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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建设老板不敢回家了。
他近期的日子就是上班下班应酬喝酒洗桑那之后躺在一家休闲娱乐广场的阔大休息厅里抽烟发呆。他总是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儿。之后送走那些玩乐到半夜的朋友们，他一人开车迷迷糊糊地在街上转悠。
而小车开到了他家的小区前，他也总是轻轻一脚油门，让小车滑走。
万建设的小车总要围着小区前的街区转悠几圈儿，他看着一街的桔黄色灯光，也看着不远处的立交桥高架桥，还看着上面轰轰隆隆驶过的小车流，看着他所居住的小区外面的一排漂亮的梧桐树还有无数漂亮的地灯光环，看着他的小车前面一排仪表盘，上面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夜里两点四十多分，他想着这时间肯定是万家酣睡，但是唯独他的家里正在上演一出没完没了的闹剧，他想着就沮丧和愤怒。
很郁闷。用句时髦语是扭结。
他也会把小车停在路边，点一枝烟，不熄火，还是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儿。
媳妇梅菊进入了更年期，和儿子膘上劲儿了，这娘俩死磕。现在母子之间是敌人，一天总得几次开战。最轻的是吵架，稍稍几句吵架过后，会各自摔东西。亲亲的母子之间，怎么就成了这样？
而万建设太累，他的公司是倒腾钢材的。前些年一下大发财。可进入了2008年的冬季之后就每况愈下。地产公司纷纷停工，楼房倒是一幢幢一群群地起来了，但卖不出去。他现在的差使只能是每天要债。他觉得他真的是孙子了，欠债的老板们现在是大爷。他天天装孙子一样和这帮狗日的老板们喝酒K 歌蒸桑那也找小姐，但全是为了要他的欠债。他花钱请客玩一系列，倒是让这帮欠债的狗日的老总们滋润地享受？
万建设不行了，早几年就不行了。他不敢蒸桑那了，怕晕在里面。也喝不动酒了，找了专业酒托灌这伙狗日的。见了小姐他也狼狈回避。万建设才刚刚过了五十大寿的人，竟然得了前列腺炎、糖尿病、气管炎、胃溃疡、心律不齐？这算不算心脏病？但是动脉血管粥样硬化确诊了，他还有些弄不清名堂的病。他老了，他已经秃顶，头上几缕鸡毛一样的头发还紧贴着头皮。他真不想老，他想青春焕发，他戴了个假头套，这头套让一位南方老板宰了一把，说是植入的头发。他的假头套不是哥们那是看不出来的，他仍像是四十岁的样子。他的穿着也是大红大黄大紫大粉色，他仍是身材魁伟，他仍是年轻，他仍是一胳膊的肌肉，他仍是胸大肌还发达。但这全是过去了。青春过去啦！他现在太虚，他老了，就这么一晃他老了？他觉得这一生的奋斗全是为了妻子儿子，为了亲人们为了这个家庭。可是，现在有了点延续发展了几个月的家庭最新情况。
妻子梅菊发现了儿子万成渁近些日子总是在他的房子里看成人片。
而这情况已经发生了一段日子。妻子梅菊此前的二十多年一直是监视他，总想抓他个“现行”，但这个娘们儿也从来没实现过。现在，妻子准确地瞄上了儿子。这一对母子天天时时分分秒秒地对峙，把他这个当爸和当丈夫的夹裹在了中间。
唉——不就这点事儿么？男女之间的这点儿事，搞得全世界乱七八糟的？
万建设觉得和梅菊生活了一辈子，但对这个女人他还是弄不清。他觉得他怕媳妇了，他现在只求生活温馨些，家庭和睦些，回到家里别吵架有一杯热茶有一个安静的卧室就齐了。他这一辈子折腾着挣钱，他们一家早就是小康了，也极快进入了中产阶级，现在正奔着九位数富翁的路在顺利也艰难的发展，但是……但是近期他怕回家了。
他妈的，全是吃饱了撑的了？！
万建设曾经夸过口，他的资产只要到了九位数，他就歇了。周游全世界当个悠闲自在的爷们。说归这么说，他知道这辈子上了道儿，他下不来了。生意场就是个高速旋转的磁场，想下来除非是他又变成了穷光蛋一个，他得为生存挣扎。再就是想下来了得去八宝山。八宝山那地方是名人和官员们的地方，他还去不了，他想去老家保定府给他买块墓地，他不想让烧了，他要是下来了就土葬，一觉睡过去，会死很久的。
否则他下不来了。他闲不住！
但这个九位数太难迈过去。他为这个数字已经又奋斗了数年，但距离九位数还有好几大截子。
现在他不心疼钱了，他心疼他的人了。他累得像头驴一样的挣钱，建筑行业他全干遍了。从小包工头到大楼盘的监工。他年轻的时候能两只手提两袋水泥一路小碎步扔了水泥袋子还不喘气儿。他曾经有过开着大货车抢运土方四天五夜没睡觉的记录。折腾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他下的死力气，到了近七八年前才玩起了脑子。他才发现了玩脑子他也不差。下死力挣钱是混个仨饱一倒，而用钱滚钱就不一样了，他发财有些势不可挡的劲头儿。现在他混出头了，他不求什么了，就求个家庭和睦，回到家里能踏踏实实睡一觉啊？就这点要求也达不到么？
父母和岳父母全送走了，他万建设是个孝顺儿子还是个孝顺的女婿，花钱请专家为老人们治病，几百万出手了，老人们还是要走。大医院和专家医生们能治病却救不了命，他做到了让兄弟姐妹和一帮朋友们全对他万建设竖大拇指的程度，他是个爷们是条汉子是个男人是个好儿子也是好女婿！
而兄弟姐妹们和朋友们现在全是各忙各的，他现在去哪儿呐？没地方去。他只有这个家了，他爱妻子也爱这个宝贝蛋儿独生子！
去哪儿？到另一个小家里坐坐？
她是小鸟儿。她的大名叫敏丛瑞，挺好听的一个名字。小鸟儿是他给她起的小名。她是他从一个娱乐广场里捞出来的。小鸟儿三十来岁，身材一般但皮肤白晰，尤其是两个乳房，那是成熟少妇的奶子，坚挺的两个奶子。她丈夫杀了人让枪毙了，她没指望了来到了这座大都市，进入了娱乐大染缸里。五年前，万建设头一次要了她，就觉得这个少妇不应该待在这类场所。他没弄成事儿，他那时候就是病人了。他只是搂着她玩儿，聊天儿，让她说她的身世也聊着她的苦难史，之后一瞬间万建设发了善心就给了她名片和手机号码，让她立即给他打电话去他的公司上班。因为这个美少妇说她能喝酒，她的让枪毙了的男人在当地是个准黑社会的头儿，她应付男人有一套。小鸟儿来了，当了他的专业酒托。她的名份是他公司的接待部主任，他总是介绍给朋友们说这位是敏主任。而朋友们对这位敏主任还挺看好啊！万建设每月发给小鸟儿工资也给她租了一套两居室的单元房，让她接来了女儿，也给她的女儿安排上了小学。万建设想着他从当上千万富翁之后总是做善事，他不自觉地也是下意识地救助弱势人群。他和小鸟儿的关系就是雇佣关系，他也没让她上过班，只是在他需要她的场合他一个电话就把她揪过去了。他只让她在酒场上发挥她的作用，她总是看着他的眼色行事，说把谁灌翻那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儿。这个小鸟儿太会在男人跟前来事儿，她会浪会骚会对男人用眼睛放电也敢喝能喝，但是哪个欠债的老兄想把她勾到床上，她一准会悄悄地征求他万哥的同意。这个小鸟儿在她的小居室里也无数次对他放浪形骸，而他总是拍拍她的脸蛋儿说，万哥现在不行了，万哥就这么养着你了，你放心地过你的小日子，要是有了合适的男人，万哥一手给你包办啦。小鸟儿对他万哥那是十分尊重十分爱戴。他也不想去那处小居室了，人家少妇还有生理要求，而他深知他已经不行，不能再让人家一个小美人骂他变态吧？搂着一个少妇只是摸摸索索的也恨不得用牙咬人家？
磨磨蹭蹭的想着心事儿，在外面又发呆了一会儿，万建设还是回家了。
他进了家门，拿钥匙开门。他妻子正在客厅里坐着等着他呐。他知道一准是这样的情况。
妻子现在夜里不睡觉，监视儿子。妻子可以一夜不睡觉，白天睡一天。妻子的更年期像婴儿睡反了觉一模一样，夜里来神儿，白天昏睡不醒，她就这么折腾你！
他换了托鞋，瞄着妻子。妻子早就瞄着他了。妻子也是一脸的焦虑神态，像是有天大的事儿要对他叙说。
可他早就不耐烦了，他进了卧室就拿衣服准备洗澡。他不理睬妻子。
他甩掉了一身衣服，才觉得他是刚洗过澡，他是在豪华的洗浴休闲广场泡澡的。但他从来不敢说他洗过了澡，妻子只要一听休闲广场和桑那间就爆发了，觉得那地方是妓院。他解释说不是，也带妻子去洗过，但是妻子别的方面全不行，在这一点儿事儿上，灵得像藏獒。妻子立即看了出来小姐们成群结队地等待着客人的招唤。之后妻子规定了，你不能去这种地方！他回答说是应酬，妻子吼了起来说，让个小女子躺在怀里也是应酬？他立即答应了说不去了。这有些豪华的肮脏地方他也不想去，但为了生意为了维持这些社会资源为了巴结着这帮狐朋狗友早些还了他的钱，而且他有病难道妻子不知道？但妻子有千言万语等着他呐，妻子会叨叨地絮说不停，说男人哪有好东西啊？对媳妇当然不看也不想了，她早就知道男人阳萎了，但是只要有个小女子躺在男人怀里，她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狗么？男人个个是公狗，见了小母狗就发情啦！而此时此刻，他得应酬妻子一下，让她觉得他太累了，洗了澡只想睡觉。他进了卫生间，正脱裤头和背心的时候，妻子推开了卫生间的门，一脸故事更是一脸阴谋诡计般地地指了一下儿子的房间。
他硬是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放开了洗澡水。他冲了一下，把头也淋湿了，他慢慢地穿衣服，出来就咕哝了一句说，媳妇我太累了，只想睡觉。
妻子却从沙发上跳起来，推着他到了儿子房间门口，而这种动作已经延续了好几个月了，他和妻子总是下意识地悄悄地走到儿子房间门口，就能听到里面的呢呢喃喃声音，是男女弄事儿的声音。
每到这时刻，万建设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怒火在胸腔里奔突乱蹿，他恨妻子这样子，更恨儿子这样子。
这娘俩真是吃饱了撑的了？！
他听着，里面的声音有些清晰，有些刺激，有些神秘，有些公开化了。
他也总是沮丧地悄悄地走开，他呆坐在沙发里，抽烟。
而每在这时刻，妻子就开始了一天的絮叨，妻子闲得发慌，守着一套阔大的公寓房子，没人和她说话！现在见了活人也是丈夫回来了，就得说话。妻子的絮叨他总是听不清楚，他太烦。但妻子仍在说话，妻子悄悄地说话，天天重复地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怎么办？万建设呀老万，你这个当爸的不管了？渁渁这个混蛋儿子就是当年的你呀？你当年就是这样天天地沤我勾引我像一只蚊子一样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的缠着我呀，我嫁给你个狗日的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啦可你当年还有些清纯有些无赖有些太麻缠啊，你不像这个流氓儿子你倒是天天拿着蛋糕拿着烂花儿会哄我的心呐？你要是当年不天天黏着我我早嫁了别人啦，谁能看上你呀？一个胖子一张脏乎乎的脸两撇毛茸茸的小胡子还跟真的一样胡乱趴在嘴唇上边，我给你说实话要不是我妈死命地劝我我会跟你过日子？就你这德性你哪儿配我啊？我是稀里糊涂地让你拿下了，但还算好啊你这人总得来说还是个厚道人能折腾着挣钱没让我跟着你个王八旦受罪，可是你也得清楚你这人刚结婚的时候不顾家你在我生下渁渁这个小流氓的时候，你竟然一下出差了四十多天，那个时候你去哪儿了？我现在想起来就恨，恨你在我坐月子的时候你出去疯啦？你得老实交代你那一年八月份到底去哪儿了……
万建设就这么盯着妻子的嘴唇上下翻飞说起了久远的故事。妻子早就是这样有些意识流，有些生活流，还有些神经质。她压根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但她在叙述着。他也听惯了妻子就这样的絮叨他无奈他没办法。妻子么，他太爱她，她的一张漂亮小脸蛋儿当年是让他入迷，他当年也曾经如此下了狠劲追求她，这全是事实。但是他当年不是胖子他压根不胖，他当年也是英俊青年吧？他没有对不起妻子的地方，从和这个可爱之极的妻子结婚之后，他就一门心思地折腾挣钱，他早早地让妻子下岗了，单位也不景气再说挣那几个小钱儿让妻子活受罪也不值。他在小平爷爷一招呼下岗那一年就让妻子主动退下来了，妻子是三十六岁就享受了退休待遇。那几个小钱儿他万建设压根看不到眼里去。他敬着妻子总让她买最贵的时装穿，也让她戴最昂贵的首饰也让她收藏的世界各国名表还有数不清的钻戒，还让她每年出国玩一次开心，还让她养名贵小狗但这个熊女人总把小狗养死，她伤心了就不养了！但他万建设觉得他拍着心口说他对得起妻子可她总是提起她太后悔嫁给他了？而最让他恨的是——近期的儿子渁渁看成人片和他这个当父亲有什么关系？儿子二十一岁啦，儿子是儿子的事儿，妻子总是张嘴闭嘴的老流氓加上小流氓的骂？他没有当流氓的资格了呀？但是……
让妻子这么一闹和他万建设觉得他近期总是意识流了，他归纳了一下他和妻子全没文化，他和妻子这一号的当不了什么社会精英。因为恢复高考过了好多年了他和妻子还正在四处奔波找饭辙呐。他当了建筑工人妻子当了一家国营大餐厅的服务员。他这个人在建筑工地上班能不骂人么？当小包工头能不骂人么？而妻子在一家国营大餐厅里当个破服务员能在嘴上饶人么？他还归纳了一下，他是个暴发户无疑。有家糊弄钱的广告公司曾经来个戴着眼镜的策划人物，想把他万建设也包装一下当个什么儒商？他问了这儒商是什么意思？人家回答说是文质彬彬儒雅高尚穿唐装也穿内联升的布鞋，办公室应该张挂一些名人字画摆放一些名贵花卉再养些热带鱼及名贵品种的鱼什么的，他听了就觉得可笑，张嘴就说了一个字：滚！之后他连骂带吼地说，老子就是一抖胳膊往下掉土渣儿的人，老子能混到今天这地步不是你们这些戴眼镜的人能想象出来的！但是……
但是他也曾经咨询过医生，他是悄悄地去了医院咨询心理医生。他怕妻子一下疯了，他就甭指望奔九位数了。他已经在生意场上挣扎了一辈子，他知道他一跑神儿他的资产就溜溜地往下滑，止不住地眼盯着生意让别的老板抢走。他的财产就哗哗啦啦地往下出溜。
医生说，进入更年期的女人全是这样，你得多和妻子在一块儿待着，哄着妻子高兴啦？他当时就有些躁气，他立即反驳医生说，你年轻你当然不知道了？我想咨询一位五六十岁的专家医生，可今天人家不上班，我才挂号到了你这个年轻医生这儿说废话，你得知道我的妻子天天说的一模一样的话我害怕了，她得把她天天重复十遍以上的话说个不停，我还要哄着她？我躲她还来不及呐！
之后医生就不理睬他了，说如果有必要，可以吃些药。他问是什么药？医生说，乐百忧之类的。他问这药是治什么病？医生说，治抑郁症的。他立即说，我的妻子不是抑郁症，你们这些医生总是建议人吃药，这类药不能说吃就吃吧？但医生仍是不理睬他的话，只说，更年期的女士容易得焦虑症，之后发展成为抑郁症，再之后发展成为想自杀，再之后就出大麻烦了，说不准就真的自杀啦。
他想到这里，立即愤怒。他当时差点把医生的办公室砸了。他现在也恨医生。他想从医生那儿请教个绝招，才花了咨询费去了医院。但去了医院就觉得这里卧着站着一头头眼发绿光的狼，他们总是盯着你的口袋让你大把花钱。花钱就花钱老子还不在乎这点儿散碎银两，但是你得认真敬业啊！当医生的总是危言耸听就太可恨啦！他当时想喊叫，说我的妻子要是自杀了我想给你们医院捐个百儿八十万的！
