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每次大选一样,向我们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宣传诸如“你的一票非常关键”以及其他一些鬼话。按照官方的说法普通市民通过在选举中选择候选人控制国家。总统及其他所有官员应该是人民的公仆,政府应该是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机构。然而这个说法是个神话。其实谁当选并不重要,因为体制建立的方式要求所有当选的政治人物必须按大企业或国家官僚体制的愿望去做而不是按人民的需要去做。民意代表只是傀儡而已。政客的言论随着当选人物的变化可能会有变化,但是他们都得去实施在既定情况下相同的政策。大选是个骗局,它的功能就是创造出这样一个假象,即“人民”控制政府,不是精英,以中和、抵消人民的反抗运动。投票所能做的只是增强了国家和统治阶级的力量,并不能有效地改变政府的政策。
如果一个政党赢得选举却推行一套违反大公司利益的政策,公司利润就会下降,企业和投资者就可能撤资。资本流出将造成国家经济的垮台。如果执政党不改玄更张、讨好企业,他们就会在下次选举时由于糟糕的经济而落选。在实际生活中,绝大多数政党都改变政策讨好企业精英以免失去政权。
这不只是理论上的,而且在现实中不断发生的。几个月以前还在印度出现。国民大会党领导的左派赢得选举,使得国民大会党和共产党组成联合政府。这造成股票市场暴跌,因为投资者担心经济政策的改变会影响他们的利益。本来准备成为下届总理的索尼亚•甘地(Sonia Ghandi)选择不表达立场,新政府被迫采取和原来的政府本质上一样的政策。虽然用词可能不同,政策本质上是一模一样的。
通常仅仅资本撤出的威胁就足以让可能桀骜不驯的政客变得乖乖的。(尽管大多数政客甚至根本不会考虑可能与公司精英和官僚体制相冲突的政策)比如比尔•克林顿由于温和的自由主义改革纲领赢得选举的胜利,一旦上台,他被迫放弃他在竞选时许下的诺言,因为如果他持续实行这些政策,证券市场将出现混乱,经济将完蛋。克林顿意识到这一点时对其顾问说的话非常有名:“你是不是要说我的纲领能否成功,我能否连任取决于美联储和一帮证券投机王八蛋?”就这样他被迫在政策开始前就放弃这些计划,相反去推行一些和共和党政纲事实上一模一样的政策。他对助手抱怨说:
“我希望你们都认识到我们和艾森豪威尔共和党人是一丘之貉。我们都是艾森豪威尔共和党人和里根共和党人作战。我们代表减少赤字,自由贸易,和证券市场。这不是很好吗?”
在理论上政府能够通过将企业国有化来遏制这些,但是不管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或者其他重要政党)都不愿意这样做。就算他们愿意,最高法院也会废除和取消。一旦发现有人真的这样做了,中央情报局或五角大楼将通过政变的形式推翻政府(或者不这么激烈的形式)。中央情报局已经推翻了许多将企业国有化的政府,甚至包括只是实行了对美国公司不怎么有利的政策的政府,如智利,伊朗,危地马拉,巴西,希腊,刚果等等。在自家的地盘上做同样的事更是小菜一碟。
一旦当选,代表们就和普通大众脱离关系了,相反被各类官员和政客包围起来。因此,他们倾向于用政客和官僚的视角看待问题,而不是用和他们脱离的人民大众的视角看待问题,因而更容易受到来自政府官僚机构的压力。
当选代表依赖国家官僚体制获取信息让他们容易受到本来应该监督的官僚机构的操纵。比如,在50年代后期,中央情报局获得批准在印度尼西亚发动起义,他们编造一系列越来越严重的警报材料向国家安全事务机构的上司汇报,不然的话,他们本来可能阻止起义的建议的。这就说明政府机构尤其是秘密机构能够给政治人物施加压力,影响政策往对他们有利的方向倾斜。这个倾向得到进一步的强化,因为政客你方唱罢我登场走马灯似的换,可是公务员阶层是永久的,他们很容易操纵信息,并确保政客们对这种操纵了解的越少越好。因为国家公务员是永久的,政客是暂时的,国家官僚体制就很容易获得比选举出来的官员更多的权力。
政府官员还可以通过释放一些对他们不喜欢的政客有严重破坏性影响的新闻,或者骚扰他们不喜欢的政党或团体来操纵政治过程(比如联邦调查局进行的反谍计划COINTELPRO或者最近的对反战分子的骚扰等)。这给那些对国家官僚机构的利益有积极态度的政客很明显的优势和好处。
