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随香港中文大学亚太所与文化台湾基金会举办的内地企业家台港双周游学团,到台湾访问。一项活动,各自表述。“台湾周”的宗旨是“亲身体验台湾的美学环境,公民文化产业机制,多元文化价值的维护、艺术创作及创意奔腾的开发空间,以及草根社区培力,在地行动串联的充沛创意与能量,期在参加及与在地民众相互学习,正面启发的过程中,深化两岸文化交流,继而开通未来跨域合作契机”。中大亚太所近年来举办过多次内地官员及管理人员培训,内容主要为香港政府运作,政府与民间社会互动等,针对内地行政改革而设计。这次游学团的“香港周”以学为主,请企业家坐回课堂,听讲座,与学者交流,旨在拓展视野,提升个人的文化素养。
文化作为政绩
故事要从2007年说起。那年,沾了一位着名作家的光,应严长寿先生邀请,访问台中。从此,我心目中的台中地标,是一条当中草地比车道还宽的“绿道”,也称为美术园道。初夏和暖的阳光下,台中市交响乐团儿童团坐在草地上排练,一张张聪慧纯真的面孔,比悠扬的琴声更令人驻足。大道两旁的小店橱窗布置精致而有创意,颇具欧洲小店风格。据说这个地区原来是空置的银行宿舍,一位年轻女子买下三间,花心思改建,立即引入注目,政府因势利导列入城建项目。就这般,一朵小花带来了春天。
台中市长胡志强是牛津大学国际关系学博士。他每年的施政报告以文化政策开篇。说起六年前市民平均每年参与四次文化活动,而现在为每年二十次,全台湾第一,难掩得意之情。政府预算中,4%用来推广文化活动。当晚参加了在台中圆形露天剧场举办的民歌演唱会。剧场内可容纳一万人,设计者聪明地让另外两万人,可以通过大屏幕在外围草地观看。当晚座无虚席,歌手包括罗大佑,台下坐者马英九。那位作家朋友后来在文章中抱怨坐头排的马英九太高,挡住她的视线。我禁不住频频留意坐中一对夫妇。妻子一条衣袖空垂,丈夫随音乐在她腿上轻拍。一曲毕,二人默契地各举起一只手掌对击。他们看得开怀尽兴,旁观者为之心戚戚。那是胡市长和他车祸余生的太太邵晓铃。
当晚的演唱会免费。次日,有位女士告诉我,她听过一次蒙古马头琴表演,很受感动,打算邀请演奏者到台中来,市文化局已经答应资助20万台币,她需要另外向企业家筹集60万。受不受政府资助,是个难题。因为由政府出面组织的活动,必须免费向市民开放。这位女士和他先生,还有此行遇见的许多台湾各阶层的人,自称是推动台湾文化建设的志工。他们是为台湾文化击掌的其中一只手掌。当中娇娇者,非严长寿先生莫属。
民间的文化建设者
网上介绍严长寿。出生在上海,一岁时,跟随家人到台湾。二十三岁,进入美国运通担任传达小弟,二十八岁因让公司转亏为盈,内升为美国运通台湾区总经理。三十二岁成为亚都丽致饭店总裁。严长寿曾任世界杰出旅馆系统(The Leading Hotels Of The World)亚洲主席、青年总裁协会世界大会主席、台北旅展主任委员、观光协会会长等职。被社会誉为“观光教父”。他也参与多次国家的重要规划、国际观光事务。翻开《总裁狮子心》,他的传奇故事、人格魅力跃然纸上。
看他的卓越成就,脑袋里涌出许多问号。一位企业家,民间人士,怎么能够去参与政府不少重要规划?他的文章讲述了其间的艰难和“技巧”,他的参与并非都是应邀作为顾问,更多是他和他的同道者争取来的机会。成功说服政府放弃破坏环境而得不偿失的苏花高速公路,便是一例。不过,想象一下香港或大陆的背景下,有让他施展抱负的可能吗?严长寿看来也是政要的座上客,他曾经作为总统府例行专题演讲的嘉宾,以“我所看见到未来”为题发表演说。看到这条消息,自然又是一番联想。