但是立即想了也不对，想了一下立即觉得妻子要是真的自杀了，他万建设会哭的，会嚎啕大哭的。因为他和妻子毕竟是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也一块儿念书到了高中的同班同学呀，妻子也是患难夫妻，他不想让妻子死，她死了这个家也就散伙啦！但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他开车就出了车祸。他现在想着那次车祸，他没一丁点责任，是开车行驶在堵的像巨大停车场的二环路上，他的小车几乎以步行速度行驶。但是就听“轰嗵”一声响，他后面的小车撞上了他的车，他的车也猛地往前一拱，撞上了前面的一辆警车。之后三辆车的主人全下来了，全在以各自的姿势在笑。
他开的是丰田王子。而后面的小车是夏利，前面的警车是大众。他的小车没一点事儿，只是前后保险扛受了些挤压而已。前面的警车也没事儿，只是车尾灯被蹭刮了一下。但后面的夏利车车鼻子已经全部瘪了进去，发动机已经冒青烟，那辆破夏利要是速度再猛一丁点儿，人就受伤得急救了。
从警车里立即跳了出来两个警官，看着那个夏利车的车主全笑了，说，怎么着啊你在二环路上练习碰碰车呐？你碰得可不咋的这车没选准呐哥们，你选个三蹦子拐的摩的碰呗你倒是选了一辆丰田王子？这你能撞得过吗你不是找死吗？
而夏利车的车主对着他两位苦笑着只作揖。
我说话呐你听不见你只抽烟还傻笑？你的烟味儿呛死我啦怎么办？这个渁渁不能天天就这样吧？你得管啊我现在不能和他说话一张嘴就是吵架，这个儿子怎么这么凶呐？他现在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全是你这个当爸的责任，你从小就不管儿子，惯他！你可着劲儿地惯他呀你这个没良心的老流氓！
他起身想进卧室。他又咕哝了一句说媳妇我想睡觉太困了已经夜里三点多啦！但妻子一把狠狠地拉住他，仍是说怎么办？这是怎么啦？你得管你不管你让他任其发展是不是？这个小流氓儿子总有一天让你哭天没泪的你得管啦！
唉，唉，唉……万建设觉得他要崩溃，他要大吼，他要砸东西，他要断喝一声——不就这点儿事儿么！
但是妻子拉着他又踱步到了儿子房间门口，那片刻他觉得和妻子是两个偷窥狂，两人走到了儿子房间门口时的姿势像是演戏排练一样地悄悄地贴近了，之后才满脸故事满脸无奈满脸痛苦满脸无法形容啊……
他只能苦笑了。他又听见了儿子房间里清晰地传出来的男女欢爱的声音，这声音极小，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但是妻子听见了，妻子总监视着儿子能听不见么？这声音在妻子的絮叨声中就放大了，成了一种骚扰着他的神经的呢呢喃喃声音。他甚至看见了儿子房间里电脑中的画面，那画面无非就是——男女之间这点儿事儿！
他想他是睡不成了，妻子的疯魔劲头上来了，今天夜里要是不管，他无论如何睡不成。
他怒冲冲地还原了一个父亲的应有面目，他敲了一下儿子房间的门。他想好了一个计划一个当父亲的应该做出来的举动！
2
他的小车行驶在夜的大街上。北京的夜极为繁华，一街的霓虹灯闪烁。之后他的小车就立即驶向了郊区。
儿子有些胆怯地看着他的一张严肃之极的脸也是沉重之极的脸。
他定平了脸开着车。
小车显示仪表盘立即跳出了一组数字：时速已经达到120公里。沙漠王子小车超过了120公里的时速会报警，警报器嘟嘟嘟嘟地响着像一首美妙的音乐曲子。
儿子这时小声咕哝了一句说，老爸，要谈话就谈。我等着呢。但是要打我也不至于把我拉到郊区吧？
听了儿子这句话，他立即把小车放慢了速度，也对儿子笑了一下。他觉得他笑得有些尴尬有些勉强有些无奈有些夸张，但他对儿子笑了。他一下觉得这个儿子怎么就会滑到小流氓路上呐？儿子还是个乖儿子，个头已经蹿到了一米八几了，头发烫成了时髦卷儿，大眼睛双眼皮儿，细嫩的皮肤也是个帅小伙子了。儿子没考上大学，儿子说他不是学习这块料儿。他让儿子在家里温习了一年，托人找门路让儿子补习艺术类，现在儿子上了一所民办野鸡大学，学了导演专业。他也知道儿子是混学历的，将来儿子当不了导演了当个倒腾钢材的老板接班人也行啊？将来对人说起来儿子，他万建设脸上也有光彩了——儿子是学导演毕业的，但是演艺圈儿里有些乱，水也有些深，还有些弄不清楚搞不明白的什么鸟潜规则，我不想让儿子在那个圈子里混啦，我就让大学毕业的儿子来倒腾钢材啦！儿子么当然脑子灵，将来要是也倒腾钢材肯定无疑是这块料，他早就想好了，这熊文凭全是为了往脸上贴一块金，但也许是贴了一张永远揭不下来的痔疮贴，野鸡大学现在遍地全是，说不好这事儿！
他伸出了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头。但他发现儿子立即准备了挨打的姿态，把身子斜着往一边闪，也立即用双手挡着他的拳头护着他自己的头部。
他紧着换了一种方式，把烟掏出来扔给了儿子说，抽烟渁渁。给老爸也点上一根烟。
儿子这才有些疑惑不解地同时拿出两根烟点了火，递给了他一枝。
抽着烟，慢慢地开车。也快到地方了。
他才想着敲门进了儿子房间，儿子故意磨蹭了片刻才开了他的房门，他的房间门总是上锁？儿子开了门一脸迷迷怔怔也是一脸的恐怖，盯着他的一张愤怒的脸也盯着他妈的一张阶级敌人的脸。他进去了，只见儿子立即闪到了房间一角，顺手把一个抱枕掂在手里随时准备抵抗他的拳击。但他只是笑了，他笑着顺手一把揪着儿子的衣服领子，把儿子提溜了出来，说，跟老爸出去一趟。
就这么出来了，给妻子留下了一个大悬念大疑惑。让妻子得想想了，当他这样的老爸真的不易，当他这样的好丈夫也真的不易！
他想过这办法，一直没有实施，他在等待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他得让儿子一下进入一个新的境界，让他重新看他这个父亲。
拐弯，再拐弯，立即进了一个度假山庄。这是一座不夜城。一座装饰豪华也极为奢侈还是极为消停的好地方啊！
他轻车熟路地把车停在了一个阔大的停车场。他摇了车窗。才拍着儿子的肩膀和蔼地说，老爸现在带你来到这个地方，不谈话也不打你，为什么呐？我得说几句。你这些日子天天在你的房间里看成人片？你是不是觉得这事儿神秘？可你天天看成人片你以为你妈和你爸不知道？这就不对了儿子。你给我听好了，老爸现在是玩脑子的人，我不说了，行了，今天这事儿，就这么点事儿，老爸带你把这一课提前上了。你进去就是玩儿。听懂了吧？
儿子一下瞪直了眼睛，只盯着他半会儿不吱声。
他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
儿子在后面跟着。
他进了大堂。
只见一个妈咪老远就轻柔地喊叫了一声，万哥啊我可想死你啦！这个妈咪喊了就冲他扑了过来。她冲着他扑过来的架势是猫儿见了肉块或者是腥味儿一样的。他是这里的老主顾了，这里的妈咪早就等着他送银子了，他想着是有一段时间没来这里光顾了。他见了这个年轻的妈咪只有三十岁出头，但却化着浓妆，把眼圈描得紫红血红，像刚刚被人擂了一拳。他闪过去了，对她笑着指了一下儿子对着妈咪的耳朵眼儿轻声咕哝说，妹妹，这位客人想玩玩，这是我的一位老关系的公子，你给咱照顾好哦？
儿子这时走过来了。
妈咪盯着儿子笑了，说，一定照顾好他，万哥放心啦。
他过去了，冲儿子耳朵边小声嘀咕说，玩吧，儿子，就这点事儿。老爸在外面等着你。别暴露咱爷们的身份，你是我一个老关系的公子记住了？
妈咪立即过去抱住了他儿子在他儿子的额头和脸蛋乱亲一通，说，小帅哥，走，姐领着你好好玩。姐保证一准让你开开心心乐呵一下！
儿子脸上有了片刻间的慌乱，但是儿子还是让妈咪领走了。他对儿子远远地招了一下手，满脸笑容。之后他坐在了一边的小咖啡厅里，叫了一杯浓咖啡。
咖啡厅里没一个客人。他悠闲地看着报纸和杂志，抽着烟候着。他也想象着这一课一准会让儿子再不看什么成人片了，那是假的，这才是真的，这才是真的实战操练。
万建设抽着烟感觉到了一位当父亲的自豪，尤其是当一个有钱的父亲的自豪。他妈的这算个什么熊破事儿啊？让妻子天天就这么闹和？他今天会把他们母子之间的战争一下划个句号。得亏这对母子是亲的，他要是真的学了别的老板也离婚了，那这一对母子也甭说闹和这一段时间了，只闹和一次他就把这个女人一脚踢出去了，操，我的儿子想干啥就干啥你这个熊女人管得了么？滚！
想着他换了个位置，坐在了一个长沙发上了。他累，太累。疲惫不堪地累。他想迷瞪一小会儿。儿子进去了，加上洗澡加上挑小姐加上前面的折腾总得玩上一个多小时吧？
他斜着躺在了长沙发上，对服务员小声吩附说，别打扰我，我想睡一小会儿。服务员受过训练，对他深深地鞠躬说，请先生自便，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哦。
他看了一眼表，时间是夜里四点三十五分。
过去了。他立即睡着，进入了梦乡。太累啦！
老爸，他立即听见了儿子的叫声。他醒了。他盯着儿子，儿子一脸窘迫一脸红扑扑的，一脸纯情的神态。他坐了起来，笑了，说，怎么样？
儿子没回答，仍是一脸窘迫一脸红扑扑的，一脸纯情的神态。
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立即觉得不对了。这才过了十五六分钟？五点差十分？不对？才只有十五分钟？这不对！
他轻声问，怎么样？你这么快出来了？唉我说儿子，这里的价码可不是一般的小地方，咱花了一把两千块，就这么快出来了？
儿子吱唔地说，那个……这个……老爸我……没弄成……
他一把拉住儿子的手把儿子拉坐在了沙发上，趴他耳朵边上小声问，怎么回事儿？给老爸说说？咱是亲亲的父子，什么话全能说！
儿子仍是吱唔地说，老爸，这个……我……我说不出口……
他轻轻地拍着儿子的脸蛋儿，把脸凑了过去，盯着他，笑了，说，对老爸也说不出口？好好，儿子你等着，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他说了就过去了。
他找到了那个妈咪，把她直接推进了一个房间里小声问，那位公子是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十来分钟就完事儿了？两千块的服务费我没打折吧？你这儿也忒糊弄人了吧？怎么着啊你丫不想让我万哥来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丫的我万哥可是红白黑几道儿全通的主儿！
妈咪立即对他作揖找到了为儿子服务的那个小姐，把小姐也推进了房间里问着，那个小姐也看着万建设笑，说，那个小孩子他不脱衣服，我是脱光了的，咱得有起码的职业道德对吧？妈咪说您大哥是老主顾，我一定就得服务好。可是他……说了小姐直笑，说，我光光的刚冲他过去，他没脱衣服就完事儿了，这不怪我吧？
妈咪听了，也看着万建设笑，说，万哥，这可不怪我没安排好小姐吧？万哥说怎么办？我听万哥的？要不了刚才的事儿就不算了，不能让万哥忒不舒服了，我再安排一下？你万哥带过来的人，我再不伺候好？你一生气真不来了，我损失就大了对不对？
万建设明白了，儿子真的太纯。他立即吩附说，怎么办？再来。我不能让人家公子说我的不是？对不对？钱么，我照付，再换一个。
妈咪立即笑着说，那我就按万哥的吩附办了？说了她贴上来用她的两个大奶子在他身体上蹭着，也是一脸的浪笑。
他立即拿出一张银行金卡去收银台划过了账单，大不咧咧地说，是两位。四千块算个这了？他比划了一个小拇指头说，妹妹，再安排一个纯一点儿的？
妈咪听了立即照办。
他过去了，对儿子仍是笑着，说，就这点儿事儿，你看你这点儿出息？去，咱今天非把事儿办了。老爸给你又安排了一个。说了，他不由分说把儿子拉着推了过去。
之后他躺在沙发上又迷瞪了，不到几秒钟就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醒过来，他立即看了一眼手表，差几分就到凌晨七点了。外面天一准大亮啦。嚯，儿子这一回呼腾了两个多小时，成了！儿子这时兴奋之极的站在他身边，说，老爸，成了。咱回去？我给您开车？
他起来拍着儿子的脸，说，宝贝儿，你开车吧，老爸累了。他觉得他听到了儿子的称呼，那是一个“您”字儿。这可是少有的，儿子近段时间总是和他白搭话啊？当儿子暴怒地和他妈吵架的时候，他过去劝说着儿子，但儿子一声吼：一边去啊，我二十一岁了，宪法规定的男人十八岁就成年啦！
儿子从小就这样，这是他万建设的遗传，儿子是个牛叉儿啊。儿子从小就不甩他们老年人这一套，唉，这是一拨现代人呐。和他们万建设这一代有着代沟啦？但是他们得意了竟然叫你“您”，不高兴了就吼道：你们这一对活宝，全是古代人！
但是，古代人和现代人就用四千块钱上了这一课，成了亲亲的一家人了。万建设觉得太得意了。
儿子开着车，时不时看一眼坐在旁边的父亲，也在车里放了轻音乐，时不时对他父亲笑一下。
此时已经是一街车流，一街阳光，一街市声及人声。新一天的时光开始，车流有些堵了。
他说，宝贝儿，回家了对你老妈温柔一些啦？
儿子立即说，听老爸的。我一定对老妈温柔一些。说了，儿子立即点了两根烟，递给了他一枝，抽着烟儿子说，老爸，你就看我今后的表现了？老爸真的是天底下最知道疼我的人。可是，我也得解释一句，我看成人片，是学习。真的老爸，是学习。我现在看几部成人片，也真的没什么吧？
他乐呵呵地笑，说，儿子，甭给我来这个立格楞了，老爸是什么人？是接触过三教九流的人。你那点儿心思我再琢磨不透我还在社会上混呐？学习？学什么呐？你那点小把戏是假的吧？咱今天的学习才是真的。
儿子也乐呵呵地笑了，说，老爸要是这么说，我也不解释了。我听老爸的话，听老妈的话还不行么？老爸我真的谢谢您啦！
他盯着儿子开心他也开心了，他说，回去怎么说？
儿子立即笑着说，当然是老爸把我叫到了一家咖啡厅长谈了一夜了？我们爷俩儿，畅谈了一夜，行吧？对了，我先对我老妈认错儿，我错了还不成？
进了家门。万建设见妻子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身上盖了个被单。放着豪华卧室她不睡，她睡在了客厅里。她等着这对父子俩呐。
唉——他又是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天下父母亲真是可怜，可悲，可叹，可憎但也可爱可敬啊！
儿子进门就对他妈说，老妈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老生气了，是我的不对我向老妈认错儿，我错了，我今后再也不惹老妈生气了。
妻子听了顿时一脸感动，起身之后愣怔了片刻才说，你们爷俩出去谈心了？
儿子仍是立即说，对对，老爸把我叫到一家咖啡厅里谈心了，一下谈了两个多小时吧？说了老妈这一辈子对我是操心把心操碎了啊？老妈，真的对不起了，对不起！说了，儿子对他妈深深鞠躬。
嗨——只见妻子和儿子一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妻子顿时泪流满面，咕哝着说，这才是老妈的好儿子，老妈是为儿子把心操碎了呀！说了，妻子一抹满脸的泪水跑进了厨房，说，我给你们爷俩做份早餐，煎蛋啊！冲三份麦片？老公和儿子，你们俩要不要喝牛奶啊？
