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说经长期采访,但小说的人物及故事全为虚构,如果和生活中的人物相似,发生的事件也相似,那纯属偶然。如果有谁对号入座,那绝非作者本意。
1
苏艳娇进了家门,已经浑身虚脱。此时已经是半夜或者应该是凌晨两点十分。她还残存了点意识,是这套房产还可以卖上千万元。她已经一无所有了,还剩下这套豪华房产。她从老家杀进了这座大都市创业已经十来年了,她一度也是这座大都市的企业家商会常务理事。她在这座大都市还担任着三十几个头衔儿的所谓社会职务,她也曾经是风云人物之一。但是现在她又成了穷人一族中的成员。
她终于处理完了公司的一切倒闭清算破产及拍卖程序。
她把儿子送到了娘家。她早就把她爸她妈也接到了这座大都市一块儿生活。给她老爸老妈买了一套四居室的单元楼房。儿子在她的家庭挣扎着打官司这三年多来一直和姥姥姥姥爷在一起生活。儿子今年到了高考的年龄。但是她知道儿子高考成绩已经无望。高考刚刚结束。她问过了她爸,她爸在电话中叹了口长气才说,哎呀娇娇,你儿子要把我气死么?天昊这个熊孩子高考总分……还没我的血压高啊!
她听了脑袋有些眩晕,内心咕咚一声响,什么也不说了。她流了两滴泪,挂了电话。这三年多以来,她的眼泪快流光了,她已经差不多没有眼泪了。
这个熊儿子要当流氓小混混么?天昊中考的时候成绩一塌糊涂,才考了连普通高中也读不了的成绩,是总分二百多。是她一手操办甩了差不多二十万才读了一所区级重点高中。她希望儿子再读一所大学的梦彻底破产,和她的企业一模一样。这三年高中儿子又混下来了,他什么大学也进不去了。
她进了家门,大脑一片空白,想先洗个澡,怕晕在卫生间。
她也想先吃点东西,但是胃疼。她知道老胃病又犯了。
她只想了片刻,就啊啊啊——连着几声尖叫,开始砸东西。她知道她的精神已经全面崩溃,得发泄一番。她掂起了拖把,把电视机先砸了,也把电视机推到了地上,电视机荧幕发出了一声闷响那是三十八寸液晶显示屏,之后才叭叭地碎裂,她又把茶几上的一堆没顾得上收拾的仿古茶具一呼拉全推到了地上,地上又是一片碎裂声……
再之后她举起拖把在客厅里乱砸一通,之后她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她晕倒在了房间。
她醒过来的时候,正让熊男人抱着。汪卫国——是她的法律上的名义丈夫。但是两人已经有多少年没过夫妻生活了?她已经弄不清楚这个问题,她只觉得她早就成了一个活寡妇一个老总一个机器人一个活在时时要崩溃中的女人,那片刻他正抱着她乱吼也掐着她的人中穴。她无力地扒拉开了他的脏手,汪卫国一直哭泣着咕哝说,娇娇,别离开我,咱千万不能离婚,得再创业得还当患难夫妻咱还能再翻起来的……
她用了残存的一点力气,用力在他脸上抓了一把,她朦胧中看见了他脸上立即有了几道血痕,熊男人脸上流血了?
汪卫国把脸上的血迹一抹拉,抱起来她把她轻放在卧室的床上,才说,娇娇,你躺着别动,我给你马上蒸一碗鸡蛋羹,你是饿晕的,你还有劲儿,好啊,咱还有劲儿!喊了他跳起来跑进了厨房。
她吃了熊男人喂她的鸡蛋羹,也有了点儿劲儿,她在那片刻恶狠狠地又往他脸上猛地一抓,他脸上此刻已经是数道血痕,她说,离婚……之后她仍是觉得天旋地转,她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在医院里躺着,这还是个单间?她心想这个熊男人还有私房钱?她现在还能住贵宾病房?
男人歪斜着身子睡觉,坐在病房里的一个单人沙发上,这个熊男人有这个本事,他能在任何场合睡觉,还打呼噜,流一嘴的涎水,他真让人恶心!
她清醒了片刻,意识到她正在输液。液体是黄色的,那一定是丹参。她的心脏有问题,肾脏有问题,胃病已经到了穿孔的地步,打官司这三年多又有了眩晕症,是什么病她还没顾得上检查。她总是觉得心慌意乱,总是走路发飘,总是突然眩晕立即想躺在地上,也真有几次是正走着突然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意识,她会晕倒在地上,当路人看着她一人躺在地上,没人顾得上她,人们走路仍是匆匆忙忙,个个一脸肃穆地走来走去全是太忙的神态。这个社会现在成了狼窝,人与人的关系也成了狼的关系?谁也顾不上谁了?全体只认钱。
只有一次是一位收破烂的蹲在她身边,问她要不要替她打电话叫救护车?她摇了摇头,坐起身只想了片刻,掏出了钱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百元钞票给了收破烂的,说,谢谢你了!人家不要,也起身对她鞠躬说,谢谢您!要是没事儿,我走啦。她看着一个穷苦人,他还有点儿良心。人家压根不在乎她的钱,只想真诚的帮她一把。她对这样的穷苦人有了真诚的感激。
她晕倒起来的那会儿拿出了手机想拨电话,但是——找谁呐?她四顾茫然,她那会儿要是成了一具死尸,是猝死在地,也没人管她了。
她挪了一下身体,坐在一个树荫凉里休息了片刻又起来趔趄地走去。
打官司的三年多,她和熊男人的那个地产楼盘没了。他们公司拥有的近五十辆小车和七辆运货车全部变卖了,欠发干部员工的工资也是变卖财产的钱,当法院查封了他们的公司也冻结了他们公司的账号,他们只有变卖财产,他们公司的全体干部员工七十多人,结清了欠账,全体离他们而去。还有些员工差点就把他们夫妻俩暴揍一顿。
熊男人和她现在成了孤家寡人。
他们的两亿多资产在三年多功夫全泡汤了。现在真的一无所有了。
但是,如果没有这一场一场的官司,他们的公司把楼盘工程做完,他们的净资产会稳稳地翻上去一番,成为四个多亿的一对富翁富婆。
但是……现在要解决的是先离婚。她再也无法忍受和这个流氓恶棍在一起了。
她清醒了些,她把床头柜上的一个茶杯扒拉到了地上,仍是碎裂声音。
男人一个机灵起来了,一抹拉嘴边的涎水,立即凑近了她说,娇娇,醒了?把我吓坏了!昨天夜里要是救护车再晚一会儿,你就……没命了……
她说,离婚。
男人又哭,她模糊地看着他的脸,那张恶心的脸,还有很新鲜的被她抓过的血痕,但是这个熊男人这三年多来竟然学会了不停地哭?他总是有泪水?这是鳄鱼的泪还是小人恶人流氓的泪?
他太可恨了!
她对他轻轻地摆手,他的脸又凑近了她,她腾出了右手,又在他脸上狠狠地抓了一把,好,又是几道血痕。
男人捂着脸去了卫生间,把脸洗了,出来了,瞪着她,指着他自己的脸说,这是脸!不是屁股。从昨天夜里你抓我了三回了,咋呀?真要离?你们女人就这么狠?
她说,离婚。她和他早已经无话可说,只剩下了这两个字,此前总是吼着说,现在没力气了,是坚定地却无力地说,离婚。
他才低声地说,离就离!可是……他又没了底气,低声说,天昊……归谁?
她说,归我。儿子已经十八岁了,让儿子自己选择。房子得卖了,就剩这套房子了,钱咱平分。
他说,娇娇,钱不要平分了,你拿七,我拿三。
她说,你说的啊?一个流氓王八旦,现在有良心了?
他说,就这么办了。我把房子在中介登记了。卖!房产证你在银行保险柜放着,密码我不知道。再说那套房子的名字登记的是你。
她说,有了买家就立即出手。钱分完了,办离婚手续。
他说,那咱俩住哪儿?
她说,我住我爸我妈那儿。你爱住哪儿和我无关。
他跌坐了沙发上,又哭了……他哭的样子像个傻B,他真的像个傻B,像个无赖,像个小痞子,像个赌棍淫棍什么的,就是不像是个曾经的前呼后拥威风八面的老总。
2
房子真的卖了。极快。一千万。这年头有钱人太多,想在这座大都市发展的有钱人也太多。看房子的主儿只看了十分钟。说能不能再降点价?
她说,不能降价了。已经少卖了大约二百万。要不是急着用钱,这房子压根不卖。
那个主儿说,成交。房产中介负责办理过户的一切手续。
之后她和汪卫国分账。
之后两人到了办事处办了协议离婚。
之后她打给了这个冤家三百万。她现在还有净资产七百万。两人分手。在银行里一切交割清楚。
两人出了银行,汪卫国却对她说,娇娇,求求你别把我的电话号删了,我要是遇到了难题活不下去了,我还想请你指点一下!
她瞪着他,突然低声也是坚定地骂出了一串脏词儿,她觉得这三年多来,她总是骂着这个熊男人,也许不是三年多来,也许时间更长,她早就对这个男人厌恶对他的种种恶劣行为在痛骂,她要是骂起他来,是泼妇,她也知道她是个泼妇,她满嘴的脏词儿见了他的熊样子立即就从舌头跟前蹦出来了,那和她的素质她的阅历她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学历的身份全有些无关也有些有关的词汇真像狗血一样泼向了他。她也会在一串脏词儿中加杂些极为损人也伤人的词汇。
汪卫国听了就一脸惊惶失措。同时这个熊男人也会惊讶地无地自容。而这个熊男人是她的大学同班同学。两人从谈恋爱到结婚到生下了儿子再到一起创业成了亿万富翁的家庭,再混到了今天成了差不多的穷人一族,两人已经相处二十多年了。但是现在两人对对方全有些不了解,像是一对陌生人一对敌人但两人也曾经睡在一张床上住在一套比一套豪华的房子里,也生活在了一个天空下。而现在两人盯着对方的眼睛全是狼的绿光或者是两条斗狗,恨不得冲上去就把对方一口咬死……
两人终于彻底分手。
汪卫国走向东。她走了西。
苏艳娇回到了家里就开始睡觉。她一下昏睡了三天。她像是要补足这三年多打官司缺觉缺精气神缺心缺肺缺良知缺一切的损失。这三年多她觉得一下活了像是几辈子,她只是睡五六个小时让她妈叫醒,坐起来喝一碗稀饭就几口小咸菜就再睡。而她可怜的妈一直守着她。还要给她准备好药物,她吃了东西总得让她妈提醒她,说,娇娇,把药吃了,再睡。她的维持心脏肾脏眩晕的药物有一把片剂和胶囊,她吃了仍是昏睡。
这三天昏睡不醒,最让她受感动的是儿子,儿子听说了她要离婚,坚定不移地选择跟着她,守着妈妈。儿子说,妈,离吧赶紧的。我守着妈!儿子这几天也一直守着她,时不时地看她醒了,就急着给她端来稀饭,说,妈,稀饭已经晾得差不多了,你吃了再睡。要不了我喂妈喝吧?
大约是头一天她见了儿子这样,喝完了稀饭抱住了儿子哭了一通。儿子也哭了,儿子已经长成了一米八几的个头,体重七十多公斤了,比她还重五十多斤。儿子和她抱着呜呜地哭。
这个流氓儿子学习上不是块料,但是他还算孝顺,知道心疼她这个妈啊!
之后儿子哭着才说了一句话,说,妈,要不要我去把汪卫国这个王八旦暴揍一顿?
她就又抱着儿子哭了,哽咽地说,不用了。我还用得着你去打他,我已经把他的脸上抓得稀巴烂了。
儿子对他的亲生父亲也是咬牙切齿地憎恨。儿子从十四岁那一年就不叫爸了,叫他爸汪卫国。现在在汪卫国后面又加上了个后缀语“王八旦”。
这三年多来,她好几次想到了自杀,但是一想到儿子,她就觉得还能再活下去。她还有个指靠,是汪天昊,是这个不争气读书但却是最知道心疼她的儿子。
睡了三天,她觉得清醒了些。她躺在床上抽烟。她现在烟瘾极大,一天要抽两包到三包烟。
她想起了儿子十四岁的时候,逃学了一周,不上课。和一帮同班同学离家出走了。那一年她还是个亿万富婆,她发动了公司职员开动了几十辆车满城市找儿子。
她快神经了,才找到了儿子。儿子和几个同学也全是不缺钱花的所谓的富二代子弟住在了郊区一个农村的出租屋里。
他妈的,这几个小崽子们全疯了?找到儿子的时候,她进去一看,里面脏得像狗窝。臭味霉味烟味也加杂着方便面味及门旁边公共厕所间的粪便味,能把人熏得闭过气去。她把儿子揪上了小车,也给另外几个家长打了电话让他们来领自己的孩子。而另外几个孩子全是可怜巴巴惊慌失措地随时准备逃跑,她让她公司员工们紧紧地守着几个孩子。片刻间一排溜的小车速度极猛地全赶了过来。这几个小崽子不知道咋想的?咋就想过要饭的日子?放着别墅及豪华房间不住非要当一群流浪野小子?那几个家长也个个开的是宝马奔驰林肯什么的高档小车,见了儿子们住的房子个个一脸铁青也是一脸的发灰发白,他们个个全过来谢了她也递了名片,才恨恨地骂着脏词儿,把各自的孩子领走。
那一年她太忙,她的楼盘刚动工,正往地基的正负零上建筑。
她把儿子领回来,先让儿子洗澡,儿子在里面和她对话,说,妈,你别打我,我打我自己,行吧?说了儿子在里面啪啪地煽他自己的脸。她听见了那响声,又有些心疼也一气之下就把洗澡间的门推开了,只见儿子是在猛煽的他的屁股,儿子也跟真的一样急忙用毛巾护住了他的下体,之后儿子躲在淋浴头后面说,妈,我看见了汪卫国小车上有个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在外面有房子呀!
