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可能也对民主的话题不陌生，因为这些年来，我们国家一直在提倡，说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的民主与法制，大家如果说读过历史书，说中共建国史，应该是1945年黄炎培先生在和毛泽东先生在延安的窑洞里曾经有过一番对话，黄先生就问毛主席，那时候毛泽东先生很谦虚，他说你中共得到政权以后，怎么样避免兴亡规律，毛说有民主，我们要用民主治理这个国家，我们就可以长期的执政下去，大概是这样一个意思。
如果追溯以前，当时中共的《新华日报》曾经发表过大量的歌颂民主，特别是美国民主的评论性文章，其中有些文章就是毛泽东本人执笔的，对美国民主非常肯定，甚至带着非常仰慕的心情写的这些文章，我觉得民主的追求，我们从60多年前，中共就已经有坚定的追求，今天我在这里讲这个话题，我相信也是在为党追求民主不相违背的话题。
民主在中国的历程，要是算在60年前，这个历程也不算特别长，但是在追求民主的，新中国建立以后，在追求民主的道路上，我们确实经历了非常多的坎坷，包括建国以后不久就有几次大的运动，例如当年的反右和文化大革命，在这个过程中，有人说那也是民主，是大民大放，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这个民主是一个大众式的民主，但是大家也知道，这个民主带来的后果非常严重，是我们数以百万计的精英和知识分子打倒在地，放在今天可能就是鄢老师打倒在地，可能会扭送到牛棚里面接受改造。
当时有很多大的知识分子，例如大家比较熟悉的，我估计在座新闻学院的学生比较多，曾经有一个新闻前辈叫储安平，储先生早年做观察周刊，在国共时期做观察周刊的主编，写文章非常好。建国以后他没有走，继续留在大陆，后来做过光明日报的总编辑，1957年毛泽东、党中央鼓励大家向党提意见，百家争鸣的时候，他也积极的向党提意见，提出了一个意见，“党天下”，就有一些批评的意见，认为共产党无论在什么单位，都是党的书记，“一言堂”党天下就是从储安平的嘴中说出来的，最终储安平的命运非常惨，后来打击右派，后来不知所踪，到今天都没有人知道他死在什么地方，他的事件非常离奇，不像其他人有跳湖和上吊的证明，但是储安平没有，我提他是因为他是我们新闻界一个更值得尊敬的前辈。
文革残余影响还在中国徘徊、蔓延
到了之后，文革的时候不用说了，很多人饱受了冲击，那个时候不仅仅是知识分子，还有一些其他人员，包括一些普通的民众也受到了大的冲击。1978年建国以来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对文革做了定性，是由领导人错误发动的，并反革命集团，就是江青、四人帮、林彪集团，给党和人民造成深重灾难的内乱。文革的影响非常巨大，随时当时我们对大民大放，大运动式和批斗式所谓的民主，这不是民主，是暴民政治。
由于后来没有进行彻底的反思，我们并没有对文革的话题开尽及包括很多档案都没有放开，导致了在座很多年轻朋友，包括那一代人对文革的很多真相都不是很了解，都是知之半解，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哪些惨淡的故事，批斗也很惨，很多地方有禁令，在两会结束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鄢老师再次提到了温总的几次发言，温总在这次会上两次提到文化大革命，他说如果我们不忘记历史，不进行政治体制改革，那么文革的悲剧还有可能重演，他是从反面来说，加强政治体制改革，加强民主建设的紧迫性和必要性。你会想到文革发生之后就30多年，也就77年结束，这个时代为什么温总还会发出这样一个警示，我认为是一个警示和警告，就是文革还有可能发生，是因为有大量的文革残余的影响还在中国的大地上徘徊、蔓延。