儿子也一溜小跑进了厨房，和他老妈亲热去了。
万建设觉得他办了一件大事儿。他一下心里有股热浪在血管里奔突升腾。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万建设回到了家里，立即觉得这才是一个家。温馨，和睦，亲切，一片风平浪静。
儿子正常上课。每天回到家里就帮着他老妈干活，把客厅拖得干干净净。也主动帮他老妈做饭洗碗的。
当万建设回家的时候，儿子立即跑了出来，把一双拖鞋摆放在老爸面前，也为老爸冲好了茶端过去，看着老爸刚拿起一枝烟，立即冲过去为他老爸点上了火。
妻子一下纳闷了，又开始小声嘀咕问，老公，你对咱儿子施了什么魔法了？咱儿子怎么就一下变化如此之大？
万建设开始摆谱说，媳妇你很可爱但是你不懂用方法啊？我只是把儿子叫出去大摆了一下你这位当妈的这一辈子的辛苦，没用什么新的方法真的没用！我也没有什么方法你知道的。咱们这一家人混到今天容易么媳妇？国家提倡和谐咱们家庭也得和谐啦？我要是天天回家看到你们母子俩闹和也摔东西大吵大闹的，你说说我心里怎么想？不是味儿啊媳妇！对了，你得今后在儿子面前多说说我的长处和优点么？我老万奋斗挣扎到了今天那是容易的么？我挣得每份钱是不是全是血汗和泪水？再说我现在一身的病我不就是想让你和儿子多享福么？咱们得学会享受要享受生活啊，一切在外面的艰难我老万一人扛啦，可是你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天天这么着闹和，到了还是亲亲的母子俩我受得了么？
之后妻子就一头扑进了他的怀里。他抱起了妻子但也只是抱抱而已了。要是隔在十年之前他一准这会儿把妻子抱起来扔在了床上，他会立即脱光了衣服和妻子疯狂一番……
而妻子隔天就真的疯狂了，买了一片“万艾克”让他试试，也是一脸的美少妇般的羞涩，偎依着他说，我就要你吃，你得吃，我是看了网上的广告词儿，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事就上网，我发现这网上现在真的什么全敢写啊？我现在还正常，你这病也不是治不了的病，咱们的夫妻生活不能这样无聊吧？咱们已经好几年了没在一块儿了？老公，咱试试？
他就吃了那粒淡蓝色的小药片。
之后就出了大事儿。他在片刻间就觉得这药片真是管用，他立即有些雄风不减当年的勇猛，妻子在他身下有些脸色红艳有些扭曲变态有些想喊叫又怕被儿子听到的别扭，妻子就用力把枕头捂住了嘴而身体越是浪摆……
完事之后，他觉得头有些晕，接着大汗淋漓，接着心跳加速，接着浑身无力，他立即觉得大事不好，咕哝了一句说，快打120，我不行了媳妇！
醒来后发现他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正在输液。妻子和儿子守着他。
儿子急的有些要哭的神态，紧抓着他的手。而妻子也紧握着他的手。
他清醒了一些，才说，我晕过去了？
妻子抹着泪水说，老公你晕过去了，把人吓死了。
当值班医生来了解他的症状的时候，让妻子和儿子回避了。他说了情况，也说了他的身体的种种病情。
医生听了，问他，这是和你妻子还是和别的女人？
他紧着回答说，是和妻子，我没有别的女人！我是个很顾家的男人医生你可甭疑惑了这件大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医生，我是个好丈夫啊！
医生听了笑了，说那可以把你的妻子叫进来一块儿说说了？
他立即回答说，可以。叫她进来一块儿说！
妻子进来了，医生很严肃地说，再不敢这样了我得警告你们夫妇俩啊？病人是三期糖尿病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刚才要是再晚来一小会儿，没命啦。我是医生我没吓唬你们啊？糖尿病人是得小心翼翼地对待性生活的，不敢用药物刺激尤其是这类强刺激药品，你还敢服用伟哥？这药物已经致死了多少条人命啦你们不知道？病人现在是一身病了，全是治不了的病症，我可没有吓唬你们，只说糖尿病，这是医学的难题，治不了的，得养。这么多的病还要享受这样的强刺激么？刚才病人是昏迷，这昏迷会导致血管不通畅你们知道不知道？要是遇到了血管阻塞那就来不及啦，而伟哥的最大副作用就是强刺激血管加速流通，这样血糖会陡地升高，等你们痛快完了，血糖会突然下降，这一升一降就会引起心肌梗死啊？
妻子听了脸上就抽搐起来。
万建设才打断了医生的话说，就这了医生我们听明白了，再不弄了我们听话，你甭吓着我媳妇，这事儿是我主动的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是吧？我们是夫妻我们今后注意一定注意你走吧，你想好怎么让我迅速康复了这才是大事儿，我和妻子商量一下她会照顾好我的。
医生听了极为严肃地说，你有些情绪？
万建设立即对医生作揖说，不是不是，医生咱没仇，说了他把一包极品烟甩了过去说，我敢有啥情绪？我就是不想让你说了，求求你了，先出去行吧！
医生脸拉下来，甩过去的极品烟人家压根不要，人家走了。他又立即拉住了妻子的手说，没事儿，我不怪你媳妇。咱就干了一对夫妻最应该干的事儿，现在就这么训我的媳妇了？他妈的这些医生们我见了他们就生气，我现在真的见不得这些医生们，咱不生气了媳妇？
妻子一下又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咕哝说，对不起老公对不起了。
他一下一下抚摸着妻子的脸说，没事儿，我这病真成了老人家了，该死了？
妻子一下捂住了他的嘴。
在医院里躺了几天，天天输液。万建设闲得难受。他急着出院折腾了，没生意做就要债，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要债。他已经知道了几个同行朋友在囤积钢材，钢材的价格一下滑下去了五分之一的钱，地产只是暂时的滑坡，而刚性需求摆在这儿，想买房子的人太多，地产还会再翻起来的，这是业内的行情。但是囤积钢材得有雄厚资金，他不行，他现在得把死账呆账赶紧盘活。
时间一晃过去了近一个月。这天回家万建设觉得一肚子的气，没地方泄。一个老板有些无赖劲头，欠了他七百多万，玩一个系列得花费几万，但他只还给他几万。他吼了一通，说怎么着啊爷们你？玩邪的了？
那个狗日的老板却说，万总，我拿不出来那么多，只能一点一点给你往外抠了？
他仍是吼说，你抠屎呐？拉不出来了？这算还我的债还是算我为你花销的款项咱得说清楚吧？
那个老板却说，万总甭这么说行吧？现在我的资产是大缩水，但是媳妇还在呐，你说说气人不气人？要是媳妇离婚了我的财产缩水一半还说的过去，可是媳妇她才不管我的死活呐？我这个媳妇天天照样胡吃海喝的，还打牌净是输钱了我操！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了，一睁眼睛我的钱就一半打水漂了我不急么？行了这吃喝玩乐的开销算我的了，万哥你的破费我记着呐行吧？我记着呐！
这算什么话？记着呐？欠债七百多万就只一句话——他记着呐？
进了家门。儿子仍是巴结着过来了，给他点烟倒茶。之后给他使了眼色，小声说，老爸，咱再去玩一回？
他便盯着儿子，一脸的愤怒。但儿子仍是对他笑容满面。
那会儿妻子在洗澡。
他仍是盯着儿子，火气正往脑门上攻，他觉得儿子要是这么着“学习”上了瘾，那还不毁了？毁了？毁啦！
他说，你再说一句？
儿子仍是小声也笑容满面地说，老爸，咱再去玩一回吧？我已经憋了一个多月了老爸？！
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他起身一拳打上去，也吼道：小流氓！
儿子没防备，让他一记老拳击倒在地，儿子躺在客厅一角，捂着眼睛，他也看到了儿子眼角片刻间一片青紫。他觉得他威风不减当年，谁想和他万建设玩邪的，他也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啊！
陡地，儿子哇地大哭，他盯着儿子躺在客厅一角的地上大哭的样子实在让他觉得可笑让他觉得这个牲畜儿子没出息让他觉得他培养了一个小流氓，活脱脱一个小流氓，他哭？儿子四仰八岔地躺在地上大哭，还用脚乱踹着客厅地板在那儿大哭？
妻子披了一身洗浴袍子出来了，出来了就吼：怎么了怎么了，又打我儿子呐？才好了这不到一个多月时间，又怎么了这是？
儿子这时跳了起来，进了他的房子里，也立即上了锁。片刻间，儿子房间里的电脑开了，立即出现了声音，是男女欢爱的声音，声音放大了，接上了音箱也接上了公放低音炮，成了整座房间震响的呢呢喃喃也加上哼了嗨的声音，万建设和妻子听了，两人全瞪直了眼睛对视，就那么对视着，谁也看不懂对方眼神的意思。
但是，这座楼还有别的邻居，这不是别墅。万建设觉得他早就该买一座别墅，但是妻子觉得在这座楼里有了些邻居，她还能和人说话。要是住了别墅她一准失去了语言功能，她天天守着一座别墅没人和她说话还不把她憋死啦？
声音已经传到了别的邻居家里了。他的家里总是夜里两三点了才入睡。而此时的呢呢喃喃再加上哼了嗨的声音在静夜里传得极远极清晰。
万建设立即发话说，把这个小流氓的房门打开。
妻子立即行动，拿了钥匙。妻子手上有儿子房间的钥匙。
门开了。
万建设进去了，他毫不犹豫地把儿子的电脑搬了起来，举起来就摔在了地上。他在电脑上又狠狠地跺了几脚，吼道：让你看！让你看！看吧！小流氓你成了你！十足的小流氓！喊了，他出去了。
他气得呼呼地喘气喝茶抽烟。
片刻后妻子也出来了，盯着他急头白脸地说，你还和儿子谈话么？把他拉出去你们再畅谈一夜？你看你畅谈一夜就把事儿办了你这人？你摔什么东西？这是你的本事？你摔，你全摔的是你的钱！老公我相信你能和咱儿子谈话谈好的，你有这个能耐呀！这是怎么了这是？我不明白了，你一拳头把咱儿子的眼睛打的像牛眼啦？你快去拉着儿子到医院包一下啊？
他也喊，我不去！对这样的小流氓我不打行吗？
这时，儿子出来了，对妻子说，老妈，求求你了，把你的电脑让我用吧？求你了老妈！总归你上网全是玩的，我上网全是有用的！
妻子立即说，行啊，儿子去搬吧，我的电脑你用。咱娘俩有啥说的？咱家里的东西全是让这个威风凛凛的老流氓男人摔完的，让他摔去！他挣的钱他想摔了把咱这个家也砸了才好呐，这又不是咱娘俩当牛做马挣的钱，摔！你爸就是一头驴，说他是牛是马还高估计他了，他是驴呀，一头犟驴！他会摔是不是？一会儿咱娘俩高兴了也摔！摔他妈的这年头摔东西还不好学啊？！
万建设就瞪着妻子也瞪着儿子。这局面现在已经转换。他娘俩现在成了一条战线上的朋友了，成了盟军了。他现在成了他娘俩的敌人了。他妈的这还是一家人？亲亲的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一会儿我打你，一会儿他打我，再一会儿又是双打加上混合乱打啊！？
娘俩一阵子忙活。妻子的电脑是二十七寸液晶显示屏幕。儿子的电脑只是个笔记本。万建设觉得脑子又有了意识流，搬吧？就是看成人片也不能让儿子把眼睛看坏了吧？笔记本才十四寸的显示屏，那么小一丁点儿的显示屏对眼睛确实不好。
片刻功夫儿子装好了电脑，儿子才在他房子里一声吼：全来看！
万建设觉得儿子疯了，让谁“全来看”呐？他仍是坐在客厅沙发里抽烟喝茶。
妻子跑了出来，拉着他拖着他进了儿子房间。
只见儿子房间里电脑里有图像，是他妻子蹑手蹑脚在监视儿子的镜头，妻子在电脑图像中是个女特务，是个不称职的女间谍，妻子实在是无能，让儿子全录了下来……妻子这时候在电脑图像中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样，有些胆怯有些一脸故事有些神秘有些明目张胆地监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不对，这图像得有摄像头吧？儿子装了摄像头了？他盯着图像，发现了里面也有他，他让妻子拉着来监视儿子的房间，他在图像中的形象也更不怎么样，那有些让他萎缩让他现形让他觉得丢脸的神态，他也是一脸的无奈神态……怎么人一上了镜头有些胖有些虚有些变形了？他正想着，妻子一声怒吼：你把咱家的客厅里装了摄像头了？万成渁，你想干什么？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
儿子却冷静地说，我二十一岁了，我是成年人了，甭吓唬小孩子了老妈？我犯罪了？没有！我就是装了摄像头了，才花了几十块钱！我知道你老人家总是监视我，我不能在我房间门口装个摄像头？你老人家什么时候走过来又干了什么，我全知道得清清楚楚！看吧，这就是你们两位父母干的最为神圣的事情！你们这才是真正的犯罪，这里有证据啊！还有，我没有看成人片！儿子又吼叫着说，只有声音，我看过成人片，早就看烦啦！我的电脑里面只有声音你们知道不知道？真正的画面就是你们俩！
听了儿子的吼叫，万建设有些发蒙，儿子是故意放出来了声音，而主要的是反监视？录了他和妻子的镜头存在了电脑里？嘿？儿子真他妈的聪明！
妻子紧急出去了，在儿子房间门口查看着，她又拉着万建设也出来了，两人一块儿检查着，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妻子也到处摸索着，还是没发现摄像头装在什么位置。
儿子也出来了，盯着两位父母冷笑说，检查吧？你们要是能查出来，我就算栽了！可是量你们也查不出来，我是高手，告诉你们我不是低能弱智的傻子！我告诉你们二老，我特郁闷特压抑特赤裸裸的，我也特颓废，我就这样了，看你们把我怎么办？要是觉得拿拳头打我不过瘾就拿刀砍了我，我把脖子伸给你们给给给！
万建设也紧急地摸着，发现儿子装摄像头的地方可能是在外面的空调里。他摸索着，一想，不能让儿子栽了，他得给儿子留一点儿面子。再说儿子也确实是高手了？他想着觉得还有趣儿，儿子竟然装了摄像头了？这真是反监视了？局面会立即转换的，儿子现在和他妈又干起来了，就让他娘俩干去，儿子已经站在了他这一边儿了，摄像头在哪儿藏着他才不想管呐！儿子最终还是听他的话啊！
他仍是气呼呼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发呆。
而妻子又开始把矛头对准了他，开始了已经消失了一个多月的絮叨——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弄不清了万建设你得给我交代清楚，你这一个多月把咱儿子怎么了？啊？你是施了什么魔法让他消停了一个多月？这不是谈话不是的，甭把我当个傻叉一样哄着我，我告诉你们姓万的一对狗男人，我要是身上长了毛儿，我精得跟个猴子一样啊！你们爷俩到底搞了什么鬼名堂得给我交代清楚我现在一脑袋的雾水，这不行不行坚决不行！小流氓现在装了个摄像头监视我，老流氓搞了名堂欺骗我，我成了什么啦？我为你们万家把头发已经熬白了呀我什么也没落着，你有病了那是报应老天爷的报应，我好过了我呀我现在头晕气短说话的功夫心口疼我夜夜睡不着觉我一整天守着一座空房，我想找个人说话但是没人理我，我才明白了我成了犯人我活活地住了一个小小的监狱啊……
这个女人！她可能是进入了焦虑期了，正在往抑郁期发展着，她说不准就得自杀了！听听，听听？！她压根不配住在这豪华公寓里，她把他的一生的挣扎就这么轻飘飘地絮叨了出来她竟然说她住进了一所小监狱？一个连生活的享受也不会的女人压根就不配活着让她自杀去吧，我操！
