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
谨以此剧献给——曾为内蒙古艺术献身的贾作光、斯琴高娃、齐宝力高等的艺术家们。
(该剧作曾与傅丽霞女士合作过数集)
人物
苏亚拉——[男]蒙古族,马头琴演奏家,少时小喇嘛;后进入青城歌舞团 ,成为马头琴演奏家。
林鹤舞____[女]汉族,舞蹈演員,少时在草原钢城;十三岁入青城
歌舞团,后成为舞蹈编导,毛大奇的恋人。
格日乐____[女]蒙古族,声乐演员;王爷的女儿,幼时被土匪掳走丢弃,被草原上流浪艺人收养,十三岁进团;苏亚拉少年恋人,后罹难,死去。
卢启光____[男]汉族.23岁,.草原歌舞团副团长;对蒙古族艺术发展有突出贡献者;吉玛的丈夫。
吉玛____[女]蒙古族.22岁,北方某艺术院校毕业;草原歌舞团主要演员.芭蕾丶民族舞蹈教员.著名舞蹈艺术家.
映荷______[女]汉族.舞蹈演员.出生在金陵的大资夲家;十四岁进团.后与秦格乐结婚.
毛大奇_____[男]二十二岁进团.南方蒙古族.南方某戏剧学院毕业.草原歌舞团编导.后回南方.
穆杰______[男]壮族.十八岁进团.南方某音乐学院毕业,小提琴演奏家.作曲家.苏龙嘎丈夫.
胡小雅_____[女]汉族.舞蹈演员.十二岁进团.
巴雅尔____[男]蒙古族.三十五岁____七十多岁.著名作曲家.指挥家.草原歌舞团书记丶团长.
秦格乐____[男]蒙古族,舞蹈演员苏亚拉的少年玩伴;孤儿,十四岁进团,后成为著名青年舞蹈艺术家。
苏龙嘎____[女]蒙古族,舞蹈演员,蒙古族“走婚习俗”遗子,家中有母无父,十三岁进团.后成为著名青年舞蹈艺术家.
热尼亚____[女]俄罗斯族,舞蹈演员;母亲系白俄后裔,十四岁进团,文革后,去澳州。
西曰夫_____[男]蒙族.声乐演员.十六岁进团;文革时曾任歌舞团团长,小雅丈夫 .
刘伟___[男]汉族.三十岁,抗美援朝时曾任军队文化科长;极左;歌舞团书记,文革期间一度靠边站。
桑木_____歌舞团团支书,野心家,文革中上跳下窜。
乌力吉_____乐队演员;直朴平庸。
莲莲_____[女]汉族.二十岁.内蒙艺术学校毕业后参军.苏亚拉妻子.
娜仁______[女]蒙族.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苏亚拉母亲.
托亚______[女]蒙族.七岁到二十多岁.
莎日娜____[女]蒙族.两岁到二十岁.格日乐的女儿.
廖红梅____[女]汉族.三十岁.文化局人事干部.巴雅尔妻子.
哈森____[男]蒙古族.三十岁.乌兰牧骑指导员.队长.
李旺小___[男]汉族.二十八岁.教师出身.乌兰牧骑副队长.
哈曰呼.巴亚尔.珊丹.燕燕等乌兰牧骑演员.
[黒骏马]马头琴队的演员.
第一集
1
草原。昼。
云天。昏日。长风。草浪。
一丛丛马兰花.。
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小黄花。
随着由弱渐强的马头琴声。一位流浪老艺人身背马头琴和简单行囊,拄着木杖与一小女孩格日乐(6-7岁)走在草原上。
一条不大的狗(巴日斯)在前面跑着;不时地回顾主人。
远景渐成近景。
老人望望云空,问女孩一句什么?女孩仰起的脸(特写)。
小格日乐——爷爷。
歌词:(远远的,呼吸而出的)
海一样的草原/
铁一样的云空/
人啊——只是一阵风......
老艺人与女孩与狗远行的身影,不断在草地、河边、丘陵上;在风、霜、雨、雪中变幻(换)着。
游牧居民点。昼。
毡房前。
稀少的牧人们。
晴空万里。云山厚重。
老艺人席地而坐,自拉自唱着;小格日乐站在他身后。狗(巴日斯)就卧在老艺人和格日乐身边。
周遭围听着的大人孩子们;有一条小狗也伏在前面;还有一个身穿喇嘛紫衣的小苏亚拉(8-9岁),呆听于前;小格日乐看着苏亚拉,欣然的。她把手中的几支小花无由地举起,似乎想要送给他。
小苏亚拉愣愣地看着她,也抬起手,想要去接那花。可他的眼睛却离不开老艺人手中的马头琴,时时要盯着那里,没主动去接那花。
小格日乐手中的花,在风中颤抖,但仍举着。
2
[镜头切换]
中年的苏亚拉也坐在毡房前,深情地拉着马头琴;当年的小格日乐含笑地就站在他眼前(只是衣服与面态与当年不同些)……苏亚拉边拉琴边凝视着眼前的她。(画外音)
小格日乐——这琴,是我爷爷的。
小苏亚拉——不,是我的老喇嘛师傅送给他的。
中年苏亚拉凝视着(一忽儿,画外音又起)
小苏亚拉——格日乐,你为什么哭了?
