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目前的中等职业院校和普通高中录取学生的比例大约为4:6,教育部要求将这个比例提高到1:1。深圳的普通高中录取率只有45%,许多地方中考比高考还要困难。提高中职教育占高中阶段的比例,给学生和家长造成了很大压力。这种政策忽视了新生人口下降的因素。分析数据可以发现,高中阶段的在校学生规模主要地由学龄人口有关,间接地受到以往的新生人口冲击影响。大约从2002年以来相对较少的新生人口,决定了高中阶段学龄人口即将降到一个较低水平。在这种情况下,固守职普比,甚至提高它,是不必要的,面对年轻人口减少,应该扩大高等教育比重,而不是加大中职分流的力度。
一般來説,人们在16岁时升入高中,因此新出生人口对高中在校生的规模,大致会在16年后表现出来。把这种关系画在下的图中,可以看出,大约从1997年开始,高中阶段的在校生规模的增减变化(蓝色线),与16年前的年度新生人口(红色线)具有同步性。新生人口从1987年的2550万下降到了2003年的1604万,此后维持在了每年1600万的水平,大体不变。推算下来,高中阶段在校生也会在2003-2019年间下降,图中的数据正是如此。线性回归分析发现(所用数据为1990-2019年),新增人口多出1单位,16年之后的高中阶段在校生增加0.44单位。当然,人口冲击的影响之外,还有其他影响因素,但是人口因素影响的这种模式是比较清楚的。
用前面所说的回归方程预测未来高中阶段在校生,到2031年为3642万,2019年实际数字为4698万,相比之下,下降了大约1000万。不过从前面图中看,影响未来十到二十年高中入学情况的人口因素,已经变得很平稳了,那么未来的在校生规模应该大体维持在2019年的水平上。预测结果却是持续下降的,这可能说明模型的存在一些问题,但是改变模型形式,所得预测趋势和下降数量并无大的变化。我们没有更好的指标来提高预测能力,姑且依此分析。
目前普高在校6:4,如果能保持普高不变,逐渐减少高职,并不会导致高等教育人数扩大。按三年学制算,减少1050万,就意味着每年高中阶段毕业生减少350万。即使是保持6:4的比例,假定普高毕业生全部升入大学,那么将会导致每年新增大学毕业生减少220万。以现在每年高校毕业八九百万计算,这个比例已经在1/4左右了。
如果未来创造新增岗位的潜力保持不变,考虑到人口老龄化,一部分人退休会使劳动人口减少,青年人的就业将变得较为容易。当然,有一种不确定性,就是服务业是否能长造出足够多的岗位,特别是对大学生的需求。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努力来保持就业创造能力,这个因素是可以改变的。
如果保持普高的比例不变,则使每个年龄段的人中间,受过高等教育和中等教育的人比例不变。面对技术进步的趋势,这可能会使一般技术水平的劳动力过多,而青年人中的高素质人才不足。对新生人口减少的冲击,不必担心技术工人的不足,有些劳动密集型岗位本来就技术含量不高,未来技术升级加快,这类岗位消失的可能性很大。提高人口的素质,培养更多的大学生,从长远看是有利的,但是不利之处是在短期内可能导致高学历者就业困难。新生人口减少的冲击,使我们可以为更高比例的青年人提供上大学的机会,而不会增加就业的难度。而且,应对劳动人口下降的关键就是提高劳动力素质,而不是多培养中等水平的人才。
2003年以后的新生人口维持较低水平,高中的学龄人口目前也应已经达到低点,这种情况会在未来十年维持下去。大约三年之后,大学的学龄人口也将下降,也就是说,到2023、2024年以后,大学的学龄人口将保持十年的较低水平。因此,非常有必要调整思路,扩大普高招生,提高教育的层次,使更多年轻人接受高等教育而不是中职教育。同时,在新兴领域,比如养老等行业,激发市场活力,创造新的岗位,增加对高素质人才的需求。这样可以为人才培养结构的转型创造条件。
最后还可以说明一下,从前面的图可以看出,高中阶段的在校生到2010达到最多,此后十年大约下降了1千万。但是普通高中从2006年的2522万下降到了2019年2414万,幅度很小,并且下降很平缓。2010年之后的中职教育规模下降,是非常突出的,但是这与适学年龄人口下降是吻合的。年轻人口下降,提高教育层次也是合理的,不必再把中职教育作为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