我的妈呀我受罪了一辈子呀，我精心伺候两个姓万的男人可是一个老流氓一个小流氓天天就这么气我呀我还活个什么劲儿啊我……妻子开始了哭泣，她哇哇地大哭她受罪了一辈子了？
万建设起身，他出去了。他想这一夜他又没地方睡觉了。他昏昏沉沉地出来了，他下意识地到了地下停车场，也是下意识地捺响了小车的钥匙遥控器，他开了小车驶出了他家的小区。
看着一街的霓虹灯闪耀，也看着一街的车流，万建设觉得他成了个夜游魂儿，他没地方去……
3
万建设实在没地方去。他开车已经转悠了一圈儿二环路。他最终有些无奈地打了个电话，给小鸟儿打了个电话。他的语气有些自嘲地说，小鸟儿，我现在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呐？想去你那儿坐一会儿，欢迎吧？
但是……但是对方有些片刻沉默，有些迷迷怔怔地，有些语意清晰也含混地说，万哥，现在……不方便，我这里有个朋友，你知道我也得成个家我现在找了个朋友，是你给我买的电脑里面的一个婚恋网站上发现的，这是个极大的婚姻介绍网我一下发现了这个男人……他挺好的我最近刚想和你万哥商量一下，他想和我结婚了万哥……
噢噢噢，他立即说，好事儿好事儿小鸟儿，哥说过的话一准兑现，这个朋友要是真的还行那就办啦？你结婚的事儿全包在哥身上了。说了他挂了电话。
但他立即发现了他的手机中有了一个未接电话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号码。他不想打过去，他仍是靠在小车边上，抽着烟一脑门儿的官司，在夜里的街上发呆。
他想着这个小鸟儿也背叛了他但是不对也根本不是这回事儿，人家一直是自由身子自由人，人家一直等着他发话等着他的招呼但是他只用她的一点儿特长，让她当酒托她干得出色干得也算专业还挺敬业的，一个才三十岁出头的美丽少妇找了个男人这当然是应该的，你也甭犯酸吃醋甭骂人家了，这没什么要是她真的结婚了你就得帮她把家里装修一下也帮她把这个熊男人考察清楚，不能让她刚从火坑里出来又跳进另一个狼窝里啊！
接下去他的电话响个不停，全是家里的，也有妻子手机的。他想妻子的疯魔症又上来了，他要是不接电话这电话会一直打到他的手机没电。
他看着手机响着，妻子给他的手机设定的铃声竟然是“浪漫的事儿”那首曲子的旋律。而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已经沮丧到了极点，没有浪漫！但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这歌反复不停地唱，这个软软甜甜的女声尖利骚扰的嗓子一直在唱，这实在是讽刺是挖苦是刺激着天底下千万对夫妻，谁要是能这样浪漫地慢慢变老，那就真的他妈的出鬼啦！
他听着，把手机拿在手里看着，就那么看着，他突然觉得手里拿了一颗定时炸弹，手机真的是手雷了，是男人手里捏着的手雷？无论你在哪儿你的妻子几秒钟之内一准把你找到操他的！他一下觉得有些烦有些暴躁有些无奈有些活着腻腻歪歪的劲头，他缓缓地才接听了手机，他只是“喂”了一声就听到对方一声吼：万建设你他妈的在哪儿呐？立即给我往回走！你干的缺德事儿你得收场吧？你把儿子整治疯了你高兴是不是你个老流氓！
他立即把手机拿开了一些，他盯着手机中的刺激声音也觉得是盯着妻子一脸的愤怒。他觉得妻子疯了，真的得吃药了，吃乐百忧。这声音在静夜里响着有些颤音，有些疯前的症兆。
他只得回家了？再不回去还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儿呐？
他进了家门。发现妻子一脸疯狂，他真怕这个疯女人了。他愣了片刻看着一屋子的妻子当年的照片，那是个美丽无比的小女人，当年妻子的美丽让他着魔。而这一屋子的妻子的照片是他精心找了专业摄影师放大后又精心装进了镜框中的。他总是看着妻子当年的姿容让他得意。
但是……妻子进入了更年期就成了疯婆子了？他坐进了沙发里。妻子一下暴发冲他大吼，说万建设你干的好事儿啊？你是个流氓你得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啦！你怎么能把咱的宝贝儿子领到了妓院里让两个妓女一下玩了咱的儿子啊？我恨你啊万建设你这个老流氓这下把咱儿子毁啦！吼了妻子抓着手边和身边能摔能砸的东西一古脑地冲着他的身体他的脑袋砸了过来，他闪着但是台灯没闪过去，他觉得脑袋有了些湿乎乎的东西流了下来好啊一准是血了？他摸了一把看了一下手果然是血无疑是血……而妻子此时此刻的疯狂让他害怕，妻子一脸扭曲变形，一脸对他的憎恨，一脸愤怒和无比的正义！他一下把妻子揽在了怀里心疼这个女人了，说，打住！咱儿子呐？而那片刻他也愤怒儿子就这么轻易地出卖了他了？儿子是个小人？这个小流氓不能这样当爷们吧？当爷们就得能扛住事儿，别说是为老爸扛着就是为朋友也得仗义！他想着也稳定着妻子！使劲抱紧了妻子，他已经顾不得管他头上的血往下正流着呐！
妻子却在他怀里扭着身体挣扎了出去仍是吼着说，走了，儿子离家出走啦，你高兴了吧？万建设你个王八蛋啊，你怎么想出来了这个办法？你得看心理医生了你一定得去！
他一时有些感慨无端。他抽烟喝茶，他又给他自己冲了杯浓茶，他想他得哄妻子一夜了，这个疯魔的妻子一旦如此，他一夜睡不成了。在紧张地忙乱中他也没忘记给他自己的额头包扎了一下伤口，他对着镜子看着他额头的一个小伤口，他看见了他的丑恶面目，他现在是个受气包男人是个老流氓男人而在外面他也是威风八面的人物！无论怎么说外面的人见了他全叫的是万总吧？他的公司也养活了几百号职员他现在的资产已经有六千多万了但是不包括欠款近千万元，但是在妻子嘴里他还是个老流氓？他迅速包扎头上的一个口子，血迹正是从这个口子往外流的，他往伤口上贴了两张创可贴，交叉着贴的，贴好了他才陡地感觉到他像个京戏里的丑角了？他包扎伤口心里也恨恨地诅咒了一句——家庭暴力现在有女人先施暴！还不少呐！那些维护女权的妇联的同志们你们调查清楚了么？中国的事情很复杂不能只有妇联也得有男联爷们联夫联吧？
这一夜他和妻子反复叙说着，他不是流氓，不是！谁要是把他万建设当成流氓得拿出来证据，他是在尽一个父亲的责任，他也觉得他尽到了一个父亲的责任，要是这个儿子为这点破事儿真的毁了，他也不活了活着太累，他也死行吧？要不了他拿个汽油桶上来，把全家泼了汽油把这个家点着了全自焚了不更好么？还要让他万建设怎么样啊？
但是妻子坚定不移地认为他是流氓，反复絮叨地说着他是流氓，他觉得他让这个家让这个世道让这伙子狗日的欠债的老板们染了一身的屎甩不利落他就沉默不语了……
这一夜他熬着。他陪着妻子熬。
天大亮的时候，儿子来了条信息，说老爸我想和您老聊聊行么？
他一跃而起，把信息让妻子看了，说，看看，儿子还是称呼我是“您”吧？说的是您老吧？媳妇我得去和儿子长聊，你在家睡吧求求你了媳妇，咱这个家不能散伙了吧？我真受不了你了媳妇，就这么点儿事儿，你是不是非把我逼疯不可？
妻子紧急穿了衣服，说我和你一块儿去！
他再三安慰着妻子说，看，这是爷们之间的事儿，你不去了求你了媳妇！
妻子一脸坚定的神态说，我坚决不能再让你这个老流氓这么着带孩子了！走，一块儿去！
劝不了啦！儿子是梅菊的心头肉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而儿子早就成了这个女人的私有财产她把儿子看得比她的命还重你要想不让她无微不至地关怀儿子也监视儿子还盯着儿子的一举一动当特务当间谍还当偷窥狂当什么什么的，你想断喝一声：你不要管这个儿子啦，行么？这行么？这坚决不可能！儿子是她的她想怎么蹂躏全看她的心情啦她的素质了她的仇恨了她的自由了，谁又能管得了？！
开车驶去立即见到了儿子。这里是一个街心花园。一处景致。一群老头老太太正在这里欢歌跳舞，正在舞绸子敲腰鼓一群群一帮帮地全挺欢势，人家老年人们正在晨练，而在远处有一台极大极笨重的录音机正播放着音乐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太阳啊霞光万丈，雄鹰啊展翅飞翔……”
……”万建设和妻子却是四处瞄着儿子，发现他呆坐一片草坪上一脸的痴呆一脸的迷茫一脸的沮丧一脸的疯魔劲儿，他和妻子快步走了过去，才听到儿子对着他母亲严肃地说，梅女士，请你离开，我只和万先生谈一会儿行吧，我求求你了梅女士！
妻子听到了儿子的话有些狼狈但是她哭了，泪水流了一脸，她说宝贝儿，儿子老妈也想听听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老妈不能失去你这个宝贝儿子啊！
万建设过去一把搂住了儿子说，儿子，万先生来了，老爸向你道歉行吧？说了他抚摸着儿子青紫一片的牛眼。但儿子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吼着说，行了行了行啦！梅女士你要是不走我走行吧？我和万先生谈一会儿就好啦，我这会儿不想见你你听见了吧走走走！
万建设瞄着妻子，轻声说，你先去咱的小车里坐一会儿，我就在这儿和儿子谈谈，梅女士你得听话，我再不会打咱的宝贝儿子啦！
妻子听了才慢慢地走去，时不时地回一下头看一眼这一对狼狈为奸的父子俩。
万建设坐了儿子身边说，说吧，想说什么老爸全听着呐，但是我先问儿子一句话你先回答了老爸心里才踏实一点儿，行不行？
儿子点了一下头。
万建设才问：老爸是不是老流氓？唉——我奇怪了我纳闷儿了我很困惑很茫然呐儿子，我这么做怎么成了老流氓了？
儿子摇了一下头。坚定地说，老爸，你不是老流氓，你是为我好！在这一点儿我理解老爸真的是为了我好！
他才一下又抱住了儿子，咕哝说，好。你说吧，咱敞开心扉说！畅谈！说吧！
儿子一脸横劲儿地开说，老爸，我二十一岁了吧？我可以谈恋爱了吧？我就是条狗，也得拉出去配一下种了吧？
他听了就笑了，拍着儿子的头说，给老爸正儿八经地说话啊？儿子咱现在平等地交流，老爸也知道你到了恋爱的年龄了，说吧？
儿子脸色正常了，开始叙说，先让他看了一张手机中的照片，那是个清纯的姑娘，小妹子，很漂亮，才十九岁他儿子比她大了两岁但是竟然来自四川灾区？而这个小姑娘就是和他的宝贝儿子发生了性关系也不是，确切地说是有了性交易的那座度假山庄的小姑娘，她现在和他的儿子好上了！？儿子这一个多月来和这个姑娘保持着交往，他们俩天天发信息也打电话。这个小姑娘叫芸芸，而他的儿子想把这种关系发展下去儿子说，老爸，我那次一下看上了这个姑娘，我们是一见钟情我们玩了一个多小时也聊天我就给了她电话号码，老爸我现在想去再见一下这个姑娘我们真的好了，而这样的真情它还就是一见钟情！真的老爸你千万甭冤枉了我，我长这么大没有真正喜欢一个女孩儿但是这次我动了真情啦！而且我这次的性生活是老爸安排的，我是头一次老爸我发誓我不是个小流氓，我一下喜欢了这个姑娘了老爸，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痛苦失眠我恨不得一下让这个姑娘脱离苦海啊，但是这事儿憋在心里我一直不敢说，我也去过那地方，想和她再幽会一次可我没钱我有一回偷偷在外面等着等了一天到了很晚我才回家了老爸！
老爸现在这事儿只有您老人家才能理解这是男人之间的最隐私的事儿，我不知道怎么办老爸！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老爸，我爱上了芸芸！我们真的是一见钟情啊！
儿子说着他听着，他几乎没插话。但是他一下觉得这事儿有些复杂但想明白了也没什么是吧？他和妻子就是在高中的时候悄悄地谈恋爱那时候他们夫妻俩才十六七岁，但是那时候人全很纯情，没现在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堂啊！？那个时候谁敢在婚前和一个姑娘发生了性关系才说是一见钟情呐？那可是最为严重的流氓行为作风问题也是丢人败姓的大事件！而万建设当时要是敢把梅菊女同学怎么样了那还了得？她娘家一家人一准纠结起来把他的腿打断了也稍带着残废了他，当然就地正法了他也不会出什么冤案的！在那个年头假如出了这种事儿你残废了也没处告去，你活该！那时候他和妻子就是相互之间递个条子传个眼神儿他也替她写几页作业什么的，也不过是他总是替梅菊女同学背着书包而已，他也总是悄悄地攒了零花钱给梅菊同学买糖和蛋糕而已，不过如此而已。那个年代他万建设悄悄地爱上梅菊这样的女同学全是这样的鸡零狗碎的小屁事儿吧？
但是……但是现在儿子比当时他的年龄大了好几岁了也该恋爱了可是不能一下就爱上了一个刷地脱光了的妓女吧？！这总归是小姐吧？还他妈的一见钟情了？两个小屁孩儿赤裸裸地呼腾了两个多小时还一把付了两千块，这会儿成了一见钟情了？他想着这问题有些棘手有些让他心里发毛有些让他觉得真的应该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啦？！怎么一不留神弄出来了这么大的错儿啊？！这可是不可挽回的大错啦！
唉——歌声，歌声又飘了过来：“……高原春光无限好，无限好，叫我怎能不歌唱……雪山啊闪银光，雅鲁藏布江翻波浪……救星啊，就是共产党，翻身农奴把歌唱……”
万建设一下觉得问题有些让他头大了，这回的事儿全是他一手操作成的现在找谁也不好办了，也压根没有救星了！共产党一准是救不了他啦！
他思考着该怎么说这事儿呐？
但是儿子此时一脸痴呆，一脸纯情，一脸郁闷也是一脸的可爱！瞬间之后他明白了，儿子长到了这二十一岁他从来就拗不过这个宝贝儿子，儿子小时候想要什么东西一准是四仰八岔地躺在地上乱哭，他要的东西得不到他就一直大哭直到东西得到之后才罢休。这个事儿得慢慢来，让儿子就嫖去吧，到了一定的时候他会明白他应该找什么样的姑娘当媳妇，他总归现在才二十一岁离婚姻那一步还早着呐！
一瞬间他理清楚了，一瞬间他也答应了儿子的要求说，行。咱去玩，和这个小妹妹玩去，老爸给你一张银行卡，你没钱了早说啊？你就悄悄地给老爸说一声完事儿，可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你妈跟前出卖我？这事儿咱爷俩得说清楚吧儿子？做条汉子得有起码的正义感吧儿子？
儿子立即说，我没出卖你老爸，我不是弱智我已经谋划好了，只有我老妈能逼你就范，要是我悄悄地给您老人家说你会再给我一拳头的！我给我老妈只说了你领我去了那地方，剩下的全没说老爸，我机灵着呐我不是傻叉一个我更不是傻叉青年！我就是让我老妈把你叫回来，咱们爷俩之间说咱们爷们的事儿，我老妈只会跟着瞎搅和胡捣乱我再不了解她了？我实话告诉你老爸，我老妈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把我逼疯我还就是偏偏地不疯我太了解我老妈啦！我说实话吧我恨我老妈我老妈天天叨叨我嘴里全放的是毒哇！但是老爸一急就是打我一顿我受得了，我受不了的是老妈的嘴！我老妈天天恨不得叨叨我一整天我现在听见我老妈叨叨我就神经咝咝咝咝地发响啊老爸？再说了我从小就是在你们的打骂声中成长起来的青年，我一直没出息没长大过吧老爸？我在你们二老的眼里从来就是个小兔崽子小流氓什么的，现在我就得干一件对得起我自己的事儿啦！老爸，我一听到你要回来了，我就出来了，这是个计划我制定的还算周密吧老爸？这事儿我发誓会对老妈保密，我再不会透露一句话了您就放心吧老爸！