小格日乐——我想爷爷了;我是爷爷养大的。
中年苏亚拉继续拉着马头琴,面目深沉、怆凉的;镜头渐至近、至特写镜头。
[画外音]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何处去?
3
(场景从苏亚拉脸上转换)
草原。河畔。昼。
遭杂的叫喊声中。
河面上,一只手执着地举着的一支马头琴,逆水而上。两岸是伫目的惊呼的牧人们。人群中,卢启光(男,汉族,23岁,青城歌舞团干部;很有风度的)尤显惊奇。
卢——(着急地对身边人说)那是谁呀?太危险啦!是个孩子吧?你们怎么不快,快下水救人呐?!
身边牧人木然,无所谓的。
牧人甲——准是那捣蛋鬼,小喇嘛。
牧人乙——是他。准是他!
牧人丙——不是这个捣蛋鬼,小喇嘛,还有会有谁!
卢启光脸上添些惊奇和趣味。仍很着急向前走着,望着。他兴致地紧盯着河面上游动的那只马头琴。
忽然,从他身后冲出校长和几个学生娃,往前追去。
校长(中年,衣着跟牧人差不多,头戴项前进帽)着急的,边跑边——这个娃子,没一天让我省心……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他。
牧人甲指给卢启光——那就是你要找的嘎查(乡)的校长。
牧人乙插嘴——他可牛啦,嘎查的领导他都敢顶撞。
卢启光盯着那校长的侧影背影,反倒放慢了脚步,走走停停。他欣然地望着人群、孩子,和那仍在河上“漂着”的马头琴。
河面上。
那马头琴仍在水上“走”着。
水下。
光着屁股的小苏亚拉,屏着呼吸拼力向前游着。
[闪回]
嘎查(乡)小学校。昼。
两间简陋的新砖房。
门前有不多的几个孩子在玩;隐隐可见里面一些简单的桌椅、黑板、毛主席像、墙上贴着什么。
校长办公室。
校长(蒙古族,30多岁)把小苏亚拉(13岁)一脚踹到桌子下面,吼着(苏身边的小秦格乐[13岁],也站在那里)——跟你们说过多少回啦?啊!学校规定!不准去河里洗澡,游泳!毎年这河里都有小孩淹死,你们俩个小浑蛋总是不守校规……
门外窗外围着孩子们。
小苏亚拉一头顶翻桌子,拉着小秦格乐越窗而逃。
校长措手不及;喊着什么。
两间教室。
学生正在上课。
小苏亚拉和小秦格乐被罚在领操台上,晒太阳。
教室窗玻璃上挤满白生生的脸。
不远处的毡包门前,有两个女人指着罚站的苏与秦,议论着。
妇甲——校长又气坏了;把这俩小子狠揍了一顿,还罚站。
妇乙——这孩子多可怜。中午还没吃饭吧?
妇甲——我、我得跟娜仁说说去。
妇乙——校长那么蛮,娜仁有啥法子?
妇甲——那怎么也得先让娃娃等吃饭呐,饿坏不咋办?
领操台上的两个孩子晒得大汗淋漓。小秦格乐抹一把鼻涕,揩一把眼泪。苏亚拉的马头琴,断了弦,躺在一边。
苏紧抿着嘴挺着,对秦——不要哭。我妈说,真正的男子汉是不能掉眼泪的,因为我们身上长着传宗接代的"敖吉高"(蒙语意为生殖器)并用手指着下体,一哭就掉下来啦(很认真的表情)。
秦仍在哭。
[闪回结束]
俯看河与两岸。
河里的“琴”仍在走。人们追随着,喊着叫着。
人群中,我们能隐约看见卢启光也随人群,前行。
从卢启光背后向远处望去,一个光屁股孩子爬上了对岸,跑了……但他手里一直拿着那把马头琴。
卢启光饶富兴味的思索着。
4
校长办公室。下午。
三屉桌后面站着的校长,正认真看着显然是卢启光的介绍信;眼睛斜视了一下与自己衣着大不一样的卢启光,一脸不屑。
校长——这孩子,我们不能让你带他离开草原,做那些蒙不蒙汉不汉的工作;再说,我们嘎查也要培养他的(眼神明显表现出,是在找借口);这娃又是喇嘛,人挺灵的……再说,他阿妈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很得理的),也不会让你随便带他离开……
卢启光平和地看着校长,含笑地指着他手里的介绍信——我说校长大人,您可是看好了。这可是自治区、省里交待下的工作;这孩子,有艺术天赋。我们是要培养他成才的。我必须……
校长——什么叫“必须”?太不重视我们基层了吧。
卢仍含笑地——我不是正跟您商量吗?
