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聚拢了旗帜各异的战舰，各方都在积蓄力量，酝酿着新一轮的摊牌、洗牌。多年来，中国借助东盟搞一对一的“连横”，却不想遭遇到了美国席卷南海诸国以及日印澳等国构筑的“双层合纵”。美国和菲律宾或者越南的军事演习，如果有抢占岛礁主权的内容，中国应当会做出激烈的反应。

据南方周末2月2日报道，2011年，东南亚国家的总体防务开支增加到近245亿美元，比2010年多出13.5%。用于军火采购的资金攀升至近90亿美元，增幅达15.5%。

厌倦了你来我往的外交攻伐之后，中国人猛然发现，旗帜各异的战舰正向南海聚拢。

“我们有很多类似的钻井平台需要保护，这是美菲‘肩并肩’年度常规联合军演的一部分。”龙年春节之际，菲律宾西部军区司令部司令萨班少将宣布，三四月间，美菲将在南海巴拉望岛的钻井平台附近举行联合军演，声称“并不针对中国而为，中方不该对此反应过度”。

一年来，美国一路欢歌“重返亚洲”，日本“南进”巨额贷款支持南海海上设施建设，性格迥异的印度与越南之间开始亲密接触。一周前，向来独善其身的澳大利亚宣布，南海亦关乎该国命运。

南海怎么了？

南海变成了武装营地

“先通过武力占领岛礁，然后在军舰的保护下，在岛礁水域周围进行油气开采。”厦门大学南洋研究所李金明教授认为，对南海丰腴的油气资源的蚕食行为正在变本加厉。

当然，为避免惹起中国的暴怒，南海诸国打起擦边球：所开采的油田大都在中国九条断续线的边缘，反正海底之下的油气资源是流动的。越南最深谙此道，在该国盗采的南海九大油田中，只有“青龙”油田和“黎明”油田完全在中国断续线内，“大熊”油田则稍靠近断续线。

诸国之中，马来西亚在南海的石油年产量超过3000万吨，天然气近1.5亿立方米。如今，马来西亚已深入南沙群岛200千米以内，年获利三十多亿美元。这些国家将出口石油所得的外汇，再用来购买先进的战斗机、军舰和潜艇，强化已经占领的岛礁，南海军备竞赛悄然兴起。

“在2005至2009年间，东南亚各国的武器采购总额以每年14%的速度递增，是世界上军事最有活力的地区之一。”斯德哥尔摩国际和平研究所稍早前的报告说，该地区2009年的军费总额达250亿美元，2012年底有望达到330亿美元。自2000年以来，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马来西亚进口武器总额分别增长了84%、146%和722%。这些开支主要用在了海军和空军作战平台上：水面舰艇、配备先进导弹系统的潜艇、长程喷气式战斗机等。

“南海正变成为武装营地，争端各方都千方百计地实现海军现代化，虽然近几十年来对岛礁的争夺已告一段落，但都在积蓄力量，酝酿着新一轮的摊牌、洗牌。”曾任美国防政策委员会成员的罗伯特·D·卡普兰撰文说。

“南海争端各国加大购买军事设备的力度，推进军事现代化是导致该海域紧张局势升温的重要原因之一。”2011年夏天，在河内举行的第三次南海国际科学研讨会已经意识到：各类战舰与亚洲光明的未来相抵触，但各国还是走上了海上军备竞赛的道路。

美国对付中国连横的“双层纵队”：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印度尼西亚等南海国家是第一包围圈；日本、印度、澳大利亚等则布局在中国南海的东西南三个战略大方向。

印越抱团，日本再“下南洋”

“若适当控制，冲突远比一潭死水式的稳定更有助于人类进步。挤满战舰的南海不意味着与亚洲的光明未来相抵触，不安全通常产生活力。”卡普兰引述西方思想家马基雅维利的话认为，南海的紧张感使得该地区必然“最有活力”。

这的确是一个混沌的海域。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有白岩礁之争，菲律宾曾因沙巴争端与马来西亚断交，在安巴拉海域，印度尼西亚和马来西亚的军舰还曾发生过激烈对峙。

家中不和，便是外部力量介入取利的最好时机。

印度已下定决心“双管齐下”搅局南海，以实现看守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夙愿。2011年秋，印度国有石油天然气公司与越南合作的“127号”、“128号”区块部分油井已开采出石油。双方对油井的具体位置讳莫如深，越南通讯社含糊其辞地说位于“越南平顺省潘切市以东海域”。然而，澳大利亚石油公司BHP Petroleum公布资料显示，这两个区块的位置在中国南沙群岛海域西侧，可能已进入了中国管辖的海域内。

“越南欢迎印度的东向战略。”越南国家主席张晋创对印度介入南海投桃报李。而印度外交部也应声附和，“中方的说法无法律依据，这两个区块属于越南。”

印度的“炮管”也开始“东向”太平洋。预计在2012年底，印度耗资近20亿美元的加瓦海军基地将建成，这里将部署包括“维克拉马迪特亚”号航母、“鲉鱼”级常规动力潜艇以及其他前线战舰共27艘。加瓦海军基地位于印度西海岸的卡纳塔克邦，是控制太平洋航线的锁链。

拥抱越南，正如《印度时报》所言，印度“力图在中国后院推动防华战略”。当前，印度正在推动修建一条高速公路，以连接印度与东盟。

伺机而动的日本则筹划战后最大的“下南洋”行动，菲律宾是首选桥头堡。2011年底，菲律宾国家统计局公布海外各国对菲直接投资数据，日本对菲直接投资占三分之一，远超他国。