她听了对儿子的气儿立即消了,让儿子快点洗,出来说。
儿子极快穿一条大裤衩披了浴巾出来了,出来先对她鞠躬认错,之后见到了保姆已经给做好了几样饭菜。他呼呼噜噜地吃着,说着,说清了。
她问着那个女孩子年龄,儿子说,不超过二十。像是个大学生。
她问在哪儿住着?
儿子说了地址。那是个刚开盘卖得极火的最新小区。
她问几号楼几单元几层?
儿子吃着,想着,才说,妈,要想抓他们,包我身上了。我给你盯着,我身边有几个小马仔,一切听我的。给我两三天时间。
她气得想砸东西,但是听了儿子的话,她才说,两三天啊,我听你的消息。我得去抓他们个现行!
儿子仍是吃着说,妈,要不要我带几个小马仔一块儿去,要是抓着了,我们进去打,你别动手了,再把妈气出个啥好歹的,我姥姥姥爷又该哭了。
她盯着儿子说,你们才十四岁啊,就打架?还小马仔什么的?这是不是全是跟着香港电影里学来的?蛊惑仔之类的?啊?你就只想当小流氓?你咋这么不争气?
儿子是饿慌的架势一个劲儿地吃,把一茶几的饭菜还有肉包子主食什么的全扫荡干净了,才一抹拉嘴说,妈,我错了,你别生气了。我们这一回离家出走是为一个哥们,他让他老爸打得浑身是伤,腿差点儿就断了,但是肋骨肯定断了,因为这几天他躺着不敢动,一动就疼得脸发白吸冷气。我们是讲义气,把哥们架到了出租车上,想让他去医院,但是我们没多少钱,去医院看伤的钱不够。我们就去郊区住下了,就是帮一个哥们,他想让他老爸老妈急几天。我想给你打个电话,但是手机全卖了,没钱买饭吃了,我们就个个把手机卖了。这哥们天天哭,不想活了,我们全是为了他。他求我们谁也别打电话的……我错了,妈!求妈别生气了!
她盯着儿子仍是大喘气儿,是气丈夫汪卫国竟然在外面包了个二奶。她已经忙成了个陀螺,上了高速旋转的磁场一般,天天干十几个小时,把她累得躺下浑身就像是块铁板,但是这个熊男人倒是清闲,把一切复杂的谈判及公司的大事儿全交给了她,他在外面玩二奶了?自从有了钱之后,这个熊男人已经犯了多少次这样的恶心错误?而每次全是跪下来求她,别离婚……他是玩儿,对那些野女人全是玩一通拉倒,而对她这样的女强人妻子他是最忠心的……去他妈的鬼话,熊男人现在又包了二奶玩了?也可能不是现在是早就有二奶三奶了!
她那次和儿子订了个供守同盟口头承诺,要是两三天后儿子把他老爸包二奶的单元和房间号查清楚了,她给儿子两千块零花钱。后面的事儿她一人处理。
但是,儿子非要介入不可。
儿子说,妈,我恨我老爸,说了,儿子把腿上的伤痕叭叭叭地拍了几下,说,看这伤口,拿锁方向盘的铁锁抡的,我到现在也没忘记。我一辈子不会忘记!那个王八旦要是当时把我打死了,我今天还能坐在这儿和妈说话?
她盯着儿子,发现这个儿子真的记仇,儿子是有仇必报的人,儿子总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一点是她的遗传。汪卫国这个王八旦是在儿子十岁的时候,一次考试成绩不理想,开完了家长会,他和儿子谈话,只谈了几句就抓起了那把他提进房子的铁锁抡了起来,儿子那次头上和腿上全有了伤口,汩汩地流血。
而仍是那一晚上,她带着儿子到了医院包扎伤口,儿子的小腿骨折了,打了石膏还衬了块钢板,那是手术,划开了小腿骨的皮,而儿子才十岁,做手术的时候没哭只是咬牙……但是汪卫国这个王八旦一夜没归家更不去医院,他野去了,他一准在外面抱着另一个小女子野去了。
而那一晚,她陪着儿子住院治疗,和儿子睡在一个房间,和儿子谈了一夜话,她边和儿子说话边跑神儿。那一年儿子还不到十岁,对男女之间这点事儿还不大懂。她和儿子说会儿话骂一阵儿熊男人。
儿子的小腿养了三个多月才好了,那段时间儿子架了个拐杖走路,见了他爸就恨恨地瞪着他,再之后儿子就不叫爸了,叫他——“唉”,“那个谁”,再之后就只叫老汪,叫汪卫国。
四年前那次儿子离家出走回来的那天晚上。她决定了让儿子介入他爸的流氓事件,说,儿子,好吧,要是查出来了,你和妈一块儿去。你得暴打这个王八旦一顿。让他记死了,这是他亲生的儿子打他的。
儿子那次竟然是憋了一身的劲儿,儿子要报仇的架势。
那次“侦查”没用三天。只有两天半,儿子给她打电话,说让她立即赶到那个新小区,说查清楚了。他老爸和那个二奶刚进房间。
她赶过去了,没敢开车。她浑身哆嗦,让个司机开车。也没让司机上去。赶到那个小区已经是傍晚了。
而她的儿子真带了几个同学,个个人高马大,个个是十四五岁,个个全有一百多斤重,个个手里提了家伙。一共来了六个男生。
这几个儿子的同学见她全叫阿姨,说他们全听天昊的。他们全和天昊是哥们。而这几个当时只是刚读初中的学生个个一脸正气一脸邪气一脸幼稚也是个个一脸的凶狠。苏艳娇立即做出了布置,说听阿姨的,全把家伙扔了。用拳头打人不犯法,要是用凶器万一出了差错,我对不起你们的家长!
儿子就一声令下,那几个同学全把家伙扔了。但是儿子手里提的还是一把锁方向盘的铁锁,他没扔。他说,妈,我得打,替你出这口恶气。
一行人上了电梯,出了电梯在楼道里走的时候,儿子悄悄地说,妈,对那个女人咋办?
她突然觉得她已经气晕了,儿子还真有心眼。她立即说,不要动这个女人,拍照。用手机拍照。之后让她走,打姓汪的这个王八旦。
儿子立即对几个同学下令,让他们全体不要动手,只拿手机拍照。
而冲进房间的那一瞬间,她发现儿子真是她的护身宝贝儿,儿子见他爸开了个门缝儿刚露了个头,一脚把门就猛地踹开了,几个同学冲进去就拍照,床上的女人全身光着,尖声叫喊,但是,儿子拿着铁锁抡起了他爸,只片刻间汪卫国已经浑身是血倒在地上,抱着头痛骂儿子,是她冲了上去把儿子抱住,儿子才住手……那一次她要是不抱住儿子,说不准会抡到哪儿呢,而儿子打他爸的那狠劲儿,让她看了也害怕。要是真把那个流氓父亲打死了,她会真的也失去了一个亲儿子啦!
之后她差点晕在了那个房间里,她已经瘫痪在了地上。
同时,汪卫国也瘫痪在了地上,一身的血。
那个女人真的才不到二十岁,但不是大学生,是一个他们公司的小职员,一个从乡村进城来打工生存的女孩儿。她冲上去想掐死那个女孩儿,但是女孩儿对着哭得极惨的说,是汪总每月给她五千块钱包她的,她在供养她的弟弟读大学。说了,那个女孩儿一身发抖,求苏总原谅她。女孩子一口一个苏总叫着她求着她……
她又一次瘫软地跌坐在地上。
她儿子把她架了起来,说,妈,咋办?我要不要打这个不要脸的小女人?妈,你发话吧!
她无力地说,儿子,走。
儿子才对同学们一挥手说,撤了。
在楼道里,她让儿子架着也让另一个同学搀扶着,几乎是拖着她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她一直被儿子紧紧架着,儿子只对她说,妈,妈,妈,咱只用了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战斗。也拍了几十张照片,咱们胜利啦妈!你别伤心了!
出了那个小区的大门儿,她一下瘫软在了地上。儿子趴下去喊叫说,妈,我背着你?你别生气了!说了,儿子竟然把她抱起来几个孩子们也一起托着她前后抬着她走向了小车。她那片刻让几个孩子托抱着,一脸的泪水流的哗哗地……
那次她请了几个孩子吃饭,吃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她求了几个孩子,让他们别对他们的家长说这件事儿。
几个孩子吃着饭全是信誓旦旦地说,阿姨放心吧,我们全不说。再说我们全没动手。是天昊让我们不要动手的。我们全体人只是来助威的。
那一次她想给几个孩子点零花钱。但是孩子们全不要。她给几个孩子一人发了几张百元面值的票子,但是几个孩子全是极懂事儿的把钱全推给了她,个个坚决不要。儿子有些仗义地说,妈,你不管了,我有空了再请哥几个吃饭。
想着这些往事,她躺在床上仍是抽烟。
多亏了有儿子,还有老爸老妈守着她。她并不孤独。她现在体会到了有亲人们的温暖。她还有个家,老爸老妈和儿子全守着她,这才是最温馨的家。
她叫来了儿子,说,高考你这一下考砸了,儿子,天昊,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儿子低下头,说,妈,我要是说了,你还是不能再生气了。也别让姥姥姥爷跟着生气了。
她说,说吧,我生气也没用了。
儿子说,妈,让我跟着你磨练吧,我不想上学了。我也压根不是上学这块料。妈,听姥姥才说了,汪卫国能把他爸他妈全气死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人呐?他就这样气你?折磨你?你们离婚了,太好了。但是你还有点儿钱,还可以再翻起来,让我跟着你干,行吧?妈,看你才四十岁刚出头,已经一身的病了,我要是跟着你,我能照顾你吧?
听了,她又难受,流泪了,而她突然意识到她现在睡够觉了,养过来神儿了,有泪水了?
儿子也流泪了,哽咽在说,妈,你又哭?咱现在啥也不缺,别哭了行吧?你有病,不能再折磨你自个儿了,咱有房子有吃有喝的,还有钱,再创业咋啦?妈,你别哭?
她又伸开了臂膀,儿子扑了过来,她抱着儿子,也是哽咽地说,让妈想想。妈想好了会和你正式打招呼。儿子,你现在是个男人了,是个大小伙子了,让妈想想。
儿子听了直点头,说,妈,那让姥姥睡个安生觉,今天夜里我守着你吧?我就睡你床跟前的地上,我打个地铺?
她听了也点点头,说,行。守着妈睡吧。
儿子“唉”了一声,跑他房间里抱来了床铺,极快铺在了地上,也极快睡着了。
她妈她爸也过来了,小声和她说着话,她说,你们二老睡个安生觉吧,让天昊陪我一夜,我看着儿子睡觉更踏实些。
她去了卫生间,在卫生间照着她的脸,她觉得她已经憔悴得一塌糊涂,她四十二岁,身材还是原样,她有着魔鬼般的身材,苗条,从背影看她还像个少妇,但是脸上已经是皱纹纵横,眼角的鱼尾纹也细细密密,嘿,她突然发现了她头上有了几十根能清晰看清的白头发?差不多有一年功夫她没去过美容店收拾头发了,不行,她得再次振作起来!
回到了房间,她发现儿子已经睡熟。儿子长得像她,脸盘清秀,但一身的肉是营养过剩,儿子的发育成熟过早,儿子也异常注意健身,儿子真的已经是一条彪形汉子的身板儿。
那次打完了流氓男人,她提出了离婚。但是熊男人说的也有道理,他们俩的钱全在工程上沉淀着,也贷款了,要是离婚了还得在一块儿办公吧?他们没有财产可分,得等待工程干完楼盘卖得差不多了,也还清了贷款才能计算利润才能把两人的财产分割清楚吧?
就这么又混了差不多四年?