国家官僚机构,尤其是军事和情报部门往往有相当程度的自主权,不受民选代表的约束,因而并不真正被这些代表所控制。当新西兰情报局开始秘密参与Echelon(一个国际电子间谍系统),连新西兰的总理都不知道这些。大部分中央情报局策划的秘密行动(包括政变)都是在没有经过国会批准的情况下进行的,有些行动如中央情报局参与1966年加纳政变甚至没有得到总统的批准。有些战争完全在秘密的情况下进行,包括1918-1920年的俄国战争,1965-1973年的老挝战争,以及1970-1975年的柬埔寨战争。当国会在80年代中期切断对康特拉斯Contras(美国支持的尼加拉瓜恐怖分子)的资金供应时,中央情报局和其他官僚机构照样秘密进行,根本不考虑国会的意愿。
五角大楼甚至不能拿出能够让人审计的账单,每年“丢失”的数十亿美元。管理和预算部的审计员发现2000财政年度高达1.1万亿美元“没有事实根据的结算账目。”换句话说,民选官员(尤其是国会议员)对五角大楼的开支没有真正的控制。国会听证会和预算监督只是精心策划的把戏而已---他们拨款,五角大楼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加上有内容保密的“黑预算”,使得国家安全部门事实上能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有这些使得许多国家职能部门(尤其是军方和情报部门)事实上处于民选代表的有效监督之外,更不用说普通大众的监督了。他们的神秘性,预算的操纵,及程序的复杂性(民意代表根本无法有效监督那么多的各色官员)使得政府部门有足够大程度的自由。他们可以为所欲为,背着民选领导人,或者施加压力让他们可以自由行动。
一个政治人物在竞选时所讲的话和他上台后实际做的事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政客经常要说话不算数。这不只是偶然现象而是制度设立方式的必然结果。小布什在2000年大选时他决不从事"建立国家"(接收别的国家)但是他已经做的几次了。他还声称支持平衡预算,但是他显然将这个诺言抛之脑后了。克林顿在92年大选时鼓吹实施全民医疗保健,但是当他离开白宫时没有医疗保险的人比他上台时还多。老布什在竞选时曾说过"看着我的嘴,决不加税"可是上台以后还是加税了。里根曾许诺要削减政府,但是他却大大扩大了国防军工企业联合体,造成巨额财政赤字.不仅没有削减政府,反而将政府重新改造使得它更好地为有钱人服务。
卡特总统许诺要将人权作为"我们外交政策的灵魂"但是却资助在东帝汶的大屠杀,支持阿根廷,南朝鲜,智利,巴西,印度尼西亚等国的残暴独裁者.在1964年的总统大选中,民主党人鼓励左派人士投票支持约翰逊,因为共和党对手戈德华特(Goldwater)是个加速美国卷入越南战争的激进的战争贩子。约翰逊获胜上台马上就加大干预越南局势的力度。富兰克林•罗斯福许诺保持预算平衡,减少政府支出,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正好相反。威尔逊在1916年大选时以"他让我们免于战争"的口号赢得连任,是他让美国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胡佛在1928年时发誓要消除贫困,可事实上看到的是贫困的迅速蔓延。
1974年加拿大选举时,自由主义者批评托里计划引入工资和价格控制措施,但是在上台之后不久就实施了这样的措施。1993年自由主义者保证要取消货物和服务税,但是得到权力后就违背诺言了。英国自由党1906年选举时保证削减军方开支,但是上台之后,马上说话不算数因为要和德国展开军备竞赛。1945年英国工党承诺要设立建设部,但是上台之后就不再提了。
根据官方的说法,左派当选时我们应该总是得到左派的政策,相应地,右派当选时我们得到右派的政策,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德国绿党最开始是和平主义者,持有反对核能的立场。在90年代后期在联合政府中赢得权力之后就放弃了他们的主张,有效地推迟终止德国核能的目标直到核工业要求终止时.而且还支持在科索沃战争中的军事干预政策。现任巴西总统卢拉,最初反对跨国公司,反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但是现在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密切合作(虽然口头上还不时指责该组织一下)他和前任总统一样对大企业支持、照顾。
