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来就想写一篇关于福瑞莎岛（Fraser Island）也称芬瑟岛的散记。这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地方。它坐落在著名度假圣地阳光海岸北端，距布里斯本250公里。是澳洲大陆绝无仅有的纯沙岛。岛上的树木花草，飞鸟野兽，高耸茂密的热带雨林，色彩斑斓的砂岩，以及镶嵌在茫茫沙地中的淡水湖泊，这一切自然风光，都会令你流连忘返。
在未去福岛之前，我那从新加坡返澳休假的女儿，曾请教一位旅游业的朋友，他说：“在澳洲旅游图上，它虽然不及爱丽丝泉(Alice springs)及爱亚斯大岩石（Ayers Rock）著名。但在我看来，它却是一处最适宜消闲度假休养的绝妙佳境。”当时，他办公室中一位女同事更补充说：“大自然，在那里丝毫未受到文明的袭击。”
我之向往福瑞莎岛，则因为该岛是澳洲为数不多的被联合国科教文组织（UNESCO）列为受保护的《世界自然遗产》。
进岛之路
离开悉尼，我们的车走了两天，穿过布里斯本的高楼大厦，沿着布鲁斯高速公路北行，阳光海岸明媚而飘着果香的沿途风光使人目不暇接。女婿DAREEN说：“在这样的路上驾车，确实很适宜。上岛就不行了。只有吉普车和四轮驱动车，才可以在岛上行驶。我们一家六口人，只能乘当地的旅游车了。”他的话语中不免略带有一丝遗憾。
于是，我们将车泊在哈维海湾（HERVEY BAY）市区一家旅店停车场，便依照“游朗海滩乐园”（Eurong Beach Resort）旅游公司的安排，上了一辆特制的大型旅游车。这种德国制造的客车可以在沙地上行驶。
哈维湾面对福瑞莎岛，每天有很多班次轮渡往返运输，是大陆与福瑞莎岛交通的重要枢纽港口之一。据说，在这一带海面有专门出海观鲸的旅游船，也有开往大堡礁的观光船。我们在轮渡上看到，哈维湾碧蓝的海面上，远远地有几头鲸鱼在水中迴游，它们不时喷出高高的水柱，成为蓝天碧海中的特有景致。
福瑞莎岛长123公里，宽畅2公里，面积1，598平方公里，是澳洲东部海岸最大的岛屿，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砂岩岛。由于岛的东岸面对哈维市，交通方便，开发较早，很多有名的旅店都开设在东海岸的风景区内。我们的旅游车登岸以后，便沿着福瑞莎岛著名的七十五公里海滩公路行驶。开始时，一面是渺无人迹的洁白沙滩，一面是碧蓝无垠的大海，偶尔，有一两个垂钓者，头戴遮阳帽，卷着裤子，手持钓杆，站在海水中悠闲地守望着鱼儿上钩。间或，也有一群白鸥在海滩上盘旋，这独特的风光，确实令人陶醉。
但是，半个多小时以后，情况有了改变，我看到车窗外，一面仍然是洁白的沙滩，另一面，海水却在汹涌上涨，汽车轮子在两者之间驰过。由于潮水的冲刷，沙地比较结实，车轮碾过，只留下浅浅的痕迹；但车身朝向大海的一面，车轮却溅起不小的水花。这真是一条独特的公路，可能在澳洲甚至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公路。它名字叫公路，实际上是地道的海滩。只有在潮水退下时才能行驶。所以每次行车总要计算海水潮汐的时间。而且，澳洲政府制订的法规明确规定：沙滩上行驶，每小时时速不得超过80公里。违者罚款。
我们看到那些携带着帐篷水桶等生活用品的吉普车，驾驶员也没有超速的。
在结束海滩公路后，汽车转向东岸风景区及度假村时，正欲向左转弯，不幸在一堆沙丘的峡谷前，车轮被陷进沙堆中，司机不断变换排档，一次又一次，车轮在沙窝里直打转，始终未能奏效。于是，旅客们纷纷下车帮助推车。我注意到，在推车的男旅客中，有不少是欧洲和美国来的。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神态自然而随便。这是我在澳洲居住六年中第一次帮司机推车，所以印象特别深刻。