她又躺下去,抽烟,这一夜,她便想着这三年多来的官司是一场一场的骗局,这些骗局设得全是天衣无缝。把他们夫妻俩创业近十来年的财产一场官司又一场官司层层地盘剥净了。他们的两个多亿的资产,是让承建商原材料供应商们也得加上法官们律师们联合起来设了一个一个局,把他们夫妻装了进去,他们也托过人,也甩过钱,大把成捆的钱甩出去了,但是——狗日的,咋日鬼的?他们的官司竟然场场输?!而在区法院赢的官司,到了市法院就输了?再一场官司,在区法院赢了,在中级法院也赢了,到了高级法院又输了?这是局。一个连环套儿的局。
这样的局是一个大人物在掌控,这个大人物是谁?她曾经列出来十几个,又一个一个否定,现在这个大人物成了谜团?成了一群面目狰狞的怪兽?
这一夜,她失眠了,她整夜抽烟……
快天亮的时候,她想好一个计划,一个异常严密也是她这样的女强人才能设计出来的计划,而计划不用写在电脑中,全在她脑子编织得也算是天衣无缝了……
她虽然失眠了一夜,但是这几天睡够了,她没有困意了,她成了一个精神抖擞要冲向战场的女性斗士……
3
儿子熟睡了一夜。起来了。
儿子发现了他妈还在抽烟,起来就把窗子打开了,说,妈,烟味能把人薰过去,你没闻到?说了,儿子看了一下烟灰缸,感叹地说,妈呀,你一夜抽了几包烟?
她突然说,儿子,妈想好了,你跟着我吧。咱得再创业!
儿子听了,突然一脸睡意惺忪地扑进了她怀里,抱着她,突然就叭叭叭地趴她脸上亲吻了几下,说,妈,听了你这句话,我一下解放了啊!说了儿子吼了一声,老妈万岁!
她说,洗脸刷牙去。妈大睡了几天,精气神儿,现在一下缓过来了。让姥姥给咱娘俩煎几个鸡蛋冲几包麦片粥。
一天忙下来。苏艳娇买了两辆不同型号的小车。两辆十八九万的自动档的小车。行车照办在她名下一辆,她老爸名下一辆。
儿子跟着她,问她为啥一下买了两辆车?
她说,儿子,汪天昊,想不想把你的姓改了?姓妈的姓,苏天昊?
儿子说,可以啊,改。我不想姓汪,狗的叫声才是汪。说了儿子学了两声狗叫。
她抱着儿子亲了一下。说,妈来办这事儿。
之后她才说,儿子,去参加个快班,用最短的时间拿下驾照。得认真学开车,学开车考个照,你不能再给妈丢人现眼吧?
儿子乐呵呵地笑,说,老妈,那不能够。一个同学说给狗脖子上挂块肉,狗也会开车。
她说,妈得住院彻底检查一下病,我的眩晕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脑血管有病了,得查清楚。
她住进了一家私立医院。她有商业保险。
她也带去一箱资料。她得静静地清理一下这三年多的一桩桩事件,一桩桩阴谋,一场场官司,一个个人物们。
她这些年创业也干事业,养成了习惯,把重要的大事儿全记录在电脑中,而电脑的重要事件她全复制在了U盘中,那样的U盘她全存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
她天天输液也检查。而这家私立医院极安静。患者如果想请任何级别的专家来会诊,那全是明码标价。这年头专家的会诊价格成了明码标价,这也挺好的,大家全体奔钱。这也对!但是,别他妈的玩黑幕玩暗箱操作玩什么潜规则就行。咱一切来明的,她什么也不怕。但是,来暗的,玩阴的,她伤透了脑筋,她只想死只想去用头撞墙她不知道对手是谁,是谁这么阴毒地把她推向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里?让她总处于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一次一次崩溃中……
她妈只是偶尔来送饭。但是这家私立医院的伙食极好。儿子天天在学开车,拿驾照,每天练习完了就来陪她。儿子一直和她睡在一个单间病房里,说有事儿了他可以在一秒钟内跳起来照顾他妈啊!
大约一个月后,苏天昊的驾照到手了。户口也改过了,儿子姓苏了。
苏艳娇觉得这次住院让她一下精神状态彻底改变。她请了数位专家会诊,她甚至做过了脑血管造影和心血管造影,专家们说她没病,一位老专家只确诊了她的胃病,让她注意饮食起居。但专家们全体认为她得了抑郁症,让她服用一种美国研制出来的专治这种病的药物,其他的药物全可以停了。
她的眩晕症状在服用了那类特效进口药物一周后,就有了明显改善。她立即觉得再没有了突然发作的眩晕,她的胃口也改变了,她一下觉得她吃什么全有了香甜可口的感觉,她觉得她的精神状态又恢复到了创业时期的最佳竞技中。
同时,苏艳娇在老家的小城市里买了一套四居室的小房子,每平米才四千多元。她先在网上查阅清楚了,也打清楚了电话,飞回老家去了一趟,那竟然是精装修的房子,和她在S市的房子一样大,却只有她在S市房价的十分之一。这套房子够她和父母及儿子住的了。她办好了手续又在一个小时订了家具,只买了家庭必须要用的家具,让搬运工人把家具摆好了,她就极快又飞了回来。这一切她不告诉她的父母和任何人。她有了充裕的退路。
她想好了,当她一切得手之后,她就立即从S市蒸发,人间消失。
她也安排儿子让他参加了一个散打培训班,儿子对这样的安排极兴奋。练得极用功也长进极快。
之后她在网上定购了几样先进设备,有针孔摄像头有宽边眼镜却带着茶色镜片的摄像机,她只要戴上这幅眼镜,只用扶一下镜框开关就开了,她就能把看见的景物录入一个极小的磁片中。之后把录好的景物可以立即转存在电脑中,把景物在电脑中调色,之后再剪辑一番,放在网上那就是一段视频。
而她的手机也可录像可以录音。
苏艳娇开始了她的计划周密的行动。
她和儿子定好了约定,她要做什么事业,让儿子一切不要问,只跟着她干就行了。
儿子又是拍胸脯说,行,一切听妈的。亲妈呀,你无论干什么事情,那肯定是胸有成竹的。我也早就领教过了妈的机智勇猛,也是智慧过人啊!
这段时间她觉得让儿子跟着她,真是福气。儿子才是她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他还真能吃,看着他吃饭人立即有了胃口。
在医院里她全在分析着她的官司的一份一份的判决书。那些判决书的副本全在她手上。她也把副本原件全存在银行保险柜里了,手上全拿的是复印件。
她把那些判决书分析得异常细致,一个人名再次跳了出来。此前这个人名也上过她的保密记事本,而这个人名总是在关键出现。
她觉得她已经锁定了一个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是个审判长,是这座城市的高院的胡建军。她想清楚了,得从这个胡建军身上开始她的一切行动。抓住了这个大人物,所有小喽罗们就得全体就范。
她悄悄地一个人去了一趟高院。
她在高院的公务人员公布榜栏大玻璃窗中,立即找出了胡建军,她悄悄地把胡建军的照片用手机拍了几张,也录了一段视频。
她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前后观察,没人注意。
而让她诧异的是这位审判长竟然是全国政法系统的模范人物,也算是法院系统的标兵人物,还是个公正廉洁的审判长。她把这一段文字记录也录了下来。
她晚上就把录好的视频和照片全转存进电脑中了。她也在这样的影像文档中加密,设置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密码。同时她也立即买了一个移动硬盘,那是能够存储影像的硬盘,能放进去数百部电影高清影像的硬盘。她把电脑和硬盘分别存放。她想到了一定的时候,这部移动硬盘会存进银行的保险柜里。
她开始了行动,她整天坐在小车中盯着高院的大门。她把她的小车停在了高院对面的马路边上,小车里她手边有高速照相机和摄像头,她想先观察一下胡建军这样的审判长的行踪。
连续一周她也没发现什么动静。而胡建军有时候自己驾驶小车,是一辆奥迪公务小车,有时候却是和同事一起下班,去高院跟前一家鲍鱼海参馆子吃饭。
十几天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人物,那是个大收获。这个人物是个原材料供应商。他叫万明。这个家伙竟然和胡建军一块儿从高院大门里出来了,她一下从小车里把胡建军和万明全录下来了,也拍了照片。
就是这个叫万明的家伙,他是把她拖进第一场官司中的关键人物,万明给她的项目楼盘供应钢筋和钢材,那第一场官司她一下就输掉了两千多万。而她的楼盘要的钢材及钢筋标号全有合同详细规定,但是万明供给她的全是劣质货,且钢筋全是小厂子的劣等品。查清了这些事实,万明和她的公司打官司,竟然她输了?而万明呈送给法院的合同文本竟然是编造出来的另一份合同,但是却盖着她的公司的公章?她呈送法院的合同文本和万明拿给法院的文本是两份合同?这样的捣鬼太猖狂了,但是她还就是输了?她恨死了这个万明,操,现在抓住了他竟然是高院的胡建军的小兄弟或者是同伙?
而万明和胡建军一块儿从高院大门出来后,他们悠闲地走进了那家豪华餐馆。
但是,她也注意到了她的小车旁边有一辆摩托车,开摩托车的是个中年男人,戴着墨镜,身材彪悍,而那个男人一直在盯着她。她在小车中的录相和拍照,那个戴墨镜的男人一准全看清楚了。
她没敢下车,给儿子打了电话,让儿子立即开车往这儿赶。
她从小车和倒车镜中观察着男人,她发现了男人也一直在观察她。虽然他戴着墨镜,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盯着她蹲在路边悠闲地抽烟。
她立即和儿子通了电话,说改个地方见面,她说了新的地方,她开车驶去。
但是,她立即发现了那辆摩托车不远不近地跟踪着她的小车。
她想象着,觉得这是一部生活中真实的电影了?她还没开始行动,就被反跟踪了?这个主儿是哪个方面的人士?是谁派来的?是不是得停止一段时间?让反跟踪的这伙人觉得她只是偶尔地路过高院?她也压根没有在高院门口对面蹲守了半个月?想着,她又和儿子通了电话,又改了一次地址,是一家小饭馆。说在那儿吃饭。
她和儿子进了这家小饭馆,点了几个菜开始吃饭。
儿子一脸诧异地说,妈,这么神秘?一会儿功夫改了三个地方?
她用眼角余光注视着,发现那个骑摩托的男人也进来了。但是这个男人却化妆过了,换了一身衣服也换了另一幅墨镜。上唇竟然贴了一条假胡须?这真是太小儿科了吧?!
她立即戴上了能录相的茶色眼镜,盯着那个男人也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开始点菜,她把那个男人录下来了。
之后她悄悄地说,墙角那个男人,你得不经意地认一下?别故意盯着他看。
儿子听了,扫视了一下墙角的男人,说,看到了。
回了家。她立即把录好的男人的视频存进了电脑。
儿子看到了,说,哇,妈,咱要干什么?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儿?妈呀,你的技术太老辣了,我压根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录下来的?
她对儿子说,这个男人一直在跟踪我,从明天开始,你跟着妈。我在干什么,你不要问。
儿子立即用拳头叭叭叭地砸着他自己的手掌,说,妈,我练了这几个月散打,人家教练说,我有前途,说我只练了几个月,就比练了三年的学员们还能打。还问我想不想参加什么比赛?我说过了,压根不想和谁比赛,就是为了健身。
第二天这母子俩开车路过了高院,苏艳娇对儿子指了一下路边停着的摩托车,车跟前蹲了那个男人,说,就是那家伙,一直在盯着我。注意了,他今天化妆了,换了一身衣服。但是摩托车没换,这个家伙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他们的小车轻轻地驶了过去。停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苏艳娇对儿子说,咱俩走着过去,你和这个男人借个火抽烟,仔细观察一下他的长相,得记准了他的长相。
两人走过去了。
苏艳娇仍是戴着那幅能录相的茶色眼镜。
儿子大不咧咧地过去了,借火抽烟。
苏艳娇盯着那边的动静,但是片刻间儿子和那个男人动手打了起来。她紧着录相,也只是几个动作,儿子让那个男人一个擒拿捺倒在地上。
她匆匆地跑过去了,却发现儿子一声喊叫,教练,吴老师,咋是你呀!
那个男人摘了墨镜对苏艳娇一笑,说,苏女士,我们一块儿吃顿饭,说说?
苏艳娇才明白了这个男人是散打教练还是儿子的师傅。
三人立即去了一个餐馆。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了。苏艳娇立即发现男人提了包进来了。进来了就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份文件夹,他把文件夹推给了她,她一看里面装的全是有关她的每场官司的报纸报导甚至还有判决书复印件。而这样的判决书复印件极为模糊,是从法院的网站上下载了,再打印出来才能复印下来的。
之后男人立即说,小苏,苏天昊,你找个地方自己吃,我想和你妈单独说会儿话,可以吧?他说这几句话是同时打量着这母子俩。
苏艳娇对儿子呶了一下嘴,说,儿子,听你师傅的。
儿子就坐到了另一边吃着。
男人说他叫吴明华,用不着防他。说了,他掏出了一张复印件,是一份法警的复印件,上面的名字和照片全是吴明华。
苏艳娇盯着他,发现他一脸沧桑老态,但是复印件上的年龄他才四十二岁,而那上面的年月是四年前,如今他也不过是四十六岁,但人一下苍老,同时也是一脸疲惫。
他说,苏女士,你想复仇?我也是如此。四年前我介入过你的案子,当时我就是个普通法警。我对你的案子只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是在机关食堂闲着没事儿说的。我就一下让调离了数个地方,我先从区法院调到了法警培训队,又极快调到了培训队的门卫,再之后我受了处分,是因为我吃过别人一顿大餐。那顿大餐我吃了,我不是个好鸟儿,是帮一个老板的副手,让关照一下他在拘押期间能不能别受欺侮。我压根不知道那顿大餐一下吃了上万块钱。吃的鲍鱼龙虾,我没吃饱,因为没有主食。再之后我上访找上司处理我的问题,我读过警官大学也练过散打我一直是个普通法警?四年前我又看大门儿了?我四处告状,我写了无数份申诉书,但是结局是我被除名了?我是三年前被开除的,原因还是我吃了别人一顿大餐。他妈的,我不服!
