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首相表示要领导亚洲制衡中国,甚是疯狂,看似有武士道精神。如此这般对中国直接叫阵,希望为日本修改和平宪法提高正当性,恢复所谓正常国家才能发动战争,进而取得“进出”其他国家的权利,还算不上是中国对日外交的什么大挑战。事实上,凡是各国出现这种反华领导人时,中国外交的主要工作是化解。反而当各国出现所谓相对亲华的领导人时,中国的外交挑战更巨大。安倍带来的挑战因而在各国,他是在逼迫各国表态。
每当各国出现反华的领导人时,将有两种力量会淡化他们执政时反华的力道。其一是,在他们社会上的反华势力对于他们感到放心,因此愿意让他们处理对华事务,即使他们小心翼翼没有与中国升高对抗,内部反华者较不至于担心出现对华实质让步的政策,于是也就不会刻意破坏。其二是,他们为了维持与中国的既有交往关系,以便维持双方社会上实际的需要,因此周期性的会采取各种缓合性或起码是象征性的措施,来证明自己是理性的。
然而,如果出现刻板印象中相对亲华的领导人时,各国反华力量便会藉由中国政策遂行政治斗争,强迫领导人表态自己对中国不会让步。比如,在澳洲总理陆克文执政时,有心人士便利用西藏或新疆问题,来破坏他对中国采取亲善政策的可能性。新疆、西藏与台湾可说是国际反华人士最喜欢利用的议题。包括在台湾,2008年当马英九就任后,西藏问题就不断地遭到打着反华旗帜的在野势力藉用,迫使他发表反华言论,也是同样的道理。
简言之,破坏中国外交的手段最容易出现的时候,就是当各国领导人没有反华的名声时。基于同样的道理,当各国政府与中国要达成某种协议时,破坏中国外交的类似手段也会出现。印度就是最明显的例子,印度的媒体与反对党最擅长在印中关系出现改善的时候,提出刻意渲染的中国威胁或文明冲突之类的论点,来骚扰印度政府。与其说他们想要与中国对抗,不如说他们只是国内政治下的一种不负责任的政治斗争。
各国国内反对派借用反华遂行政治斗争,就是中国外交最大的困难所在。如果相应不理,似乎失去立场,如果进行驳斥或抵制,刚好对号入座,坐实了中国的对抗性,导致原本不反华的政府更难做人。所以,往往对中国外交真正的挑战,不是因应反华的政府的各种言论或政策,而是因应不反华的政府为了处理在其国内受到压力,而对中国采取强硬态度之际。
安倍政府的邪恶之处,故而不在于其反华,毕竟全世界靠反华攫取政治好处的政客,多如过江之鲫。安倍政府之邪恶,在于他试图扮演各国国内的反对派,迫使各国政府选边,要各国政府答覆,是否自己愿意屈服于中国军事力量的扩张。假如各国政府说中国对自己没有军事威胁,不就形同承认自己屈服于中国了吗?那他们在国内的形象如何维系?以至于他们不能不某种程度同意,亚洲各国应该共同因应中国军事威胁。
因此,安倍对中国外交的破坏,不是因为他造成对日外交的困境,他并没有造成对日外交的新挑战。他造成的是中国外交在其他亚洲国家面临破坏,尤其是越南与菲律宾最直接,在蒙古与印度则是间接。但间接破坏并不代表比较不重要,蒙古现在力主日本应该纳入上海合作组织的对话框架,日蒙关系的巩固不在话下,日本希望蒙古成为美日同盟远交近攻的战略棋子,不言可喻。依此而论,安倍毫无武士道精神,而是不折不扣的懦夫。
中国正在透过双边外交的连横作风,因应日本的以多边外交发动的合纵式围堵。中国与印度、越南的双边对话与调整,近来略有斩获,因此可以预期两国各自内部的反华声浪将升高;但中国与日本或菲律宾的僵局仍然持续。回避与日本进行多边外交的集结对决,继续集中在双边关系的开展,并多利用上合组织的平台,巩固各个双边关系,确保和平与发展的潮流,仍然是中国外交的最佳选择。
(中评社特约作者石之瑜,台湾大学政治学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