我不知道有无上过乌有之乡的网站，鄢老师好像也在所谓的要斩草除根的言论里面，我看到他也在，这个网站非常极左，对他不同意见的人不是包容，民主社会是大家坐下来好好探讨问题，可以求同存异，这个社会要允许多种声音，他要从肉体上消灭你，他的网页上有一个主要的栏目，就是汉奸亡，要从肉体上消灭，去年曾经对一个很尊敬的老人，茅于轼先生，因为他发表了一两篇关于毛泽东同志的评论文章，因为那也是他根据自己所掌握的资料写出来了，加了一些个人的分析和判断，结果引起了轩然大波，不得了，很多地方举行聚会和声讨，有人到北京的检测院要求起诉他，当然是不可能的。如果时光倒退，这个非常可怕。我跟鄢老师去年代表凤凰受邀到重庆参观，我们接受了官方媒体的采访，因为我们两个曾经写文章批评过重庆，结果我们两人的名字就不能出现在重庆的媒体上，所以他今天的出事是有一些迹象可以追溯的，我们两个对他们不造成任何的威胁，但是他还是要封杀，这是非常可怕的现象。
我在其他的讲座上也多次谈到这些话题，我今天到华科来，重点想就民主在我们国家和社会可能存在的误区做几点我个人的表述，讲完之后欢迎大家共同探讨。我想做一下调查，在座看《环球时报》的多不多？还比较多，我鼓励大家看，但是我也希望大家能够另外看其他的报纸，例如中国《新闻周刊》、《南方周末》也可以看，大家要多方面阅读。我为什么要提到《环球时报》，我觉得他代表了一派的声音，他的声音相对来说站在国家的立场上，不能纯粹是站在国家的立场上，只是站在某一派势力的立场上，相对来说比较保守一点，我曾经跟胡进先生进行论辩，这话是我个人的观点。
在座是《环球时报》的读者也不要在意，我说环球时报是愤青大本营，因为我觉得它的报道在我看来，因为我是媒体人，我是学新闻的，我喜欢我所认同的一个做新闻的方式，比较客观和中立的报道，而不是说首先要带有某一种倾向性和偏向性，而《环球时报》恰恰在这一块，在我看来，仅就从新闻的操作上来说，它是有失新闻水准的，它是带有强调的偏向性的，不仅是评论上，它用它的观念阻止事实，这个导致大家看了之后会觉得它的事实是为观点而服务，一个报道应该是客观的，它不是尊重事实，而是利用事实。这篇报道让[胡锡进先生回忆了两次，他说我们不是愤青大本营，我们只是代表其中的一个观点，我说你的发行量100多万份，影响非常大。
“中国人素质低不适合搞民主”是误区
民主的第一个误区，刚才鄢老师点了一下，因为他讲的是素质，没有集中来讲，我想第一个误区就是民主的素质论，所谓民主素质论，去年年底的时候，我估计大家看到韩寒的三篇文章，“谈革命，论民主，要自由”他在“谈革命”之中提到了一个观点，他说中国人现在的素质比较低，他提出这个观点还是很明确的，他甚至用中国人还有很多人不太善于用远光灯，经常不该用的时候用，结果影响了对方人的交错行来的视野这样的例子，他说很多中国人素质不行，素质不行怎么进行民主，这样会乱，这个确实是很多人，包括一些政府官员也在谈论的事情，说中国人的素质太低，不适合搞民主。
我们农村的选举，大家知道村主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80年代就已经开始，我们在农村搞直接选举，我们已经搞好多少年？将近30年，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我相信大家也有不少是从农村出来的孩子，大家要客观承认的是中国农村整体的文化素质肯定是要比城市人低，这个不可否认，但是既然说不能在素质低的地方搞民主，为什么你在中国民主文化素质最低的地方率先搞民主，并且搞了30年，为什么不选择在中国文化素质最高的地方，例如北京、上海、武汉，为什么不选择在这些地方搞民主呢？
另外，民主素质，我前段时间在凤凰和 章立凡老师对谈的时候，我说民主其实就是一个规则，它不高深，他就像已去世的蔡定剑老师说的民主，就是一个生活方式，就是大家运用这个规则，就是少数服从多数，避免多数对少数人的暴政，利用这样的规则管理好自己相关的事务和公共事务，比如投票，比如今天华中科技大学校学生会选学生会主席，这里面需要什么素质吗？同学之间知道谁是谁，平时谁为学生活动处理比较多，领导能力强的人肯定就选他，相信大家在学校里面也投票选过自己系的学生会主席和干部，大家肯定都选过，你觉得很高深吗？
