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近日提前举行议会选举，结果没有一个政党取得绝对多数席位。右翼人民党获得136个众议院席位，得票率比上届增加12%，成为议会第一大党。而新兴的极右翼呼声党获得33个议席，得票率为12.39%。此前人民党和呼声党在西班牙一些地方选举中有过联合执政经历，这次大选结果有利于两党在国家层面结盟，进而争取执政大权。那么，西班牙右翼政党能否在大选后得偿所愿？西班牙大选是否会导致欧洲右翼抬头？

西班牙大选本应在今年12月举行，由于执政党工人社会党在5月的地方选举中接连失利，被迫采取破釜沉舟的策略提前大选。出人意料的是，工社党得票率只有31.7%，仅获得122个议席。按照大选规则，作为议会第一大党的人民党有优先组阁权，对工社党极为不利。但事实上两大政党组阁都有问题，都不太可能轻而易举成功。对右翼政党来说，人民党加上呼声党的议席只有169席，离组阁所需的176席还差7席。对左翼政党而言，工社党加上“苏马尔”（15个左翼小党派联盟）的议席只有153席，离组阁要求的席位差得更多。因此，有媒体预测西班牙大选有可能出现“悬浮议会”，8月24日最后期限到来时组阁如难产，就不得不在年内重新举行议会选举。

无论选举接下来会产生怎样的结果，西班牙政局走向有几点是比较明确的：

首先，此次选举充分表明西班牙政坛党派碎片化现象日趋严重。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佛朗哥政权倒台后，西班牙进入民主政治发展新阶段。右翼人民党和左翼工社党轮流执政，一般来说一个大党加上一个小党就能够确保组阁成功。但时至今日，就如德国传统两大党基民盟和社民党一样，组阁都遇到更多难题，西班牙也不例外。德国本届政府由三党联合组阁，说明德国政党政治也出现碎片化现象。如果按照政党属性和政治主张划分，西班牙左翼政党有望达到172个席位，右翼政党有望达到171个席位。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西班牙地方性小党获得的席位就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成为至关重要的“天平砝码”。

其次，从执政政绩和政治主张来看，西班牙人民党和工社党各有千秋，也各有所短。右翼人民党执政时期，青年失业率居高不下，奉行财政紧缩政策，削减社会福利，经济增长缓慢，社会问题很多。左翼工社党执政时期，关注工人阶级权益，提高最低工资，采取务实温和的社会改良路线，推动经济向绿色和数字化转型。右翼执政党的优势在于控制财政，经济稳健发展；左翼执政党优势在于带领西班牙从经济危机中复苏，劣势则在于财政赤字扩大，对西班牙民族分离主义态度偏软。论执政时期的表现，西班牙左翼工社党要强于右翼人民党。但右翼政党眼下新的优势在于当今欧洲主流政治向右转，右翼政党比较吃香。然而，极右翼政党虽受到更多关注，但其民粹主义主张，如驱逐外来移民、取缔民族分离主义政党、反对接纳难民等却饱受诟病。因此，人民党和极右翼呼声党能否顺利结盟成为一个难题。

再次，西班牙作为欧洲的一个大国，此轮大选一旦出现向右转倾向，势必会对欧洲右翼政治产生联动效应。近年来欧洲能源危机、移民危机、债务危机、经济危机以及反全球化思潮此起彼伏，使得极右翼民粹主义和“疑欧论”抬头。从法国两次大选极右翼政党“国民联盟”步步逼宫，到德国极右翼选择党成为议会第三大党；从瑞典极右翼民主党成为议会第二大政党，到意大利极右翼兄弟党党魁梅洛尼当选为意大利总理；从奥地利自由党再到波兰法律公正党等，这些欧洲极右翼政党渐成气候，必将对欧洲一体化的未来，对欧洲政治经济、外交防务、社会文化各领域产生重大的影响。

鉴于西班牙已经成为欧盟新的轮值主席国，俄乌冲突给欧洲地缘政治带来的一系列不确定性，西班牙这次大选广受关注就不奇怪了。假如西班牙两大政党围绕组阁展开激烈争斗、使国内政局动荡不定，不能顺利产生一个新政府，那么欧盟关注的电价改革、绿色制造业复苏以及乌克兰难民问题等，不但会久拖不决，而且欧洲政治团结也将面临空前的压力。

赵俊杰，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

来源：《环球时报》，2023年7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