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最高兴的可能是杨达才,陕西安监局局长,钓鱼岛救了他一命。前些日子,媒体将这位局长置于舆论的漩涡,微笑、名表、皮带让这位局长面临到做梦都没有预料到得危机,幸好,日本“国有化”钓鱼岛,媒体抛弃了他,追逐了钓鱼岛。
钓鱼岛,钓鱼岛,钓鱼岛,钓鱼岛,钓鱼岛……,无处不在的新闻,无处不在的传闻,公交车上、学校中、单位中、网络里,都是关于钓鱼岛的故事,此刻,钓鱼岛好像成了我们生活的全部,你要是不对钓鱼岛发表意见,要是对钓鱼岛一无所知,好像已经失去了发言权。没有人在关心其他,每个人都是钓鱼岛的好事者。有人说要动武、有人说要和平,有人说游行的人是傻逼,有人悲哀,有人欢笑,都是那样的肯定和没有商量,好像只有自己掌握着真理,自己知道钓鱼岛问题的解决之道,自己是上帝唯一的选民,站在真理的彼岸嘲笑着别人的无知,处在道德的至高点说别人不理性、不成熟、不道德。每个人都是作家,书写着自己的舆论史,且都觉得自己的舆论史就是真理的精华、智慧的结晶。
制造这一切的就是新闻,就是传媒。媒体道德中有个根本性的问题就是媒体是制造一个社会呢,还是反映一个社会。这确实是个问题,不管理想、不管应然,现实中媒体已经制造了一个社会,各种报纸、各个网站、手机新闻上都在报道同样的事情,一个人说一个新闻,另一个人马上将其更为具体化,其实他们看的是同一个新闻,有的通过报纸,有的通过网络,正像今天在公交车上,两位油光满面又貌似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什么都懂的“先知”,一位说西安有家旅店名注册为“钓鱼岛”,令一个马上接上说是在西门外、之前没有注册成功才刚注册之类的更为详细,我也看到了这个新闻,顿时我觉得新闻让这个世界变小了,变窄了,我们活在新闻里,活在“婶婶”的新闻里。
媒体是我们生命的导演,它告诉我们要知道这,知道那,要这样做,要那样做,它掌握着真理,它指明了未来的方向,它所评判的就是世人评判的,它说褒扬的就是世人崇拜的,生活在其中的个体要符合它的行为要求,要遵守它的逻辑规则,不能突破,不能越界,它最有效的惩罚手段就是遗忘。一个杨达才,让每个人口诛笔伐,一个钓鱼岛,让众多人激情澎湃,一个郭美美,让全国捐款巨额下降,我们不得不佩服,媒体、新闻,你主宰了民间社会,你的意识形态就是我们的意识形态,你的喜怒哀乐就是我们的喜怒哀乐。
媒体舆论包含了言论自由,现代社会以来,每个国家或地区的民主自由都包含媒体的独立和自由,独立审查,自主报道。美国、香港、台湾的转型期无不是这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媒体在任何时候都意味着自由、开放、多元。纳粹时期的报纸、文革时候的新闻是最大的独裁者,散布着邪恶的思想,宣扬着背离人性的誓言,这是一种极端。而现在,纳粹、文革好像已走远,但是这个时代的媒体跟“罪恶年代”相比并不民主多少,并不自由多少,因为代替一种意识形态的是另一种意识形态,打败一个独裁者的是另一个独裁者,如果说之前那个年代独裁的内容是政治的化,这个时代独裁的内容是娱乐、消费和物质,各大媒体树立了种种标杆、塑造了种种英雄,只有按照它的思想做才能成为“成功人士”,只有按照它的逻辑动才可能过上“上等生活”,一个“中国好声音”遮盖了另一个好声音,一个“中国达人秀”蒙蔽了另一个达人秀,这就是媒体,同时也就是这个世界。
也许,等我们老了,翻看别人的日记,会惊诧的发现跟我们的日记内容一样、故事一样、过程一样、结局一样,我们成了别人,别人也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