同样的道理，选一个乡长和镇长、也没有什么高深的，就看这个人曾经为这个县在任上，在做副县长也好，他做了哪些事情，他做的这些事情是不是靠谱，不光是停留在口头上，而是落实到实际上，这些东西也不高深，我们当年在上世纪40年代的时候，陕甘宁边区又穷，更谈不上教育，80%、90%的农民都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但是当时一样搞民主，因为你不识字，人家不认识，就让每一个候选人站在台上，背靠着群众，在每个人的后面放一个碗，他们用黄豆或者蚕豆计票，投票开始的之后，你要选谁就投一颗黄豆在他的碗里面，谁得的黄豆多，谁就容易胜，最后黄豆还可以拿回家吃，这是多么简单和生活化的一件事情。
凤凰网的王冲副总监，他是在几年之前，在奥巴马当政之前，他到美国参观访问，奥巴马当时没有上台，正在竞选的时候，王冲老师那个时候就跟奥巴马有一个接触，奥巴马也是很辛苦的，全国各地各个州拜票，但是奥巴马照样很友好的跟王冲老师交流和合影留念，他后来写了《选票的背后》就是政客对于人民的承诺，人民可以用选票把政客选上台，也可以把他选下台，这就是选票背后的秘密，就是这么简单，这是一个民主素质的问题。
不能靠民主解决温饱甚至是腐败问题
还有一个误区在这个社会上比较盛行，认为搞民主，民主很好，只要搞民主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有些人说为什么印度搞了民主之后印度人还那么穷，贪污还是那么严重，确实是贪污很严重，这样的民主有什么用呢？也不能解决温饱问题，甚至连腐败问题在某些地方都解决不了，我们要他干什么，我们要现在这个体制也很好，国力这些年蒸蒸日上，我们现在成了世界综合实力已经排在世界第二的国家了，我们为什么要搞这些东西了，还容易乱，我要说的是，这里面有一个误区，认为一旦实现民主了，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其实不是这样的，民主只是保证避免出现最差的一种情况。我就举印度的例子，印度以前可能最贫穷的人在实现民主体制之前，没有人管你，你可能是自生自灭，因为那个时候官员不需要对你负责，他不需要考虑你的生死，但是民主必须要考虑，因为你是他的选民，哪怕是再穷的人，你手上有一张选票，这个区的议员或者市长也好，他就在乎你手中的选票，如果他不好好的照顾好每个人的诉求，尽量照顾好，那么下一届他就不选他了。在实现民主制度之后，境遇最差的人可能会获得他最低的保障，保障他做人的最低的尊严。民主不是万能的，我刚才说了民主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生活方式，确实不应该把他当做一个万能圣药，它没有那个功效。
美国民主像流传中的虚假和虚伪吗
第三个误区，社会上流传最广的误区，就是美国民主是虚假的、虚伪的，为什么有人这样说呢？因为很多人会说，你看美国佬打伊拉克、阿富汗，都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利，打伊拉克是为了石油，打利比亚也是为了石油，有人就说那将来打中国是不是为了地沟油，因为我们国家地沟油比较多，这个逻辑大家想一下，我想美国可能不会跟中国有一战，因为中美两个大国之间不可能发生大的战争，这是双方领导人非常明确的底线，不会发生这样的冲突。我的意思是很多人会说美国佬在国际社会中追求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利，他打着民主的幌子追求自己的私利，那么美式民主是多么虚伪，糟透了。
鄢老师刚才也说了，我们国家坚决“五不搞”，终归到底就是不搞美式民主。我们要看到美国人打伊拉克是不是为了石油，我们不用猜测他的内心和动机，我们看结果，伊拉克撤军以后，新的政权成立以后，伊拉克石油的开采权和跟国际的交易权，完全是伊拉克新政府所主宰，如果大家不相信，美国佬占了伊拉克那块油田没有放的？我们中国人其实在这个背后分了一大块，我们跟英国的一个公司合作拿下了其中一块油田的开采权，美国人打伊拉克在撤军之前有军队在伊拉克，伊拉克是我打下来的，伊拉克的石油就由我来开发，我为什么要卖给别人呢？美国那么缺乏石油，为什么要给中国、英国和其他国家分呢？这是一个反证，到后来的事实证明，并没有发生美国把伊拉克的油田全部占了，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