欧洲的社会党,社民党,工党等最初都是起源于旨在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的马克思主义革命党。但是在赢得选举获得政权之后逐渐放弃这个目标,变成了普通的资本主义政党。刚开始在推行改革政策时还继续使用马克思主义的用语,慢慢地连马克思主义的用词都不再提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他们宣称反对一切形式的帝国主义间的战争,因为工人阶级不应该相互残杀让他们的资本家老板得益。可是一旦战争爆发,除了两个政党(布尔什维克和美国社会主义党,他们在选举中都没有获得多少权力)以外的所有政党都放弃了这个立场,反而在爱国主义的热情激励下支持自己的政府。今天,他们在推行里根/克林顿模式的解除管制和“自由市场”改革,废除他们自己起初推动的福利国家政策。
在过去的30年中最具有自由思想的美国总统是个人信念和话语都非常保守的共和党人理查德•尼克松。他创立了环境保护署,和中国建立外交关系,最终从越南撤军,废除兵役制,支持鼓励少数民族和妇女的赞助性行动,提出最低收入制和推行价格控制措施等。而尼克松之后的总统,包括吉米•卡特和克林顿在内反而更保守些。
在美国和英国,里根和玛格里特•撒切尔在“自由市场”的名义下实施了破坏社会保障体系,让大企业受益的极右派政策。与此同时,在澳大利亚和西欧各国,那些带有左倾色彩的政党(工党和社民党等)掌权,推行同样的“自由市场”政策。来自左倾政党(民主党/工党)的克林顿/布莱尔后来打败里根/撒切尔而上台。可是继续推行前任同样的“自由市场”政策。
这实际上驳斥了所有“你的一票非常关键”的鬼话。有人要求政客们推行同样的政策(精英分子所需要的),不管是谁当选,即使这些政策和他们的竞选诺言相冲突。民众选出来的政治人物只是个傀儡而已。难怪会有这么多一旦当选就做出和竞选时的诺言正好相反的事情来的例子。选出不同的人并不能有效地改变政府的政策。实际上,政客们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为了赢得政权撒谎的不同手法而已。一旦上台,在同样情况下,他们的政策肯定相同,虽然用来论证这些政策的用语和象征会有很大的区别。
政策方向的改变是由于形势的变化,而不是谁在台上。政策上的大部分变化并不是由于新人上台所致。当大萧条开始的时候,美国政府通过实行凯恩斯主义干预经济活动,旨在恢复经济、防止人口流动增加引发革命浪潮。这个政策实际上在胡佛总统时期就开始了。在这方面胡佛做的比任何一位前任总统都多,可是这些政策都通常算在继任者罗斯福头上。
在20世纪中叶,福利国家作为防止大规模社会主义运动推翻政府进行革命的手段在西欧许多国家推广开来。(福利项目让那些穷人起来造反的可能性降低,因为他们生活好起来,国家显得对国民很关怀爱护)福利国家对精英阶层有利,因为它是防止革命,减少动荡,确保他们保持政权和利益的手段。国家机构有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将一定数量的企业收归国有作为防止革命的手段,同时也是保持资本主义继续维持的手段。(在市场萧条的时候,将不赢利的部门卖给政府对企业和投资者来说是个弥补损失的有效方法。)
到了20世纪末期,这些革命行动处于下降趋势,福利国家逐渐开始瓦解。维持这样一个福利国家不再符合精英阶层的利益,因为动荡和革命的威胁已经不复存在,这样大的花费显然没有必要。在美国,这个变化并非始于自由主义者常说的里根时期,而是卡特总统后期的解除管制和对福利国家的其他小规模改变。卡特还启动了自由主义者归罪于里根的一些其他政策,如支持康特拉斯Contras(美国支持的尼加拉瓜恐怖分子), 波尔布特(1976-1979柬埔寨总理)Pol Pot, 阿富汗游击队(Afghan Mujahadeen)和萨达姆•候赛因(Saddam Hussein)这种解散福利国家和政策向右转的倾向在此后的历任总统中得到继续,不管在台上的是哪个政党。
在美国,在尼克松时期,有相当数量的左倾运动和迅速蔓延的威胁推翻政府的革命意识形态。如果他不做这些事情如终止兵役制,从越南撤军,实行自由主义改革,真有可能发生社会主义革命。即使没有这样的革命,肯定会有剧烈的社会动荡,那样的话损失将远远超过其改革的成本。