这位总裁和名作家漫步台中,不断有粉丝涌上来索签名,出乎我的意料,找他签名者更多。一对年轻夫妇走过来自我介绍,讲述他们初创的茶叶种植及售卖的计划,邀请他去公司看看。当天的节目已经排到午夜。“那就晚上12点来吧,附近便是台中夜市”(这两位人真够进取)。他爽快地答应了,并问我们是否一道去,之后去逛夜市。“好呵!”,我听到一贯拒绝熬夜的自己欣然同意道。
他有一本书叫做《做自己与别人生命中的天使》,告诉你做不了成功人士,也可以做“天使”。志工现象,在台湾已成气候,不知道是否由于这部书,志工长被唤作“天使”。他对志工天使说:“我们是去倾听,整合,启发,伴护,而不是去帮助或施舍”。听到一个有趣的故事。有位年轻人写信给严先生,说自己的妈妈是他的粉丝。随信寄上他的书,请他签名,作为给母亲的生日礼物。意外地,母子收到亚都饭店的请帖,邀请他们在母亲生日当天到饭店享受免费晚餐。二人坐下,发现多摆了一个位子。此时,严先生走了进来。。。。
四十多年前,台湾岛东岸一座小渔村海边,有名20来岁的小兵常常在下岗后,躺在沙滩上听贝多芬、巴哈,发白日梦。假期则到山谷行走,“我尽情享受自己与自己静默相处,沿途不断赞叹着令人屏息的景色”,离开台东后,四海闯荡,少年兵时的驻地,朴实醇厚的民风,激荡灵性的山水,从未忘记。他一直觉得,总有一天我要‘回去’“。不知是命运还是夙愿,终于在2009年8月,这块心目中的圣地遭受灾难以后,严长寿回到了花东。
是年11月,莫拉克飓风侵袭此地三个月之后,我又作为客人的客人,跟随严长寿邀约的花东重建参访团来到这里。早已在香港电视上看到飓风排山倒海的破坏力,走近灾区才真正地触目惊心。站在嘉兰村旧址,你可以想象到村民从小看到的对面青山,顷刻之间崩裂,留下满目疮痍;村外河流变成乱石滩;世世代代经营的美好家园,毁于一旦。那不只是伤痛,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悲切与绝望。风灾令严长寿”心如刀割“。这位总是向前看的行动者,从凝聚志同道合的朋友开始,不仅止去”救灾“,而着眼倡导可持续发展(台湾称为”永续“),反对政府错误急功近利,追求眼前经济效益的决策做起。在他看来,花东的文化建设,因地制宜的教育,才是长远之计。这次呼朋唤友而来,不是哀悼台东的损失,而且向大家展示这块宝地的生机。静夜,阿美族歌手坐在乡亲中,高昂而朴质歌声发自肺腑。篝火边,主人与宾客携手共舞,令人难忘。面向大海的民宿景致美不胜收,早餐堪比星级酒店。后来知道店主的确到严总裁的酒店里接受过免费培训。严长寿看得十分清楚,原居民因为在汉族学校念书念不过汉族孩子,才能被低估。他们中许多人天分洋溢,看看张秀妹,胡德夫及许许多多这里走出去的艺术家就知道了。
严长寿并不是唯一的,台湾的成功企业家中。他的好朋友普讯创投董事长柯文昌先生创办了《台湾好基金会》,大陆人熟悉的,首位访问大陆的媒体人徐璐女士任执行长。在台东,我们还遇到一位退休高管,选择到乡间落脚,开启人生另一程。特有的企业家精神,表现在严先生常说的一句话中:“骂是没有用的,卷起袖子来干活”。当然,任何一个国家与地区,有社会与文化关怀的生意人毕竟少数。听说有位某师傅,在内地赚得满钵满罐,回到台湾投资地产,永远赚不够,永远向钱看。但只要社会给有关怀的人一个空间,让他们可以身体力行,就会发生改变;要是给他们一个舞台,让他们可以振臂一呼,必有应者。这就是今天在台湾看到的严长寿现象。