一个很简单的道理，美国民主的情况到底怎么样？只有在美国制度下生活过的人，就是美国人才能清楚的评判，一个外人都没有在那个制度生活过，甚至连票都没有投过，你怎么知道人家的民主到底是真还是假的。我的意思是不能以国际关系中一些美国的作为来否定他在其国内实施的民主，国内实施的民主是要美国老百姓自己感受和评判的。我说到这里，大家可能要说，要以你这句话，美国佬为什么总批评别的国家没有民主，难道克林顿和奥巴马在中国生活过吗，为什么经常批评中国和朝鲜，他还批评在叙利亚和卡扎菲利比亚的问题上，美国人都进行了批评，指责没有民主，缺乏人权。是不是陷入了刚才一个我自己的悖论之中呢？很多人说美国没有民主，外人就没有权利评判，只有美国人自己能够感受和评判，现在美国人到处指责这个国家和那个国家没有民主，又该谁来评判呢？
第一，其国内的民众有权利来发声，例如当时在利比亚和叙利亚，那就是其国内的民众自己自发起来反抗卡扎菲政府，在这个过程中，还有国际社会，特别是联合国，联合国人权组织掌握了大量，例如当时在卡扎菲时代和叙利亚时代，阿萨德时代，大量侵犯人权的证据，因为当时卡扎菲镇压反对他的民众，阿萨德今天也在镇压反对他的民众，到现在为止，联合国人权高级专员已经掌握了在叙利亚，已经有八九千人是从去年4月份开始，因为内乱而丧生，这是一个严重的人道主义灾难，其中很多人就是被政府镇压掉的，就是用枪打死的。大家也知道国际有两个记者，美国和法国记者，被政府的炮击重伤身亡，这个是铁证如山。这个时候国际社会对这两个国家的批评就是有道理的，因为有证据，因为有国内民众实际的反对行为，在这样两种情况下，所以国际社会才展开了行动。
国际社会干预暴政国家有法理依据
我特别要说的是国际社会，而不是美国人或者英国人、法国人，因为上次在打利比亚卡扎菲的时候，是经过国际社会授权的，开设进非区的时候是联合国授权，中国也投了赞成票，很多人就混淆一个概念，说这次打利比亚，又打卡扎菲又是美国佬，欧美国家牵头的，这跟原来的时代不一样了，这是国际社会联合起来对暴政进行一种抵制。
我写了一本书叫做《民主不是说着玩的》，我在那个书里面提到一点人权高于主权的概念，就是在这个时代，人权已经不是说仅仅是国内的内政了，所谓的独裁无内政，如果一个国家的统治者在他的国内，残酷、大规模的镇压反对他的民众，并且造成大量的伤亡和严重人道主义灾难，这个时候这种内政，国际社会肯定要干预，没有不干预的，因为地球是一家，国际社会是一家，否则设联合国干什么，设联合国就是要干预你的内政，1945年联合国宪章，时代已经发展到了21世纪的今天，联合国宪章其中不得干预他国内政的条款，我建议联合国大会要好好修改一下，因为这个社会不是国与国之间打仗的情况越来越少，相反更多的一个特点是本国的统治者对人民发动的战争，我说的战争是“战争”，就是当人民不满意他的统治者的时候，他采用的不是对话交流的方式，而是镇压的方式，这是这个时代的新特点，这个新特点在这20年以来是成为了一个大家都关注的、国际社会关注的一个现象。我们在这次中东的北非革命，国际社会在利比亚问题上，在也门问题和叙利亚问题上，是坚决的出手，没有因为上是利比亚的问题，是你国家的内政我就不干预，没有这样一回事。
在2005年，联合国首脑大会上，包括胡锦涛主席也参与了那次会议，我们在那个会议上通过了一个决议，就是国家保护责任，所谓的国家保护责任的意思就是当一国统治者没有意愿制止发生在其国的人道主义灾难，国际社会有权利进行干预，这个决议虽然没有写进联合国宪章，60多个国家的元首都签署了，但是因为没有写入联合国宪章，所以还不具备国际效应，假如有一天这个决议写入了联合国宪章，那么国际社会对于一个暴政国家的干预就有他的法理依据了。
现在的困局就在这个地方，正是因为这个困局，导致在叙利亚问题上议而不举，有人说中东国家的事情让中东决定，叙利亚的问题让叙利亚决定，最早的方案是阿盟提出来的，是不是说阿盟的问题让阿盟自己作把主呢？没有，是因为在联合国宪章中缺乏这样的一个明确规定，导致我们在干预一个国家的暴政问题上，国际社会确实还缺乏法理上的共识，导致有一些意见有分歧，因为没有法理依据，导致大家各抒己见，这次安南过去以后，使这个问题获得了一线解决的希望，我的态度还是很悲观的，如果继续拖下去，还会有更大的人道主义灾难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