万建设盯着儿子，发现儿子学习不上进但是这方面倒是有计划还有设计的神态，他还设计得挺他妈的周密？一个小屁孩儿竟然把他老爸老妈糊弄得哭天喊地还让他受了伤，他额头上的伤口这个小屁孩子才不管呐，他压根没问一句，他只管他自己的神圣爱情大事儿了？
但是你要是不支持这个小流氓儿子也会出岔儿的，这才是问题的症结。这一代人的自杀率才是真的忒高啦，他们受了一丁点委屈就能放大成世界大战还跳楼还抹脖子割腕儿还敢在自己身体上绑了铜线毅然绝然地插上了电源，这一代人敢把自个儿让电击烧成了焦炭，让人觉得他们死得挺壮烈挺悲剧一般啊！这一代人就是这熊德性了，他们做事儿傻得可爱也精明的可笑还幼稚地让人大喘气大叹气！
老爸，求您了我想去看看她，芸芸真的很可爱您老也看了她的照片了，我让她迷倒了电倒了这也是我的初恋我想让她脱离那个地方，老爸只有您能帮我！
万建设长呼出一口气，在半秒钟之内立即把他身上的一张银行卡递给了儿子说，这是老爸的名字你先花去，和这个小妹妹好不好的不要早早就下定论，你可以花钱可以去嫖可以去见这个小妹妹，你们俩就疯吧但这不是一见钟情，不是的！先玩怎么样儿子？去玩！银行卡的密码最好记它就是你的生日六个尾数。
儿子盯着他，也接过去银行卡，一下眼睛放光脸色润和多了，也一下抱住了他的头在他脸上“喯儿”地亲了一口，满怀感激地咕哝说，老爸老爸，我知道您一定会这样的！
之后这爷俩相互拥抱没事儿了。他们拉着手走向了小车。
快到小车跟前爷俩才击掌悄声说，保密！尤其是对梅菊女士，谁也不能够出卖了对方！
儿子又举手发誓说，老爸，我要是对老妈出卖了您，那我一准是疯过了！
万建设这才又抱了一下儿子说，疯什么疯？我的儿子不是一般人，聪明得让我……他想不出合适的词儿了，就急着接下去说，聪明的忒那个什么了……我操你妈我这辈子还不是全是为你个小兔崽子奔的？咱爷儿俩还有啥说的？
上车之前儿子立即改变了行踪说，老爸你和我老妈先回吧我去上课也办我的事儿。说了他又对他妈鞠躬一脸傻笑说，老妈，我让你老操心了我和我老爸谈通了，没事儿了，我今天晚上回家还给老妈洗碗啊！
说了儿子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万建设和妻子在小车里呆坐片刻，小车行驶在了一街车流之中。
妻子盯着他的脸问，谈好了？
他说，谈好了。没事儿了。
妻子仍是盯着他问，儿子上学去了？
他说，对。上学去了。他不上学还能去哪儿啊？
妻子开始了絮叨又说了久远的故事和前后相互不搭调但挺顺溜的句子，妻子能把他们刚结婚的时候的艰难日子的一个小细节记得挺死但是他发财之后让她享受的种种恩爱全忘得干干净净。他也立即想起来一个亿万富翁朋友的一段话，这位朋友说，你就是让媳妇住进了中南海也不行她还是认为那是受罪啊住了一所大监狱，但是当年我们摆个小摊子捣腾服装骗五湖四海的人的事儿，她倒是回忆起来觉得挺过瘾啊。这些现在当了阔太太贵夫人的女人全他妈的是怪物！她们哪儿知道咱爷们在外面受的是啥罪人家全不管，人家只管胡挖乱凿咱爷们的钱还胡说这些钱不花完了对不起她们的前半生啊！操，要不是离婚成本忒高我早一大脚丫子把这娘们踹出门去恨不得再踏上一只脚让她们永世不得翻身！
听着妻子的絮叨，她已经上下嘴唇翻飞让他听得晕了。
开着车万建设犯困犯晕犯迷糊，而这一次他怂恿儿子和一个小妹子好上了，这次他成了老流氓无疑了吧？而这样的事儿就真的不好说出口了，这次办的事儿有些大，有些麻烦，有些窝囊也有些让人猛宰了一把的架势。要是这个小妹子在他这个傻儿子身上使些招数儿子要是招架不了，那是不是就得把这个小妹子娶了呐？将来有一天这事儿要是败露了，尤其是那个妈咪知道他的电话号码，要是说出去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的妻子一准发疯他也丢人丢大发啦！他的朋友们可能就一下起哄架秧子到处胡说八道了——瞧瞧，咱万总的公子找了个鸡？谁信呐？不信了拉倒但这是真的！这事儿还全是咱万总一手包办成的，这爷俩可能全上了这个小妹妹，没法儿摆脱了之后咱万总把这个小妹妹一手娶给了他的宝贝蛋儿傻儿子啦。万总这人硬气呀，倒腾钢材的么心还不硬？真可怜了他的小痞子傻儿子啦！？
万建设觉得他又染上了一身的屎他甩不利落了。妻子却指挥着他说，对了去医院，你得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你得去，你要不去我自己去！我得把你们父子之间的丑恶面目告诉心理医生看看你们俩得吃什么药？
万建设立即觉得一股火气在胸腔中快速蹿动，他盯着妻子一声吼，你吃饱了撑的啦？我告诉你我可是一夜让你折腾得没睡觉哇？
妻子立即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絮叨——我吃饱了撑的明明是你爷俩吃饱了撑的，有好日子不过非要去嫖娼去和小姐玩还一下玩了俩？流氓流氓流氓！咱要是不解决了这个问题我得发疯啦！你一夜没睡我睡啦？你凭什么让咱儿子去跟妓女鬼混你知道不知道这是毁了咱儿子？你个老流氓你不觉得无耻你还觉得光荣了？赶紧的去医院去看心理医生，我跟你一块儿去你要是不去我真的一个人去对啦——我先报警？对了，我报警！把你们抓进派出所里再说看病咨询心理医生的问题！
他盯了妻子一眼，觉得问题越加复杂化了。他要不去医院这个疯婆子一准去报警她这人说到做到这不是玩虚的是真的！这个熊娘们她这辈子算是把他万总拿捏准了，你要是挣不上钱她一准早就把你踹了，她就是永远逼着你挣钱但是现在过上了富翁的生活她又整天吃饱了没事儿干找茬儿？
去不去？！她吼，你不去医院我就报警！我一准报警！
操，去就去，也不是没熬过夜咱爷们有过四天五夜不睡觉的记录，去就去，也稍带着把她的心理问题给医生说一下没什么了不起的！他一打方向盘，小车驶向了一家医院。
4
想挂个专家号，一看预约告示，专家的号得预约三个月？嚯，金融危机还没波及到中国呐还没怎么样呐精神病人心理病人一下陡地增长了？他想把妻子哄走说，没专家咨询个什么劲儿呀？让一年轻人给咱讲课了？看看价码哦媳妇这年轻医生也是一小时二百块，这年头来到医院就得把脖子伸过去让人放血吧？
但是妻子坚定不移地挂了号，他就和妻子一块儿等着喊号了。
叫到了他的号等了一个多小时。这还是最普通的号就等了一个多小时啦？他趁机迷糊了一个多小时，他已经打呼噜了。他太困了熬了一夜啊！他进去了只用了几分钟说清了他的问题，他说清楚了，他拉进来妻子一块儿说的。他说他不是咨询他没心理毛病，但是妻子有心理毛病，他想让医生给妻子看看。
医生是个年轻的女士也就三十岁的样子，这位女医生实在有些难看有些文气有些近视还戴了个眼镜，她脸蛋儿拉长窄瘦还是一脸的狂晕不耐烦的模样，就这样的医生要是和休闲娱乐广场的小姐们一比较这样的女士就得跳楼自杀！但是这位医生正人模狗样的听着他的叙述。他叙述得就有些不耐烦也极快。医生听着他的陈述也观察着他们夫妻，一脸的蔑视也是一脸的嘲笑。
他立即觉得心里不舒服觉得太怪了，他陈述完了就说，我只听你一句回答，我这样做是不是流氓？
医生做着记录说，这问题不好说。我们当医生的对道德问题不做评价。
这是什么话？不好说？还拉出了道德问题？这意思就含混不清也就是说他的行为有流氓意味了？他立即有一股火在胸腔里流蹿，他声音有些高地质问她说：我希望你明确回答我这样做是不是流氓？
医生盯着他，想着措辞才说：是。这可是你逼着我说的。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培养儿子那得把你们的儿子也叫过来一起咨询一下，你们的儿子也有严重的心理问题。而这种行为确切无疑是流氓行为还有什么可以掩饰的？
他听了觉得这简直是可笑不可思议，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再说一句？我成流氓啦？你还回答的很坚定？
妻子这时也是嘲笑的语气说，看，这个熊男人就这么个熊脾气，他从来不反省他自己的问题，我说他是流氓他还和我狡辩了一夜啊，把我气得恨不得拿东西砸他狗日的！
他立即说，医生你得听清楚了，她不是气得砸我是实质性的砸了我，看我的头？这里，有伤口吧？贴着创可贴呐就这儿？她这人一急就使用家庭暴力，我得再说一遍这个娘们儿太凶，你今天主要是给她看一下病我么，我——他指着他的胸口说，我么，根本没病，我心理太健康啦你听明白啦！？
这时医生盯着他们夫妻俩说，你们到底是谁要咨询心理问题？要是两个人全插话说我没法儿冷静思考，要不了你们再去挂一个号？我先给一个人咨询一下？
他立即起身往外走说，医生，我的号让给她了，你给她咨询吧？她的心理问题很严重！她从进入更年期就开始搅和也闹和，她已经快把我整治得崩溃了，包括我的儿子也让她整治得崩溃了好几回啦！
妻子这时跳了起来堵住了门，说我咨询什么我根本不咨询，我好着呐，明明是你的心理问题你得和医生说清楚，我出去行吧！说了她出去了，她把门反着关上了，她在外面拉着门不让他打开门了。
医生仍是盯着他笑了，说，要不了请万先生坐下慢慢说？
他只得坐下了，劈头盖脸对着医生说，我再问一遍，我是不是——流——氓？而“流氓”两个字儿，他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医生盯着他不说话了，停顿了片刻才说，这位万先生我觉得你有些焦虑症状，要不了你先填一张表我研究一下再说了？说了她翻出一张表格让他填写。
他长呼出一口气，看了表格，戴上了老花镜开始打勾和划叉。万建设觉得他当上老总之后就只会签名字，他的名字签得龙飞凤舞，但是他只会写“万建设”三个字儿了，他已经差不多不会写字儿了。现在让他填写表格还简单一些，就是打勾和划叉的事儿。表格上的问题列出了几百个，他填着划着觉得不对了，他觉得这是个坑，一个大坑！而医生呐——正在引导着他往里跳。因为表格上有性生活一栏，让他填写他和妻子的性生活质量每周几次每月几次每年几次有没有口交史有没有肛交史有没有变态的性生活要求而前戏的时间多长每次和妻子的性交时间有多长等等等等，他不填了不划勾了，他停了下来。他也立即来气了，他的火气极快蹿到了脑门儿。
他把笔“叭”地拍在了桌子上，他对她说，这位医生女士，你想把我脱光了在这里丢人现眼呐？我并不美也十分难看，我是贼胖子一个没什么可以让人瞻仰观摩的，我脱光了还是个大肚子大屁股我就是卖肉也卖不到好价钱，你就是把我脱光了宰了卖肉，我大不了也就是两扇子三级肉！好了我告诉你我和妻子压根没有性生活你满意了吧？因为我有病我是不能和女人同房的，包括我的妻子也在内！
医生微笑了，也把表格拿过去了看着也像是研究着才说，可以了，你的表格前面的这些问题已经说明了问题，你的说话语气也证明了问题，你的心理症状有问题，我建议你得吃药了，你是不是接受这样的建议？
他说，什么药说清楚？
医生说，乐百忧之类的。你有焦虑症已经确诊了。
他指着他自己的胸口问，那我是不是正在往抑郁症上发展呐？我是不是有自杀倾向？但是我活得好好的比你们这些人舒服多啦，我的资产正在往九位数上发展呐你们这些当医生一辈子挣的钱也没我的零头多！我还告诉你们——你们这些个医生我不想说你们啦，你们是不是在我一身病的大前提之下，你又给我扣了一种病？但是我告诉你，我不上你的当！我没病，我不吃你们的药！而且这类病全是你们给我强加上的！
医生这时仍是微笑着说，冷静，请这位万先生冷静一些好不好？乐百忧你是必须得服用了，否则你的病情发展会很快，会立即转化成抑郁症的！另外你领着儿子去嫖娼还一下嫖了俩？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不是流氓能这么毁你的儿子么？你的儿子毁在你这样的有钱人手里我觉得是个很典型的病案，这太有意思了你万先生一定得冷静一下，你得吃药！你要是不吃药那你不疯我就疯过啦，你听明白了吧？
他起来了，他实在忍无可忍了，他一下掏出了两摞子钱“啪”地拍在了医生桌子上。他万建设从当了老总之后他总是提个小包里面全是一摞一摞的现金，他觉得他这样提着现金到处跑是一种习惯。他就是吃饭喝茶也时时提着他的小包，里面有现金他时时等着人和他万建设叫板呐！他总在躁气的时候抓出两摞子钱往桌子上一拍那才是他的气势！
此时他吼道，小医生你给我看好了，这是钱，赔你的砸你的办公室的钱，不够了咱可以再商量！吼了他立即把她的办公桌上的电脑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砸了。只见里面办公桌上的东西片刻之间稀里哗啦地全砸烂了！他摔的极为痛快也有些疯狂他觉得这一下也出了一口恶气！
医生只是紧急地捺了一下她桌下的电铃按钮。像万建设这种症状的牛人们只要来到了精神科来咨询了，那一准是精神上的毛病所以医生们早有防备，再说在这里看精神问题的病人似万建设这号的病人也根本不是头一个还不是最后一个。而这样的牛人们基本上是排着队来的，所以人家桌下就是按钮，人家一点儿也不慌，人家就是一直拉长了窄瘦的驴脸微笑着。
外面立即冲进来了三个健壮的保安和别的屋子里的医生们。他的妻子也进来了，惊讶地看着他也看着一屋子的狼籍碎片和正冒着烟的电脑。
医生这时才说，这位万先生已经确诊了，是抑郁症的三期了。他正在往精神分裂症上转化！她也立即对保安说，得把他架走了，这里有的是钱，他砸了办公室的一切设施用他的钱赔。有必要的话得报警了。
妻子这时正在配合着医生和保安们说，看看看，我没说错吧？我今天逼着他来咨询他的心理问题这一下确诊啦！医生对不起了我代替我老公向你们道歉，他既然把钱拍在这儿了，你们就让他赔钱！我告诉你们说，我实在受不了啦，这个人在家里一急就摔东西，家里边能摔的东西全让他摔完啦呀，让他摔，他有钱摔东西他就得赔啦，我现在也跟着这个男人没完没了的受罪啊！
这时候万建设就挣扎着从保安架着的六条胳膊中想挣脱出来，他嘴里立即开骂吼道：梅菊你个混蛋王八旦你不把我折腾疯了你不甘心呀！我当牛做马地给你和儿子挣钱想不到你就这么报答我啊我操我操我操……
医生立即对保安说，架死了他，立即得给他注射一针，得让他安静下来，要不了会出大事的！保不准这个人一出咱科室的门纵身一跃就从楼道的窗口飞了出去，咱们医院不承担这样的自杀责任！
几个保安就架死了万建设，按头的按紧了头抓胳膊的也抓紧了胳膊立即把万建设顺利地捺倒在了一张小病床上，而万建设只穿休闲裤他很少系皮带的，他的裤子让保安顺利地扒开了露出了白胖虚肥的屁股一角，一个护士立即利索地给他注射了一针，他也在片刻间觉得头晕脑涨地迷瞪了过去……
5
醒来之后万建设发现第一他在他自己家里的卧室里。第二妻子已经买来了医院精神科发明的捆绑绳子以及牛皮做成的束缚物品，他已经浑身上下被捆绑在了床上，他的手脚及头部及脖子全有东西被捆绑着。第三他发现了他睡觉的床边有些不锈钢制成的沉重支架，所有的捆绑物品全在支架上固定死了。
妻子在床边守着他，说，建设，老公，你得听医生的话接受治疗。你得吃药了，乐百忧这药你要是不吃了，你的病情会发展的！
他苦笑了说，媳妇我没病，我不吃药，这药吃了有极大的副作用我告诉你，给我解开这些绳子，我难受！
妻子却坚定不移地说，我得听医生的话，医生已经吩附过了，你的病得治疗，绳子不能解，医生交代过了，你吃饭我喂你吃药我喂你你还要我怎么样？咱有钱治这病再说了这病也好治你不能发展到疯了再治吧老公？
