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这是一次迟到的问候,因为在我自己的文章中我数次提及到陈先生的“自由之人格,独立之精神”,却又不以“马列主义”作为学术之准,故此此骨风尚存者,今日寥寥无几。而这本是我第三次造访中山大学,却总算是在一个东南角发现了陈先生的故居。
陈先生的故居门口有一个非常明朗的牌子,上面赫然写着“陈寅恪故居”之字。步入之初,在一颗颗大树之下,有一排门栏,用的木料却猜不出,只好作罢。而门口有一个石牌,上面对陈先生的介绍,我个人感觉有些杂乱和无序,也并不能很好的概括出陈先生的骨风。而其中的一段话,观赏之后无不动容。自打陈先生视力一日不如一日之后,就在进入故居的那段小路上,用白色漆上,为其出行方便。
我“佯装”着一幅非常认真的样子,缓缓的走入到故居门前。故居的大门紧锁,而贴出的告示,大意是因为暑期闭馆,等九月中旬再开。很遗憾,只能在门外静候与观赏。围绕着这栋矮房走上一圈,内外无不有一种风气,这大约是其他地方所未能有的一种开朗。房子周围,还有两个厕所,不知这是当时修建还是后来才有的。而门外的栏杆上,也摆设着一盆盆花木,十分茂盛。如是当初,陈先生在这样的环境下著述出《柳如是别传》实在是一种不易。加之,因为历史的原因,留侯在中大,自成一体,浑然一身,著述立说,更为不易。
周围视野开阔,上文已述,即:一种开朗之风,亦或是包容之气。还有一敦“廖承志的雕塑”在不远处赫然矗立,题写人为:邓颖超女士。环绕之余,却在陈寅恪先生的铜像边狠狠的立足,不蹲,不动,不慢,不从。我用眼睛对视着这位先辈,却无不感受之一种力量,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实然是怪异。久久,我都用手握在他的那根拐杖之上。虽然天气炎热,“铜拐杖”已经热切的不行,但是依然无法让我有松手的冲动。
自然,留在这地,思考之余是必然的。仿佛依然能够在这寂寥的午后,听见文革时期,对其惨无人道的“灭绝”。将那仅有的几寸余稿,还有祖传的一点东西搜刮殆尽,实为不忍。这就是对一个知识分子的态度。再回到清华的岁月之中,国学院的成立,是否能够为其后面的遭遇埋下伏笔,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友人,也就没有一次次友人离去的伤悲,他是否会好一些。不然,这样苛刻的询问,的确是不太正确。但是,至少留下百科全书式的人物的边角,在我看来,如今也够用上,并且十分珍贵。不敢想象当下,却又不得不做这样的对比。
我离他太近,却又太远。或许很多人和我一样,在当下观赏完毕之后,略有遗憾。如此遗风,今世尚存?如此人格,今世尚有?
却在我寻找他故居之余,走在一片满是植物的园子里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这里人们对他的尊重与热切。“您是找陈先生的故居吗?”一位陌生的女人接着说,“朝那边走,有个道路,直接上去就是了。”我连忙感谢。也许是出于好客,但是也不排除是一种尊重。他在1969年10月7日走的那一刻,是否想过,会有这么多的人来这里看望他?他又是否想过,要是当初与蒋介石一起去了台湾,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二零一二年八月九日
作于中山大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