彩色砂岩
福瑞莎岛上最显著特点就是砂岩。它有十八万四千公顷面积，是世界上最大的砂岩岛，地质学家勘探考证福瑞莎岛应是澳洲大陆砂岩台地的一部分。已有八十万年历史了。我们一路看到的那些砂岩，大都呈红黄褐等色，像是被火烧过一样。岛上的树木花草，有的就长在砂岩石上，令人诧异不已。砂岩(Sandstone)，是砂级颗粒的岩化的堆积物。据介绍，沉积石英岩一般与浅海碳酸岩石和页岩石共生。
翻过一座座沙丘，汽车停在最美丽壮观的凯瑟德尔岩（Cathedral Rocks）前，这座高230米的砂岩，在中午明媚的阳光照射下，高高低低的岩壁，象是一座色彩斑斓的屏风，闪耀着七彩光芒，使人如入梦幻，如坠仙境。向导说，如若在拂晓时分来看，它会呈现出她特有的美姿：从海面上缓缓升起的朝阳，由淡淡的光华逐渐变成万道光芒，在它映照下的高大砂岩，随着阳光色彩的强烈而变化多端，你会看到色彩愈来愈强烈，万紫千红，斑斓耀眼。但当时尽管是午后的阳光，也已使这座砂岩银铸金雕，绚丽多姿，光华闪闪。我们全都被这壮观的景象惊呆了。小外孙艾略特兴奋得不住地拍手叫：“真好看，太美了。”他刚进小学，中文词汇不多。但从他脸色神情可以看得出，他是被吸引住了。这不能不赞叹造化的神奇。我想，在大自然的面前，人，实在太渺小了。
沙岛悬湖
福瑞莎岛的海滩，水清沙软，白沙绿水，绵延数十公里之远。福瑞莎岛上多雨林，多淡水湖泊。据统计约有40多个湖泊，犹如40多颗珍珠镶嵌在福瑞莎岛。这种淡水湖泊又名“悬湖”（Perch Lake）。据一份资料介绍，“所谓悬湖，就是在沙丘中陷落的一片地盘，因长期受到雨水侵蚀，地底的砂质与泥，煤块，草根等形成一层不漏水的坚硬底盘，留驻了百万年来由天而降的雨水。”
在岛上度假期间，我们曾到最著名的瓦比湖Wabby Lakes去游泳。瓦比湖也是岛上最深的淡水湖。那是第二天的上午，女儿和老伴撑着伞，拿着饮料食品，女婿肩扛着小外孙，我背着钓鱼工具和游泳用品，领着大外孙，一家人像从前乡下人赶集似的往Lake Wabby走去。那时，太阳光很强烈，好处一阵阵的微风从海上吹来，空气比较潮湿，蓝天上飘荡一丝白云，四周静极了。间或，有鸟儿从头顶飞过，停在不远处的树林中啼鸣。我无意中说了句：“这真是神仙过的日子。”女儿听见了，不以为然地答道：“澳洲人，常常这样出来度假的。有什么希奇。”我本想反驳她几句：“人活在世界上，应该感到知足。知足才能常乐。即使在澳洲，也不是每户家人都能从悉尼来这个岛度假的。”但我还是话到嘴边嚥了下去。现在的青年人，与我们的思想感情差距太大，许多方面谈不到一起。
过了一个沙丘，又走了一段茫茫沙地，前面沙岗更高。站在岗上眺望，前边是一片滚滚黄沙的大沙丘，沙丘尽头，就是碧沉沉深不见底的湖水。
“啊，公公快走，那里可以游泳。”大外孙挣脱了我的手，飞也似的奔向瓦比湖。
看到这美丽的湖水，碧蓝剔透，宁静无波，湖对岸的茂密高大的树木映在湖水里，简直如油画般的沁入肺腑。这湖水，这蓝天，这阳光，这沙丘，实在诱人。我们全家六个人，谁都禁不起诱惑：有的到矮树丛里去换游泳衣，有的早就穿好游泳衣（如大外孙），奔跑着跳进湖水游起来了。等我走到湖里时，我老伴和小外孙也纷纷脱下鞋袜，卷起裤角，走进湖水里。湖水纯洁碧蓝，一群群鲶鱼在人的身旁游来游去，悠然自得。看到此场景，大外孙艾略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鱼钩和线：“公公，我们钓鱼，好吧？”我点头答应。接过鱼钩，但没有带鱼饵。怎么办？我顺手捉着一只苍蝇挂在钩上，让大外孙放到湖里，不想，没有一会儿，就钓到了一条大鲶鱼。手提着活蹦乱跳的大鱼，艾略特兴奋得不知怎样才好。就在这时候，一位游泳者走到我们身边，悄声说：“这里禁止钓鱼。”我连忙表示歉意，并立即将鲶鱼放入湖中。