分手时,严先生叮咛:“再来台东呵,带朋友来”。“一定”,我回答道,幻想有一天能够找到严先生在大陆或者香港的同道来此地,沿他的脚印走花东。终于在四年多后,和近16位内地企业家与专业人士组成游学团,来到台东。此时,严长寿先生已从酒店退休,全副身心投入他在2009年创建的公益平台文化基金会,并担任台东县私立均一国民中小学董事长。2014年春天,我们所到之处,都看到这位总裁的痕迹,他伴护的一株株幼苗长大了。扎根于原住民社区的旅游业,遍地开花。特点是体现当地文化,保护自然环境,他们称之为“永续与扎根”。
根植于本地文化,与环境协调共生的事业,才可能持续,才会引起本地人认同,让他们愿意留下,愿意回来。和大陆多数农家乐完全不同,民宿舍多趋于专业水平。当然,价格也不低。
培育民间手工业的创意作坊,音乐人和艺术工作者的集市,几年前不过是纸上谈兵,今天摆在眼前。我从棉麻屋买的手工麻织手袋,香港朋友看到大为赞叹,于是每天挎者,替他们做活动招牌。有人问起,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就唠叨起相关的故事。没有人有魔指头,严先生当初的构想,并未能完全实现。2009年他曾计划将空置的一所小学改建为原住民艺术人才培训中心,让成名的哥哥姐姐回来,带出一批少年艺术家,像是有心栽花花不发。不知道是否这个构想被观光局接过去,成就了“国际观点计划”的据点铁花村,一个由音乐人和艺术家共同打造的音乐聚落。
政府与民间联手
铁花村名字,是否用曾经在台东任知州的胡适父亲胡传的字“铁花”,还是古龙笔下楚留香的好友胡铁花。上网去查,找不到出处。国立台湾史前博物馆会客室里,挂着胡铁花知州的“劝民四字谕”,鼓励民众开垦养殖,种植竹木,勿吸鸦片,“无论民番,共敦和睦”。胡适两岁时也住在台东。这位提倡全盘西化的新文化运动旗手,不会料到他父亲曾为父母官的这片土地上,长出一株典型的中西文化杂交之奇葩。
观光者看到成绩后面,是官方与民间共同的默默耕耘。基金会一方面与政府合作,推动公共事务,另方面以专业标准组织培训,并协助原住民艺术家找到自己的舞台,让当地青少年发挥潜能与创造力。严长寿从来坚信文化在这里有深厚的基础,需要的的灌溉与培育。他一直以来强调人才储粮是一切发展的基石。不知道是机遇还是宿命,他接手了几年前星云大师在台东创建的均一中小学。
“建立一个跨宗教及多元化的学习校园,期待搭建一个教育平台,连结花东在地优势的“艺术人文”及“自然生态”为学习主轴,以培育花东未来的种子人才”,美好的长远目标下,总裁有近忧。每年需要为贫困生筹集3,000万台币的赞助,也是一个满烫手的山芋。另方面,远水不解近渴,当下之急,是为华东年轻人打造回乡之路。
听到不少到台湾去过的人评论说,台湾民间生气勃勃,政治一派乱象,政府问题多多。实际上,没有把握最大资源的政府的支持,民间能够独立发挥作用的空间有限。例如让年轻人回乡创业,同样是政府努力的方向。台湾的社区营造计划,提出扎根,永续。有趣的是,这个计划由文化部主管,因为文化的根基,故乡的认同,才可以令人有回家的长久和根本的冲动。大陆也有类似的乡村建设计划,称之为新农村运动。文化在其中,连个配角也算不上。