校长仍觉自己有理——何况,那些唱唱跳跳的事;是你们汉人的工作吧。与我们草原上的人有什么关系?
卢有点不高兴了,仍在说服对方——你,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同志哥。文艺工作,关乎全国各民族人民的事,毛主席都说……
校长更强硬——告诉你,我官小,管不了那么多……(转而又)哼,没有我们基层工作,哪有你们高高在上?
卢——那我就只好找乡长去,找你们领导说一说。
卢出门,走了。
校长有点心虚地——爱找谁找谁。学生的事,我说了算。
门外有学生在听。
可卢启光一走到蒙古孩子中间,刚才不愉快就没了,转成笑脸。他蹲下来,摸着年龄较小的一个女孩子的带点“高原红”的小脸蛋,又从衣袋里掏出糖给那女孩和周围的孩子们吃。
校长从玻璃窗里面看着卢启光跟孩子们的亲切情景,眯着眼思索着,脸上也现出了笑纹。
5
苏亚拉家蒙古包。傍晚。
苏亚拉母亲娜仁(40岁,精干,脸上有艰辛生活的留痕)一边熬奶茶,一边对正摆弄马头琴的儿子说——真正的雄鹰是要飞向天外的。儿子,记住。天外……
小秦格乐正吃着奶酪喝着奶茶——婶婶,可我看,那老鹰怎么总是在低空飞呢?
娜仁笑笑——下次,你多看一会,就知道得更多了
苏亚拉家。夜。
毡铺上。
娜仁正在给已躺在被子里的小苏亚拉讲马头琴的传说。
(话外音)
马头琴的故事在我们草原上流传了很久很久啦。
那时,有一个小男孩,叫苏和。
他呀,有一匹白色的小马驹——浑身雪白雪白的——苏和跟那小马驹一起长大。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伙伴。
许多年过去了。小马驹长大了,成为草原上最好的骏马;跑起来比闪电还快,苏和也成为草原上最好的驯马手。一次赛马大会上,王爷抢走了白马,还把苏和打伤。白马逃了出去,驮着受伤的苏和跑回家;气急败坏的王爷赶来,用乱箭射死了白马。苏和伤心的哭啦,哭了整整三天。他昏迷中,听到白马对他说话啦;那白马说“我的朋友,你别难过,我死了你用我的骨作琴头,再用我的鬃作琴弦……我的歌声,会永远留在草原上,日日夜夜地陪伴着你……
从此以后,我们草原上就有了马头琴和拉马头琴的人。在这娓娓动听的故事中闪回下面的镜头。
[与音乐同步画面]
寺庙里,众喇嘛为小苏亚拉讲经。
老喇嘛带小苏亚拉到内堂拜谒宗卡巴师祖。
老喇嘛——这是我们的黄教,喇嘛教,也就是“藏传佛教”的创始人——宗卡巴佛祖。你要记住他。
小苏亚拉肃然起敬,跪拜后久久仰视着。
寺庙讲经堂。案几上放着一把马头琴。苏亚拉抚摸着马头琴,耳边萦绕着马头琴声和母亲讲的故事的剪影。
寺庙里。小苏亚拉在读经。
寺庙外, 老喇嘛在教小苏亚试习马头琴。
毡铺上。
娜仁拍着小苏亚拉——快睡吧,明天喇嘛寺还有法事呢。
小苏亚拉嘴啧动着,倦目阖上。
6
喇嘛寺前。昼。
围观的牧民,老少男女不少。
不远处有马群和一些勒勒车停在那里。
卢启光也显眼地挤在围观人群里,向前张望。
不久。法号大振。
喇嘛寺前空地。
有几十僧人排列稳坐在红地毡上;小苏亚拉也在其中。
僧人“坐阵”前面,正列队“跳鬼”。
卢先是肃然。后被“跳鬼”动作吸引。
卢在一旁津津有味地摹仿起“跳鬼”动作来。
牧人们好奇地围观着卢启光。
牧人甲问牧人乙——这个汉人是耍什么把戏的?
牧人乙——听说是搞,什么……“舞蹈”的。
牧人甲——“耍把式买义”的吧?