我现在办了个散打班是别人投资的,我只当教练,拿可怜的一点儿工资。我一个月现在是两千二百块钱。可我还要养活一家老小,我爸我妈我岳父母四个老人身体全不好,我的儿子还要读大学,我现在活得窘迫,还活得太郁闷太压抑,我憋得慌!我一直在找机会也利用休息的时间查阅资料下载资料。只要是明显的冤案,我全下载了复印了,存档。你儿子告诉我了机会,苏女士,你的儿子心狠手快,是块练散打的料。但是他说他在帮你做事儿,我无意中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你就是当年的风云人物苏艳娇啊!
说了,他拍了一下桌上的小包,说,这些资料全是我收集的。而同样的冤案资料我还有几十份。我只看谁有行动了,我得帮一把。我帮别人的同时,也是帮我自己。我说清了吧?
苏艳娇盯着他,他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他,这是她审视人的习惯。她这一生用过几百个手下干部,她自认为只要她盯着对方说完了他的开场白,她已经知道对方是否可以使用了。而他说话的时候,她凭着女性企业家的直觉,立即感觉到了吴明华眼睛中的真诚和愤怒。那时她伸过了手,两人立即握了手。
她问,吴哥,你比我大了几岁,叫你哥吧?说说你的条件?
吴明华却问她,妹妹,你是真想弄事儿?还是不想弄,只想臭一下哪个法官?
她坚定地说,弄。往大里弄,往死里弄。我真缺你这样的帮手!
吴明华头凑过来小声说,妹妹,苏女士,弄!大弄!那我说真话,我没有任何条件,我就想出口恶气。你想复仇,我想伸冤,而我手上掌握的几十份冤案材料当事人们,没一个有胆的,他们全认了,但是你不认,你的儿子也恰巧来到了我的散打班上,我们这就算无意中碰到了一块儿。这算不算空中有眼?还是一只天眼?
苏艳娇又一次把手伸过去,两人再次握手。
她才说,明白了。吴哥,这也是老天爷要你帮我!咱俩现在合作了!
吴明华才说,妹妹,我盯你了好长时间了,你压根不知道。我就想暗中当一个你的帮手,怕你极快就栽了。但是,今天这样的机会,我觉得就是有一只手,在空中帮咱们!有一只手,在空中指点着咱们!
4
吴明华立即辞去了散打教练的差使。和苏艳娇绑一块儿干了。
苏艳娇也大体透露了她的打算,说他们要做的事情是抓证据。抓这伙法官和律师们勾结一起害人的证据不好抓。把案子翻过来的事情不做了,也做不了的。当个体和一个强大的群体甚至是一个制度对抗的时候,那是必死无疑的。这些法官和律师们还有各类商人混混们全勾结成了一团,这就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人家有证据,全是判决书,他们睁眼说瞎话,谁也没办法。但是,如果抓他们别的证据呢?那就是一抓一个准了?
吴明华立即说,听你的,妹妹。你是干过大事儿的人。你只说咋干,至于怎么干,我可以发挥我的经验和干法警的工作经历来补充你的想法了?说了他拍着他的胸脯说,咱没别的能耐,但是我还是干了差不多二十年法警,我也自认为我心底善良,我对人真诚。
苏艳娇也立即说,那好,跟着我干,从今天起你的月工资有了,再别和我争了,你的月工资我先发一个月一万。
吴明华急切地说,那太高,我不接受!
苏艳娇坚定地说,定了。说过了,别和我争。走,办事儿去。
苏艳娇和吴明华办的第一件事儿是去了一家四S汽车销售店。让吴明华选一辆小车。
吴明华说还没干事呐,就让我先花妹妹二十万?
她仍是坚定地说,这是工作用车。你不能骑一辆破摩托跑事儿了。再说这座城市好多街道和路段对摩托车限行。你有小车驾照吧?
吴明华说,我的驾龄有二十多年了,我干法警还能不会开车?但是我的家庭状况能吃饱就不错了,哪儿敢买车啊?
她说,吴哥,那就听我的,你挑选一辆小车。现在咱们的精力和时间是最宝贵的,你得一切听我的,行吧?
吴明华才说,好,听你的。
立即选了一辆城市越野小车。
四S店把车的挂牌手续一个小时办齐了。他们和交警部门是一条线流水作业。
吴明华开着新车,说,苏总,从现在开始,咱不争了,我称呼你苏总,你就把我当个你的最忠心的手下,就成了。我的上班时间是二十四小时,也定了,别和我争了。
她说,还是叫我妹妹,听着亲。
吴明华也坚持说,定过了,用你的话说。你要是如此信任我,我就是你的手下了。我叫你苏总,你叫我老吴小吴全行。叫哥也行。
之后她给她的记事本上的一串名字中的一个人发了一条信息。
吴明华和苏天昊那天晚上跟着她。
她进了一家茶社。她选了个僻静地方,而吴明华和她儿子坐在另一边。
她已经领教了吴明华的化妆高招儿。吴明华可以片刻间就能变一副面孔,他只要进一趟卫生间,再出来他会在上唇贴一缕小胡须,戴另一顶帽子,就是你跟着他,也认不出来是他了。而他会对她一笑。
进来了一个区法院的副院长。他姓高。
她对那位高副院长招了一下手。
两人开始谈话。
她仍是戴着茶色眼镜,边说边录相。
她说按照游戏规则,他三年多前收了她六十万,但是事情办砸了,这事儿得解决一下吧?她现在成了穷人了,请高院长理解一下啦?
那位副院长听了立即转头打量了一番,悄悄地说,苏总,我当年替你办事儿了,但是,那个庭长上面有人,人家不吃我这一套,这也怪我?
她笑了,说,叫我小苏,或者是苏女士,我现在不是什么老总了,现在成了要饭的了。高院长,咱能不能痛快点儿,本来这也是个游戏,咱只说结果,好吧?
高副院长立即压低了声音说,那我退你钱,你给我个卡号,我明天就办这事儿。
她仍是笑着说,高院长竟然要卡号?你不怕出事儿?
高副院长立即越发小声说,我让一个兄弟从他的卡号上打给你。你那钱我投资了一个项目,目前根本取不出来。
她仍是笑着用手机往他的手机上发了个卡号,说,发过去了,明天我得见到我账上有六十万。
高副院长那会儿一脸发灰地说,放心,明天一准到账。还是称呼你苏总吧?钱到账了,咱的事儿立即结束。
她说,肯定无疑结束。但是,今天的事儿,请高院长保密,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妻子。
高副院长举手发誓说,我脑子进水了?我敢对谁透露?
她说,要是我受到了威胁,咱的账得另外再算了?
高副院长又是轻声发誓说,你要是受到了威胁,那不是我办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她说,那个不听你的话的庭长,上面有人,是谁?她盯着他的眼睛问了问题。
他一下低下去头,说,这不在游戏规则之内吧?
她说,你要是说了,咱还是朋友。要是不说,我现在不想活了,我还怕谁?
他憋了半会儿才说,是高院的。胡。知道了吧?
她笑了,说,知道了。谢谢高副院长。
之后高副院长立即走去,到了茶社门口还转身向她打了个招呼。她也笑着招了一下手。
第二天,她的卡上立即到账六十万。
而她和高副院长谈了什么,吴明华不问。儿子也不知道。
之后他把万明的资料给了吴明华,让他查一下这个万明和高院的那个大人物胡建军是什么关系。
吴明华立即展开了他的工作。
连着数天,她每天要账,她当时甩出去的钱有上千万,她只用了不到二十天时间迅即要回来了五百多万元。同时她给儿子也办了卡号,给她老爸老妈分别也办了卡号,那些钱极快全到账了。她想着这些贪官们在贪的时候个个无法无天,但是遇见了她这样的不怕事儿的主儿,也个个如老鼠一样。听了她的处境和语气全是立即吐钱。个个办得利索不含糊。
但在办这些事的时候,一个法官竟然提醒她一句,说,你得追一下你的丈夫吧?
她听了,突然一下觉得五内俱焚,她问,什么意思?我和那个熊男人已经离婚了!
那个法官说,离婚了?挺快啊?这事儿人家是办得稳准狠了?
你听到什么了?她说。
我是凭着一点直觉,觉得你的丈夫也参与了这场地下黑幕交易。法官说。
她又逼问,你手上有什么证据?
法官说,没有。只是凭直觉。对了,你们的楼盘判决拍卖之后,我去了一下卫生间。发现你的丈夫也在卫生间,他在卫生间打电话,说,搞定了。他这一句话让我听清了,但是电话打给谁的,我不知道。那次判决,是你的最大损失吧?
她立即意识到了,那次判决是还清银行贷款及建筑工程款还有几十部电梯款,还有工程的配电室等等款项。而判决拍卖的结果是她的直接损失达到了一个多亿。那次也压根不是拍卖,是现场只来了些托儿,拍卖场上一次叫价,没一个人响应举牌,几分钟后才有一个人,极为懒散地举牌,立即成交了。那也是一场设好的局。所有到场的地产公司老总们,全是为了那个举牌的主儿来垫底儿的。她想清楚了。
而她的记录上,这个法官只收了她三十万。她立即说,这笔钱我不要了,只为你刚才的一句仗义提醒。
但是那个法官却坚定地说,我还你的钱,别为这点小钱让我再栽了吧?咱全是江湖中人,我为你仗义了一把,苏总也得在关键时刻助我一臂之力吧?
她再三说不要那笔钱了,但是法官却仍是坚持说,明天这个地方,我会提个包,咱用几分钟就交接清楚。还有,如果再遇到什么危难事件,我可以帮你。咱这人是拿人钱财,为人消灾。不像现在的某些人,坑蒙拐骗还带咋唬,收了钱也不办事,还横。如果游戏规则也不守了,还怎么玩儿?苏总,我不是这路人!
她和这位法官握手,并对他点头颔首致意。
她回家后的那一夜,又有些失眠症状。
而她的电脑中已经有了不少录相视频,她把不该进入电脑的录相全删除了。像这位提醒她的法官录相,她回家就删除了,也清理了一下电脑中的个别仍有良知的法官及律师的录相。
吴明华那边也有了进展。
万明和胡建军竟然是亲戚。
万明的妻子是胡建军的亲妹妹。胡建军的老家就在郊区。胡建军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二年考取的政治学院。胡建军干了三十多年法官,一下升任成了现在的高院审判长。万明和胡建军是一个村子的乡亲。此前万明还只是郊区一个农民,娶了胡建军的妹妹,就杀进了S市,当了钢材供应商。而万明只干了五六年功夫,现在已经是S市最大的钢材供应商之一了。万明的个人资产目前也是几个亿了。万明从来玩的是黑吃黑。在建筑业内口碑极臭。但是很多地产商和建筑公司的老总却总是让万明供应钢材,全靠了胡建军的条子和电话。
苏艳娇开始和吴明华及儿子商量,说不住家里,咱们要随身拿着身份证,一天换一个地方。住酒店了。
说了,苏艳娇让吴明华看了她的手机信息,里面已经有了五六条威胁她的信息,最恶毒的一条是:想不想活了?要是还想活下去,别闹了,打住。否则你哪天不知道会躺在那条小沟里或者是野地里。
三人开始在酒店里生活。
苏艳娇也立即又买了一辆丰田王子越野车。把新车开到一家维修厂,在小车里的关键部位加固了几个钢柱子也在小车前后加了极致的实心钢板前后保险杠。这个维修厂的老板指挥一帮工人完工之后,才说,这辆车现在是一辆坦克。操,谁要是和这辆车撞,那是找死呐!
苏艳娇说,遇到了紧急情况,咱们开这辆车。
又一个晚上要账,遇到了一个律师。在一间茶社里。
苏艳娇刚说到正题,因为这个律师当时自称他认识S市的所有法官,苏艳娇一急就提了一百万,让这个律师帮忙。但是结局是律师是个专门坑骗她这样客户的江湖老手。
律师立即骂了她一句脏话,也立即放话说,就你这样的小妖精,我见得多了,我拿你的钱了?拿出证据?
苏艳娇从包里拿出了他打的收条,说,你骂人?看这张条子,你的字体!
