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2月17日是胡适先生诞辰120周年,只要条件允许,我都愿意为这个日子写篇文章,纪念这位学者。虽然我人微言轻,谈不上有什么学术根底,但我希望写点心得,作为学生交给老师的一篇“作文”。
胡适先生交给我们看问题的方法可以用十六个字概括,这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少谈主义,多谈问题”。近一个世纪过去了,百年中发生的战乱和动乱相当多都是由追求某种“主义”而引发的,为什么会产生这些问题呢?这就涉及到一个基本的问题,我们应当如何认识社会,我们应当掌握何种认知方法。
无论自然界,还是人类社会,都是十分复杂的,多变的,无论对社会现实的描述,还是对社会变化规律的总结,都只能是一种“假设”。“大胆假设”就是反映了人们对知识的渴求,对创新的努力。人们创造出的种种理论、学说不过都是一种“假说”,如果你要实践它,相信它,把它传播出去,就首先要“小心求证”。也就是无论别人的学说,还是自己的“创造”,都要首先“怀疑”,仔仔细细思考一下,一点一滴地去验证,万不可盲从,这才是获得“真”知识的路。的确,走这样一条路是很辛苦、很艰难的,作为一个普通人,一个精力和外在条件有限的人,如何去走这艰难的路呢?这就有了“少谈主义,多谈问题”这句话。
人们喜欢谈“主义”,不过是将它看成“真理”,折服于它的“强势话语”。人们都有探求事物发展规律的强烈愿望,找到大自然和社会变化的原因。同时大部分人又没有认真思考的条件,又总希望找到“捷径”,找到一揽子解决问题的简单方法。人们在物质需求上,容易掉进“乌托邦”的困境;在精神需求上,在知识的渴求上,也容易陷入“乌托邦”的陷阱,这是造成了一个世纪以来“主义”满天飞的原因。“少谈主义”就是告诉你不要让“激情”使你失去理智。在物质上,天上不会掉下“馅饼”来;同样,要得到一种真知识,得到一种“管用”的理论,也都不是容易的。任何“主义”不过是一种“假设”,你要认清它,真正发挥作用,往往是很困难的。对绝大多数人来讲,“主义”和你并没有多大关系,赞同“主义”都是很盲从的。同时对于“主义”也没有必要去认清它,因为只是一种“假设”,深究它,对大部分人来讲也是没有条件的。
在探求自然界的规律上,人类找出了完全可以任你随便“求证”的理论,这就是建立的自然科学理论。例如说明自然界运动规律的是物理理论,而真正掌握物理理论的人能有几人呢?而几乎所有工程技术人员都需要和“物理”打交道,这就是深奥的物理理论(主义)随它去吧,我只要掌握有关的“技术”或基础物理知识(问题)就可以了,在大自然中哪怕很小的“问题”都有你发挥才能的地方,你去努力吧,只要付出辛苦,就会有收获。
人们在探索社会问题上也创造出很多理论著作,但大都是比较难以理解的,多数人也没有必要去做“小心求证”的工作。但社会理论又是和控制社会的“政权”紧紧相连,一些政治家们为了得到和巩固“权力”的需要,常常利用这一点,大量使用一些模糊的概念,给一些理论观点加上“主义”的后缀,从“神化”深奥理论而达到“神化”个人的目的。社会理论是比较难懂的,但文明社会有其基本的伦理道德和基本法律常识,我们不去谈“主义”,而在具体问题上是很容易达成共识,我们只要一点点地去解决问题,社会就会不断进步。不注意“研究问题”,而是“空谈主义”,往往造成对社会伦理常识的“颠覆”,结果是社会基本伦理道德丧失了,使社会产生大的动荡和混乱。例如自从人类进入文明社会以来,对任何大规模的暴力战争断无赞赏之理由,但“阶级斗争”的理论却可以推导出赞赏“暴力”的理由,推出对“野蛮”的赞赏,这不是直接颠覆文明社会的“常识”吗?近百年来各种各样的“主义”让不少人失去了理智,甚至不少人稀里糊涂就失去了生命,大量的物质财富被毁灭了,让人们陷于贫穷,形成大量的更多的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
至今“主义”也是人们常用的一个词语,我们应当时时考虑到“主义”可能引起的混乱,也就是在理论中使用“主义”是可以的,但是用在实践中使用它,必须“小心求证”。举例来讲,我们批评个人主义是可以的,但是随随便便把一些人的具体行为冠以“个人主义”而进行“处罚”就是不对的了,也就是对一个人的处罚只能依据“法律”或是常识性的伦理道德,万万不可凭借“主义”。我们在社会问题的课堂上,发表在学术刊物上的理论,我们可以大谈“主义”;而面对处理实际问题,面对普通民众,使用“主义”一定要慎重。尤其面对因为某个具体问题而激愤的民众,要竭力避免把对“问题”的解决提升到对“主义”的争论上去,一旦和“主义”相连,就没有“道理”可讲了。对于普通民众,我们应当理直气壮地对“主义”说“不”;也希望普通知识分子不要把自己都没搞清楚的“主义”拿给民众!
一个世纪以来,“主义”带给中华民族的灾难真是太沉重了,在今天纪念胡适先生诞辰120周年之际,让我们记住“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多谈点问题,少谈点主义”。这不仅是社会和谐稳定的需要,也是广大知识分子认知问题必须注意遵循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