我们开始不知道这里不准许钓鱼，险些造成差错。
在福瑞莎岛上，麦克肯兹湖（Lake Mckenzie）和布玛金湖（Lake Boomanjn）也非常著名。尤其是麦克肯兹湖很受旅游者的喜爱，因为它仿佛广袤不见边际，湖水碧蓝，游泳者众多。这些淡水湖里的水，未受任何污染，可以说世界上最纯净的自然水。而湖水与岸边的细沙，据说还有一种特使功能，可以将珠宝银噐洗得晶莹透亮。
雨林远足
福瑞莎岛最早的居民是土著戈比戈比族人（Gabi-gabi Aboriginal），他们在岛上居住已有5.500年历史了。该岛则是以1846年船只遇难，登岛被杀的船长詹姆士·福瑞莎(James fraser)的名字命名的。
福瑞莎岛上除了繁密茂盛的热带植物外，还有众多的野生动物以岛为家。我们在那里时，曾看到报上登载发现野狗（Ferser Island Dingoes）出没的消息，提请游客注意。这种野狗非常凶残，几乎和狼一样，可以追咬比他身躯庞大的动物。另外，在岛上偶尔还可以看到野马在觅食或奔跑。据说，当年英国白人移民将带到岛上的马匹放归大自然，久而久之，它们便成了野马，重新过起自由自在的生活。
因为福瑞莎岛上多雨林，所以“丛林漫步”，或称“雨林远足”，便成为福岛的生态旅游必备之节目。我们那天上午参加的丛林漫步，就是在雨林中观看各种类型的亚热带植物。既有高大茂密的树木，也有澳洲特有的藤条类植物。我们发现，不论什么植物，在这里总会开出大大小小的花朵。花朵颜色各异，有的还散发出淡淡的芳香。一群群蜜蜂在四周嗡嗡飞舞，一切景物都显得蓬勃兴旺。
虽说四面都是咸涩的海水，但在沙岛上，雨林中却还是处处有清洁的淡水，溪流潺潺，时急时缓；树木枝繁叶茂，鸟声喧喧。我们沿着一条蜿蜒的沙径缓步前行，有一宽大的溪流，在浓郁的树荫下，汨汨流淌，像一条小河，与我们并肩而行。当我们坐在河边一株躺倒的枯树上歇息时，忽然听到溪水哗哗的声响。不知是什么神秘的响声，激起我的好奇，走上前去想看个明白。只见那响声停止了，溪水里有一对男女在朝我微笑。原来他们在游泳。
真是奇妙，在溪水中游泳，多么幽雅的享受。亏得他们想得到。澳洲人在欢度假期时，什么样的点子都能想出来。
弥漫着林中的幽静，鸟儿在枝叶间啄食鸣叫，就显得特别悦耳。资料显示，在雨林中跳跃欢唱的鸟类约有230多种，是澳洲自然栖息鸟类最多的地方。难怪旅游公司推出的自然生态旅行节目中就有“早晨听鸟”，“晚上寻蛙”，“海边捉螃蟹”，“雨林看猫头鹰”等节目，都印在每天的日程表上。可惜我们时间短促，无法参加这些饶有趣味的活动。
最后，我想特别强调的是：福瑞莎岛自从1992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自然遗产名录》以来，澳大利亚政府更加刻意保护岛上的自然环境资源，现在凡意在岛上过夜，或自带车辆上岛巡游的，均须事先申请，并获得批准，缴交费用，全部用于维护该岛的自然环境及改善旅游设备。岛上的一半面积已划为国家公园。在福瑞莎岛上，环保是人人有责的事。这里实行垃圾不落地政策。凡来岛上的旅客，均被要求参加爱惜地球的运动。对使用过的物品，统统分门别类装入不同的垃圾桶，协助回收纸张，塑料制品，玻璃瓶铝罐等物。最后，岛上的垃圾一律集中后由飞机运走。
行文至此，我油然想起上岛前，那位旅游业女士对我们说过的话：“大自然，在那里丝毫未遭受文明的袭击。”
2001，11，28 于悉尼
（原载澳洲《澳洲新报。澳华新文苑》，作者授权天益发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