我们访问过的NGO,当然都是主人家精心挑选,十分成功的例子。同行的企业家,三句话不离本行,都会问及经费来源,投入产出的问题。看来一般政府的资助都占30-70%。项目都靠向政府投标竞争而获得资助。当然,这些组织中精明能干的员工,热情的志工,是最为宝贵的财富。这些人能干,受过良好教育的人选择投身社会服务,也是台湾的一道独特风景。同行的企业家中,不乏人有像严先生那样“卷起袖子做事”的冲动。以促使老者焕发青春,保持人生乐趣为目标的老者服务;家长与学校和社区合作的“故事妈妈”活动,都让大家受启发:有人立刻有回去尝试一番的冲动。
台湾的文化扎根运动,据说与八十年代的本土化运动并生。文化政策渐自贯穿并融合在政府施政理念之中。龙应台在2008年担任台北市文化局长时,对文化及文化政策都写过文章。最简单的定义是:“文化其实体现在一个人能如何对大他人,对待自己,如何对待自己所处的自然环境。日子怎么过,就是文化”。延伸而言,对人的关怀,即文化关怀,反之亦然。严长寿的花东关怀,是他的台湾文化关怀。严长寿他一再提醒政府警惕,吸取香港的教训,不要追求游客的数量。他认为认为,文化是台湾观光最大的加值,最重要的工程是落实文化政策,这才是台湾最值得骄傲的软实力。
一位同行的金融投资人士写下他的感受:“禅者林谷芳老师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美学的台湾。台湾是多层次的,有显性的台湾,那是大家比较熟悉的,有政治的喧嚣,有商人的活跃,但还有一个隐性的台湾,那更是生活的台湾、真实的台湾。在寻常巷陌里是干净的街道,是典雅的小店,是精致的生活,平实无奇的房子里是有品位的布置,是知足常乐的恬淡,是安顿的灵魂,我们这次独特的行程确实体会到了隐性台湾的美”。
上网查查久违了的胡市长相关的条目,大为吃惊。2012年2远见杂志首度进行“全台最佳退休友善县市大调查”,以多项硬指标评比,台中市各项表现均佳,夺下桂冠。首任直辖市长任内已完成整体市政建设包括25亿元开辟公园44座:预计於03年底完成招商,配合栈道及联外道路开辟,除做为生态环境教育教学场所外,也将结合当地人文与生态资源,打造成中台湾“国际级环境教育园区”。
西区台中文学馆(103年底公园启用、104年8月开馆)。大安滨海乐园市府进行投资五千万元,2013年7月开放戏水。雾峰区乾溪环境工程,雾峰第1条自行车道诞生,建构一个兼具生态、文化、休闲、景观功能之都市线性空间系统,并提供适意的休闲空间,提升市民生活环境品质[43]:采用世界首创的曲墙结构工法的台中大都会歌剧院,营运後可望成为台湾表演艺术中心三大中心之一。为有效提升本市学童阅读竞争力,在台市29区成立爱的书库,每区都至少有一座书库,全国第一。
2013年台中市获得智慧社群论坛(ICF)颁发全球智慧城市第一名,2013国际宜居城市大赛第一名,如此种种,包括司法执法,食品安全,都名列前茅。交出如此出色的成绩单,胡志强应当受到人们拥戴,甚至出来竞选总统了吧。且慢:2011年9月7日,天下杂志评比县市长满意度排名第二十一名,倒数第二名。
文化二字在台湾,使用频率甚高。白色恐怖时代的监狱,供人参观,叫做“景美人权文化园区”。文化部的工作包括去查出档案中相关资料,由部长亲自递到受难者家人手中。文化部也整理出版了相关的回忆文章。其中一个展馆叫“迟来的爱”展出受难者遗书。参观者很少有人不是含着眼泪离开。
