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寒冰:东北亚地区复杂的政治图谱——诸岛之争

选择字号:   本文共阅读 6230 次 更新时间:2008-07-11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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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寒冰 (进入专栏)  

亚洲最复杂的地区主要集中在东西两端,矛盾最多,冲突也最多。不过,比较起来,西亚的各种矛盾与冲突(种族的、民族的、宗教的、政治的、经济的)多半是显性的,冲突各方真刀实枪明着打,由此形成的“热点”多少年得不到消除;而亚洲东部各国至少在表现上这些的矛盾与冲突少得许多,可隐性的竞争和冲突却是激流涌动。亚洲东部比较重要的地理区域又可分为东南亚和东北亚。东南亚若干小国由于东盟这个地区性国际组织的连结,整体关系显得比较和谐;东北亚国家数量虽然不多却在国际舞台上举足轻重,虽无种族、宗教等方面的冲突,但在民族情感、意识形态、国家利益等诸多方面暗中较劲。其中,东北亚现存的诸岛之争所折射的就是这一地区复杂的政治图谱。

所谓诸岛之争,是指东北亚地区国家围绕着某些岛屿的主权归属问题而产生的争执和争端,主要有日本与俄罗斯之间的北方四岛之争、韩国与日本之间的独岛之争、中国与日本之间的钓鱼岛之争。如果单纯是这些岛屿的归属,那解决起来就容易多了。问题在于,在这些岛屿之争的背后有太多的历史情仇、民族怨恨和复杂的国际背景。

历史情仇可以从这些岛屿之争的产生可以看出。北方四岛是日本的说法,俄罗斯称之为南千岛群岛,指的是千岛群岛南部的择捉、色丹、齿舞、国后四岛。北方四岛原本为日本人居住,从19世纪初开始几度被俄国占有,又几度收回,直到1951年日本才接受《雅尔塔协定》,同意放弃包括北方四岛在内库页岛和千岛群岛的一切权利。但所有这些对日本来说都是被迫的,它从没有放弃收回北方四岛的要求。独岛是韩国的叫法,日本称之为竹岛。该岛最初为谁所有,韩国、日本各执一辞,前者说公元6世纪时就归朝鲜半岛,后者则声称17世纪初日本渔民就登上了该岛。不过,比较明确的是,日本是在1905年入侵朝鲜半岛之后宣告对独岛的主权,而韩国是1948年8月宣布行使对独岛的主权。尽管如此,韩日两国都不认同对方拥有该岛,争执由此而起。钓鱼岛是中国的说法,日本称之为尖阁列岛,实际上是由钓鱼岛、黄尾屿、赤尾屿、南小岛、北小岛以及另外三个小岛礁组成的群岛,总面积是6.3平方公里。这些岛屿原本属于中国,1895年甲午战争中被日本强行占领。1945年日本战败后本应将这些岛屿还给中国,但假美国之手获得对该岛的管辖权。不难看出,东北亚的岛屿之争都是不义的战争结果,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日本,它既欺负人者,又是被人欺负者。

于是,这些岛屿所承载的更多的是民族怨恨。北方四岛制约着日俄关系的发展,时至今日两国仍未签订和平条约实现双边关系完全正常化。在过去的半个多世纪中,俄罗斯方面曾多次表示可以将北方四岛中两个较小的还给日本,但后者坚持四岛一并归还。两国提出解决问题的底线大相径庭,为此甚至不惜以牺牲经济合作为代价。在日本,上至小泉下到普通百姓似乎不将北方四岛收回决不罢休;而在俄罗斯,归还其中的两岛不过某些领导人的意向,普通百姓的抵触情绪还是相当大的,萨哈林州各界人士就誓言保卫四岛。与在北方四岛问题上可怜兮兮的态度不同,在钓鱼岛问题上,日本却显示出一幅蛮横的态度。近日有消息披露说,日本防卫厅已经制订了明确的防御西南诸岛的行动计划,“必要时”防卫厅除派遣战斗机和驱逐舰外还将派遣陆上自卫队和特种部队前往防守。此举引起了中国方面的强烈不满,外交部发言人称中日应通过谈判协商解决有关争议而不应采取单方面行动。比较起来,韩日之间的独岛之争影响虽然不及北方四岛和钓鱼岛,但所反映出的两国敌对情绪却毫不逊色。2002年,韩国第三次发行独岛邮票就是突出的例证。公正而论,有岛屿之争的这四个国家表面上的关系还算是不错,更没有公开的冲突。但是,民间的、潜在的敌对情绪(至少是不信任的情绪)还是很强烈的。

日俄之间、中日之间、韩日之间的岛屿之争之所难以解决,还在于外部环境比较复杂。第一,美国因素。仔细分析一下,这些岛屿之争的产生都与美国有关系。就北方四岛而言,1945年8月,为了争取苏联对日宣战,美英在雅尔塔达成协议将当时日本所占的千岛群岛和库页岛的南半部让给苏联。就独岛而言,1946年1月它由驻朝鲜半岛美军管辖。1948年8月韩国建立后,独岛同驻韩美军所占其它领土一起归韩国所有。就钓鱼岛而言,战后,日本以归冲绳县管辖为借口将附属于台湾岛的钓鱼岛等岛屿交由美军占领。1970年,美国把琉球群岛的管辖权交给日本,同时把钓鱼岛“送”给了日本。出于一已私利也好,为了约束东北亚国家也罢,美国因素的存在无疑增大了这一地区岛屿之争的解决难度。第二,朝鲜与台湾因素。朝鲜与韩国、中国大陆与台湾都是一个民族,对日有着共同的民族情感。但是,由于社会制度、与美国的关系等诸多方面的因素,无论是朝鲜和韩国,还是中国大陆与台湾在与日本岛屿之争中还很难采取一致的行动,甚至还可能使问题进一步复杂化。

透过岛屿之争反映出的东北亚这种政治图谱,人们不难发现:从纵向上说,北东北亚地区主要国家之间有着较深的历史情仇和民族积怨,而日本人的双重性格而使它们更加难以消除。敌对情绪虽然在很大程度上是民间的,但显示的却中日、韩日和俄日等国家关系的阴晴圆缺。从横向上说,这一地区的国际关系错综复杂,所及不只中国、日本、韩国等亚洲国家,而且还有欧洲国家俄罗斯和大太平洋彼岸的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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