律师拿过了条子,刷刷刷地撕了,又开骂,才说,告我!没证据了吧?
苏艳娇当时就气得脸色灰白,浑身发抖。
这里的情况吴明华看得清楚也听明白了,他只对苏天昊小声叮咛了一句,说,看我的,你一会儿一句话也别说。说完他就过去了,笑着说,这位先生,这里是公共场所,能不能小声点说话?喊什么呐?再说,你是男士么,得对女士说话尊重些吧?
律师还横,说,滚一边去,在老子跟前摆绅士的谱儿呐?
吴明华仍是笑着说,你看,这位先生,你连我也骂了?
律师仍是凶狠地说,立即在跟前消失,要不了我打个电话让你马上躺在这儿!老子让你站着来,躺着出去,听懂了吧!
吴明华才摇了一下头,仍是笑,他过去抓住了律师的头发,往他坐着的沙发角上的硬木上咣咣咣地连撞三下,律师戴的眼镜立即碎在了地上,他两眼发蒙,头上汩汩地冒血,只在片刻间就瘫倒到了沙发跟前……
吴明华站着仍是笑,说,打电话,我在这儿等着,这件事儿已经和这位女士无关了,是咱俩的事儿了!你听清了吧?之后他跟真的一样对苏艳娇说,这位女士,咱不认识,但是他这样的欺侮人,这不是找揍吗?
律师的蒙劲儿过去了,盯着吴明华说,我得报警!
吴明华又笑了,指着他的脸说,报警了?孬种!你打电话叫人来啊?报警算你妈B本事?
律师拿了手机要拨号的架势,但是手在发抖,吴明华把他的手机夺过去,啪啪啪在沙发角上拍了几下,手机成了碎片。他仍是指着律师说,起来,道歉,完事儿。要不了我一拳头让你再满地找牙,听清了!
律师紧着爬起来,对着吴明华鞠躬道歉,连着说,对不起!
茶社老板紧着跑过来了,吴明华对老板小声嘀咕了几句,老板立即走去。
苏艳娇也起身对吴明华配合演戏地说,谢谢这位先生!
吴明华仍是笑,把他的手机掏出来递过去说,打电话,报警还是叫人,我全奉陪!
律师却紧着说,不打了,不打了,遇见高人了!
吴明华对苏艳娇继续演戏,说,这们女士,你们俩的事儿完了吗?
苏艳娇立即说,没完。他欠了我一百万!
吴明华流露出惊讶地神态说,哟,一百万呐,不小的数儿。咋了?这家伙赖账?
苏艳娇说,是呀,他赖账,还把我复印的他的收到条撕了。
吴明华对律师说,那我得说说我的身份,因为你张嘴就骂我是装绅士摆谱儿,实际我天天就是和你这样的无赖家伙打交道,但是我也受过高等教育,是警官大学毕业。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了?
律师听了,眼瞪圆了,说,噢,噢,公安?嗨,咱是一家人!说了他伸过来手,想和吴明华握手。
吴明华压根不握他的手,说,那今天的事儿我得管了?钱你得还给人家这位女士,要是不还,也好办。说了,他对苏艳娇说,这位女士,一会儿咱留个电话,他要是不还你的钱,你找我!我立即把这号货关进去半个月,你的钱一准还了。对这类熊人,不能玩虚的,得来真格的!
苏艳娇又对吴明华鞠躬说,那就太谢谢这位先生了!说了,她对律师说,你听清了,你刚才撕的是复印件,咱俩的事儿你要是三天内没解决,我会让你开的律师事务所关门大吉。再说了,这位朋友也会帮我的。说了,她走了。
她儿子也跟着她出去了。
吴明华盯着律师说,咱俩还有事吗?
律师连着作揖点头也鞠躬说,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吴明华说,结账,也和这位茶社的老板说一声对不起。
律师连着点头说,知道,知道,这点规矩咱还懂!
吴明华也走了。
三人开车往酒店去,在车上三人全笑得前仰后合的。
苏天昊说,师傅啊,你打人的架势我记住了,你一脸笑容,不动声色,但是呐,对方已经彻底蒙了呀!你抓住他的头发咣咣咣地撞了那几下,那太出彩啦,一点力气也不费!
苏艳娇也说,吴哥,你的随机应变能力极强。今天你过来了,我以为你会直接上去就打,但是你先来个序曲,把对方惹毛了,才开打,这样做得体也合适。就是到了派出所,警察们也得笑。
而此时吴明华开车,他时不时盯一下倒车镜,警惕性很高。
苏艳娇注意到了吴明华的眼神儿,说,吴哥,你担心还有人跟踪?
吴明华说,嗨,这是职业习惯了。我这是下意识的本能。
三人到了酒店。
吴明华说,苏总,下一步呐?干啥?
苏艳娇说,盯着胡建军和万明。他们得有点儿业余爱好吧?
吴明华会心地一笑,说,明白了,苏总。我知道该怎么干了。是一天汇报一次还是有了情况再聚?
苏艳娇说,随时电话联系。你那边的事情艰巨,但也可能是周末?
吴明华笑了,说,不对。苏总,周末这些货色们在家呐。夜总会和歌厅度假村的生意周末清淡。全是上班时间火爆。
苏艳娇也笑,说,那按你的正确方法办了?
苏艳娇和儿子住在酒店里开始休闲,游泳也健身,母子俩到了吃饭的时候胃口大开。他们也抽空回家一趟看看老人。
而第三天,那个极横的律师打过来了一百万。此间苏艳娇只打过一次电话,让这个律师记准了时间,她说她没耐性。三天时间一到,她会有行动的。
苏艳娇接到了一百万之后,电话中的威胁信息多了一些。她又办了个电话卡,她开始用两个卡的手机。她也把所有威胁她的信息转存在了电脑中。
没几天。吴明华来了电话,让苏艳娇和儿子一块儿过去。
两人开车赶过去了,那是一个极豪华的公寓小区。名字就挺响,是某国际公寓。而这里的房价已经飙升到了每平米十万元。这里是五星级酒店管理,极尽奢华。而居住在这里的全是富翁富婆及三教九流人士。
吴明华让苏艳娇看了他手机中的视频,那是胡建军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亲昵地进了这座公寓。另一段视频是这一对狗男女从电梯间出来走向了一个房间。再一段视频是房间号。
吴明华已经把这一切全拿下了。
吴明华说,苏总,下一步咋办?听你的。而这个胡建军压根不认识我,我和他一块进了电梯,他压了电梯这个楼层,我还说了句,邻居啊?人家没理我。
苏艳娇说,听听你的想法?
吴明华便说,这事儿得干净利索。他们住的楼层是二十七层,上面还有四层。不到二十米的高度。我带几个小兄弟上到顶层,往下面用一根绳子就可以放在阳台上一条高级女士内裤,之后让一个小兄弟趁他们在房子里的时候敲门,说是住在三十楼的邻居,是一阵风把女朋友的内裤吹到他们阳台上了,去取这条高级内裤。我安排一男一女去,让一个人取内裤,一个人录相。如何?
苏艳娇笑了,趴他耳边嘀咕着说了段话。
吴明华听了直点头,才说,苏总厉害,按你说的办!
苏天昊急了,说,妈,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见!
吴明华抚摸着天昊的头说,跟着你妈学习吧,大侄子,你妈是见过大世面经过大风浪的人啊!你妈的脑子不是一般人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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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艳娇趴在吴明华耳边嘀咕着事情极快落实了。
在另一处公寓,胡建军竟然也包了个二奶,吴明华查清楚了。
在这一处公寓,吴明华的办法极快落实。苏艳娇说把这个地方的状况搞清了,咱的行动就可以加快实施了。
吴明华调来了两个小朋友,是一男一女。这两个正谈朋友的一男一女全是年轻人,两人去了这个高档房间,也取了故意丢下去的女士高级内裤,也用茶色眼镜录相头录了影像。
苏艳娇把这样的视频存进电脑,也调了色,吴明华也看了这段视频,伸出大拇指说,不错。这样的视频要是放在网上,十分钟就能传遍全国也传到世界上。
苏艳娇笑着说,吴哥,不到关键时刻,这样的视频不会传到网上的。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咱不干。咱们不到万不得已,不采取极端行动。
之后苏艳娇又在吴明华耳边嘀咕了几句。吴明华听了直乐,说,听苏总的,我觉得也是如此。
苏天吴这时又急,说,妈,你不告诉我情况,那我跟着吴叔啦!
吴明华却认真地说,天昊,你的任务是保护你妈。我还用你跟?
而只用了不到十天,胡建军的另一处公寓也让吴明华查清楚了。
吴明华让另一个年兄弟进了这间公寓房间,但这次不是取什么高级内裤了,是检查水表和热水表,这个小兄弟换穿了物业人员的工服,还戴着胸牌还有照片。但是他拿着的小手电筒就是个录相机,他跟真的一样查水表,用小手电筒把胡建军和那个小女孩儿的影像录得越发清晰。
苏艳娇决定了最后时刻的关键行动。
吴明华立即调来了七八个小兄弟也加上苏天昊。
他们一行人直接敲门进了胡建军包养二奶的那套奢华高档房间。
那真是五星级酒店管理,房间像是个总统包间,装修和摆设太豪华。
当胡建军发呆的时候,苏艳娇把眼镜摘了下来,说,胡审判长,咱得谈谈了。
吴明华此时一身休闲装,他指着胡建军说,这位朋友,你一定得和我们老总认真谈谈,看好了?我们全是老总的手下。谈好了,没事。谈不好了,有事儿。还是大事儿,听懂了吧?
胡建军听了,脸色立即变了,有些发傻发呆的神态。
吴明华带着那些弟兄们回避到客厅里全体坐下了,自己冲高档茶叶喝。自己找极品烟抽。客厅里应有尽有的全是高级茶叶和极品烟及新鲜进口水果还有数不清名堂的高级洋酒。
几个小兄弟想喝酒,吴明华瞪了他们一眼,又笑了,说,可以拿走,装,随便。但是办事儿的时候谁敢喝酒,那就太对不起我啦,对不对弟兄们?
几个小兄弟听了,全找提袋,好在客厅里处处摆放着用过的提袋,那也全是极品印制的提袋。他们立即把洋酒和极品烟还有那些极品茶叶一扫而空。
苏天昊看着直笑。吴明华也看着直笑。
吴明华还咕哝了一句,说,不能白来么,得捎走点东西,全是腐败东西。
之后,吴明华和苏天昊使了个眼色,他们俩和那个二奶聊家常。这个二奶是个大学生,竟然是学英语旅游专业的本科生,才读大二。她刚满二十岁。她有些惊慌地问吴明华是什么人?吴明华说原来在法院,现在是私家侦探。替胡审判长的原配结发妻子来讨个公道。他让大学生别紧张,一切不会涉及到她。说,咱们只是聊聊家常话而已。
而聊家常的时候,吴天昊也在录相录音。他用的是手机。
大学生听了就浑身发抖,说她是为了挣学费和生活费,而胡审判长对她极够哥们义气,每个月付给她两万块钱,还替她租了这套公寓。她说这套公寓一个月的租金就是两万多块钱。但是这样的公寓比酒店便宜也安全。但是这套公寓大学里的同学们一个也不知道,她也只是在接到胡大哥的电话才打的过来。她有时候太累了,也过来洗个澡洗一下衣服什么的,也有时候来游泳健身。她再三求几位大哥千万别把她牵涉进去,她只是个可怜的大学生,家里的父母也供不起她读大学,她现在还要养活她的父母什么的。她的父母只知道她在勤工俭学。
吴明华和她说着话,一直是一脸笑容。苏天昊也只是听,不说话。
片刻让这个二奶就给吴明华和苏天昊拿过来了高档法国黑啤酒及名贵饮料什么的。
吴明华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说,小姑娘,没你什么事儿。实际你一会儿要做一下你的胡大哥的思想工作,要是他不配合,我们得来点狠的动作。要是配合呢,什么事儿也不会发生的。
女孩子立即说,我配合,我一定配合。这事儿不能让大学知道了,知道我会让除名的!那可就太惨了,我在这座大都市没一个亲人!
另一间房子里的谈话不大顺利。
胡建军和苏艳娇开始谈判。
她只用手机让他看了一段视频,说,这样的视频还有,你胡审判长一下包养了好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啊。
他脸色只是难堪了片刻,说,只有这一个。
她把另一段视频也让他看了,说,还想再看吗?
他沉闷了片刻,说,说条件。
她说,我的损失加起来是多少,请胡哥替我算一下啦?
