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公共外交的一个不能回避的任务:如何在国际上说明中国不是现存国际体系的‘免费搭车者’(也译为‘搭便车’),而是一个付费搭车者,且支付了高昂的票价。
中美关系当前恶化的一个原因,被美国人说成是中国没有担任合格的“利益攸关者”。
近年来,美国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判定中国是一个“免费搭车者”,且是一个“大块头的免费搭车者”,以此表达对中国的强烈不满。
2009年11月,在奥巴马访华前夕,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发表“国际危机集团”东亚项目负责人Stephanie Kleine-Ahlbrandt的文章《北京,全球免费搭车者》,文中说,中国在解决美国面对的从伊朗到朝鲜的等全球性问题上出力不够要求。
今年1月22日,美国华裔学者裴敏欣在《新闻周刊》发表文章更是认为,“中国是一个大块头搭便车者”。他举出的中国“搭便车”行为与其他西方学者的老生常谈并无二致,例如气候问题、“低估”人民币汇率,以及不下力气劝说伊朗放弃核计划等。他的结论是,中国一方面免费获得全球公共产品,另一方面,不愿意承担更大的责任。
在许多会议和交流的场合,笔者听到的美国人的类似抱怨大致可概括为:中国通过利用“美国治下的世界和平”和世界开放经济体制,获取大量财富和实力,却没有相应地为世界和平和全球体制做出更大的贡献,甚至还出现了相反的倾向,中国增加其军费开支,威胁美国对海洋的控制。美国人举出一些例子对此加以说明,比如,美国打下了伊拉克和阿富汗,中国公司却进入这些地方,且成为美国公司的强劲对手,这不是坐享其成吗?五角大楼今年对中国军方不友善,更是上纲上线为:中国限制美国海军的“航行自由”,威胁美国对海洋的控制。
中国是现存国际秩序的“免费搭车者”,这个“结论”其实不仅影响中国与西方以及国际制度的关系,而且构成了中国面对的一场巨大的公共外交挑战,因为美国由此向全球公众树立起一个中国的负面形象。
截至目前为止,笔者听到的有关回应无非是:中国还是一个“发展中国家”(穷国),所以承担的国际责任有限;不过,中国随着国力的增加将逐步承担更大的国际责任。
在笔者看来,美国说中国是一个免费搭车者,观点完全错误。我们必须批驳其错误,因为我们就是说一万遍“发展中国家”地位,也根除不了美国的“搭便车”论调。
“天下无免费的午餐”,本是西方深信不疑的文化或者价值,但不知为何,美国人在指责中国搭便车的时候,却闭口不提这一点,好像中国真的搭便车了一样。且列举一个长长的单子,说明中国在“搭车”时,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中国加入WTO的艰难和巨大代价,是一定要提到的。中国目前为国际金融机构的改革出了大力,因为如果没有中国认购的更大份额的“投票权”,IMF和世界银行“治理结构”的改革和在全球经济治理中发挥关键作用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安全领域,不说中国是安理会常任理事国的贡献,就说这些年来中国在亚太地区的区域治理中,也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至于美国臭名昭着的“两场战争”的天文数字的经费,国际上(包括美国人)都知道,在相当程度上,那是中国融资的,而且中国可能是最大的出资者,因为中国在过去十年持续购买了美国政府的国券,取代日本成为美国最大的国际债权人。所以,美国“打下”中东,中国公司通过竞标获得一点合同,再合法不过。
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更是如此。美国明显是利用美国霸权,迫使全球尤其是中国的货币升值,向处在危机中的“帝国”输送利益,却美其名曰,中国是为其“搭车”付费。
这样的说法还说明了西方的一些“社会科学”和国际问题研究的虚伪和自私(即为了达到自己的外交政策目的而炮制一些看似有理有据的说法),也就是说,“搭车理论”如同其他美国对外政策中使用的理论,具有百分之百的美国属性和美国中心。
“中国是免费搭车”或者“大块头的免费搭车者”的说法如果在国际上继续流传,就意味着,中国不但名声被搞臭,遭到羞辱,而且还得“补票”。要不,美国作为这“车”的主任或者驾驶员,就要迫使中国“下车”。这就是2010年发生在中国和美国身上关于是否“免费搭车”的争论。
在这个争论中,若是让公共外交出场,真正的科学的国际问题研究是能够发挥一定的作用的。也就是说,我们学者可以在世界说明,为什么中国非但不是免费搭车者,而且已经是现存秩序的主要支持者之一,在许多场合,是付出不合理价格的“搭车者”,世界应该感激中国提供了远超出自己能力的国际公共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