虽然选举不能确保对国家的普遍控制,但是它们确实能帮助获得国家对人民的控制。因为它造成“人民”控制政府的假象,掩盖精英统治的本质。这个假象使得反对国家的叛乱的可能性减少,因为政府被看作合法的机构,由大众控制的工具而不是事实上的寡头统治。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在斯大林统治下的俄国这样一个极权国家也有选举。伴随所有选举活动的是深深印在人民心中的神话“人民通过投票控制国家。这是每场选举活动都认可的假设,因为如果不是这样,为某个候选人造势就没有了依据。
这就是为什么当今的政府和公司都支持选举或至少不质疑选举。政府的培训通常强化投票的重要性,向政府官员灌输国民通过选举控制国家,有些公司(如MTV)甚至制作广告片鼓励人们投票。鼓动更多的人去投票符合政府和公司的利益,因为这样可以让他们披上合法性的外衣,减少社会动荡的机率。
而且,选举还可以让怀有不满情绪的个人将精力花在选举上,从而抵消反抗斗争的激进行动,转而采用更有效的反抗策略。因为选战并不是改变政策的有效手段,所有投入到选战中的人力和资源都事实上浪费掉了。可能的叛乱就这样被带到了个死胡同,不会对现行体制有任何损害。抵制选举并不必然带来变化,但是参与选举(尤其是参与选战)肯定带来坏的变化,至少浪费资源,给予国家合法地位。不管投票给谁,就是给资本主义“民主”投上一票,强化其国家统治。
有些民主党人试图鼓动有左翼倾向的人投票支持他们的候选人,他们说那些受压迫者---穷人和有色人种支持他们的候选人,你也应该这样。可是最明显的问题是最受压迫的人不投票。你如果有钱,或是白皮肤,投票的可能性更大。按他们的逻辑,你根本就不应该投票,因为许多穷人和有色人种就不投票。
这个观点也是建立在逻辑错误的基础上。不能因为有人穷或是有色人种就认为他们相信的主张就是正确的。以前许多穷人相信上帝,列宁主义,但这并不就说明这些观点就是正确的。不能因为压迫是错误的,就认为被压迫者相信的任何观点都是正确的。
有些左派人士辩护说让民主党人上台更好些,因为他们比共和党人更容易接受左派人士的压力。这个主张在1992年被广泛使用以便支持克林顿,但是他上台后推行的保守政策,其实是老布什政策的延续。这就说明了这个主张是站不住脚的。在克林顿之后还继续相信这个鬼话就等于把头埋在沙子里,对事实视而不见。
实际上这样做的影响以另外的方式体现出来:民主党人上台让左派人士更容易相信总统的谎言,并更容易支持他的政策,虽然和共和党人的政策没有两样。克林顿能够抽去福利国家的核心内容,这是里根总统想做却没有做到的事。因为克林顿能够和其他民主党人合作完成。如果是共和党人做同样的事,许多人就会竭力反对。当克林顿打击南斯拉夫、轰炸伊拉克时,左派的反应就非常小。但是当布什袭击伊拉克时,左派团体就组织更大规模的抗议行动。许多左派人士认为和共和党人比起来,民主党人更好些,他们在没有相反证据的情况下更愿意相信民主党人是可信的,因而更容易相信民主党人的谎言。但是如果共和党人做了同样的事,这些人往往不愿相信,要疑神疑鬼。
而且,选民主党人上台还可能毁掉左翼运动,如果他们支持这个候选人的话。因为一旦上台,这个民主党人将奉行和共和党人在同样情况下同样的政策。这会让支持民主党的左派人士感到幻灭和被人玩弄,从而让右派人士更加得势。
有人声称2000年的大选争议表明“每张选票都很关键”,其实真正的情况是正好相反。是最高法院判决谁当总统,而不是选民。如果按得票多少来定的话,戈尔就是总统了。(虽然他肯定推行和布什一样的政策)
真正的权力在大企业和官僚机构手中,民意代表必须按照他们的意图行事。如果他们不听从这些权势集团的压力,各种各样的惩罚性机制将产生作用比如撤走资金,从而逼迫他们就范。如果仍然拒不合作,他们就会最终被赶下台(通过选举,政变,或别的什么手段)。白宫和国会并不是真正的决策者,华尔街和五角大楼才是。哪个人赢得选举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极个别例外)因为政治人物肯定按精英集团的意图行事。民主选举是骗人的,其功能就是抵消可能的反抗运动,愚弄普通老百姓说他们通过投票在控制国家。
译自:“Elections Are A Scam” By Morphe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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