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我国积极推进文化关键领域和重点环节改革，进一步发挥市场在文化资源配置中的积极作用，完善文化管理体制和文化生产经营机制，优化文化产业的政策环境，通过知识产权保护、产业融合发展、创意人才扶持、财税土地政策和文化金融对接等支持文化产业发展，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特征
近年来，我国文化产业呈现出如下发展特征：
(一)文化产业进入快速发展轨道，产业结构不断优化
我国文化产业近年来进入了快速发展轨道。根据国家统计局2014年12月公布的第三次全国经济普查数据，中国文化产业2013年创造增加值21351亿元，占GDP的比重为3.63%，同比增长18.2%。根据国家统计局的初步统计，2014年，我国文化产业创造的增加值达到24017亿元，占GDP的比重上升到3.77%。
从产业结构上看，2013年我国文化制造业创造的增加值为9166亿元，占总量的42.9%;文化服务业创造的增加值为10039亿元，占总量的47.0%，文化服务业创造的增加值超过了文化制造业创造的增加值。其中，“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创造的增加值为3495亿元，占文化产业增加值的比重达到了16.4%。我国文化产业向高端化、内容化方向发展的趋势十分明显，产业结构不断优化。与此同时，我国文化产业与国民经济相关产业加速融合，提升产业附加值。
(二)文化体制改革渐趋深化，国有或国有控股文化企业的发展活力和市场竞争力增强
2013年，我国出版、发行、电影、电视剧、广电传输和一般国有文艺院团、非时政类报刊出版单位等经营性文化单位转企改制全面完成，重塑了一大批合格的文化市场主体，一大批国有或国有控股文化企业实现了从依靠“输血”向自我“造血”的转变，发展活力和市场竞争力增强，涌现出江苏凤凰出版传媒集团公司等总资产和总销售收入达到百亿元的“双百亿”骨干文化企业。
我国非公有制文化市场主体在文化体制改革中也实现了快速发展。2003年年底，全国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登记注册的文化市场主体有70多万户、注册资本12000亿元，截至2014年底，工商登记注册的文化企业达到了168万多户。其中，2014年新增文化企业39万多户。
（三)城乡居民人均文教娱乐消费支出快速增长，但城乡居民文化服务消费的差距有所扩大
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居民收入提升，文化消费越来越成为居民消费的重要内容。我国城镇居民的人均文教娱乐消费支出从2005年的1098元增长至2013年的2294元，翻了一番以上。我国农村居民的人均文教娱乐消费支出从2005年的296元增长至2013年的486元，同比增长64%。
不过，在文化消费快速增长的同时，有两个问题值得重视。一是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服务消费的差距有所扩大，从2005年的3.7倍扩大至2013年的4.7倍(同期我国城乡人均消费比从3.1倍增长至4.1倍);二是我国城乡居民文化服务消费占现金消费比呈不断下降趋势。城镇居民人均文教娱乐消费支出占城镇居民人均现金消费支出的比重从2005年的13.82%下降到2013年的12.73%，农村居民人均文教娱乐消费支出占农村居民人均现金消费支出的比重从2005年的13.87%下降到2013年的7.95%。对城镇居民而言，这一比重近年来大体稳定在了12%~13%，但对于农村居民而言，这一比重则一路下探至8%左右。导致这一现象的主要原因是我国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数量和质量还有待提升;对于农村居民而言，主要是消费能力不足和文化消费不便利。
(四)对外文化贸易规模不断扩大，文化产业“走出去”取得新进展
1.对外文化贸易规模不断扩大
文化贸易是我国国际贸易的短板。近年来，为促进我国文化产品与服务走出国门，我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和支持文化产品及服务出口的优惠政策。我国文化产品进出口总额从2003年的60.9亿美元攀升至2013年的274.1亿美元，年均增长16.2%。2013年，我国文化产品出口额达到251.3亿美元，是2006年的2.6倍。我国文化产品出口主要以视觉艺术品(工艺品等)、新型媒介(游戏机等)、印刷品、乐器为主。我国文化服务进出口总额从2003年的10.5亿美元增长到2013年的95.6亿美元，年均增长24.7%。2013年，中国文化服务出口额为51.3亿美元，是2006年的3.2倍。
2.文化产业“走出去”取得新进展