牧人乙——好像不是……听说,还是从青城里来的。
卢启光维肖维妙地摹仿着“跳鬼”的动作;同时又予以升华……
周围的牧人们竟鼓起掌,喊起“好”来……
人群中。
小秦格乐也被卢的“表演”吸引,痴痴地看着卢。
卢累了,停下来擦脸上的汗。
卢注意到秦;蹲下来,同秦交谈……
接着,卢启光又教小秦格乐摹仿他的动作;秦摹仿着。
后来,又有两个孩子也摹仿起来;卢蛮有兴致地教着孩子们跳舞。
周围的牧人更觉新鲜;牧人们喊“好”、鼓掌。整个场面有喧宾夺主之势。
僧阵中的几老喇嘛耳语嘀咕着。
那边看“跳鬼”的人渐渐少了。
一位老喇嘛对苏亚拉——你过去,让那汉人离开
苏亚拉从“僧阵”走出来。他来到卢启光身边;可他看着卢的舞姿和小伙伴们的舞蹈,竟被吸引……
卢认出苏亚拉,招呼苏;苏走了过去……
7
嘎查(乡)小学。昼。
教室前面的一片空地上。
小苏亚拉正跟一个头块头都比他大的同学,摔跤。他用尽了办法,使尽了力气也赢不了对方。一次次被摔倒。
同学们为他俩叫好助威。
慢步走过来的卢启光,含笑地驻足;在一边看着这场景。
小秦格乐在一边愤愤不平,摩拳擦掌。
那“胜者”很得意,对被摔在地上的苏亚拉——拉那个“吱吱吱”的东西,你行。摔跤,你这个——(小手指向下)
小秦格乐——别臭美。有本事,跟我来——
对方——来就来。谁怕你!
两人立刻支架起来。
一旁的卢启光欣然的目光
围观的高矮长幼不齐的孩子们,雀跃着。
娜仁和卢启光不约而同,朝办公室走来。
娜仁礼貌地向客人点头,微笑,让路。
卢启光对娜仁,另眼相看。
从办公室窗子上看见走来的卢与娜,校长略有所思,忙迎出门。
校长出屋,没理卢启光,直接走到娜仁面前——你来,什么事?可还没等娜仁开口,又说——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有公事要办。
娜仁似乎明白他的意思;把他拉到一边。
娜——你当校长的,也不该总踢打我的苏亚拉呀。你也知道,草原上养大一个孩子,多不容昜;我生了十八个就养大二个,苏亚拉的哥哥还在解放军里“光荣”了;我还得靠苏亚拉养老送终……你再罚他打他,我(赌气地),我就不让他上学了。
校长反感地——也不说说,你儿子给我惹多少事?你们苏亚拉从小当喇嘛就被人宠坏了惯坏了,目无师长,无视校规……得得,今天不和你说了。我还有公事。(示意一边的卢启光,要走)
可校长又转回身,低声地没好气地——快让这小子滚蛋吧。啊,对了,要你儿子进城去,舍得不?
娜——去做啥?
校长——拉马头琴!
娜——那也算个营生?
校长——哼。人家那还叫“艺术”呢。
娜仁犹豫地——艺术?是不是就跟那个年轻汉人走哇?
校长——对!就跟他。快拿主意!我还没答应他呢。
娜仁瞅瞅不远处的卢启光。见他衣着整洁、很文明的样子;面色转睛——行。行。只要孩子能进城能有出息。行啊行啊。
校长和卢启光走进办公室。
娜仁一直看着他们的背影,两眼思索着。
破烂的教室里。昼。
不多的几个学生,大声说话;嘻闹着,好像正等着老师来上课。
有人跑过来跟小秦格乐低语着什么。
秦又传话给小苏亚拉。
两人兴奋起来,旋即跑出教室,消逝。
教室里有人想喊回他们。
8
某家马圈。昼。
苏与秦两人跑到马圈。
一匹棕色烈马,正在马圈里高傲且不安地徘徊。
一个牧民飞身上马,可让那烈马一蹶子就把那牧人摔了下来。
那牧人不服气又跃上马,结果又被摔下来。
小秦格乐走近那马,撩起袍襟——我来试试。
那牧人示意让秦上马。
小秦格乐一跃飞上马身,捋住那马鬃。那马弹动后腿,又叫又跳,打着响鼻;非要把小秦格乐摔下来不可。
可小秦格乐紧夹双腿,灵巧的身子随那马起伏。
小苏亚拉一旁伫望着,为他叫好助战。
这时,卢启光也慢步走过来,站在苏亚拉身后;惊喜地看着马上的秦格乐;继而他双手、胳膊,仍至全身,开始做出一些“舞蹈形象”的动作,且反复演示着、琢磨着。
一旁的苏亚拉新奇地看着卢的动作,被吸引。
苏问卢些什么。
卢耐心地讲着,又抚摸着苏的头。
左右几个正干活的牧人,停下活儿,欣然望着马上的秦格乐。
牧人甲——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块驯马的料。
牧人乙——谁知道,他行不行?