他便喊叫挣扎大吼也开骂，但是他发现他的身上的捆绑物真的管用好使，他动弹不了啦！
之后他静了下来，思考着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儿，他想他是有些不妙了，但是应该吃药的明明是妻子梅菊而她这么一搅和他倒真成了病人了？
他想等待儿子回来了把妻子支开，他的儿子一准听他的这没错！
但是，妻子接了条信息，是儿子发过来的，妻子看着信息有些发呆，给他念了，说，咱儿子怎么说他去四川实习去了？他从来没说过要去四川实习呀？这是怎么回事儿？
万建设立即意识到他的儿子让那个小妹子拐跑啦！而给他的银行卡是一张金卡可以透支的，那张卡可以随便花钱，无论透支多少全是他万建设填窟窿。他现在让捆起来了，再让妻子乱灌一通乐百忧的话他就真成了抑郁症，那时候再说他没病谁也不信啦！
他思考着问题的解决方案，一时有些发呆。
而妻子此时正在利索地穿着衣服要走的样子说，我得去咱儿子的学校一趟，了解一下什么实习怎么突然就去了四川了？这个妻子遇到了儿子的问题比她自个儿的命还重要，但是她总是这样把没影儿的事儿搞成了真的把儿子看成人片实际是反监视的手段的事儿就搞成了他现在浑身让绑了起来啦！他竟然成了流氓成了正往精神分裂症快速发展的病人？！
他紧急想了招儿，笑了，说，媳妇，给我解开我得和你一块儿去咱儿子的学校，你怕我还是我怕你？你得用你的心想想这个问题！媳妇咱们结婚了二十多年了，我一直怕你你还不清楚？你现在绑着我全是上了医生的当啦！这一河滩的东西这些破玩意儿宰咱了一把对吧？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你告诉我？
妻子说，总共才两万多。再加上你砸人家的办公室的钱就花了三万多了！
他仍是笑，说就这破玩意儿值两万多？还三万多啦？那些不锈钢总共不到二百来斤吧？一吨钢材现在的价格是多少钱？三千六百块啊媳妇！咱让宰了你还不明白？你快给我解开这些绳子我得明白儿子去哪儿了？你把我解开了我能吃了你？快点儿！
妻子说，要是给你解开了你会不会打我？我现在有些怕你啦你的疯劲儿上来了敢把人家的办公室砸了，你得保证你会不会打我？
他一下苦笑了，说，媳妇你这样说我很伤感很无奈很生气很可怜呐？你得想清楚了咱结婚这一辈子我什么时候动过你一指头？我急了我摔东西也没动过你吧？咱是爷们是汉子，我这辈子打过无数流氓和恶棍还有些自以为是的老总啊，但是咱爷们这辈子没和女人动过手吧？就是有女人把我气得岔气儿我也是一笑扭头走人。咱爷们和女人动手那太掉身份了啦吧？媳妇我得告诉你我听了你这话很委屈，哪次咱俩生气不是我受伤啊你得想想这是我万建设最对得起你的地方！说了他扭动了一下头，那上面的创可贴还贴得很结实，他想他的头上的交叉创可贴丑陋样子肯定可笑，但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又歪了一下头说，这伤还没好利落呐这是不是事实？
妻子听了也有些疑惑，才解开了绳子和束缚他的那些套儿。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开始吃东西了，饿了，实在饿了，他呼呼囔囔地吃着饭，不理睬妻子了，说，你去吧打听一下咱儿子的学校是不是有实习这回事儿？
妻子说，唉老公你不去了？
他说，我不去了。我想睡觉。说了，他吃东西有些狼吞虎咽的模样说，我没事儿吧？你走你的，咱儿子没事儿我清楚。我吃了就睡了，我熬了一夜多了，我现在头大头晕头发蒙。还有我知道那个野鸡大夫给我打了一针，那一准是强镇静剂，我得睡觉。
妻子就走了。
他听见了门锁碰上了。他立即拨电话，发现儿子的手机电话关机了。
万建设立即给儿子发了条信息说，儿子你上了飞机了？我隐隐地感觉是这样。但是你下了飞机立即给老爸回电话，趁着你妈没在的时候咱俩得赶紧通话。
之后他呼呼地睡着了。
他不知道他睡了多长时间但是让妻子狠狠地摇醒了。妻子脸扭曲变形地说，咱的儿子这下真的离家出走了，他们学校压根没有人去四川实习呀？！
他翻过去身子继续睡觉也咕哝说，没事没事。儿子二十一了能丢了？再说他也不会让人偷走了，谁要这样的主儿啊？说了他立即来了气儿，一下坐了起来一脸怒气冲冲地说，要是一辆山地车什么的玩意儿，这会儿早丢过了！儿子么，没人要！谁傻呀脑子进水了要个他？全中国的人，见了你的宝贝儿傻儿子一准躲着他走，恶心他！除了咱们两个傻老帽养这样的傻儿子，渁渁就是真丢了也没人去拣。这年头什么东西最贵最浪费最奢侈最是个无底洞？就是养个不争气的小流氓儿子啦！得亏他不是学习这块料，要是真应了前几年咱商量的计划把渁渁送到国外留学去，那就傻透啦我告诉你！我一个哥们把他儿子送到了英国美国澳大利亚学习了九年，弄回来三个洋文凭呼腾了我哥们上千万呐？结果到了才知道那三个洋文凭全是假的！我哥们这个混蛋儿子到了这些国家全是泡妞撞车也海吃海喝的，咱全中国的公子哥们到了国外全是可着劲儿地胡吃海喝凿他老爸老妈挣下来的血汗钱，这就是现实！你安生吧媳妇，你这个傻叉儿子他真正的丢不了！说了万建设气呼呼地，倒头就睡。他觉得这辈子养这个儿子也花了数不清的钱但是钱也不算什么关键是精力感情父爱还有可着劲儿地惯这个熊儿子，他这一辈子就为了这一个儿子一个媳妇活着了，但是现在这母子大战把他实实在在裹了进去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而妻子仍是没完没了地絮叨，他继续睡觉。他不理睬她了。
这一觉，万建设又睡出了大麻烦及大复杂了。他也压根弄不清楚他竟然距离精神病人不远了？
6
万建设的手机来了信息，儿子不知道他老爸在睡觉。信息当然是儿子发来的，上面显示了一段话为：亲爱的老爸我和芸芸已经飞到了她的老家四川成都。之后我们坐长途汽车来到了她的老家都江堰。这里真的是灾区这里现在还是一片废墟。芸芸的家里总共四口人，但是在地震中死去了两口人，现在只剩下她和她妈。但是她妈也有些精神症状有些自闭症，我想征求她妈的同意就和她好了。我再不让她干那一行了，我想让老爸给她再找一份工作，或者是让她也和我一块儿上学。她听了我对她这样的安排觉得是做梦。老爸，我现在觉得我太兴奋太喜悦，我一下觉得我长大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而这条信息让梅菊女士无意也是有意地截获。
梅女士凭着她对宝贝儿子二十一年的了解那实在可以说她对儿子是了如指掌，她的儿子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她全清清楚楚。她立即捕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的信息，就是“我再不让她干那一行了”——这句话已经明确无误地让她觉得这个姑娘是小姐了？没错！一准是。她也立即清楚了儿子和老爸之间有一种默契一种秘密一种不可告人的勾当，他们爷儿俩又联手了？狼狈为奸啊！这可不行，想联手一块儿伤害她这个当老妈的？想得太轻松了太美啦太小看她啦太让她生气啦！
她也立即想出了方案，她用老公的手机给儿子发了一条信息写道：宝贝儿子，你去了都江堰了？老爸不放心，告诉我具体是什么地方，老爸也飞过去这毕竟是大事儿，老爸去了再定夺好不好？
信息发出之后她没有等待，她立即拿出了她的精美小提包也带上了她的银行卡和身份证，她想信息一到就立即飞成都也立即去都江堰。她得把这事儿手拿把握地搅和了，这还了得——让她的宝贝儿子找了个鸡？！
信息极快来了，上面写清楚了是都江堰的某乡某村第几组。儿子还乐呵呵地写道：我已经想到了老爸会来的。老爸我想亲吻你一下，你来了一定会喜欢芸芸的。我现在正在她家里吃饭。吃的很简单的饭，她老妈真的受了刺激了，是哭着给我们做好的饭啊！但她老妈见了我很兴奋，做的饭也好吃，来吧老爸，我等着您老人家啦！
梅女士有些气愤异常，她盯着睡死的老公的脸刷刷刷地写了一张条子为：万建设你个狗东西办的好事儿啊，我操你妈！我现在去四川成都跟前的都江堰找我的儿子去了，你睡吧睡死你才好呐！
万建设睡醒后已经是晚上。他看到了他床边小柜子上摆放着梅女士的条子，他看了，一时有些惊讶，觉得事情往更复杂的方面发展了。
他立即给儿子打了电话，说了情况。
儿子听了立即在电话中吼了起来说：老爸我知道啦你把我出卖了，你和我老妈合伙演了一出戏，好好好！我立即带着芸芸周游全国，我们有的是钱，老爸你的银行卡太好了，我一问这是可以透支随便花费的卡啊，我俩现在就走！
万建设听了觉得事情已经越发复杂化正往他无法控制的局面上发展着，他立即也吼：万成渁你个小流氓你给我听好了不要走，我万建设是个爷们你太不了解老爸啦，我不会和你老妈合伙演一出戏这全是你自己想象的，你不愧学了导演但你不学正儿八经的课你倒是学会了给老爸编戏了？你如果真的周游全国那是让你老妈疯了还是让我疯了你给老子说！
儿子吼道：疯不疯这是你们这一对活宝的事儿和我无关，你们想疯是你们的事儿，我巴不得盼着你俩疯一个才好呐！我马上就走这是决定过的事儿了，不容改变！老爸，我老妈一来一定会伤害芸芸的，而人家芸芸太无辜啦！我不想等我老妈来了一通闹和，我怕我老妈啦我怎么有一个这样的胡搅和的妈呀？ 我妈她疯啦老爸你知道吧？！
万建设也吼，好好好，你说你老妈疯了我同意，咱好好说话，老爸呐？老爸对你那是铁了心的好吧？
但是，儿子的语气变了，哭了，儿子哭泣着断断续续地吼了出来说，老爸你也不咋样你从小把我打到大你全忘了吧？啊？我脸上的伤目前还没好利落呐老爸，啊？你和我老妈爱我我知道，可是我有三次差点自杀你们这对活宝不知道吧？万先生你要不是我老爸，我早就把你干掉啦……我实话实说我曾经设计过几个办法把你弄死……我也恨你你知道不知道？算了老爸，我这一回就干了我长这么大头一件人事儿，别逼我啦……
万建设还想吼但是手机已经挂断了。他再怎么拨号儿子的手机就是不接听。
他一时有些发懵犯傻发呆了片刻，也清醒意识到情况复杂了。但又一想也没什么，让儿子带着这个小妹妹玩去，不就是花钱么老子不在乎这点钱，在乎的是事儿怎么往下处理呐？给媳妇怎么交代呐？真承认了这个小妹妹是个鸡那绝对不行，他得给这个小妹妹先提前编个好故事啦！要不了还能怎么办？
但是——但是这个小崽子可说了真话了？恨我？！可是你老爸为了你把心操碎了操烂了也恨不得把心挖出来双手敬给你个小祖宗小狗日的，这些你全忘了？他……竟然设计过想弄死我？操，我操！
但是——算了吧，现在不是沤气的时候！
万建设立即发出了信息写道：儿子你太让老爸着急。好了就说这个小芸是你们学校的同学，你们恋爱啦？就这么说！你要是不见你老妈也好，赶紧走吧。让你老妈撞上了，我也不好解释清楚啦！现在老爸很为难但是我真的犯糊涂了，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真的没办法啦！
很快，儿子的信息回复了，是一行字：好。老爸对不起刚才我说话有些冲动但是我从小到现在一直特垃圾特颓废，我现在得变，我要变成爷们和一条汉子！
万建设看了信息，立即删了。他不想把这些信息再让妻子梅菊截获。他有些疲惫有些饿，他悠悠乎乎地出来了，他打了电话叫了两三个欠他的债的老板。他这些年吃饭总是叫上一拨人而吃饭是次要的谈生意要账是主要的。他成了这副德性成了这狼狈不堪的模样还想着他的账他的生意，他打完了电话才叹了口气咕哝说，梅菊媳妇你要是有我十分之一的精明，百分之一的精明，你也不可能这么着折磨你的老公啦！？
一个电话也揪过去了小鸟儿。小鸟儿听说了有饭局很欢势地答应着说，万哥今天晚上吃完了你得送我回家哦？我向万哥汇报一件事儿。
他答应了，说可以。无非是她瞄上了一个男人想成个家。这也是答应过的事儿咱爷们不能抵赖。
又是一晚上加上半夜的吃喝玩乐还是一系列的铺排。
到了半夜才散了。但是这一晚战局辉煌。两个老总答应了小鸟儿也答应了他万总明天可以去他们公司财务开支票。差不多六七百万可以进账了。
万建设送小鸟儿回家。他发现她真的称职也能喝，把一斤多五粮液干下去还清醒地和两个老总周旋着要钱。他真的有些心疼这个美少妇了。他说，说吧，大事，我听着呐。
小鸟儿这时一脸红润看着他说万哥你把车停在路边我给你说？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里是林荫辅路小车停在了街灯阴影之下。
小鸟儿一头拱了过来趴他怀里呜呜地哭了。
他拍着她的脸蛋儿问怎么了？谁欺侮你了给哥说？操，万哥没别的能耐但是讲义气也养了些小弟兄们专门为咱爷们打抱不平的！你说！谁欺侮你啦？往最轻里说，咱得拿板砖拍他狗日的！
小鸟儿才说了，说她把那个准备结婚的男人打跑了。她说着，说了和这个男人好了快半年了，准备办事儿结婚了，才知道这个男人是个吃软饭的。而这个男人是专吃她这一口啊！男人早就设计了个套儿，准备和她结婚了让她勾引他万哥，他在外面准备好相机，把她和他万哥的裸体照片拍下来再猛地敲他万哥一把！小鸟儿说着，也起身抹泪水说，万哥你说这个男人毒不毒？阴不阴？而我敏丛瑞这人什么全缺呀，就是不缺良心。我一下躁了万哥，我把这个男人打得抱头鼠蹿，万哥我这么做没有对不起你！
听了万建设一下有些发愣，他一下盯着这个美少妇觉得她竟然也有些侠肝义胆的味道。他也一下抱住她，说，嚯？小鸟儿你让我很感动你没把我当流氓吧？
小鸟儿就依偎着他说，万哥你不是流氓你是个好男人！我从跟定了你才明白我在这座城市有了落脚的地方。而此前我那个让枪崩了的男人也教会了我不能对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不仗义。我那个男人可恶也该死，但是我那个男人对我和我们的女儿心很重。我那个让枪崩的男人临死之前只说了让我再嫁个待我好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是个拣破烂的也行。而我就是在苦苦地寻找，但是我一下投入进去了半年多感情让这个小白脸白睡了半年多，到了却让我又差一点前边支走了一条狼后面又跟来了一条虎啊！万哥，我现在就是和女儿相依为命再就是和你万哥铁了心地干事儿。我绝对不能再让一个恶毒的男人把一个我相信的好男人诈骗啦！
他吻了这个少妇也把她抱得极紧，说，好好好，万哥想办法给你物色一个男人成家。得是我放心的也了解清楚的。你就擏好吧！
就这样万建设和这个少妇在外面坐了半夜两人一下说了很多知己话。他把她送到了她住的楼下也发现她根本走不了路了，她的酒劲儿发作了，她浑身软得像一滩泥了，他就把她抱到了她住的房子里。
他给她盖上了被子才凝视着她的红扑扑的小脸儿准备下楼要走。但是小鸟儿死死地搂住他求他说，万哥陪我一会儿别急着走，就抱我一小会儿行吧！
他便抱住了她，一时有些感慨万端的意识流。
