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珠海市正在掀起的新一轮改革浪潮中，广东省委常委、珠海市委书记李嘉非常清醒地指出，很多事情往往卡在科长、科员手里。表面上看，这好像是一个基层的执行力的问题。可是，如果往深层次去追问，这实际上涉及到改革的动力机制问题。
当下中国的很多改革，呈现出一些共性特征。第一，就改革的动力来说，这些改革往往都是由上层来推动。具体到某一个省来说，改革的推动者往往是省里的主要当家人。第二，就改革的过程来看，上头很热，下面热情不高。具体来说，下面要么是观望，要么是敷衍，要么是缓慢推进。于是，我们需要追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上下不一致，甚至上下严重脱节的情形？
在讨论中国的改革的时候，我们往往需要从几个层面来讨论作为改革的推动者与改革的实际执行者的政府。上述现象告诉我们，在改革的过程之中，政府内部有分化、有不同步的问题。主要表现在：一是上级领导与下级领导、上级政府与下级政府之间的分歧，二是领导者与执行者的差异。要顺利推进改革，我们就不能不重视、不能不尽量弥合他们之间的分歧。
在一个由主政者完全主导改革的情境之下，改革的最理想情形是上不改下先改，上改下也改，上小改下大改。我们不妨逐一分述之：
上不改下先改。我们现有的诸多改革，不是先在上面大规模推开，而是由下面自觉或者民间自发推动。在经过了一定时日的试验、校正之后，这些改革被证明为有效的改革，然后，再在更大范围加以推进。这就是所谓的地方治理创新或者基层试验，也是渐进改革的最普遍的做法。
上改下也改。除了上述自下而上的改革之外，还有一种就是自上而下的改革。由上面推动的改革能否得到下面的支持，这是改革成败的关键。只要上面的改革精神与改革举措能够得到下面的支持与认同，改革就不会仅仅停留在上面和文件之中，而是能够深入到下面和运转起来。改革真正运转起来，才真正符合上面推动改革的本意。
上小改下大改。如果改革真的能够赢得下面的支持，即使上面只有一点点政策松动，下面也可以结合地方的实际情况，不仅要顺利推进改革，而且还要尽可能在更广阔的范围内推进改革。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既能够真正做实改革，又能够深入推进改革。
顺利推进改革往往是上下齐心、共同推进的结果。可是，在改革的过程中，总是会出现上下不一致、不同步的情形。这也是往往容易忽视，甚至不愿意面对，而又必须避免的情形。具体来说，一是上改下不该，二是上大改下小改。
上改下不改。上面有改革的决心与改革的精神，可是，下面却总是难以将上面的这种决心与精神落到实处。究其原因，主要是改革所涉及到诸多部门之间的对接与利益纠纷，尤其是部门利益的问题。
上大改下小改。上面的改革决心与改革精神，到了下面，往往会走样。不是理解有偏差，就是落实不力。不是因为利益考量，就是担心人走政息。其结果就是下面的改革实践远远偏离上面的改革要求。
总之，珠海的改革既要朝着理想的目标迈进，又要努力克服阻碍改革的种种因素。尤其是要克服政府内部上改下不改，上大改下小改的问题。当然，如果改革卡在科长、科员手里，我们就需要深入分析个中缘由，而不是一味听之任之，或者简单革职处之。只有这样，才能深入推进改革。
（作者系华南师范大学政治与行政学院讲师、博士）
（原载《南方日报》，2012年6月7日，发表时略有删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