他说,那我不知道。
她说,加起来是四个多亿。只算直接损失是两个多亿。这样的账你最清楚了?咱现在能坐在这儿,我是先礼后兵的。把我的钱吐出来,咱没事儿。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那得找你前夫。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儿,你说的数儿么,太大。我没这么大的胆。你前夫说一切他全兜着。项目目前还在你前夫手上控制着,只不过他转到了他的小情人名下,他和这个小情人还没办任何手续,这个小情人只是个名义上的法人代表而已。
她听了,心里是嗵嗵嗵地乱跳,片刻间有些眩晕。
而胡建军把她的神态全盯在了眼里。他继续说,苏总,你的前夫太黑,你现在对我使用了这么多手段,这……有些不公平。
她说,证据。
他说,我把和你前夫的通话录音全保存了。那全是证据,区法院就会采信的。你可以告你前夫,我也可以把录音全交给你,但是这个人,不能是我。得是你和你前夫说清了,让另一个男人出面担这个罪。我才能把你的案件搬回来再审。如果高院的审判长还是我,任何一家区法院审理这案子,我相信……我还能搬回来。说了,他的神态极为复杂。
苏艳娇清醒了,她冷静了片刻,才说,你吞了我多少钱,说实话?
胡建军也想了片刻,才说,大约不到两千万。我可以立即给你这个数儿,咱们的事儿就算化解了,我希望如此。我不希望你报纪委,报我们单位党委,那样对你太划不来了,大不了我让判了,进监狱,你什么也得不到了,同时你也得进去,你也是行贿人,这是犯罪的,触犯了刑法。你要是只要钱,是最好的结局。这是我替你想好的结局。请苏总一定要理智处理这件事儿。
苏艳娇冷静的又想了片刻,才笑着说,胡哥,我要是拿了你这两千万,我就消失了。
胡建军盯着她说,我没听懂。
苏艳娇说,你会甩几个电话,我就消失了。出车祸啊?食物中毒啊?跳楼自杀啊?我一定是意外死亡,对吧?
胡建军立即声音有些发抖,也有些结巴了,说,那样……那样的事儿……不会是我干。是你的前夫会干。他一定会干……
苏艳娇盯着他说,胡建军先生,我只给你三天时间,你去和汪卫国谈判,你俩有办法。你俩去掐个好办法。我要两个亿。这是此前我的钱。现在汪卫国和你绑一块儿,你俩和不少人合谋害我,这全是事实吧?
胡建军想急着插话,让她打断了,说,听我说完。你也不用着急。三天时间够你用了。我三天内见不到我的两个亿,那咱就鱼死网破。我现在成了要饭的了,我谁也不怕,进监狱我更不怕。说清了吧?说了,她便起身,说,我把我的后路全想清楚了。我要是在这三天内出了任何意外,会有律师团替我伸冤。目前,我没有告知律师团任何事情,但是我有钱,我只把一笔钱打给了这家著名的律师事务所。不是咱S市的。而是北京的一家著名律师团队。听清了吧?说了,她要走的神态。
胡建军急着跳了起来,说,苏总,请留步。还没说清呐!你得给我一个操作的办法吧?
她只是往外走,也笑了,说,胡哥,你有办法。你把我折磨了三年多,用一场一场官司把我的钱全弄光了,那我也不想活了吧?我有三次差点自杀,你知道么?我现在走两条路,要么我要钱,要么我让你们参与这一场场阴谋的人,全体进去!我得让你们在里面受得罪比我还要重还要大,我豁出去了,人要不怕死,还怕什么?我就从你这儿先开头一刀!因为你的官儿最大,算咱S城的大人物了?说了,她仍是要走。
胡建军突然站她前面拦住了她,也是突然跪在了她脚跟前,哆嗦着说,苏总,苏总,你的前夫汪卫国是个地道的流氓,他心黑手毒,但是却面善,这样的人是最难对付的,你让我怎么办?
苏艳娇盯着跪在她脚前的审判长,那片刻她觉得她想笑,想大笑,她这三年多来,时时想着如何把这些官员们喂熟了,但是她最终发现这是一些压根喂不熟的狼。你就是给了他们再多的“肉”,他们最终还是要吃你的。但是现在他跪在了她面前,这真是一景。而她戴着眼镜,她已经把这些全录了下来。但是胡建军并不知道。而这样的眼镜能录相还能同时录音。
她说,我让你怎么办?胡审判长,你最懂法律的空档,你当然知道怎么办!说了,她把他推开了,他一下跌坐在了地板上。她走去,到了门口又说一句,三天时间。另外,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把你和汪卫国的通话记录全发到我的邮箱里。还有,你吃下去的钱,先给我吐出来。我马上发给你几个卡号,三天时间,我得看到我卡上有两千万,否则我的行动会提前的!
胡建军发抖地说,不不不,录音资料那是不能发的,还有,钱,我给你现金,不能发在卡号里面,这是游戏规则吧?苏总,咱能不能和平解决,私了?
她又笑了,说,这就是和平解决,私了的事儿。我现在掌握了你的证据,这些录相资料我发给你们党委纪委和相关部门全体一封电邮,我大约统计了一下,有数百家,我全有电邮地址,发这些电邮,只要几分钟时间,只要有一家纪委和媒体部门采取行动,你就完蛋。但是,我没这么做。三天内,我们先交接钱?
胡建军坐在地上,一脸灰白,说,钱,可以。但是,录音资料我不能发到你的邮箱里。
那录音资料马上交接。她说。钱,我只等你三天。
他仍是坐在地上,说,一个小时后,我们交接录音资料。什么地方?
她想了想,说,我四十分钟后通知你。但是,你要是搞名堂,我也不活了!
他仍是一脸灰白地说,请苏总相信我,我不想……死,我不会搞任何名堂。而目前是我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候,苏总,我说不准明年就当高院的副院长了,求你了,拜托一定拜托!
她说,我做我的事儿,你做你的事儿,看情况再说了?
说了,她走了。
一行人跟着她气昂昂地离去。
出了这个奢华小区。
苏艳娇立即说,吴哥,你带身份证了吗?
吴明华说,身上装着呐。
苏艳娇说,给你家里打个电话,咱得出门几天。我们直奔机场。让天昊去接我爸我妈,咱们五个人一块儿走。
吴明华说,有危险了?苏总?
苏艳娇说,我有危险了,我的身份已经全部暴露在了这个审判长眼前,我也知道我们家人也有风险了。这个审判长也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但是你的身份谁也不知道。
吴明华立即说,全听苏总的。
之后,她布置了儿子去接姥姥姥爷后直奔机场,她和吴明华单独行动。
一个小时后录音资料顺利拿到了。就在胡建军住的楼下。苏艳娇让吴明华坐在小车里,她一人去拿了资料。
当胡建军看到了她一个人走过来,盯着她一身发抖,说,你一个人吧?
她说,一个人,只有一个不怕死的人,够了吧?
他交给了她录音资料。那是一个U盘。
而吴明华在小车里把她俩交接资料的录相录了下来。
之后他们分别全赶到了机场。五个人买了机票,全体飞回了苏艳娇的老家。
那里的新房刚好派上了用场。
而这一夜,苏艳娇在她的房间内听着胡建军和她的前夫汪卫国的全部通话录音资料。她戴着耳机,在电脑前听着。
她听着录音资料,压根没听完,她只是听了部分录音,又是一个人在房间里哭泣,她觉得她的泪水又多了,是吃了那类抗抑郁的药物,好的身体又恢复到了创业时期的状态,她的泪水也正常了。她只是一夜在抽烟,她很想喝酒,但是她克制了自己。她听了那些可耻也流氓的通话录音,觉得她和一条狼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那些极为伤人感情也是骂她的原话,让她又一次精神崩溃……她成了熊男人眼里的烂女人,而这个熊男人攻击她的词儿全是编出来的,什么她的阴道成年累月流着虫?像是蛆一样的小虫……他妈的这样的恶心的话也能编出来?还有他得让她这样的女人慢慢地玩儿完?她个性太要强,她一定会自杀的,请胡哥听信儿吧?还有她如果跳楼了,那一定是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他姓汪的一定要大哭痛哭而他内心却在大笑……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人怎么可以如此恶毒?为了这份他想独吞的钱财?他可以变成如此的连动物也不如的人类之变异的一种?连动物也知道爱护它们的伴侣,现在的一块儿创业的夫妻成了这样的恶人?小人?野兽?
她哭泣着也狠狠地掐着她自己的大腿,她压根不知道她的大腿已经让她自己掐也一片紫一片青的……
有敲门声,她起来了,开了门,是吴明华站在她房间门口,她一脸泪水浑身发抖,让他进来了。
吴明华进来后就坐下了,说,苏总,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了,我是起来方便看到你的房间亮着灯,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儿,但是我劝你几句,苏总,这是一次拼命的一搏,你得养精蓄锐。苏总要是想和我说,遇到了什么大的危机,我也想听。但是不想说了,我只想请苏总休息,你得睡觉。你要是乱了方寸,我就不知道下一步我应该如何做了。
苏艳娇开始叙述,说到了她的前夫,她一下发泄出来了憋在心里的郁闷,她发现一说到这个前夫这个黑得像兽像鬼像魑魅魍魉但是就是不像人的家伙,她就崩溃了……她哭得泣不成声……她也知道她的叙述乱套了,她的叙述整个成了碎片,成了断片,成了一丝一缕揪心裂肺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的心灵她的大脑她的精神的毒药……
苏天昊也醒了,也过来了。
苏艳娇把儿子推走了,说,我和你吴叔说点儿话,儿子,睡去。
她关上了门。
之后她瘫倒在地上。
吴明华把她抱到了床上,让她躺着,思考了片刻,才说,苏总,事情正往有利于你的方向发展。我听清楚了。就是我们采取任何极端行为,你也不会有进去的危机了。很好,苏总,可以把这些家伙一网打尽!
苏艳娇眯上了眼睛,也想了片刻才说,我这会儿想死,一死了之……
吴明华在房间里焦虑地踱步,轻声也坚定地说,苏总,你要是垮了,我们的努力前功尽弃。你必须振作起来!
她仍是哭泣,无声地哭泣,诅咒前夫,骂着脏词儿……
吴明华也是突然一下盯着她,她陡地意识到她有些失态,才突然停止了骂声,咕哝了一句,说,吴哥,让你笑话了!我这么个人,也像个泼妇,对吧?我要是骂起男人来,和任何泼妇相比,并不差,对吧?
吴明华却说,不,你骂得好,苏总,你得发泄出来,很好。苏总,如果有必要,你得服用安定。稳定一下情绪。有这样的药么?
她摇了摇头。
他却说,我带了。我这四年多,竟然失眠了,我这么一条汉子,也得了失眠症,我有药,你要不要服用一粒?
她看着他,说,你失眠?得服用安定才能睡?
他说,四年多了,我失眠。我从被法院开除公职,就失眠了。我四处奔波申诉,没一丁点消息,我除了碰壁,碰得一头疙瘩,我什么也没得到。官官相护,没有哪个官员出来替我这样的小角色说话。我现在天天睡觉前服用两粒安定。不说了,苏总,咱们如果顺利把你的事情办完,我想跟定了你干,我可能再不会失眠了。我会把安定戒掉,我能够戒掉,因为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你这样的女强人是如何强撑着活下来的,我现在清楚了,我的一点儿小冤屈,和你的这一切太为痛苦的冤屈相比,我有些娇情,有些小题大做,有些不像个男子汉,不像个学习了警官大学四年的毕业生了!
她说,那我吃一粒安定。
他起身后,又站住了,说,这样的药物有依赖性,吃了明天睡不着还要吃下去的。要不了,我给你冲一杯牛奶或者是带点甜味儿的饮料,也有助于镇静?
她仍是说,听你的。
6
但是,第二天凌晨,她发现了她在S城的那套房子突然发生了大火,网络上有了照片。是儿子苏天昊上网发现了,让她过去看电脑。
她长出了一口气。一瞬间也出了一身冷汗。
网络上的报导说,在S城某小区的某层四居室单元房里,突然在凌晨四点十分发生火灾,目前大火已经扑灭,幸好房内无人居住。据邻居们说,这套房间只住了爷孙三人,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对老人和他们的孙子在房子里没找到,是旅游了,还是失踪了?目前警方正在介入调查中。此次火灾,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火势凶猛异常,警方疑为煤气泄露所致。但煤气泄露易导致爆炸,现场却没有发现爆炸迹象。我们将关注此事件进一步的进展。
接下去他们看到了网络上发出了不少图片,全是邻居和消防队员们用手机和照相机拍下来的图片。大火烧得极猛烈。
而他们正在查看电脑灾情图片的时候,吴明华的手机电话响了,他接听了,只说了两句,说,把手机录相立即传过来。
苏艳娇盯着吴明华。
吴明华说,我手下的小兄弟们全是忠心耿耿的哥们。这些小兄弟极可爱。我昨天临上飞机前,让两个小兄弟辛苦一下,让他们守着你们家的楼层。把可疑的人用手机拍下来。
苏艳娇有些激动地说,吴哥,你心太细啦!我们手上有了证据!这是害我们全家的证据!
