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种惯例,哈佛燕京每年都会组织在这里的访问学者去一次普利茅斯。10月22日,我们这拨人便出发前往这个号称“美国历史开始的地方”。
这个地方离波士顿很近,约一个小时车程,著名之处,在于他是许多最早的英国移民登陆的地方之一。
1620年,在英国深受迫害的清教徒,为了躲避在英国的恶劣环境,乘坐着五月花二号船,经过66天充满风险的航行,到了美国这边的普利茅斯港。
到了这边,这批倒霉的人正好赶上一个寒冷的冬天,来的102口人中,有一半因为得病等原因离开了人间。剩下来的人开始修筑房屋,耕种土地。
这时候,一个曾经被殖民者掠去当奴隶的Wampanoag部落的印地安人,因为会说一些英语,帮了这批人不少的忙,比如如何识别有毒的植物,如何打渔等等,反正这些英国人熬过了最初的艰难,并迎来了丰收的1621年。
为了庆祝丰收,也为了感谢这些帮助过他们的印地安人,这批英国人的首领便决定邀请印地安人一起吃了几天。这也是现在的“感恩节”的最初起源。
随着越来越多的英国清教徒为逃避宗教迫害跑到马萨诸塞湾区定居,和印第安人争夺土地的矛盾便开始激化,一些新来的教徒们,看着淳朴的印地安人善良可欺,便开始不断的圈地。
这些人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拿着枪,印地安人当然不是对手,年轻力壮的成了奴隶,而老弱病残则杀而光之,很快,新英格兰地区的许多印地安部落便被灭绝了。即使是那个曾经帮了刚来的英国人不少忙的Wampanoag部落的印第安人在殖民者的扩张中也没逃脱被消灭的命运,Wampanoag部落头人的脑袋被砍下来挂在普列茅斯的一个旗杆上长达二十四年。
这些当然是个背景。
我们这次参观的有两个区域,一个是印地安部落的模拟区、17世纪英国人居住区的模拟区。这些有点类似与国内弄的民俗区,有一些人扮做当时的印地安人的样子,有一些人扮做当时的英国人。另一个区域就是五月花号的复制品,停靠在普利茅斯港口中。旁边有一块石头,说是当时船停靠的地方。
现在满眼望去,整洁的普利茅斯和波士顿已经成为美国历史的起点,即使我们也经常会说,美国是一个没有历史的国家。相比于中国的几千年,美国的任何历史均只能属于近代史。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困扰着我,美国的历史之前的印地安人的历史呢?
如果一个国家的历史只是某一种族人的历史,那么在这个区域生活的其他人的历史呢?难道没有文字记录就没有历史吗?
我们知道美洲大陆曾经是印地安人的家园,但是很不幸,他们遇到了“文明”的西方人,所以他们被屠杀,被驱赶,最后只存在在少数的保护区里。这个历史构成了美国的建立史。雀巢彻底被鸠所占。
现在的世界历史和文明的叙述是建立在西方文明的观念之上的。这样一种历史的演变,我自己觉得其背后的理念必然有一些危险的因素。现在美国人满世界振振有词地说这说那,但是只要往前翻五十年,那些黑人兄弟还不是宪法意义上的“人 ”。
所有的理念,如果不能超越民族国家、如果不能超越种族,那么他就必然会演变为一种遮掩历史真相的幕布。
在普利茅斯,我始终无法有一种欣赏的情绪。那些美国人在回想祖先的艰辛和享受现在生活的时候,可曾回想起那颗印地安首领的人头。
有意思的是,现在有一些人将近代中国对于外敌的抵抗看作是对于“文明的抗拒”,这有点类似于80年代那种认为中国应该经历多少年殖民地的论调。看看世界上那些曾被殖民的国家,要么依旧落后,如非洲,要么鸠占雀巢,如美国,南美洲的许多国家。
虽然,无论荒谬与否,任何一种观点都有它发表的自由,但是许多观点是值得考虑的,起码,想起印地安人的头颅,我觉得“文明”一个词,就是需要认真对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