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对世界上许多国家来说，无疑是一个选举年。一个发人深省的现象是，在竞选异常激烈的相似环境中，美国等发达国家选战的两极化并未带来对抗的暴力化，选举社会依然保持了高度的稳定性。而在格鲁吉亚、乌克兰等一些发展中国家与地区，激烈的选举纠纷与冲突却不时发生，选后社会的严重分裂极难愈合。针对这一现象的解读，除了人们习惯上的文化传统差异因素以外，选举制度机器是否良好运转其实更为关键，投票与计票程序就是其中两个不可缺少的要件。

选民如何投票？

与中国各类选举方式不同的是，秘密投票方法在当代世界许多国家得到普遍采用，已经是一个政治常识。投票的秘密性意味着选民在完全自由的情况下进行选择，不受投票站工作人员和周围人的压力。一般认为，举手表决、选票公开的投票没有任何价值，这和那种能够知道谁选了谁的选举一样。在实践中，秘密投票是通过选民进入秘密写票室、选票放入不透明的信封，再由选民本人将选票投入选票箱来保证的，而选务人员确认选民投票时只有一个信封的工作，只能在不接触信封情况下进行。

因此，秘密投票需要一定的选举设施。在没有投票机的地方，用于装入选票的信封应该由政府统一提供，必须是不透明的，封口没有涂胶水，印有政府图章。信封的数量要与登记选民人数完全相同。设在投票站的秘密写票室也是必不可少的，在每个投票区，一定数量的选民应设一间秘密写票室，以方便选民划票，将选票装入信封，避免其他人看见选票内容。

这样，在投票日当天，某个选民走进投票站，在验证身份后，工作人员在选民名册上该选民姓名边上做上标记，表示他已投票。然后，该选民被引导向一个投票机或得到一张纸制选票，在不受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充分按照自己的意愿，在秘密写票室完成划票工作。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在许多发达国家广泛使用的投票机是一种机械或电子操作的装置，它可以自动纪录选票，统计每名候选人的得票数，以提高选务工作效率，减少人为的舞弊行为发生。

计票怎么进行？

计票工作的原则是公开与透明。为了确保计票程序的公正，设在投票站的官方选举办公室的权力只能是有限的，其职责仅限于核对选民身份，发放选票，并在选民投票后做标记，完成选票的统计和起草选举记录。在选举结果宣布后，选举办公室还应将所有记录汇总，附上应附的资料，特别是与公民提出异议相关的资料和选票及没有被列入多数票计算的选票。选举办公室不能对选举资格问题作出裁决，也不能对是否在选民名册上登记之外的问题作出裁决。

在计票过程中，真正扮演关键性角色的是监票人。各政党候选人有权自行任命监票人，监督计票进程中的每一个环节。在没有投票机的年代，主要是依靠监票人手工完成计票监督。20世纪初法国选举法曾经规定，监票人名单应该在投票结束前递交选举办公室。每个选票统计桌至少要有四名监票人。一名监票人将选票从信封中取出，展开后交给第二名监票人；第二名监票人高声朗读，然后由另外至少两名监票人将选票上的名字记在事先准备好的名单上。当一个信封中有多张选票时，如果选票中的名单和姓名有所不同，投票将无效；如果这些选票的名单和候选人相同，则只算一票。有意思的是，选票统计桌的位置居然也有明文规定，要求必须保证选民可以在其周围走动，以方便对计票工作的监督。

在美国，总统大选即使是在各州选举人投票之后，对形式上的国会计票仍然有严格的程序规定。有关总统选举法律要求在每次选举人会议后的1月份第六天召开国会会议。参众两院应于当天下午1时在众议院议事厅举行会议。参议院议长为会议的主持人。参众两院应事先各自任命两名计票员。所有被认为是选票证书的证书和文件由参议院议长启封后交给计票员。计票员打开、出示这些证书和文件后，按照各州名称第一个字母的顺序，从A开始计算各州选票，然后当众宣读选票，同时根据这些选票证书上出现的选举票数，列出清单。在确定和计算选票后，由参议院议长当场宣布选举结果。此外，在宣读选举证书和文件时，如果有任何反对意见，参议院议长应给予鼓励，议员发表反对意见的时限为5分钟。

不难看出，在一些发达国家选举政治中，投票与计票程序处理地是一系列的细节问题，但正是这些细节问题的有效解决换来了相对公正与稳定的结局。即使是在发生选举争议的2000年的美国，民主党人对绝大多数选票并没有表示异议，正是出于对选举程序的信任。

细节决定公正，公正带来稳定。国外选举制度经验启示我们，处理政治改革中的稳定问题，不能只靠民主政治的美好口号与动人宣传，更重要的是宪政体制的完备程序与精确运作。

（收录于《历史变迁的制度透视》，新星出版社201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