片刻后,吴明华的手机有一串来了信息资料的音乐声响起来。
苏艳娇看到了一段视频资料和几张照片资料。
那是故意放火的人的视频和照片。而他们提了一个白色塑料桶,悄悄地往苏艳娇父母居住的门外把里面的清亮液体全倒进了房间和门外,之后才扔下了一个打着的打火机,之后扭头就跑。
而另一段视频是吴明华的一个小兄弟和那两个逃跑的人打起来,另一个在用手机录相,这段视频不太清晰,但是能看清这两个放火的家伙的脸部……
再一段视频是打着打着,那两个家伙没命地逃跑了。
苏艳娇迅即也把这样的视频转存进了电脑中。
苏天昊咕哝了一句,妈,你太英明啦!要是没有你这样的举动,我姥姥姥爷就让活活烧死过了!
此时,苏艳娇轻声交代天昊说,儿子,千万别告诉你姥姥姥爷啊?让他们别再操心了!
儿子立即答应了,说,妈,我真的得好好跟你学。老妈的预见性竟然这么准确。这他妈是演电影么?这伙家伙这么狠!
之后。苏艳娇对吴明华和儿子交了底儿,说,这是我前夫也是我儿子的亲爸,是他干的。只有他,才这么穷凶极恶!
苏天昊听了大惊失色。
吴明华却在笑,说,太好了,事件仍是往有利于苏总的方向发展着。苏总,有好戏看了,而且,我们看起来赢定了!
苏艳娇极快接到了一条信息。是一个陌生电话号发来的。
信息只有一句话:事情往前推进中。已知你的父母及你们母子安全。汪会进去。汪进去了,事情会好办多了。古月先生敬告。
她看了信息。也把信息给了吴明华让他也看了。
之后她笑了,说,这一切全是胡审判长安排的。他有办法,他太精通法律,他会把汪卫国先让公安抓了。汪卫国进去了,事情才好谈。
吴明华也笑,说,我大体知道了苏总的机智和应变能力。这位胡审判长也怕了,他就让汪卫国那个笨蛋先下手,而他并不知道咱上了飞机,他只是一石数鸟的打法。把你们全体消灭了,对他有利。如果你们全体不在家,对他也有利。说了,他对她伸出了大拇指。
苏艳娇却说,夸我呐?吴哥,你脑袋后面也有一只眼。你真是老天爷派来帮我的!
吴明华听了却是苦笑,说,苏总,我要是脑袋后面也有一只眼,我能混的背成这样啊?我只是有一双真诚的眼睛,谁也不防。结果就让同事害苦了!公检法的队伍里处处是高人,也处处是小人,打小报告的告密的拍马屁的大捞钱的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巴结上司领导的恨不得去舔领导屁眼的,太多这样的小人!苏总别再夸我了,我这样的法警在我们系统可能就我这一个笨蛋!蠢材!他说完了仍是一脸沮丧。
但苏艳娇和苏天昊同时要抢着说,苏艳娇抢在了前面说,吴哥,你这也太贬低你自己了吧?
苏天昊才抢着说,吴叔,你这样的人才,在这个社会已经绝迹了啊!
吴明华仍是苦笑说,算了,算了,我这样的笨蛋从警官大学毕业,我竟然干了十九年法警,普通的法警。我还算人才?是蠢才吧?和我同时毕业分配来的同事们,最高的已经当上了市局的副局长,我们从警官大学毕业后,先后分配到了S城三十多个同学们,当然全不是一级的,而我们班的同学只有三个人分配到了S城。但是从一所大学毕业的同学们,全是同学。见面了亲得没法形容。但是,全体同学,就我一个没提上去,反倒是让贬到了看大门的地步,最终还让除名了?而我被除名的事情引起了全体同学的警惕,全传说我犯了大事儿?我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吧?苏总,天昊,再别夸我了,我是十足的蠢才和笨蛋!
苏艳娇才说,那是整个社会病了,不是你的问题。
苏天昊也说,对啦,吴叔,我妈说的对,这个社会病深了,病到了我亲爸害我亲妈,太可怕太可憎了!
之后,吴明华提供了一个速决速战的解决办法,苏艳娇立即同意这个方案。
极快,苏艳娇把吴明华的小兄弟录下来的手机视频制作成了一段电脑视频,立即发给了S市主管破案的公安分局。
也是极快,公安分局来了邮件,为——
请发来视频的先生或者女士速来我局协助破案。我们已经以最快速度抓捕了这两个纵火嫌疑人,正在突击审讯中。我们想抓出幕后指使人。此案性质严重,社会影响极坏,同时分局领导和主管刑警领导,谢谢你们发来的视频,也敬请你们来我们局协助!也敬告你们,市局领导已经以最快速度下了批示,要我们尽快破案,因为这是一起性质极为恶劣的纵火大案!
吴明华问苏艳娇,说,回不回?这个分局的刑警大队有我的哥们。
苏艳娇说,不回。他们会极快突破审讯的。如果分局的干警们连这点能耐也没有,那就太笨了吧?想想,这两个放火的小子,拿了多少钱就敢如此犯事儿?他们极快会招供。我们得等胡建军的消息。
吴明华只想了片刻就说,苏总,你的智慧和天分太高,我比不了。听你的,这些放火的人,只为钱。而你我,为了伸张正义。这不是一个级别和层次。
之后几人开始休闲。在这座苏艳娇出生的小城市游玩也便赏美食。
而在晚上,苏艳娇会把她的下一步设计给吴明华交底儿,遇到了危机吴明华应该如何办,她把她住院调理期间制订完善的每一步设计,全告知了吴明华。
当吴明华要记录的时候,她交代他一句,说,最好不要记录,记在脑子里,可以吗?
吴明华立即表态说,苏总,没问题。我的脑子现在又恢复到了毕业时候论文答辩的状态了。我可以记死每个转折点我该做什么就行。
第二天.S城公安分局发来一封电邮,为——
通告知情人。我们刑警大队已经抓捕了汪卫国。这是案件的重大突破。幕后指使人竟然是这个亿万富豪。但是,我们同时也通知知情人苏艳娇女士,我们已经查到了您电脑的IP地址,敬请您回来协助我们破案。因为攻破汪卫国这个嫌疑人,需要您的协助。你们的电邮是从某城发来的。请相信我们专业技术。我们真诚地请您来局里协助。对你们的安全我们会负责到底。
苏艳娇让吴明华看了电邮,说,可以订机票了。回。让我老爸老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三人飞回了S城。
他们的那辆经过了改装的高档越野小车存放在机场。
吴明华开车。他们的小车经过了一家商场。吴明华停下了,说,咱们进去买几件东西。
苏艳娇说,买什么,吴哥?
吴明华说,苏总,进去了就知道了。咱几个人得买几件换穿的衣服也有头套什么的。
几人进去了。不到半个小时出来了,几人全小车的倒视镜中打量着他们自己。
苏艳娇此时有了几幅头套。有老年的有怪样的有少妇的但却是咖啡色的。
苏天昊也有了几件衣服,是年轻的中年的还有老年人穿的。
苏艳娇说,吴哥,你在我身边我就放心啊!
苏艳娇一人进了那家公安分局。
她只和办案的刑警队长沟通了一下,只说了汪卫国和一些开发商及供货商侵吞了她的资产。而现在这座楼盘已经封顶进入了销售阶段。她只想要回她的损失。但是这个汪卫国竟然采取了如此恶劣的手段企图想杀了她全家,这得让公安们替她这个弱女子主持公道。这一切全是她设计好的台词,她也只说了这些应该说的内容。
那位队长听她叙述着,也叫来了速记员记录。
而速记员的记录极快,可以把她说的每句话全记录在案卷中。之后她留下了电话号,随时等待和这位办案的刑警队长通话。
同时,她接到了胡建军发来的信息,让她约定个时间和地点,交接一下。署名仍是古月先生。也仍是另一部陌生手机号。
她和吴明华商量定了,决定在一个公共场所交接。
吴明华提前把选定了一家咖啡厅,也把这家咖啡厅打听清楚了,也选定了一个房间。
吴明华提出了和她一块儿进这家咖啡厅,苏艳娇坚决不同意,说,你和我儿子在外面接我就成。我现在全面暴露了,你的身份不能再暴露,那我就没有一丁点退路了。服从安排。而且这个胡建军绝对不敢有任何行动。汪卫国在里面关着,我没有危险。
在这家咖啡厅,胡建军提了个皮箱。而苏艳娇仍是戴着茶色眼镜,她仍是把看到和听到的全录相录音。
胡建军不吱声,把皮箱推给了她。她打开了一看,里面全是百元面值的钞票。她大约一看就知道那是两千万元现金。
胡建军此时低声说,苏总,拜托,你要是让我留在外面,我可以助你全胜。汪卫国请的律师,我可以摆平。案子只要到了法院,我的手下们会立即向我通报。我全可以摆平。在区法院就可以判了。汪卫国的纵火案就可以重判。加上你们的财产分割,目前对你最有利。因为楼盘涨价了,销售情况极好。咱私了啦,苏总,拜托,求你了!
苏艳娇说,看情况。说了,她让胡建军看了她的手机信息,里面的几条威胁她的稍厉害的信息全在手机里,她说,我只要出一丁点意外,你们谁也跑不了!
胡建军此时仍是作揖,说,那全不是我发的,更不是我的手下发的。这些信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很安全。在我们这样的国情下,如果谁敢雇佣准黑社会的人杀人灭口,那是死定了,那一定会快判重判杀无赦的!拜托,目前和你有生死较量的,就是你的前夫汪卫国。他现在成了一条狼了,饿急的狼,见谁咬谁!我只提醒你注意防着汪卫国!别防我们这些朋友们了?
她笑了,说,现在是朋友了?此前呐?你们不全是狼?是虎?是野兽?吃人不吐骨头?
胡建军脸色灰白,又作揖说,你放我一马,我助你一路绿灯。再说了,汪卫国咬不着我,我真没防你,觉得你是个女人,也总是哭,你是个我眼里的弱者,真的苏总!但是,我防着汪卫国呢,他是个地道的流氓啊!
苏艳娇提了皮箱,说,走了。看事态发展。
胡建军招呼着立即买了单。
出来了,上了小车,他们三人开车便走。
吴明华说,去哪儿,苏总?
苏艳娇说,吴哥,找一家酒店。住下来就成。
小车开了一段路,上了一条环线高速通道。
吴明华突然说,全把安全带系上。我得加速了。
苏艳娇也盯着倒车镜,发现一辆大货车紧跟着他们的小车轰轰隆隆地驶了过来。而这条环线高速通道,限行速度是八十公里。某些路段是限行六十公里。
他们三人全系紧了安全带。
吴明华一轰油门,丰田王子小车刷一下就蹿到了一百二十公里。吴明华在笑,说,来呀,和我比一下速度?
吴明华再一轰油门,小车一下刷地就蹿到了一百八十公里的速度。而这样的越野车开到时速二百二十公里,仍是极稳定的行驶。
只是片刻间大货车就得甩不见影儿了。
到了一个出口,吴明华仍是刷地一下让小车蹿出去,上了另一条通道。
之后他们悠悠地行驶在了这条通道上。
吴明华那片刻悠闲地说,苏总,咱们的小车可能会接到几张罚单。有电子摄像头把咱小车的牌子肯定无疑地录下来了。
苏艳娇却笑了,说,吴哥,罚单不重要,命重要得多啊!
但是,片刻间,前方又有一辆大货车急冲过来。
吴明华一声惊叹,说,不妙!你们全低下身子双手抱着头!像飞机上遇到紧急情况一样啊!
苏艳娇和苏天昊全发现那辆冲过来的大货车,那是进口的大货车,结实无比。
这条通道是双行道。
那片刻,苏艳娇盯着前面冲过来的大货车,她紧急捺了一下她的眼镜上的按键,那架微型录像机开始工作了,她也紧盯着前方……
吴明华直冲着大货车驶去,也加快速度。但是那辆大货车也在加速。
当两辆车要撞的那一瞬间,吴明华一个侧闪,他们的小车只让撞着了车身,但是大货车却一个侧翻倒进了路边的排水道边。他们的小车只是翻越了几道小沟坎就急刹车呼地停稳了。吴明华看了一下苏艳娇,发现她只是头让蹭破点了点皮,流了点血,而吴天昊没一丁点事儿。
吴明华从副驾驶的小柜子里刷地抽出了两把榔头,一把递给了苏天昊说,护身!赶紧报警!你们别动,千万别离开小车!说了他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从大货车的驾驶室里也跳出来两个彪形大汉,两人手中全是片刀,是把子极长,刀片只露出半截的锐利凶器。
吴明华只掂了一把榔头,他冲向了两条汉子,片刻间就打了起来。
吴明华把一个长相极凶的汉子一榔头砸在了他小腿上,那个汉子惨叫一声已经倒在地上了,他的小腿肯定无疑断了。但是这一空档,那另一个汉子也趁机在吴明华的肩膀上砍了一刀,而吴明华的头和脖子闪过去了,否则就太危险。之后他和那条汉子对打,他在片刻间身上又挨了几刀,血水一下喷了出来,但是他也一榔头稳准狠地砸在了那个汉子头上,那个汉子也是惨叫一声,躺在了地上,吴明华拾起刀,在两条汉子的脚脖子各来一刀,才说,让你们谁也动不了啦……
之后他才倒在地上,一身的血……
而苏艳娇把这一切全录了下来,她也极快报了警。
警方在片刻间冲过来了好多辆警车,立即包围了这个出事现场。苏艳娇发现竟然来了特警们,个个荷枪实弹,竟然还个个穿了防弹衣。同时,分局的那位刑警领导也立即快速赶了过来,他对苏艳娇只说了一句话,他妈的,汪卫国这小子真不想活啦!好,那就尽快赏他一粒子弹!