怎么了？如果儿子真找了个这样的小妹妹又怎么了？好，她们是鸡但也是人还是有情有义的人，如果她们真跟了他这样的也跟了像他儿子这样的男人那她们起码一点会知足，她们绝对会像梅菊这样的女人到了死不承认她们是享福也没有受过罪的媳妇，她们天天找茬儿闹和真让人烦死啦！还有一层意思他万建设也琢磨清楚了，还真有些当小姐的翻过了身子上了岸。而中国的小姐们再不是旧社会和封建社会里被人瞧不起的下九流低级趣味的人了。她们只不过被生活所迫而已。她们一旦入了这个道儿竟然是白领金领的阶层了。她们一个月的收入让博士生们也得望而生畏。她们才是这转型期社会的一拨过渡型人才，而这些当小姐的一旦挣上钱也上了岸瞅准一个机会立即就成了女强人女企业家啦！而当她们一路奔下去的时候她们绝对会珍惜她们的翻身和解放！而她们和梅菊女士们最大的实质性区别是她们从底层奋斗上来的她们就什么也不在乎了，她们会拼也敢拼她们说不准就把一些似梅菊这样的“土著”阶层一抖擞就甩出去很远！而梅菊们你们牛叉儿什么呐？不就是生在京城长在天子脚下么？我万建设眼看着一批批外地移民们正在拼命地把你们这些梅菊们往五环六环及河北省踹去，因为似梅菊们这样的女人除了发牢骚骂大街谈些不疼不痒的事儿也到处翻事非个个是专家水准，再有就是盯着自己的男人个个是侦探警察水准，你们还会干什么？操！
正想着，万建设一撇脑袋发现了小鸟儿的女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和她妈。他一下跳了起来，过去摸着那个漂亮的小女儿的脸蛋儿说，小朋友醒了？说了他从兜里一把掏出了一叠子钱数也没数就塞进了小女儿的衣服里，说，乖宝贝儿，你真长得像个洋娃娃一样啊！
小鸟儿看见了那叠子钱立即坐了起来说，乖宝贝儿，不要伯伯的钱了，伯伯每月给咱钱够花了也给咱租房子还帮你交了学费见你一次给你一次钱啊！
小女孩儿要往外掏钱却让万建设一把拦住了，他说妹妹为了你今天的仗义和为我做出的举动，我真得感激你了，你就甭难为孩子啦！
而小女孩儿说了一句话，她说伯伯不走了吧？妈妈和那个讨厌的叔叔打完架之后已经哭了好几天了？
万建设盯着小女孩儿的脸，这样的天真纯洁的孩子不会说假话的，他问，乖宝贝儿，你妈和那个讨厌叔叔打架吃亏了没有哇？
小女孩儿立即说，我妈和人打架从来不会吃亏的。我妈拿的棍子把那个讨厌叔叔打跑了。说了，小女孩儿跑到了门背后拿出了一根棍子。
万建设看了这母女俩，喊了一声：好！咱有根棍子，不能吃亏了！揍狗日的，打得好啊！
小鸟儿才说，万哥我们孤儿寡母的得有一根棍子预备着，我是怕我的女儿受了委屈！
他又轻声喊一句：好！
之后他缓缓地下楼上了小车。他轻轻地发动了车慢慢地开着，他又开始了意识流有些感慨和愤慨，这样的当鸡的女人又怎么了？“鸡”这样的动物吃在嘴里全说好，而说在嘴里的全成了妖魔啦？这不对吧？她们这些当了小姐也卖了自己肉体的小妹妹和女人们，她们确实是人，她们中间的一小部分人真的仗义，有血性有人性！好，万成渁这个没出息的儿子这回办了一回人事儿，也是一条汉子应该做的事儿，就这样了怎么了？咱爷们的儿子不是小流氓啦，他起码一点敢爱也敢恨！这才是他万建设的遗传！
他回家了。倒头就睡。这一觉又睡过头了。他也压根想不到梅菊女士在外面已经折腾得有些天翻地覆的架势，事情正往一个他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底儿的深渊滑去……
7
梅菊女士从成都飞了回来。她扑空了，她一肚子的火气。但梅菊女士下了飞机没有回家，她没有行李只拿了个小提包，她径直拿了一张小芸的照片也打电话了解清楚了那家极大的度假山庄地址。她气冲冲地去了那里没费什么周折地就找到了这里的那位妈咪，她只发过去一根极品烟就打听清楚了小芸曾经在这里上过班，是做的小姐。现在人已经走了，也没请假，去哪儿了她们不知道。总归来这里上班的全是野人，用假名字假身份证的多了去了，她们一旦失踪了，去哪儿谁也不知道的。而这里的小妹妹们接一个电话可以买机票一下飞到了乌鲁木齐或者哈尔滨，而机票打折到了几百元她们飞过去畅玩几天可以一把挣上万。富人们为这些小妹妹就舍得大把甩钱。
梅菊女士也拿出了儿子万成渁的照片让妈咪辩认，妈咪一下就认出了这是万哥带来的老关系的公子，也立即灵醒地说，这位小帅哥我真没见过。这位大姐要打听的事儿我真不知道。
梅菊就来硬的了，说，要是说出来了咱没事儿，要是不说我就报警把你们这窝儿端了。这是我的宝贝儿子，让他爸领着来这里玩过，你们一下安排了两个小姐把我儿子毁啦！这是卖淫嫖娼罪你们清楚吧？这里也是你们引诱容留卖淫女的窝点儿吧？我要是报警你们全得进去对不对？我警告你们甭给我老娘玩黑社会！
妈咪一听也来硬的了，冷笑着说，这位大姐要是这么说你得拿出来证据。没有证据你可以随便报警，我们恭候了还不成？送客，我没时间奉陪了。说了妈咪轻飘飘地走去，边走边拿出电话点出了万建设的名字，也是一拐弯就把电话打通了，她进了一间房子，和万建设立即说了他的夫人来捣乱了，她话里藏刀地说，万哥这可不好哦？你带来的你的老关系的公子竟然是你的儿子？啧啧啧，万哥把儿子领来了？也不给妹妹说清楚？但是妹妹太理解万哥了。可你的夫人还要报警？还威胁我们说我们是黑社会呐？你得把你的夫人劝回去了万哥？我们扎这么一个大摊子还能把这点小事儿捂不住？只装修我们就投资了几千万啊万哥？你万哥是几条道儿全通的主儿，是个吃荤的人物吧？那我们这些人全是只吃素食儿的啦？不见得吧万哥？我这话是点到为止，要是真来邪的黑的白的红的，我们全接住喽，成吧？我们一准奉陪到底。说了她绝不给万建设喘口气儿的机会立即就挂了手机，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态。
万建设立即醒了，他放下手机。他急着去洗脸刷牙。他想着对策。这本来就是个小游戏，但游戏如果玩到这一步，就不好玩儿了，这个度假山庄的妈咪说的话你得掂量清了？她们这些人的背后是黑社会红社会白社会灰社会谁能弄清楚？人家没说错，人家能把事儿做到这一步也一定能把什么事儿全捂住的。搞不清你稀里糊涂地挨了一刀死在了地下车库或者什么角落，你压根弄不清你得罪了哪一路高人或者是小鬼儿。往最轻里说，你的小车刹车失灵了轮胎让扎了放了气儿，小车的轮胎镙丝帽让卸完了，小车一起步就往人推儿里扎了过去一下出了大事故，你还是不知道谁日弄的……
他出了卫生间就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发现儿子的手机又关机了。可能又在飞机上了。
之后他给那个妈咪回了个电话，说没事儿妹妹，我来摆平这事儿。万建设觉得这事儿他一准能摆平也得立即摆平了，否则这事儿就真不好玩儿了。
他自己做了早餐，他吃着，也换了衣服，准备应付妻子梅菊。
梅菊回来了，气昂昂的一脸正义凛然，一脸被阶级斗争熏陶浸染过的扭曲，她进来了就吼：走，咱开车去！
他问：去哪儿？
梅菊仍是吼：走啊！出去了再告诉你！
他懒洋洋地跟着她出去了，开了车出了小区大院。
妻子一脸怒气冲冲一脸无比正义一脸正儿八经地磨着牙啊。
他想这没完没了的家庭大战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呐？
正想着一斜眼发现了妻子脚边竟然摆了一只女式鞋，他立即想着这是小鸟儿的鞋？她昨天夜里喝多了是他抱着她上楼的，这下麻烦大了。他立即想着对策，这只鞋不能给妻子留下一个再查人家小鸟儿的把柄。要是再把一个无辜的美少妇拖进这家庭大战之中，这个家说不准就得散伙了。而这个家真要散伙了他的损失就是几千万的事儿，但儿子就真毁了，儿子跟谁过日子？梅菊会拿命来换对儿子的监护权。他没了儿子啦还奔个什么劲儿呐？想着他立即抽烟，妻子对烟味儿忒敏感，这是个招儿。
他点了烟大喷出一口烟雾，不经意地对妻子说，你要是嫌烟呛得慌你把你那边的窗子摇下来，这个遥控器自动开关有点小毛病，不起作用了。
妻子就开始摇车窗。他看着妻子的摇车窗的动作立即利索地掂起了那只女式鞋，他已经把他这边的车窗打开了一半，他异常敏捷地只见“嗖”地一下鞋已经飞了出去。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觉得他的智慧发挥得恰到好处。这只鞋消失了，也斩断了妻子的胡乱猜疑。
去哪儿，说啊？
妻子说，去派出所。我带你去投案自首，得赶紧找咱的儿子，咱的儿子让一个小野鸡小狐狸精拐跑啦！我飞过去啦，去了成都还去了都江堰啦，人家早跑啦！这全是你们爷俩的安排当我不知道哇？想累死我我还偏偏的精神头儿十足，咱得去派出所报案，你得把你领着咱儿子去嫖娼也让咱儿子上当受骗跟了一个小野鸡跑了的事儿说清楚啦！你这次彻底的栽了姓万的，你这个老流氓这回要是不交代清楚，咱的儿子就一准失踪啦！
他把车一拐下了辅路也把车停在了路边，说，梅菊媳妇或者叫做梅女士，这不是我的发明是咱儿子先这么称呼你的，该吃药的是你，是你，是你！梅女士你要把我送到派出所我怎么啦我？你现在有严重的焦虑症可能还是抑郁症，你放着好日子不享受你就么闹和搅和，你这样做纯粹是吃饱了撑的！你他妈的压根就不配当个贵夫人啊，我操！
车门开了，妻子要下车，叨叨着说，好你不去我自己去，姓万的，我一会儿就让警察来抓你！我自己去报警！唉，我的一只鞋呐？梅菊在找鞋？梅菊四顾茫然地找着她的鞋？！
很麻烦——刚扔出车窗的鞋竟然是她的鞋？
万建设看着妻子找鞋的架势也才明白了那只鞋是妻子的鞋呀——操，晕啦蒙啦头大啦！而她的鞋有无数双放满了一个柜子还不停地买，他哪儿知道那只鞋是妻子的鞋呐？
妻子已经发神经了发疯了，找着鞋的同时在质问着他说，好啊好啊，这辆车就咱两个人，我上车就觉得脚有些发热踢脱了一只鞋，这只鞋就飞了？不会来个飞贼偷了吧？不会吧？好啊这一下暴露了吧？你把我的一只鞋当了另一个小野女人的鞋了吧？你故意抽烟让我摇窗子，还说遥控器有了点小问题你哄我？喊了她立即试了一下小车的车窗自动遥控器，发现那自动遥控器挺好使没一点问题。她一下歇斯底里地发作，在街上跳着两只光脚发疯，她吼道：我才出去了一晚上你就没闲着你找了另一个小女人睡在了咱家里是不是？你还说你一身的病你阳萎了你只在我跟前阳萎你他妈的在任何女人面前全有劲儿啊！我和你万建设这个老流氓拼啦拼啦……喊着万建设只见这个女人真疯了，她抓着小车里的一把铁锁一下一下抡着他，那把铁锁是用来锁他家的固定车位的锁，太结实也沾着头就是一个窟窿啊！她也掂着她的另一个鞋抡着他，她光着两只脚发疯了！
大街上立即驻足了一些围观的群众看热闹，也有吹口哨的也有煽火的也有笑的还有喊叫的……
万建设立即把小车钥匙甩给了她，自己一人狼狈打的逃跑了。
这一跑，万建设距离那个看不见底儿的深渊近了一些，但这一切他浑然不觉……
8
一整天万建设不接妻子的电话也不接任何电话。“浪漫的事”那手机铃声就响个不停，那个软软甜甜的女声就这么腻腻歪歪地刺激着他，他一个人盯着手机铃声自嘲地笑，也一个人咕哝着说话——操，离开这个妻子一小会儿，她就给你反复不停地“唱浪漫的事儿”，可和她在一块儿她就折磨你？这些熊女人她们离了男人活不了，缠着男人就把你折磨死？他一急就关机了。他坐在他的老总办公室里发呆。他想着这段时间他实在太背！就这样他成了个老流氓但是他真的没做任何流氓的事儿啊？！包括对待小鸟儿他也是积德行善可这是怎么了？真就说不清了！？
到了晚上他也没吃饭，他刚开了手机儿子来了电话说他和小芸飞回来了没有周游全国。
万建设听了笑了，说，儿子在哪儿呢？我去见一下你们两个。
他去了，见了这个四川小妹妹。他一下有些惊讶，这个小妹妹长得太美太古典也太有些纯情有些朴素。她的穿着打扮在这座大都市里已经绝迹了。嗨，四川的小妹妹实在是太漂亮这可绝对不是虚传而是真实的！嗨，民间留传了一句话是“到了四川才知道你结婚太早”说的真不错，看看这个芸芸咋长的，皮肤细嫩大眼睛水灵身材苗条更不化妆，好！
他觉得儿子万成渁真是做了一件他长这么大最了不起的事儿。儿子真为一个他值得豁出去的小妹妹承担了一条汉子应该担当的责任。
但是刚见了这对逃难归来的小两口，他立即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他看了号这个人没在手机中输入名字，他接听了，对方立即说是万先生吧？我们是你们辖区派出所的负责民事案件的民警。请你立即回家我们在你的家里坐着等候你来接受迅问，因为你的妻子梅菊女士向我们报案说了一些情况，我们要向你本人核实一下，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
他苦笑着说，好嘞我配合。我立即回家。
儿子问了情况，他说了。儿子说，老爸，还报警了这真是太滑稽啦！老爸我不想回家了，我怕咱这个家啦，我想租一间房子和小芸先住一段时间，我们学校的同学们在外面租房子的多了去了老爸，我也长大了我想先回避一下我老妈，我怕她了老爸你同意吧？
他立即表态说，儿子，这位小芸吧？我同意你们租一间房子住，今天太晚了你们住宾馆算啦，明天就租一套房子住吧。儿子得租一套有热水洗澡的还能做饭吃的还装修过带家具的对不对？小芸吧？你和我儿子的事儿我同意啦，你是想继续上学还是找份工作我来安排，你得让我的儿子照顾好你了？好了，我得回家去和警察们娇情一阵儿了，你们的事儿我来扛着。说了他要走。
但是小芸突然一下哭了，哭着说，伯伯你说的话是真的吧？
万建设站住了，盯着小芸的泪脸说，真的，我说的句句话全是真的，你不信了你问我儿子，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万总是个说句话掉地上砸个坑儿的人！说了他有了些许豪气，他接下去说，我发现我儿子一下长大了，他和你一见钟情的事儿我见了你就信了，这全是真的！
小芸听了抹了泪水，一下给万建设深深地鞠了一躬，仍是流了一脸泪水说，伯伯那我谢谢你喽！我是真心喜欢渁渁的，我会听你们的安排，你们让我干啥子我全听你们的……
儿子立即上前给小芸抹着泪水说，哭什么呐看你？我老爸是最疼我的……而儿子说了这些话突然地给万建设也鞠了一躬，也是泪流满面了。
万建设立即觉得心里有一股热流涌动，他笑了，说，儿子，带着人家小姑娘去吃点好的，住宾馆去。明天再找房子。他走去。
儿子远远地说，老爸，让您老受委屈啦！
他回身对儿子招了一下手，苦笑说，说的哪儿的话啊？咱爷们做的是汉子的事儿，我受的什么委屈啊？唉，唉，唉……不就这点事儿么？！
但是万建设想的太简单了。他真的吃亏在了没文化上面。
他进了小区就觉得情况严重。他居住的楼下停放了无数辆警车。他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有些忐忑不安地上了电梯进了他家的门。他立即发现他家坐满了警察，有十几位。他家的客厅太大有六十几平米，这些警察见了他立即迎上了来几位，也立即搜出了他的手机，有警察介绍了说，这一位是我们分局刑警大队的队长，目前案子已经升级，我们所里不能办案了，分局刑警大队接手了这个案子。
万建设听了，观察着妻子的神态，她这会儿太得意，她有些趾高气扬啊？再看这一拨警察们，个个严肃的面孔让他觉得滑稽。这么大的一座京城有那么多歌厅还有那么多的休闲娱乐广场还有那么多的度假村度假山庄还有大郊区的农家休闲小院什么的全是妓院！他们这些人不知道？还真把这事儿当事儿了？往少说这座城市有几十万小姐，她们也为这座城市的GDP做过真正的贡献吧？你们这伙子警察们也全是个个吃饱了撑的了？
他笑了，他应酬过三教九流的人物他这些年闯荡江湖什么人没见过？他笑，说，同志们辛苦了，抽烟喝茶，说了他拆开了一条极品烟甩给这些严肃的人们，之后他坐在了沙发上，也大腿翘二腿地说开了，他说，同志们真的辛苦啦，我说说啊……他想着他现在正在给他的干部员工作作报告或者是讲话，他觉得一定要和这伙警察们娇情一阵子，他想好了得把话题绕开云天雾地的说下去，但是不能骂人，他给干部员工们讲话总是时不时骂人，他骂人的口头语是——你们这些个孙子们！——他心里在严重警告他自己，这句话在这里这样的场合不能用，这一点得注意！当然最好在讲话中间插几个段子让这伙子警察们听了要笑，甭这么严肃地个个跟真的一样紧绷着脸这算个啥事儿么？他开始说下去了，说，同志们你们真的很辛苦啊……
