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可以种空心菜了。
秋秋是种空心菜的高手，她说，一个窝里点七八粒菜籽。一窝一窝的间距，放开一些。空心菜长大后，会很蓬松。点好菜籽后，浇水，盖上塑料薄膜。隔一两天，就走过去揭开薄膜看一看。
想起“拔苗助长”这个成语。真正拔苗助长的人，是不存在的。它表达的其实是人本性里那颗急切的心，人人都有。
到第五天时，绿芽冒出来了。眼见着有一厘米高了，就把塑料薄膜掏出一个个洞来，让那空心菜露出来。土壤部分依然盖着，保湿，防虫，不长草。
空心菜，肯定是两吃。叶子炒一盘，梗子炒一盘。炒叶子时，人说，一扒就好了。意思是说它的叶子很嫩，不能在锅里多炒。如果足够嫩，火候也把握得好，那炒出来的空心菜，就有猪油香。炒这盘菜时，一定多给点蒜末。
空心菜，顾名思义，茎是空的。分尖叶和圆叶。尖叶子像竹叶，杆子也像，有节点，节处生枝，也生根须。这是自然的造化。那节点处，是纽带，让它更好的生发。所以，也叫它竹叶菜。
空心菜是贫民菜，再生能力极强。如果觉得空心菜种的太少，而又还有地方，就从节点处掐下，随便一插，几天就活。也或马上掐断的嫩茎，插在土里，养在水里，也是可以活的。空心菜，还叫瓮菜，可以水养，也可以土生。
空心菜的梗子，是一盘好下饭菜，湖北人的最爱。出产空心菜的日子，你站在菜场门口看看，几乎人手一把。
叶子倒还一般，关键是梗子。不用切，而是掐成段之后，拧成条，用盐揉捏，挤出水，炒尖椒。如果怕辣，就炒青椒。喜欢酸，就给点醋。加点肉丝，或者五花肉片，更好。我总是偷懒，切成段，用刀一拍。那也可以，但不知怎的，就是没有手拧出来的好吃。
夏天里有这盘菜，要多吃半碗饭。别的菜，可以吃厌。这道菜，不厌倦。
空心菜，不仅是菜，还是一味药。治疗一切胎毒、肿物和扑伤。含丰富的纤维素，促进肠蠕动。它的叶绿素含量高，有“绿色精灵”之称，对皮肤好，对牙齿好。民国名士章太炎老先生，对空心菜情有独钟，说不可一日无它。虫子也知道好，喜欢把空心菜的叶子蛀得大窟小洞。
长时间不掐，由着它长，它可以爬藤，有的地方就叫它藤藤菜。空心草老了，还开很好看的花，白色，喇叭状，五瓣，类似于牵牛花。觉得雅致，摘几朵养着。笑。花叶太薄，不能养，离开土地上的母体后，快速耷拉不堪。
人对于衰老的认识，是缓缓的。偶一看到这样一朵花的衰败，会有讶异，有叹息。
当然，它开花，并不是给人看。它是为了吸引昆虫前来授粉，以致更好的结籽，利于传宗接代。
这样完整活过一生的空心菜并不多。大多数时候，早早被掐，上了餐桌。其实不仅仅是空心菜，很多蔬菜都如此，没来得及长大，就被吃了。人们以为，餐桌上的那部分，就是它们的整个生命。
朋友还告诉我，空心菜，夏季的时候可再种一季。这样，一直到秋天，餐桌上都有这道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