牧人丙——我看,一会准把他摔下来。
牧人丁——别小看,这小子摔跤蛮好……。
秦与那马仍在较量。众人欣然点头。
牧人甲——看,我说怎么样……
不一会,那马终于无计可逞;鼻孔的粗气显然是在发泄,被小秦格乐驯得只有无奈地用蹄子刨地的分儿……
小苏亚拉在一旁叫好。
卢望着前面的秦格乐。
尔后,小秦格乐骑在马上向苏亚拉招手,又骑马跑出马圈。
小苏亚拉跟上去,乘机一跃,也上了马。
两个孩子欢呼着,驰向远方。
卢欣然地看着两个远去的孩子。
9
草地上。昼。
[远景]
一个牧人正挥动着套马杆在马群中,追着一匹烈马。
[中景]
那牧人正在套马。那马在“抵抗”着。
较远处。驻足着几个或骑马或没骑马的牧人,也在观此场景。
人群中,还有卢启光;他不由自主地用手、臂膀、整个身体,琢磨着远处牧人那套马的动作。周遭牧人新奇地看着他。
一座牧人毡房里。夜。
毡房里聚集了不少牧人。
小炕桌上,摆着几碟奶食品和马奶酒。桌前坐着主人和卢启光。
卢被围在中间;周围或站或坐着一群牧人。
卢高兴地比划着、解释着;对主人,也对大家——我不是汉族,是满族,满族;我是东北吉林人。编舞蹈,舞蹈……是我的工作。你们蒙古民族本就是一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大家鼓掌)。我的工作就是要把你们,草原上的蒙古人民的生活,用舞蹈动作和艺术形象,搬到舞台上,去表演;给大家看,给全国各族人民看……让全世界的人,就是外国人,都知道我们草原上蒙古族人民是如何生活的……这是我的工作……
众人疑惑地惊奇地听着,又有人鼓掌。
主人举起酒碗,用不流利的汉话——好。会编舞蹈的专家。你是我们蒙古人的朋友。我们草原人,永远欢迎你来作客。
众人七嘴八舌——草原上的人欢迎你。
人群后面出现校长和娜仁的面孔。
苏亚拉和秦格乐也出现;他俩竭力往挤,挤到了小桌前。
卢把苏与秦招呼到自己身边,让他们坐下并搂住两个孩子。让他们吃桌上的食物。
娜仁欣然地看着桌前的卢与苏亚拉。
人群中的校长,也欣然地看着这场景,默默点头。
10
草原。夜。奇静。
明月高高,山川遥遥。
苏亚拉家。毡房里飘出歌声。
娜仁坐在熟睡的小苏亚拉身边,一边为他缝件皮背心,一边唱着《老马老鹰歌》。歌词:
负重的老马哟/
你的心儿流连在何方/
——那是一片嫩绿的草地/
我的小马驹哟/
正在那里撒欢成长
老马老马哟/
你的殷殷苦心/
——长留天地
盘桓的老鹰哟/
你的心儿流连在何处/
——那是一砣崖顶的鹰巢/
我的小鹰雏哟/
正在那里张嘴待哺
老鹰老鹰哟/
你的深深情肠/
——日月有知
在小苏亚拉的睡梦里。
老艺人席地而坐,自拉自唱着;小格日乐站在老艺人身后。周遭围听着的大人孩子;有一条狗也伏在前面;一个身穿喇嘛紫衣的小苏亚拉(8-9岁),呆听着;小格日乐看着他,欣然的;把手中的几支小花无由地举起,想要送给他......
小苏亚拉愣愣地看着她,也抬起手想要接那花......
娜仁看着睡得不安生的小苏亚拉;她一脸欣慰的笑容。她眼前不禁浮出:
小苏亚拉和某女孩在她面前,拜天地成亲的情景。
她开心地笑了,眼角有泪。她眉间又有些愁绪......