2012年1月30日，日本海上保安厅飞机飞抵菲律宾，声称旨在加强与菲海岸警卫队合作打击海盗，并就“南海安全”交换意见，飞机隶属于日本第十一管区那霸海上保安部，这是去年三国军演的续集。2011年7月，日本海上自卫队曾联手美国、澳大利亚在文莱海域举行首次联合军演，此举被外界认为是牵制中国。

野田上台后，日本开始在亚太推行“价值观外交”，布局“南进战略”。一年来，日本在南海问题上接连打出连环牌，越南总理访日，菲律宾总统访日，日本与新加坡磋商海洋政策。

孤独的连横，尴尬的合纵

“我们一直把南海争端置于外交层次来解决，我们不像美国，也不像日本和其他国家，他们都是在双边安全商定比如说国防部长会谈中谈南海问题，把南海问题置于一个军事层次上。”海军少将尹卓认为，美国有意将南海问题军事化。

不得不承认，中国的“搁置争议，共同开发”政策，逐渐被相关国家异化为“搁置争议，各自开发”。更为尴尬的是，上世纪60年代，莺歌海石油钻井平台上攒动的火苗，并没有延伸到南海深处。

“连横”政策被西方搅局，中国不得不重新摸索南海之策。2011年3月，中国外交部宣布，南海主权事关中国“核心利益”。此后的操作中，中国尝试拒绝多边协商，只与相关国家“一对一”谈判。

“南海问题关系到美国的航运利益和航行自由原则，我们有责任主持会议参与解决南海问题。”2010年7月，在东盟地区论坛年会上，美国国务卿希拉里突然改变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南海传统政策。

种种迹象表明，美国有意、有能力担任南海问题对华“合纵”的统帅，扯起一个对付中国连横的“双层纵队”：越南、菲律宾、马来西亚、文莱、印度尼西亚等南海国家是第一包围圈；日本、印度、澳大利亚等则呈品字状，布局在中国南海的东西南三个战略大方向。

从国家实力、占有南海岛礁的现状来看，越南和菲律宾无疑胃口很大，开采的南海资源最多。

越南对中国“九段线”内的大部分领海、领土，包括西沙和南沙，都提出了主权要求，几乎占南海海域的三分之二。菲律宾的主权要求则完全抹掉了“九段线”东四段，约占南海海域的四分之一。马来西亚、印尼和文莱等国所占海域面积相对较小，与中国“九段线”内领海重叠区也较小，处于“合纵”队列的次要位置。

“这一地区会形成‘欧洲协调’的模式，但是美国会接受这个温和的角色吗？毕竟亚洲的繁荣与稳定是与美国在该地区的主导地位息息相关的。面临中国崛起，美国在亚洲的主导地位有可能导致不稳定。”澳大利亚国立大学战略研究教授休·怀特并不看好美国重返亚洲、特别是干涉南海争端，他被认为是对该区地缘政治最权威的总结者。

“安全和稳定极其重要，未来南中国海附近发生的局部、可控的事件，很可能会很快变成某种冲突。

这或许会类似2010年中日船只在钓鱼岛附近相撞而带来的紧张局面。”2012年1月18日，即将退休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帕特里克·沃尔什略显担忧。看来，美国也预料到介入南海可能给亚洲带来的不稳定因素，“合纵领袖”也有难言的苦衷。

镜子不擦不亮，南海不打不行？

国内民族主义情绪此起彼伏，多年来，南海烽火也时断时续。

“镜子不擦不亮，南海不打不行。”中央电视台主持人鲁健曾在微博上的话，反映出民间的呼声，中国应采取“不打则已，一打痛之”的策略。

从台湾海峡延伸到马六甲海峡，南海面积达350多万平方公里。早从上世纪70年代，越南、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和文莱等东盟5个国家已开始围绕该海域的西沙群岛、南沙群岛的主权，与中国发生争端。1974年，中国和越南在该海域还爆发了较大规模的海战。

在南海诸国中，越南似乎最富“侵略性”。2011年6月，越南在南海实施了大规模海上实弹射击演习，并时隔32年颁布征兵令。这是越南自1979年中越战争以来的首次征兵。越南采购潜艇的力度也很大，越南已从俄罗斯订购6艘基洛级潜艇，首艇将在2012年建成并交付使用。2010年4月，越南海军第二艘“萤火虫”级巡逻艇在圣彼得堡阿尔玛兹船厂下水。此外，越南还大打“结盟”牌，试图通过拉拢多国来壮大声势。

虽然越南海军兵力只有四五万人，而且在一百多艘舰艇中，多数是小型舰艇，且大多数作战舰艇以火炮为主。这与拥有25万海军兵力及航空母舰的中国相比，明显处于劣势。不过，越南海军具有较强的登陆作战和近海防御能力，还具备靠近争议海域的地缘优势，如果越南占领纷争之地，中国则很难反击。

南海冲突能够得到适当控制吗？这是美国玩弄南海均势的底线。

“到现在为止我的理论假设是该地区不会爆发大战。但是万一中国跟越南像1979年那样再次陷入战争，而且双方手中的武器更加致命怎么办？不仅仅中国在加快发展自己的军事力量，东南亚国家也在效仿。”在那篇颇具影响的《南海是未来冲突的中心》一文中，卡普兰直言不讳，要把中国“限制”在地图上，并对中国外交官和海军形成制衡。

按照卡普兰的设想，美国与中国之间形成的均势最终使得越南、台湾地区、菲律宾、印度尼西亚、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保持自由，这符合美国的利益。

“美国和菲律宾或者越南的军事演习，如果有抢占我们岛礁主权的内容，我们当然会做出激烈的反应，比如说对黄岩岛附近，美军如果敢登岛，我们当然要采取一些行动，这些行动可能是首先在外交层次上，也可能划分在别的层次上。”对于频繁的南海军演，尹卓少将做出强硬暗示。

(安非 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