我国对外文化直接投资快速发展，文化、体育和娱乐业对外直接投资净额从2007年的510万美元增至2013年的31085万美元，增幅达到61倍(同期我国对外直接投资增长4倍，信息传输、计算机服务和软件业对外直接投资增长4.6倍)，对外投资的层次稳步提高。同时，我国文化企业海外并购数量也呈上升趋势，交易金额不断扩大。2003年至2013年，我国文化产业海外并购44起。2009年，中国港中旅集团所属天创国际演艺制作交流有限公司以354万美元收购了美国第三大演艺中心布兰森市的白宫剧院，在该剧院驻演中国优秀剧目，迈出了中国演艺企业境外收购和经营剧场的第一步。2012年，万达集团以26亿美元整体收购美国第二大院线AMC影院公司，这是中国民营企业在美国最大一起企业并购，也是中国文化产业最大的海外并购。目前，万达集团已经成为全球规模最大的电影院线运营商。2015年上半年，AMC影院公司实现收入14.7亿美元，同比增长6.1%。
我国文化企业对外合作领域不断拓展。深圳华强利用文化加科技的优势，积极推动《熊出没》等动漫产品、4D特效电影以及主题公园走出国门。腾讯公司在全球范围内谋求业务发展与共赢，先后在美国、韩国、欧洲、东南亚等地进行了多项游戏领域的并购和投资，实现了对外文化贸易由产品出口到资本输出的转型升级。腾讯“微信”是充满创新功能的手机应用，已进入美国、东欧、中东、东南亚等国家和地区，覆盖面越来越广，影响力越来越大。截至2015年第一季度末，微信每月活跃用户已达到5.49亿，用户覆盖200多个国家、超过20种语言。
3.建设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
上海、北京、深圳等地积极建设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完善对外文化贸易体系。上海自贸区内的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成为推动中国文化产品和服务走出去、探索对外文化贸易发展的“试验田”。2011年以来，该基地在文化产品交易、仓储运输、提供服务等方面做了有益的探索。截至2014年年底，上海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入驻文化企业已达300余家，文化贸易规模超过百亿元，入驻企业涵盖演艺、娱乐、影视、动漫游戏、图书出版、印刷、拍卖、贸易、艺术品经营等文化产业各领域。2014年8月25日，北京天竺文化保税园正式开园，并被批准成为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北京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涵盖国际文化商品展示交易中心、国际文化贸易企业集聚中心、国际文化仓储物流中心三个功能区，将为国际、国内文化生产、传输、贸易机构提供专属保税服务。该基地将国际贸易中保税政策创造性地运用在文化贸易领域，根据文化创意产业特点进行政策资源整合和制度创新，比如：北京海关支持开展文化保税展示交易、艺术品保税拍卖、艺术品保税修复、文化融资租赁，并推行“先入区、后报关”的政策;北京出入境检验检疫局通过实施“预报核放”监管模式，建立首次检验、登记核销管理模式，推进“即查即放”的现场查验放行模式，提供审批、备案“一站式”服务。
(五)重点城市文化产业取得突破，发挥了引领作用
我国文化产业，尤其是文化产业中涉及服务业的核心产业仍然集中在大城市。
按照北京市的统计口径，2014年，北京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增加值2794.3亿元，占GDP的比重达到了13.1%，自2008年以来年均增长15.7%。北京文化科技融合产业蓬勃发展。2014年，北京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该行业共17个小类，其中14个小类属北京市界定的“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增加值增长11.7%，高出北京市GDP增速4.4个百分点;动漫游戏业总产值同比增长69%，占全国动漫游戏业产值的近1/3。北京形成了6个动漫游戏产业集聚区——中关村创意产业先导基地、德胜园工业设计创意产业基地、北京数字娱乐示范基地、国家新媒体产业基地、朝阳大山子艺术中心和东城区文化产业园。
按照全国可比口径，2013年上海文化产业实现增加值1387.99亿元，同比增长8.1%，高出上海市GDP增速0.4个百分点，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达6.43%。文化产业已经成为上海的支柱性产业之一，成为上海“创新驱动发展、经济转型升级”的重要力量。上海文化产业的产业结构不断优化。以文化软件服务、广告服务、设计服务为主的文化创意和设计服务在规模和增速上保持领先，2013年实现增加值521.48亿元，同比增长11.6%;文化信息传输服务实现增加值120.63亿元，同比增长15.9%。
按照深圳市的统计口径，2014年深圳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增加值1560亿元，与2011年文化创意产业增加值875亿元相比增长了78.29%，2011年以来的年均增长率约为21.3%，2014年深圳文化创意产业实现增加值占深圳市GDP的比重达到了9.8%(2011年的比重是8.0%)。