毡房外,夜空深沉。
草原和夜空又响起《老马老鹰歌》,如丝如缕地回荡。
11
苏亚拉父亲的坟。昼。
坟头坟边有疏散的瑟瑟的青草。
娜仁带着背着行装的苏亚拉,来到坟前。
苏跪下。揖拜。
苏的脸上有泪。
一旁的娜仁脸上也有泪。
12
公路上。
一辆吉普车,拖着长长的烟尾疾驰。
车里坐着的小苏亚拉和小秦格乐,兴奋不已。汽车每一颠簸,他们都有意地向上蹿一下身子。头撞到车顶上,他们揉揉着也不觉疼。
同时,他们欣喜地看着窗外流动的景物。
两个少年的面孔。小苏亚拉的面孔,他的眼睛。
坐在后面的卢启光,示意他们安静些。
[闪回]
嘎查学校办公室里。
校长向卢启光指指窗外——还有那个捣蛋鬼(他指的是跟小苏亚拉形影不离的小秦格乐)生硬地——要带,你也必须把那个捣蛋鬼也给我带走。他俩平素形影不离。你突然带走了一个,我可就没法管教另一个了。这算是我的条件吧。
卢启光斜他一眼,脸上隐隐笑意,没立即回复。心说 [画外音]——“反正你不像个爽快的蒙古人。”
卢启光却长久地盯着小秦格乐。
窗外, 秦正跟人摔跤,巧妙地使出一个绊子脚……
[闪回结束]
两个快乐的孩子和思索什么的卢启光。
窗外。如画的草原风光。
13
旗府招待所。昼。
大门前。
吉普车停下。卢启光招呼着两个孩子走出汽车。
这时,吉玛(女,21岁,青城歌舞团干部,)带着一头黄卷发的小苏伦嘎(女,12岁)和有些羞怯的小格日乐(女,12岁)出现在招待所门前台阶上。
卢启光欣然打招呼;跟吉玛握手,又打量着两个女孩。
小苏伦嘎抢先——老师好。
小格日乐跟着——老师好。
吉玛自夸地——看我训教如何?一个唱歌的(摸着格日乐的头)一个舞蹈的(摸着苏伦嘎)。招生组长大人,看。怎么样?
卢启光欣然看着格日乐和苏伦嘎,连说——不错不错!好苗子。你
这时,苏亚拉和秦格乐背着行李,走上前,愣愣的。
卢示意苏与秦——快叫“吉玛老师”!
秦木木的,无语。
苏显勉强地——老师,好。
吉玛打量着两个男孩;和小苏亚拉背着的马头琴;含笑点头。
小苏亚拉却看着小格日乐,定神了。
眼前浮出:小格日乐(6岁时)把手中的几支小花无由地举起,要送给他……的情景。
苏欣喜地——哎,你也来了。
小格日乐没回答,却紧抿着唇,欣喜地连连点头。
吉玛示意卢启光。他回头看去。
小秦格乐正在一棵树下解开长长的腰带,准备小便。
卢喊——秦格乐!楼里有厕所!不准随地大小便!
秦已尿开了,一边回头——啥?啥“厕所”?
苏亚拉也在一边问——叔叔,啥叫“厕所”?
卢和吉无奈地笑了。
苏伦嘎——连厕所都不知道?就是撒尿拉屎的地方。
苏亚拉不解地看看大家。
吉对卢——看,我的学员比你教育得好吧。
卢一脸无奈地摇头——是的。我没想到。
背影。
卢启光和吉玛交谈着;后面跟着的四个已经熟悉了的孩子,比比画画说着什么。他们走进招待所。
楼内。
卢启光推开客房门对苏与秦——你们俩个,先把行李放下。赶快到对面卫生间刷牙洗脸。一会儿,我们到食堂就餐。
秦与苏疑疑惑惑相望,又怯怯地——叔叔,啥叫“卫生间”?啥叫“食堂”?啥叫“就餐”?还“刷”谁的牙?
卢启光又苦笑,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
14
旗府招待所。
院后树下。小苏亚拉在练马头琴。
小格日乐走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手中的马头琴。
苏——你喜欢马头琴?
小格日乐哭了,哭得很伤心。
小苏亚拉——你哭啥?想家了?
格日乐忍泣,摇头不语。
苏——谁欺侮你了?
格一个劲摇头。她抱起那马头琴看着丶抚摸着,哭得更伤心。
格——这把马头琴是我爷爷的。
苏——不。是老喇嘛师傅送给他的。
小格曰乐对小苏亚拉——我爷爷是草原上的流浪艺人。我没有阿爸丶阿妈,我是爷爷养大的。我六岁那年……
[闪回]
风雪交加的雪原上,一个老人身背马头琴领着一个小女孩和一条狗。老人停下,缓缓倒下;小姑娘伏在老人身上喊着哭着。
两位偶遇的喇嘛走来。看着女孩和地上的老人。援手,把老人抬到高坡上,颂经超度亡灵后;领着小姑娘离开。
那狗,守在老人身边,,不任谁叫都不走。
[闪回毕]
小苏亚拉——后来吶?
格曰乐——我被送到牧人家寄养。
苏——那条狗和马头琴呐?
格摇头。
苏——我听老喇嘛讲过。一天早晨,喇嘛庙的门囗一条狗在叫。老喇嘛开门发现一条浑身是血的狗,嘴里叨着一把马头琴.
格的眼前闪现:
天葬的爷爷躺在雪坡上。巴日斯(那狗)守护着爷爷的遗体。鹰飞落。它狂吠。野嘼来了,它和野兽撕咬。当爷爷的遗体被野兽吃光后,身负重伤的巴曰斯,用最后的力气叨起马头琴……
[与上同步画外音]
格——巴曰斯。是我的狗。它叫巴曰斯.