但是一个警察过来了，厉声说：万建设你得得得少来啊？立即打住！你还跟真的一样你还翘着二郎腿？跟我们局长一样的讲话作报告呐？你给我站起来蹲墙边去！手抱着头！你的犯罪事实很严重，一边去呆着！
他顿时觉得嘴不利索了，口也发干，他盯着警察们不是开玩笑，他就下意识起来了蹲在了墙边手抱着头，但他立即清醒了，他对着墙壁说，我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真犯罪啦？
但是一个警察站在了他身后宣布说，万建设你听好了，一是你必须说出这个卖淫窝点儿，我们立即采取行动；二是你必须找到你的儿子让他回来也接受调查；三是你得交代清楚你嫖娼了多少次一次罚款五千块钱我们对你是宽大的，只罚款就结案了，但是你要是你配合我们会立即拘留你，让你在看守所里待上些日子我们会把案子调查得清清楚楚的。那就不是罚款的事儿了，我们得考虑好情况是否把你移送到了检察机关起诉了。
他听了头一下发蒙，他觉得真是太滑稽了？他得进去了？蹲监狱！还让检察院起诉了？他扭头看了一眼媳妇，发现媳妇还在笑，还是趾高气扬。
他就吼道：我这个媳妇有些不正常，她处于更年期也有些焦虑症状，这些情况你们真的不知道，我已经背着她咨询过专家和医生们，医生们建议她服用乐百忧药，是专治焦虑症的，也治疗抑郁症。她有些自杀倾向你们知道吗？
但是他说完之后立即觉得情况不对，满屋子的警察全不吱声，还是站他身后的警察说，万建设，你的病历我们调查清楚了。你的妻子很配合。你的妻子很正常是你本人有病啦！说了他指了一下茶几上的病历本，万建设也清楚地看见了那上面的病历本。警察才说，你清楚刚说的三点吧？清楚吧？现在我们要求你配合，你要是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咱换个地方说说？
他说，去哪儿说？
警察说，去分局刑警大队审讯室？
他觉得胸中的怒火又在蹿，他有些难以控制了，就吼：那请诸位等一小会儿，我去我的小车里拿点东西？
什么东西？一个警察问。
他不蹲了，也不手抱着头了，他一下跳了起来吼道：我去把我的油箱里的汽油放一桶掂上来，我不想活了我自焚行吧？我把这个家点喽，把这个媳妇和我一块儿点喽，咱们一块全死成吧？！
此时一下上来了几个警察把他控制了。一个警官立即吩附说，还横着呐？带走！这个窝儿点再不端掉，我们全成饭桶啦！
万建设立即被警察们带走了。他还想吼，但几个警察不由分说给他“卡叭”一声戴上了铐子几个人推着架着他就走。
在分局的审讯室里他恢复了冷静，他只是笑，他和警察们理论，他说的口干舌噪，但他就是不说他带着儿子去玩的地方，他知道这个地方一旦说出来他就得真疯了，他不是这类小人！他是汉子是爷们，是爷们就不能出卖了朋友哪怕这个朋友只是赚他的钱但这是游戏规则。但是警察们却在查他的手机名单，按着上面的名单打电话，却发现没人知道这个什么度假山庄在哪儿。
而几小时之后万建设就有些发疯，他说出了实情说出了京城的无数个歌厅无数个休闲娱乐广场无数个度假山庄和名字，也吼，这些地方全有色情服务你们装着不知道？我有病我没有嫖过娼我也当不了流氓啦同志们啊！你们还要罚我的款？要罚款得罚那些欠我的账的老板们兔崽子们吧？是老子一晚上给他们花几万玩一系列啊，我怎么啦怎么啦怎么啦？我压根没犯罪我也没有犯罪的资格啦，连这话你们也听不懂么？我是阳萎是真的啊！吼了他恨不得把裤子脱了让警察们看，但警察们不看也个个一脸嘲笑一脸愤怒一脸轻蔑一脸对他的鄙视。
在另一间房子里呆着他的媳妇梅菊，梅菊此时倒真是配合，说了她的男人真的有病了，得以治病为主吧？
万建设吼着吼着就真疯了，他真脱了裤子甩着他的无力也黑嘛咕咚的像一枚黑药丸一般的短小生殖器对着警察们吼道：你们看看，看看，看看，我这儿起不来，谁能让我这儿起来我跪下给他磕几个响头稍带着我还把他叫爷啦，再外带着我送他几十万玩着花去行吧？我压根起不来我咋能去犯罪呐？
警察们无奈打了电话叫来了一辆精神病院的救护车，把万建设不由分说带走了。他再反抗也没用了，一个电棒冲着他的身体一戳，他立即失去了知觉。跟着来的医生说，这是典型的躁狂症状，交给我们了。
万建设进了精神病院。那里真是一个看不见底儿的深渊……
9
警察们却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的儿子万成渁和那位来自四川灾区的小妹妹芸芸。
万成渁可不是警察们的对手，三问两绕地他就说出了那个和芸芸玩的地方。而芸芸也把她来到京城是受一个小姐妹的引诱的事儿说清楚了。芸芸是哭泣着说清楚的，说她妈受了刺激了，她家里在地震中死了两个人而她是能养活她妈的唯一一个活人，她来了，举目无亲的，她也不会干啥子，就去了那个度假山庄当了小姐，她不情愿可她也没办法啊……她说着说着哭得很痛。
分局刑警队立即采取了一个抓捕的大动作，把这个度假山庄一举捣毁。也抓了无数嫖客和小姐。
但万成渁听说了芸芸也被押送到了郊区一个地方被强劳了三年，他也一下疯了。他也被送到了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万建设和万成渁在精神病院只待了不到一个月全成了说话哆嗦浑身发抖面目苍白体重下降见了穿白大卦的医生先逃跑但病房布置得处处是铁栏杆房子的窗子也是和看守所一样的装的粗钢筋像监狱一模一样。这爷俩让治疗了一个多月就真的全疯了。
大约三个多月后在郊区强制劳动教养的芸芸自杀了。她绝对没想到她成了一大屋子全是被强劳的小姐们的发泄虐待对象。而那个妈咪指挥着那帮小姐们到了夜里就掐她拧她用最恶毒的话骂她。她喊叫着叫来了女警察管教员，但人家听了就是一脸的不耐烦说你们这些小婊子们要是再惹事生非的，我就把谁关小号！芸芸喊叫了几次冤屈发现每次全是落了个更加恶毒的报复。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块细嫩的皮肤了，全成了青紫色一块一块的。而她刚忍着剧烈疼痛睡着，她的脸蛋儿又让几个烟头烫伤，那些小姐们全觉得她们的好日子就是让这个小妖精坏了的，对她的发泄没完没了。
芸芸极快也想明白了想透了，再活下去的痛苦和今后的岁月压根没有也死了的好事儿来得痛快。她逮了个空子跑向一个悬崖，她跑到了悬崖处没停一秒钟就跳了下去，那处悬崖有几百米深，处处是岩石和坚硬的石头，呼嗵一声之后，她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躯体……
梅菊女士一下觉得她忙碌了起来，她退休后闲了十几年了，现在终于忙了，她天天去精神病院给丈夫和儿子送吃的送喝也送干净衣服拿回来脏衣服洗，她守着一座阔大的公寓房子干着家务活做饭洗衣服，自己和自己说话，她说，唉，唉，唉，一个老流氓一个小流氓，你们这一下老实了吧？这就是作孽，是报应啊！活该……
那帮欠了万建设大笔款项的老板们听说了这件事儿，没有商量的约在了一起发动了各自的关系，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万总真的疯了，那些债务就会一笔勾销！而这些富人们的心全黑透了如果拿刀扎下去放出来的血一准全是紫黑色的。他们觉得这是天赐的机会，他们逮住了这个机会立即实施，
精神病院的负责万建设的主治医生隔三差五地会接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里面至少装着几千元到一万元，他们请医生吃大餐，个个表示出了对万建设的高度关怀，叮咛医生他们是万总的铁哥们，让医生精心为万总治疗，他们个个盼着万总早些出院啊！医生开始让这些病人的铁哥们感动了，说一定精心，这是做医生的职责，不敢收这么重的礼。但这些哥们说，药得用对吧？用重一些吧？
医生有点蒙了，送他的钱也不敢动了，而这些哥们总是过上一周半月的聚一次，把医生请到一家海鲜馆大吃一顿，之后也玩一个系列，让医生觉得这伙人是不是也疯了？这伙人是不是全得到精神病院治疗一下？为他花这么多钱还给他包小姐享受？他就每次全说万建设的病情程度，而他听到的话也基本上一致，药得下重点儿，让哥们早点出院！
而又一次吃完了大餐请医生去洗桑拿，医生没有那些富人脱衣服利落熟练，这类场合他哪儿消费得起呐？他披了浴巾走进豪华也是富丽堂皇的大池子里泡澡的时候，听到了一对老板的对话，一个说，万建设这丫整个一暴发户的嘴脸，得让这厮真疯！另一个说，对，再来几个回合，医生一准得懂了，万建设要是不疯，我得疯了，我欠丫六百万呐，我住院成吧？我疯了，要钱没有，要疯子有一个，这是个办法吧？
医生听见了，他瞬间就真懂了。他也立即躲开了光溜溜赤条条的老板们，去桑那间蒸出了一身汗水。医生盯着一个个赤身裸体蒸着一身油腻汗水的富人们，他们仨仨两两地凑一块儿仍是商谈着国家大事儿和世界大事，谈着生意政治经济美国俄罗斯和女人。此时他的意识中目标锁定了万建设，他心里暗下决心，让他疯吧？这些富人们太让他憎恨啦！想当初全国的工农兵学商奔万元户的时候，那时候大家靠得是劳动致富；他妈的现在这些富人们一下暴发了啊——从万元户一下到百万到千万到亿万富翁，放在国外这必须得几代人努力拼命，在国内呐？一眨间之间？踩准一个点儿，一年就造出了无数亿万富翁？这真是邪乎事儿！他这个当精神病院医生的人，收红包的事儿轮不到他，收到最多的是白眼和病人家属们的怨恨，说不准哪一天还得挨病人一顿暴打，你和一帮疯子在一块儿呆着，你挨打了也是倒霉！操，这次竟然收红包了？但这些富人们的钱染得全社会病了，我就让一个富人真疯了，又怎么了？他一抹拉脸上的汗水，为自己找了个最充分的理由，我为社会剪除了一个祸害，又怎么了？
金钱它就是个魔鬼，它可以让医生教授专家官员及一切人，在它的魔法之下舞蹈旋转。越是跳腾的猛的人，越是爆发得最快。医生心领神会地给万建设的药和针剂全加重了，万建设住院的前半个月见了这个主治医生撒腿就跑，但楼道就是监狱，他往哪儿跑？他跑到了楼道尽头就浑身哆嗦地看着走过来的笑咪咪地主治医生，而主治医生总要笑咪咪地拿电棒往他向上点一家伙，他后来见了主治医生就慌恐万般，但人家还得笑咪咪地再电他一家伙。
万建设在理智清醒的时候就一定要找家伙还击，他一准要还击，否则他还是万总么？他从社会最底层一路杀将上来，他万建设什么人没经见过？三教九流的人物们他万建设全对付过，否则他能成了万总？他挣扎到这一步那实在是不易！可是病房里一无所有他就撕了一条床单，他把床单撕成了一条一缕的再编织成了结实的绳子，病友悄悄地问他想干什么？他说得把这个主治医生干掉，我要勒死他！我得把这个家伙一举拿下！——万建设吼着喊叫！也不是喊叫是咆哮。
病友听了就一脸神经质地跑了，病友告密去了，精神病院本来就是培养告密者很理想的地方而中国从来就不缺少告密者。主治医生片刻后就领着几个健壮的男士护士进来了，万建设见了这一帮人，越发哆嗦了，他哆嗦地低声喊叫说——咱爷们是……那个啥……那个啥我日你妈啦……万建设一句完整的句子没说完，电棒就又电了他一家伙，接着他被抬进了电击治疗室。
他的那条结实的“杀人工具床单绳索”被当作教育病人的实物。而主治医生也请专家来给万建设会诊，当然万建设疯了，真的疯了，他让任何精神医生诊断也是精神分裂症确诊无疑。他的病且得好好住院呐，他要是出院了，保不准真的敢拿刀杀人！
他的主治医生半年内竟然拿了五六个厚厚的信封，里面的钱数让他心里忐忑不安也满面红光，他只要接到了信封就说，万总恐怕得长期住院下去啦。几个老总放心，他这病绝对不能出院，我们一定要为病人负责。
万建设就在精神病院长期住下去了。
这便是京城，京城本来就是个吊诡圣地，是个生产制造阴谋的圣地，这里经过了上千年帝王权臣和社会各阶层人士的合谋演练，到了今天这里的成功人士或者是底层人士耳濡目染了一个个大小阴谋的形成和玩法，他们中的精英精干精子们要是玩一件事或者是玩一个人，全能在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嘻嘻哈哈之中，或者也是在异常肃穆的氛围之中，把一件事或者是一个人玩到极致，玩到不露声色，玩到谁也抓不住一丁点蛛丝马迹。
万建设就这么滑向了一个深渊，他肯定无疑不会猜出来这个深渊是无意中的巧合也是空中有一双巨大的魔手把他连推带搡地玩进去了……
而实际上这是一种合谋的绑架，这样的绑架起始是吃饱了撑的，再之后那只空中的魔手就出现了，抓住了几个极为无辜甚至也算善良的人，把他们放在了被精神病被自杀被电击被无穷尽地折磨的地方……
梅菊女士对老公的财务状况还有经营状况从来就是熊心不操，她哪儿知道这些合谋的阴损小游戏呢？
那些欠债的老板们数月后再次约会聚餐的时候，就全体庆贺他们的债务结清了。一个老板仍然发了一句感慨说，像万建设这号货，凭了哪一点儿就和我们这些成功人士平起平坐了？他也竟然开上了沙漠王子小车？这点儿烂事儿我一直想不通啊，疯了好。于是大家举杯庆祝一个疯子得长住精神病院了，而民事欠债的事儿两年就抹平了，就是起诉法院也不会受理的。
只可怜了小鸟儿，她和她的洋娃娃一样的小女儿悄悄地到精神病院看过一次万哥，但万哥已经对她远远地只是傻笑。实际也不是对着她傻笑是见了任何人全是傻笑。而精神病院的病房是准监狱设置，小鸟儿走过去站在窗外亲切地叫了声万哥，你不认识我了？
万建设盯着她仍是傻笑，接下去就站起来给她敬烟，说，抽烟。她仍是微笑着说，万哥，我不会抽烟呀？但是他仍是把烟扔给了她说，抽抽抽，烟酒不分家。她接住了烟看着他，他说了下去——你男人欠了我的钱总让你来应付我？咱爷们不和女士过不去，但你得听我说说吧？你全当支了个耳朵听我说说？……她仍是紧盯着他，万哥要说什么呢怎么忘了？万建设一直在努力想象着……但是他停顿了片刻才说了下去——唉，就这点儿事儿，还把咱关了？她仍是看着他，他又不说了，一脸迷茫，大口地抽烟。突然他就盯着她吼着说——就这点事儿，还真把咱爷们关了？甭让我出去，我出去了把你们全弄死！我得手舞两把剁排骨的新菜刀，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一个咔咔嚓嚓全拿下，把你们的头剁啦，我要杀人！你们不让我好好活，我能让你们活舒坦啦？！说了他脸上肌肉哆嗦着，一脸杀气腾腾地瞪着她。
小鸟儿赶紧领着女儿逃跑了。
她站在精神病院的外面，一脸泪水。这里处处是花坛一街的车流滚滚繁华无比，但这里眼见着没有了她的立脚之地。她得想想她的下一步往哪儿走呢？万哥疯了，真疯了。而她在这座大都市中举目无亲，她要付房租也得活下去过日子糊弄嘴但是这些全算小事儿，而女儿的学费才是一笔吓人的费用，她该怎么办呢？
而万成渁只会说一句话了，他天天念叨着一句话，是芸芸，芸芸，芸芸……他再不会说别的话了。
万建设也渐渐地只会说一句话了，他时尔笑着说，时尔吼着说，时尔递给拿着电捧让他服药也注射针剂的医生一根极品烟，和蔼可亲地说，唉，唉，唉……就这点儿事儿么？不就这点事儿么……
2009、5、17、写于北京
首发表于《北方文学》2009第八期
目前有四家文学期刊转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