苏艳娇又赶紧给120救护车打电话,吴明华躺在地上,仍是对苏艳娇笑,说,苏总,我们完……胜……
之后他晕了过去。
而警察们有紧急包扎带,那会儿几个警察让刑警领导分附了几句,他们扑上去赶紧给吴明华先止了血。
而那两个凶手全躺在一片血泊之中,也全晕了过去。
7
苏艳娇把她录下来的那辆大货车直冲过来撞他们的小车的录相视频转录给了公安分局。
那位刑警领导看了录相资料,也气愤地感叹。他立即布置了突击审讯。
那两个让雇佣来的杀手立即在病床上供出来了汪卫国,并说了这次行动一共用了三辆大货车,他们全是工地上的工人,参与这次谋杀的人一人先拿两万元,谁得手了立即拿到五十万,之后立即消失回家。
刑警领导立即问出了那四个人的名字,也立即布置了抓捕。
六个凶手全部归案。
分局领导异常重视,也立即把案件报告了市局领导。市局领导立即指派一位副局长担任专案组组长。这个案子升级了。成为重案大案,窝案,案中案。
吴明华在医院立即做了手术,他全身的伤口有十几处,立即缝针,但他没有硬伤,全是红伤。他缝好了伤口就立即输血,他已经大量失血处于昏迷状态。
苏艳娇从分局出来直奔了医院,看到儿子一直守在医院,也等候在抢救室外,之后又守候在重症病房外面。
苏艳娇立即了解了主治医生,医生说这个病人没有生命危险。在他得在重症监护室呆上两天,只要输血后,他会慢慢清醒。会转到普通病房。
这部小说不好写结尾。因为任何结尾全是故事。
只好用几个结尾来收场。
结尾一
半年后。
那座楼盘经由公检法三家审理办案程序,最终由法院判决这些财产全部归苏艳娇所有。因为此前她就是受到了前夫也是确定无疑的罪犯汪卫国利用了恶劣手段达到了他一人独占的目的。
苏艳娇仍当了正式的公司法人。
吴明华担任了她的总裁助理。
而这半年之中,苏艳娇在吴明华醒来就开始做他的工作,让他一直跟着她,既然这样的一场冒险行动他为她受了伤,也几乎送命,也保了她的命,她一生得报答这样的救命之恩。
但是,吴明华的事迹经公安系统形成了一份材料,认为他这样的作为是出于申诉的目的,他的作为是公检法系统的典型模范人物。吴明华同志应该恢复原职务。法院系统立即采纳这样的报告建议。法院系统的组织部门也立即来了干部,和吴明华谈了要恢复他的工作。而四年来无公职的个人损失,可以补发工资。
吴明华听了只是一笑。他只是把他的那份由公安领导们集体研究出来的报告保存了。
而苏艳娇此间结识了吴明华一家人,她发现他的妻子虽然也才四十来岁,但却苍老像是有六七十岁的样子。他的妻子在S市公交集团上班,只是个公交车的司机。而他的妻子为了拿全勤奖,无论风刮日晒雨雪交加也无论她是否身体不适偶尔地感冒什么的,全在她的公交车司机座位上坚守。吴明华的妻子脸色黝黑,身体健壮,就是显得太为憔悴也太为疲惫不堪的神态。
苏艳娇去了吴明华的家一趟,发现他们一家人和公公婆婆在一起居住。只有四十来平米的房子里挤着两代人。他们家里所有家具全是七十年代或者是八十年代初期的,全在凑合着使用。一张吃饭小桌子的几条腿全是加固了也修了,但仍是轻轻一动就乱响。而吴明华的父亲是肺气肿病,母亲是肾炎,两位老人全在家里扛着,吃点药物维持病情,就是病重了也不去医院,只去社区卫生院开点药。两位老人全只拿一丁点退休工资,吃最简单的饭菜,支撑着这个破家。
而吴明华的儿子考取了这座大都市的一所名牌大学,却没要过家里学费和生活费,在自己打工挣钱,在勤工俭学。吴明华的儿子和父亲身体一样健壮,只是天天在琢磨着打工挣钱,但学习成绩却一直排在班里的前几名。
苏艳娇在吴明华住医院里还在治疗期间,就先买了一套商品房,一百来平米,花费了五百来万,包括装修包括配置了所有家具。这座城市的商品房价年年攀升,在好的地段已经是每平米四万到五万之间。房产证的名字办在了吴明华名下。当他的妻子哭得泣不成声觉得这样的重礼是他们家不敢收受的时候,苏艳娇抱着他妻子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但是我现在是受人救命之恩,我怎么报答?我得一生还这份情和债!我也没有亲哥亲姐,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女儿,你们认了我当个妹妹吧!
之后她又安排了吴明华的父母亲住院治疗,给这对老人开了一间贵宾病房。她也安排了让吴明华的妻子请假,让她照顾一下丈夫和两位老人。
而汪卫国极快被判决死刑。在十天上诉期间他竟然自杀了,他是写着申斥材料,在一间单独关押的囚室内,写着写着,他把一根筷子从耳朵中插了进去,那根筷子插得极深,竟然差点儿就从脑子另一边的耳朵眼里出来了……
这样的自杀有些奇怪,但也正常。这是他杀还是自杀,没人管了。总归这是一条落水疯狗,怎么个死法也是死。他必须死也得尽快死,这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苏艳娇达到了她的目的。伸张了正义,也讨回了公道。
但是,她和胡建军的“事情”结束?!
她没向任何相关部门报告,她只说了看胡建军的行动再说,直到她成了那座楼盘的法人代表,成了她原有财产的真正合法拥有者,成了所有媒体全想竞争独家报导的公众人物,但她拒绝任何媒体的采访,她最终和胡建军说了一句话,为:我俩可以相安无事了。胡建军仍是对她作揖。说,苏总,拜托了,今后你如果有任何难题,只要我能帮忙的,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而苏艳娇再也不想像原来那么累了,她经历了这场大灾难,觉得她又一下活过了几辈子。她觉得要感恩生活。她高薪聘用了不少高端人才,她只是悠闲地旅游,让儿子参与一切实践工作。听吴叔叔的就成。
她成了一个旅行的人。她在旅行中提着电脑,发出指示也作出批示,很少决策。她把决策权力交给了各级职能部门领导人。她觉得她再不能当一个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总裁了,那样的总裁压根不是所谓的一家公司的最高领导,只是一个忙得团团转的打工者而已。她已经发现只要把决策权下放,下面的领导会全力以赴地解决难题,因为有年终奖励机制更有问责机制,还有淘汰机制。她这样做的结果只是实践了半年就看清楚了,她越是清闲,下面的干部们越是忙得团团转。她把手下的干部们,全用成了她当年的累得贼死的人们。
她成了一个活明白了的人。
结尾二
半年后。
苏艳娇仍在看守所待着。
她当时就公布了所有的视频。
而凡是涉及到了她的案件中的官员商人准黑社会团伙的家伙们,全体进了看守所,在一一审讯中。
汪卫国死也不承认他是独吞了什么财产。他要拿出来证据。而这样的证据谁也不会拿出来。拿出来了大家全死。但是进了看守所的这些官员们商人们准黑社会的家伙们,全体死硬。
半年了,这样的案件审的不紧不慢,但是到了关键时刻一准卡住。
而苏艳娇在看守所的这半年内,遭受了更大的折磨。看守所里的女性嫌疑犯们,个个来头不小,个个是怪物,那些女性犯人到了里面就成了雌性动物,比拳头比势力比骂人比手段。比谁比谁更加残忍更加不是人,而女性犯人一旦不是人了,那实在比动物还凶残。她们个个越发是野兽是魔鬼。
苏艳娇的抑郁症加重,她没有药物了。她时时想死。她也真的和几个女犯发生过死拼,但是她让打得浑身是伤,旧伤没好新伤又在身体上摞着了。尤其是她的身体最为敏感部位全让烟头烫伤过。当她惨叫的时候,她发现她看到了一张张也在惨笑的脸……
她在一个夜里,终于死死地掐住了牢头的脖子不放,当一群女性犯人全冲过来的时候,发现压根扭不动她的鹰一样的手指,她把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她终于把那个带头也指使女犯们欺侮她、羞辱她、让她死不了活不下去的牢头活活地掐死……
等待她的也是死刑。
而此前她不知道消息。汪卫国在看守所也被一帮牢头狱霸们欺侮成了疯狂状态。他数次让打得奄奄一息。最终他忍不下去了,在监狱管理局的医院内,想彻底交代罪行。当法院的法官赶往这家看管极严密的医院的路上,汪卫国莫名其妙地用了一条被单把自己吊死在了病床上。
苏艳娇能做的事情是,让吴明华带好她的儿子。她把外面的一切事情交给了吴明华。也把她的所有钱财给了吴明华,让他创业也培养儿子。
此案曾经轰动了S市。
但是没过一些日子,这个市里连着发生了几桩重大案件。媒体和网络全体转向,开始关注另一件比她的事件大得多的突发事件了。
她最终死的悄无声息。
结尾三
苏艳娇为吴明华家里买了一套一百来平米的房子。
她带着吴明华的妻子去了这套房子,两人异常感动地抱在了一起。吴明华的妻子哭了。
但是,第二天,人们在这套新房子的楼下发现了苏艳娇血肉模糊的尸体。她是“跳楼自杀”。
而汪卫国也在看守所里自杀了。是一个夜里,他竟然只用了一条撕碎的毛巾条儿结成的绳子,把他的脖子勒紧了,把他自己吊死在了窗台上。这样的过程是有录相的。警方称他就是自杀的,并公布了这段视频录相。
这桩案子如何审理,因为失去了两个重要的当事人,公众并不关心了。
吴明华事先得到了苏艳娇的遗嘱,如果她发生意外,她的一切财产归他所有,只是让他带一下她的儿子,也给她的父母养老送终。吴明华办了一家公司,开始创业,也真的按照苏艳娇的交代,把苏天昊认了儿子,让苏天昊当了他的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他们会按时回去看望苏艳娇的父母。也会按时给两位老人寄去绰绰足够老人花销的生活费。
而这样的结尾让我写的有些毛骨悚然。
我的手几乎在发抖,我写不下去了……
……
当然还可以有结尾四五六七……
读者们替我想想,什么样的结尾合适呢?
也许生活中的故事永远没有结尾的。
2013、8、写于北京
作者赘语:
似这样的小说,我写作了无数次,也无数次撂荒,写不下去了。
我觉得写不下去的原因是作家们全清楚的。因为无处发表。我写作完成了,只能存在电脑中等待它染毒或者是另存在完成小说的文档中一直悄无声息地放在那儿。当存在一个U盘中,我会发现这样的U盘过了几年再也打不开了,完全是空白,完全是一堆乱码。我真有这样的倒霉经历。U盘是高档的,是SONY名牌。但是它就是把我的文档完全破坏了。我不知道我应该骂日本奸商还是要骂我买的是仿冒假货?!我会沮丧一阵子。把这样的“消失”的文档当作一种“丧仪”,送走它们。
该走的谁也拦不住。该来的谁也挡不住。
而我当年是最早使用电脑的。从九十年代初期有了286系统,我就开始了用电脑写作。之后我数不清我换了多少台电脑。我还有无数张三寸盘,现在要想让它们恢复成文档,得找电脑工程师,用一个报废的此前年月的驱动装置,才能把格式转换过来。而这样的转换过程我得花费不少钱。但是转换过来的文档再看下去,仍会发现我当年写了些什么玩意儿?我对它们太不满意!我得推翻了重新写作。
是“爱思想网站”给了我激励。我的发不出去的小说在这里发出来了。虽然我有保留,为了出版也得有所保留。我只发了一些,还有呐!
虽然这样的发表不了的作品发出去了,她们放进了一个极大的无限宽带的高速网络上,仍是一滴水,会被淹没在干涸的国情河床中。但是她是我放出的一滴水的能量。我感激这家网站,这家一直在思想领域、文史哲领域及法学、政治学、教育学等等领域的前沿权威传媒网站,吸引了海内外的一批学者大家和专家们的视线,同时她也一直是我最为关注的网站。我一直跟踪了她数年,才终于在这家网站有了我的作品。我向这家网站致意!
我希望这样的以冤案来叙写的当事人们,如果你们有相同的遭遇,可以发来你们的资料,我如果可以创作,我会继续写作这样的故事或者是人物或者是怪物或者人兽之间的魔鬼们。
我得发声。我得用我自己微弱的声音向这个生活过的世界发出一丁点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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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2、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