苏——没几天巴曰斯死了,它伤的太重了。
格——它一直是我童年的伙伴,但它更是爷爷的忠实伴侣。
苏——它的忠诚,太感人了。
旗府招待所。
院后树下。苏与格,还有那马头琴。
夜。客房里。
睡在床上被子里的苏亚拉和秦格乐都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睛都不由地望向天花板上的灯泡。
苏——得吹灭这个亮亮的东西。
秦指着——它那么高,咱们够不着的。
苏——你背起我……
两人从被窝钻出来;原来他们都一丝不挂,光着屁股。
他二人相互指着下体,嘲笑着,挤眉弄眼的。
秦抱着苏够不着;苏踏着秦的背也够不着。后来,苏顿悟,把椅子放到床上,这就够着。可苏鼓足腮吹着那电灯,那灯仍不灭;他又想抓住那灯吹;可那灯泡烫了他的手。
这时。卢启光推门进来。见状——快别动。
苏不动了;被卢抱起放在床上。
卢—你在做什么?
秦指指上面——我们要把那灯吹灭。
卢——傻孩了……看这。
他走到门边,拉一下线开关。灯灭。又“咔达”一声;灯亮。
苏秦二人,眼和嘴都圆;惊喜地走到门边,每人“咔达”了几下。又望望那灯;一脸狐疑。
卢启光一边开门离去一边自语——又没想到。该早告诉他们。
他听到身后屋子里继续“咔达”“ 咔达”的声音。他本能地回身。可又笑着摇摇头,走了。
14
一座草原乡镇。昼。
显然是集市。衣着很显洋气的中年苏亚拉,与男男女女伙伴们一起说笑着,逛着。
不远处,有一列现代电力机车疾驰而过。
苏喜望着;无由在凝神。
那列车的一扇车窗上,出现四张孩子的欣喜的脸:原是小苏亚拉、小格日乐、小秦格乐、小苏伦嘎。
中年苏亚拉凝神伫望那车窗,似有所思。
他身边的同伴不理解在看着他。
15
列车上。昼。
一列客车在如画的草原上行进。
车厢里。
四个孩子趴在小桌两边(两个男孩站着;两个女孩坐着),脑袋紧挨着紧顶着车窗,望着窗外退远的景物。卢启光和吉玛从后面望着他们,谈聊着什么。
卢——我看我们这次任务完成的还不错吧?。
吉——你也不要太乐观了。我们的刘大书记还不知道会挑什么剌呢?
卢——他能挑什么剌?我们这是执行自治区党委的指示“为丰富建全文艺战线”,所做的工作。再说,你也别把刘书记看偏了。我赴朝慰问演出时就结识了他;他很积极热情的……当时,还是我提议要他转业后到我们内蒙古来的呐。
吉不以为然——哎,你说。那家伙怎么就“政治一根筋”呢?还在办公室供着他那个俄罗斯的破口琴,仿佛是佛祖留下的什么“圣物”,而且只要有机会就显摆……
卢笑笑,耐心地——人家当过文艺兵的教导员嘛。而且,听说他那个宝贝口琴是金日城将军亲自奖励给他的……
吉讥讽地——噢,怪不得;这个招牌的含金量倒真的很大哟。可他也过分了点吧。听说,他每天早上走进办公室还先要朝那口琴匣子打个“立正”行个军礼……
说着,吉玛自己先大笑起来。
弄得四个孩子回头看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吉玛笑态十分可爱;卢启光看着她有些动情了。好一会儿,卢才说——他部队的工作方式重了些。将来,会纠正吧。
吉——可你别说,咱们老巴这人坐(做)得还是蛮稳的。
卢——他再不稳,我们这个团不就完了吗。
吉盯着卢巧笑——看,你心里不也跟我想的差不多嘛。
卢看看吉,无语,面上渐显忧思。
吉忽然——哎,听说,团里已经报你当副团长了。
卢——没兴趣。我只想当好舞蹈队队长,就行了。
吉打趣——官儿还不想当。又泛什么劲。
卢思索着——现在当官,得先练好嘴,会讲政治话才行;上级组织部门又十分重视这一点。老同学你知道;我哪是讲政治的料?而且说良心话,我也从来不懂什么是政治……([心里的画外音]——我也从来不喜欢那玩意)当年我在上海跟晓邦老师学舞时……
吉插话——你说的是吴晓邦吧。
卢点点头——是的。我十四岁就在上海跟晓邦老师学舞。吴老师经常教导我们“舞蹈是要来表现人生真谛的”“艺术不是肤浅的娱乐”。我这一辈子能把舞蹈这一项工作做好,就很不错了,就无愧今生;哪里还奢望当什么官……
吉——当了官有了权,对完成你的理想也没坏处嘛。
卢——但愿能是这样吧。其实,我们团里,真正有水平的,是人家穆杰,穆杰老师。说心里话,那才是最值得我们尊敬佩服的人……可惜啦……一顶右派帽子……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啊。
吉警觉地放低声音——这话,咱俩老同学,跟我说说就打住吧;回团里,你可不敢乱讲!尤其跟你那位老熟人……
卢也低声——哪敢呐。(卢颇有意味看吉玛一眼,苦恼地)除了你,我跟谁敢说这样的话……
吉玛深情地摁住卢的手。
卢又兴奋起来——不过,这一次我艺术方面的收获,还真是不少哩……
吉——讲给我听听。
车厢外。
草原如画。河水如带。
从车厢外看,窗上四张孩子的脸和欣然的目光。
眼睛紧盯着窗外的小苏亚拉——坐火车真好。
小秦格乐——好个毬。这么仄的地方,啥也干不成。撒泡尿还得上啥子“厕所”。那如在咱们草原上,想拉就拉想撒就撒,谁管?