中国文化产业的发展趋势
(一)文化产业将成为经济新常态时期的重要增长点
受内外部环境、发展阶段变化等因素的影响，我国中长期经济潜在增长率下移，国民经济从高速增长换挡到中高速增长，逐步进入经济发展新常态。以技术进步和创意创新为核心、以消费为导向的产业类型有望成为新常态时期我国重要的经济增长点。文化产业是这类产业中的典型：首先，文化产业可以提高消费中的文化含量，推动消费方式转变和消费结构升级，拓展消费市场空间，拉动经济增长;其次，文化产业是现代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能有效带动一、二、三产业协同发展，助推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升级;第三，发展文化产业主要是依赖知识、技术、智力、创意、版权、商业模式等再生性资源和轻资产，产生的污染少，能够减轻经济发展对生态环境的压力。我国文化产业发展潜力巨大。从北京、上海、广东、江苏等省区市的发展经验来看，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后，文化产业仍能保持年均10%以上的增长速度。可以预见，我国文化产业在未来较长一段时期内(至少“十三五”时期)将保持10%以上的增速，成为我国经济增长动力接续和转换的中坚力量。到2020年我国文化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将很有可能超过5%，成为我国的支柱性产业。文化产业自身的产业结构也将会发生较为明显的变化，文化制造业的比重将会逐步降低，文化服务业的比重将会有明显的提升。
(二)文化与相关产业融合发展的趋势日益明显
近年来，我国文化产业和科技、金融、旅游、制造业融合发展的趋势日益明显，主要的融合领域为数字内容、智能终端、信息媒体、应用服务四个领域，并有进一步深化的趋势。
科技特别是以移动互联网为代表的新一代信息技术已经渗透到文化创意产品的创作、生产、传播、消费等各个层面和关键环节，成为文化创意产业发展的核心支撑和重要引擎。以IP(知识产权)为核心横跨游戏、文学、音乐、影视、动漫等领域的数字文化娱乐内容逐渐增多，趣味互动体验的应用日趋广泛。文化部文化市场司发布的《2014中国网络游戏市场年度报告》显示，2014年中国网络游戏市场整体营业收入首次突破千亿元大关，达到1062.1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9.1%。2014年国产游戏出口收入达到26.8亿美元，比2013年增长194.5%。随着移动互联网和移动智能终端的普及，网络音乐增势迅猛，2013年我国在线音乐市场规模达到43.6亿元(包含在线演艺收入)，同比增长140%。此外，高科技、多媒体技术的广泛应用，极大丰富了舞台表演形式和内容，催生出了多种演出新业态。
文化和旅游业的融合发展势头良好。2010年，文化部、国家旅游局颁布《国家文化旅游重点项目名录》，35个项目入选了首批名录。2010年开始，文化部、国家旅游局每4年推出一个中国文化旅游主题年，每两年举办一届中国国际文化旅游节。每两年公布8至10个地方文化旅游节庆活动扶持名录，并通过联合举办、政策优惠、资金补贴等多种方式进行支持。“文化+旅游+地产”的文化旅游产业园区则成为近年来主题地产开发的热点。
(三)文化消费将保持稳定、可持续增长
国际经验表明，文化消费与经济发展水平呈现显著正相关关系：当人均GDP超过3000美元时，文化消费会快速增长;当人均GDP接近或超过5000美元时，文化消费则会进入“井喷”时期;人均GDP超过10000美元时，文化消费将会在居民消费结构中稳定下来并随着收入的增长而“水涨船高”。
当前，我国模仿型排浪式消费阶段已经基本结束，个性化、多样化消费渐成主流，居民消费正由生存型、温饱型向小康型、享受型转变，文化消费将进入快速增长期。据文化部测算，2013年底中国文化消费潜在市场规模为4.7万亿元人民币，而当年的文化消费规模刚超过1万亿元，存在近3.7万亿元的缺口。可以预见，随着我国文化产业发展质量不断提升，文化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不断增加，以及我国城乡居民社会保障体系的不断完善，我国文化消费将保持稳定、可持续增长。参考一般发达国家的经验，我国文化及其相关消费占居民消费的比重将逐步提升至15%以上。文化消费增长将主要集中在文化产业的核心产业中，尤其是文化科技融合的数字内容、动漫网游、数字出版、新媒体等领域，以及服务于居民日常文化生活的文化休闲服务(如文化旅游)、文艺演出等领域。■
(作者来有为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员，黄斌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副研究员，张晓路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