原住民地区的鸾山森林公园,也被称为“森林文化博物馆”。之后才明白了:导游阿龙的谈吐气质就是当地文化的展现。与大陆不同,我们所到之处,见到的导览,均为有资历的“文化使者”,而非花言巧语的美女俊男。看到日程上有一项参观“国立台湾史前文化博物馆”,心生疑虑,“难道台湾还有恐龙?”。原来台湾有记载的历史,仅400年前,故之前的考古发现,都称为史前文物。馆长张善男博士,是名符其实的文化人。馆长介绍完毕,提到博物馆的一项资助计划,一行人中有不少慷慨解囊(后来令我们成了台湾报上一小则消息)。这一项目并非与文物发掘保护有关。单张说:捐8,000台币,就可以支付贫困地区45位小朋友到博物馆来参观的交通和午餐。
大约两年前,台湾整合原来各政府部门的相关业务,成立了文化部,龙应台为首任部长。看它提出的7835文化发展计划,便可以了解台湾这个文化部的独特之处。7835这个数字代表的,是全台湾村落的数目。“培育在地文化人才,盘整村落文化资源,发展村落微型文化产业,改善村落文化据点,发展具在地美学之生活空间”,是文化部施政方向之一“泥土化”。“文化是国民素养与气质的整体呈现,也是”国力“之所在。台湾在华文世界具有相对稳定的经济条件,民主经验的积累也培养了较深厚的公民社会。在这样的基础上,文化部成了,是(省掉十一个字)一个重大的里程碑”。
传承与断裂
台湾强调自己的历史仅有400年,多少有政治正确的意味,事实上台湾的文化和中华文化结缘,源远流长。不尽如此,50年代后的台湾文学与艺术传承了在另一块大地上被抛却的衣钵。读一读王鼎钧的《流亡四部曲》,齐邦媛的《巨流河》,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你便明白了。多亏80年代的本土运动,令多姿多彩的原住民文化受到重视,而台湾文化与国际不同文化的交融互补,70年代后已经蔚然成风。这就是严长寿先生常说的台湾独特的软实力。台湾朝野的文化守护者,台湾民众,显然为华人地区树立了榜样。
我们的台湾周游学原来定在3月1号,后来因旅行证件来不及办理,推迟到3月22号。如果按原定的时间出发,大家就带着上述对台湾美好的印象归来,以为我们对台湾文化已经有蛮深入的了解。行程改变,有机会巧遇太阳花学运,原定的参观立法局节目就取消了。一行人则自行增添了许多活动,包括去现场观热闹,学生冲进行政院的一晚,有人电视看到半夜三更(都比较奇怪警察怎么那么容忍)。我们一路的听讲及交流,都会涉及此议题。听到到学运产生原因的各种高深见解,例如对马政府长期不满的表现,对大陆潜在威胁的反应,身份认同带来的深层危机,民主不成熟阶段的必然等等。但都无法解释许多奇奇怪怪的现象,例如咨询的发达不能阻止谣言满天飞,意见不同的人之间无法对话。听说一家人之间如果看法不一样,也就“莫谈国是”。我自己接到台湾学者的文章,内容完全不能接受,一贯宣称对人坦诚的我,也不敢去和他辩论,因为我根本不可能改变他的看法,也不能冒犯他说:你作出判断的根据是不成立的。
如果看看视频上立法局的对官员的咨询会,有些场面,除了没有让他们坐“喷气式”,和文革批斗会所差无几。如果文化是国民的素养和气质,民选的立法局议员不是应当作出表率吗?无论有多么复杂的渊源与政治考量,都无法为如此的粗鲁的言行辩解。礼仪之邦的传统,民主制度的议事规则,是否应当成为最起码的要求?无论政治舞台的表演者多么出格,无论学运多么轰轰烈烈。只要老百姓的日子一样过,只要令我们感动的文化台湾还在那里,就谢天谢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