小苏伦嘎——没听吉玛老师说,这叫“文明”。
卢启光拍拍小秦格乐脑袋——今后不许再说脏话。
秦——我 ,我没说脏话呀?
卢——你刚才说什么啦?
卢把秦拉过来凑到他耳边——今后再不许说那“毬”字。再让我听到这个字。你就给我滚回草地去!
侧耳听到他们说话苏亚拉接过话茬——叔叔,那说"敖吉高"(蒙语意为生殖器)可以吗?
卢严肃地——也不许!而且告诉你几次了,要习惯叫我们“老师”。
吉玛一边抿嘴笑,踢卢的脚——跟孩子有点耐心。
秦——那叫“师傅”多好。
卢——不行!必须叫“老师”。
苏——是。卢,老师。
卢拍拍苏头顶,很欣慰的。
卢又问秦——你会翻跟头吗?
小苏亚拉立即接话——叔,不,老师,他跟头翻的可好了。
卢用手指刮苏的鼻子——看,又差点忘了。
吉——你是不是想让他(指秦)学舞蹈?
卢犹豫地——也不知是不是这块料?
吉拉起秦的胳膊,又打量他的腿——我看可以。
窗外江山如画。
[与外景同步的画外音]
相传,人的命运是由“长生天”掌握的;可后来,人们又常说,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小苏亚拉眼下自然不知道这些。但他和他的小伙伴们的人生是从这一刻起,开始了重大转折。
16
列车响起撼天的鸣笛,从草原驶向了已遥遥在望的城市。
[画面却切换成]
中年苏亚拉的侧影。
他手拿着一把马头琴,朝列车相反的方向,一步一步地,甩开胳膊大步走着;背离着城市,走回了草原。
他的背影与他眼前茫茫的草原。
17
青城火车站。昼。
站台上。不算太多的人群中。
一列高大威猛的火车进站并鸣笛。,
苏龙嘎被火车的鸣笛吓得,先捂住耳朵;接着,她跑向栏杆,正要攀上栏杆,跳出去;被卢启光追上来,喊住,拉了回来。
胆小的格曰乐躲在苏亚拉的身后,寸步不离。
她紧拽着苏亚拉的袍子;苏也小心地护着她。
他们一行,缓缓地走出车站。
周围的人不时地好奇地朝他们看一眼。
18
青城。昼。
走在城市大街上。孩子们的眼睛不夠使唤了。
小格曰乐看着大幅的画得极夸张的大跃进、大炼钢铁的宣传画;她无由地“怕”起来(幻觉中那是些戴假脸的喇嘛寺的“跳鬼”。那戴着假脸的“鬼”(那些宣传画)忽然向她扑了过来);她吓得猛一回身,头撞在电线杆上。她立即晕倒。
卢启光、吉玛和孩子们都慌了。
吉玛抱住格,用自己的白纱巾,给额头出血的格包上头。
小苏亚拉主动上前,背起格日乐。
卢与吉,对苏亚拉投以赞许的目光。
走了一会,秦格乐要替苏亚拉背格日乐;格日乐挣脱,要自己走;苏硬要背着她。
孩子们穿街越巷,瞧这望那的,皆有惊奇不解之处;又不时地嘀咕着什么,有时窃笑、有时摇头、有时惊喜。
路上的行人,对这“他们一行人”多投以好奇的目光。
一会儿,吉玛给孩子们指着——看。我们到家了。
前面大门旁赫然写着“青城歌舞团”。
卢启光弯身对孩子们——你们认识那几个字吗?(他一字一顿地)“青-城-歌-舞-团”。
孩子们跟着念——“青-城-歌-舞-团”
卢——这就是你们的新家。
格日乐好多了;苏亚位搀扶着她。
四个孩子欣然地奔向那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