的探讨就会进入更大场域:如何判定国际政治的“善”与“恶”?“权利”与“秩序”二者何为优先?在一个民族共同体内,又当如何判定公共政策的合法性与正当性?我们应当走出政治意识形态,从实用主义层面来反思。可是,单纯的实用主义,如何拒绝弱肉强食与丛林法则?
藉此深刻反思,英国哲学家奥克肖特指出,“在政治哲学家看来,人类生活就是一种困境,连接政治与永恒的企图就是要寻求人类的救赎”,“每一个伟大的政治哲学作品就是起源于对于人类困境的新看法,都是要试图提供一种新的救赎”。若救赎之道在于常新,政治就应当在权宜之计与底线持守中寻求平衡。如此“中道”精神,显然是人类的梦想,常常可遇不可求。或许世世代代的人类更应铭记:幸福之道,从来不曾在政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