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走了,一个堪称国宝级的国学大学,终究抵制不了生命的流逝。我想,在这样一个大师贫乏的时代,季老的离去象征了一个时代的终结。
1911年后的民国时代是一个奇迹,动荡不安、经济贫弱,却诞生了一大批空前绝后的大师群体。王国维,梁启超、冯友兰、熊十力、陈寅恪-----季羡林,作为陈寅恪的学生,也以让人惊叹的知识结构引领了一个时代,他学贯中西,横跨文史,精通12国语言,包括深奥的梵文、巴列文、吐火罗文----知识令人敬仰,但人格魅力却让人永远着迷,从王国维到陈寅恪,都闪烁着“自由之精神,独立之人格”的光芒,而季老的身上正是延续了这群大师们的特质,他公正、朴实、谦逊、刚直----这些都是传统知识分子坚守的价值,也正是秉持了这种光辉的魅力,才能让一代代学子无比敬仰。
今天的学者,或许在某些尖端学术成就早已领先于以前的大师们,但在大师的人格魅力面前,他们显得是那么欺世盗名、虚伪做作、浮躁贫乏、谋于权力-----而看看那个时代的大师们,甘于清贫,甘于乐道,甘于以独立的人格抵御所有强加的外力,这些作为学者最为宝贵的核心价值,他们永远无法与之企及,没有对核心价值的继承,只能彰显不同时代差距的扩大,这当是学术界难掩的悲痛与遗憾。
如果不懂得基本的文史知识,社会上没有多少人熟知季羡林,毕竟这是一个国学沉寂的时代,不像章太炎,梁启超那个新文化时代,国学的地位崇高无比,据说,就连混世魔王杜月笙对国学大师章太炎也都礼遇有加,一个黑帮头子也能对知识分子尊重,可见当时的上海滩还保存一点传统的文化风气。
当下的中国社会,不说文化风气全无,但也多少江河日下,我们对知识分子的轻薄,对文人的不尊重,却已成了这个时代玩世不恭的标签,或许我们是没有多少堪称当代大师的学者,但对一些仅存的硕果,我们同样不懂得尊重,不懂得怀念。不会珍惜自己文化先驱们的民族,注定是要被自己所抛弃。
在这样一个轻浮的时代,青年人们只为迈克尔.杰克逊的死而悲伤,我相信,季老也愿意忍受这种寂寞。但我们要改变的是,对我们的历史,对我们悠久的传统,对那些用笔墨,用生命来保存这些的学者,我们当以最高的敬意,一个伟大的民族,不应以世风日下为借口,遗忘,只能显示我们的孱弱与浅薄。
80年代,萨特的逝世曾让所有的法国人沉浸在伤痛之中,这个伟大的民族,即使有了现代化的物质财富,却始终没有遗忘自己的文化先驱,为了记住他们,法国人修建了先烈祠,那里供奉着卢梭、伏尔泰、居里夫人-----一个对知识尊重的民族,当能永远立足于世界。法国人能做到,我们,同样可以做到!
最后的季羡林,最后的国学大师,我们不要那最后的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