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新冠病毒,来势凶猛,确诊病人直线上升,远甚于17年前的非典。一旦疫情明确,就开始停飞机,停高铁,关高速公路,关进出交通要道,封锁武汉,封锁湖北地级市,阻断湖北对外省的传播,让湖北从九省通衢的扩展秩序回归与周边切断往来的原始秩序,从而在秩序维度切断病毒扩散的通道。
这,代价巨大,但不得不而为之。因为:
对于新冠病毒来说,由于没有任何药物或者疫苗可以对付它,所以最有效的抗疫方法不是治疗,而是依据流行病学的原理,切断各种秩序通道的传播。流行病学的方法,不是直接的治疗,而是早发现,早调研,早隔离,早治疗。这一方法,不仅需要政府的力量,医护和疾控的专业力量,更要基层社会组织的广泛参与。只有切断了广泛的社区传播,才能够把疫情控制在特定的人群,从而在有控制的情况下,让社会、经济恢复正常的秩序。
现在,除了湖北以外的省份,抗疫形势已经开始出现秩序稳定的苗头。其核心就是全国各地,都启动了彻底的社会基层防疫秩序,一发现问题,就提前在社区层面得到解决,流行病学调查和隔离跟上,医疗跟上,从而切断了社区传播的可能性:
在农村,村落社区基本上依靠乡镇党委和政府推动,依靠驻村干部、驻村书记和指导员,大学生村官,村党支部和村民委员会等治理资源来实现防疫目标。
城市小区,尤其是是商业小区,基本上有物业公司和业委会。所以,这次社区抗疫,这部分小区基本上依靠物业组织,部分依靠业委会成员和社区志愿者。
问题比较大的,主要是没有物业的老旧小区,单位在住房商业化后弃管。这些小区一般都需要政府派街道、居委会和社区工作者,以及下沉到社区的党员去管理。
此次社区抗疫,网格化管理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网格化管理有点类似于历史上的保甲制。它的核心要素是把社区划分成网格,然后责任到人。网格化管理,作为管理机制,这次发挥了一些很好的提升管理水平的作用。网格化管理好的地方,社区工作也比较细致,尤其是在人员相关信息登记管理方面,有比较好的基础。管理责任比较容易落实。
这次社会动员抗疫,从武汉封城,到全国各地陆续开始一级响应开始,大约一个星期到十天左右,相关的社会动员就已经到位,措施也在陆续探索中逐步明确,目标和思路也逐步到位。一直到元宵节,全国基本上形成了基础性的社区控制体系,从而有效地控制了新冠病毒的社区传播途径。
但遗憾的是,武汉今天刚刚开始小区封闭式管理。和其他地区相比,切断社区传播途径还有一个过程,估计还需要一周的时间。在武汉和其他湖北地级市,一旦社区传播切断后,估计两个星期之后,疫情失控的形势,会有好转。
由此看来,与国际上相比,中国整体社会动员水平还是非常高的。但相对于疫情初期来说,集中动员,其实并不需要。在疫情初期,需要的是社会自身的自主治理能力,以及在面临局部问题时的自主响应能力。这次即使在武汉,有些小区本身就有提前响应和动员能力,社区传播很早就控制住了。有些村庄,提前启动社会控制系统,也没有发生疫情。
大部分社区,还需要政府去推动,自己比较被动,社区自身的治理体系和能力建设非常不足。这需要向国外发达国家学习。
此次抗议战争,全国都缺口罩。但武汉以及湖北各地级市的抗疫物资一直非常缺乏。政府调度能力有限,因为市场没有了,政府也需要向市场采购。现在湖北的很多医院,还是依靠外面的社会和企业捐助。物资短缺,导致医疗不足,医护防护也不足,导致很多人得不到诊治,很多医护也感染。很多需要隔离、需要诊断和治疗的人留在社区,社区传播没有切断,疫情就得不到有效控制。
这有很多原因。核心原因是应急储备不足,应急体系的能力建设不足。这也与疫情发展太快,前期没有控制,开始封城后只着眼于封而不是内在的社区控制,有很大的关系。春节假期市场中断,物资生产和物流中断,也是一个原因。
这种状况非典的时候也出现过。但没有这次严重。非典后应急储备物资有很多储备,来几次非典都能够应付。但这次还是没有确保储备。
从公共管理角度来说,这次让人失望的是,从疫情开始到元宵节之前,基本上都处于失控的状态。一个个环节失守。封城后,需要10天左右时间,高度动员的集中力量办大事运作体系结合全面社区防控,才开始有些效果,可见成本之高。
这个体系现在看来要反思,要考虑多层次紧急响应体系。因为从实际来看,也有局部做得好的。如武汉的一家医院,还有一些社区,湖北的一个地级市,不需要等上级政府发布疫情和相应级别,一旦自己感知到危险,自己启动防疫响应,提前进入状态,及时解决问题,值得总结。
这次应急机制,也需要反思。我国的应急机制早就从非典开始就建立了。现在还有一个内阁级别的应急部。但是,应急主要不针对公共卫生事件,主要是针对生产安全事故,还是有救灾减灾。所以,此次抗疫战争,应急部门其实并没有发挥核心的作用。公共卫生响应核心部门是卫健委系统,以及各级政府。卫健委由卫生系统和计生部门组成。很多地方的卫健委主任是原计生委主任担任,对于公共卫生工作是外行,所以才出现了一些笑话。
这次有很多短板。传染病防疫法对疫情信息和防疫的处理太注重保密,太关注依法控制传染病,而不太重视基层社会组织、医院、疾控中心和政府部门的自主响应权限。一些医院,疾控中心和政府部门,只知道汇报情况给上级,等着上级部门和政府做决断,错失了很多及时响应的时机,非常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