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有别于动物处在于人有意识,集古往今来所有人的意识及意识的外化,即构成文化。教育的意义,在于造就庄严完美的文化人,这些人必须具有在时间上继承以往文化,在空间上吸取异域文化,并创新发展,尽未来际的长处。要实行文化人的教育,必须研究佛学中的阿赖耶识。这是太虚大师一九二九年十月十日在汉口文化学院演讲《文化人与阿赖耶识》(本文编入《法相唯识学》,并收进中华书局出版的《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第三卷第四册)的大旨。
全宇宙的一切有情众生,每人都有阿赖耶识,而各人的阿赖耶识又与全人类所造之共业紧密相连。由此在时间和空间上延伸扩展,构成“文化的人”的历史和社会之两重意义。
阿赖耶识的时间性,可用“恒”和“转”二字来阐明。无始无终、永远存在,可谓之“恒”;时时转变,永远的新,可谓之“转”。这就是人的历史性,“尽继承以往文化的义务,享继承以往文化的权利,而为之开拓新道路,给文化以新生命者,即历史性的文化人也。”
阿赖耶识的空间性,可用“共”和“不共”二字来说明。阿赖耶识因有“不共”,才有“个性”;因有“共”,才有“通性”。共性,就是人的社会性,即不仅受本民族的文化陶冶,而且吸收世界各国的文化,融会而变化之,使之充实,使之适应。不共性,乃人存在于世的特性及价值所在,因为人不仅仅是时代背景和社会环境的产物,他同时在创造着时代并改造着环境,“发扬至全民族,全人类,使全世界人类,无不主伴重重,涉入无尽,而确立其为全人类的最高文化。”
文化乃人类共造之业果。人不能离开既定的环境和条件而随心所欲,此即佛法所谓时节因缘。但万古如斯的“恒”,存在于新生旧灭的“转”中;“共”的环境,体现为无数“不共”的个人行为。人类“恒”而“共”的社会历史,实由特立独行的“不共者”所引导而转动。
能发展不共性,而能互摄世界的共性,就是文化人。
能以不共性,去共世界的共通性,就是普度众生的救世主。
太虚大师如是说。
☉原刊于《佛教文化》199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