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搞了好多年,很多人看着,看着说着,说着看着,一路走来一路看。看的观众眼界越来越高,越来越众口难调,没有一个节目是所有人都能喜欢的。这春晚还得搞,上边需要搞,因为歌功颂德,歌舞升平。观众需要搞,因为想过个年,春晚也是个陪伴。可这春晚是越来越难搞了,颇有点无可奈何花落去的味道。因为互联网在,因为博客在,因为微博在,更因为微信也在。
在一个权利平等化,思想价值多元化,思想价值多元化得以表达的时代里,搞好春晚,那真是难于上青天的事,就是让上帝办春晚,上帝的子民也可能憋不住要吐槽,让上帝难堪,除非上帝的子民觉得对上帝吐槽是一个耻辱大不敬的事情。
中国观众对春晚的吐槽还有其特色的原因。一个原因就是电视与互联网打了一场遭遇战,让电视措手不及。另一个原因就是政治说教已经失去了大部分市场,或者准确一点儿说,政治说教市场与思想市场打了遭遇战,政治说教市场被思想市场打得丢盔卸甲。
如果电视适应互联网,电视还有存在和发展的空间,如果政治说教让位于思想市场,政治的事政治管,政治别管思想的事,政治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不会缩小,而且还会增大。但是现在走的却是完全相反的死路,让互联网适应电视,让思想市场臣服于政治说教的市场,这样矛盾也就加大。这样的矛盾说好了是吐槽,说坏了就是通过吐槽的方式全面蚕食执政的合法性、央视的合法性。
在这样的背景下,春晚历经三十多年之后,其败像已经明显,其不归路也就无可挽回,这从央视的收视率越来越低的情况就看得极为明显。在看太多的打老虎打苍蝇戏之后,人们对政治说教已经失去了兴趣,政治说教已经不起作用。那些贪官们,在台上时有哪一个不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呢。
尽管如此,春晚还得办着,还得被观众骂着,骂着也得办,屡败屡战也是一种精神。不过,这也让央视导演好为难。让领导高兴的,观念肯定不满意,让观众满意的,领导肯定不高兴。导演的饭碗不在观众那里,而在领导那里,那就得硬着头皮办下去,毕竟领导满意就是最大的满意,观众满意不满意,那再另说。
结果就是,好好的一个春晚,变成了一个政治说教的春晚,垄断了几乎所有电台的同一时间段,看春晚的才有百分之二十多,这百分之二十多的人还有大部分人是吐口水的,还有一大部分看电视的目的在于抢红包。政治说教的没落,还真不是一天两天,无论变什么形式,内容老套,也真是没用。
作为春晚的主持人,也是被骂个混身通透。主持人本来是靠嘴说话的,好嘴得通过风趣、幽默睿智的语言表达出来,具有脱口秀的本领。可在春晚上,主持人的嘴不是自己的嘴,就是导演的一个木偶嘴,傀儡嘴,哈巴狗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背着充满着政治说教的台词。中国伟大的叫着,中国梦式的呓语,中国自信的迷狂,主持人成为政治说教的喷子。
作为小品演员,本来就应该有点文化,有点人文素质,把每一个人都视为平等的人,搞点人文关怀,可这些都没有在小品中看出来。演员们高高在上,尽耍弄和讽刺之能事。嘲笑胖人,嘲笑肉体上有残缺的人,让这些人在嘲笑中失去了尊严。顺便说一句,如果低俗一说成立,蔡明比赵本山低俗多了,赵本山再低俗,还给孩子捐款助学呢。蔡明呢,除了贬低人还是贬低别人,一点正能量都没有。就是反腐的小品,也没有说到点子上,好像腐败都是下面的人主动搞的,都是下级给惯坏的,和上面的官员没有关系,和制度更没有什么关系,上面的官员都是好人,下面的人都是坏人。没有人格尊严平等的概念,没有政治讽刺艺术的概念,小品就会变成坏品,变成残次品。
作为舞蹈,也是让人产生丰富的联想,人们发现,电视剧武媚娘的胸不让看了,印度肚皮舞却能看。给人的感觉是,给美的胸给封了,肚皮从窗户进来了。如果从俗人的联想能力来看,胸给人的联想能力真没有肚皮给人的联想能力大。肚皮可以在央视春晚如美女蛇般地蠕动,却不能让胸大大方方地见人,也着实滑稽了得,可笑至极。
作为歌曲,本为就是美丽动听的东西,让人听着心旷神怡。可春晚的歌曲,不是老得掉牙,歌唱中国梦,充满着政治说教。据说有人唱的歌还有假唱这种恶劣的行为。一个好好的歌曲春晚,也成了政治说教的春晚,让政治无孔不入,让政治渗透在血液中,渗透在生活方式中,思维方式中。可这些真的管用吗?如果社会公平正义得不到解决,如果法治社会不建立,如果反腐败的成果不能以发红包的方式返回给国人,歌唱得再好也只是歌。
我们还看到了一个喜剧演员的悲喜人生。赵本山垄断小品二十年,可今年在央视没有他,在辽宁台没有他,赵本山落寂了,赵本山从喜剧的高峰,一下子跌入了人生与喜剧的双重低谷,让人唏嘘不已。一个赵本山,很能反映文艺与权力结盟的下场。但是,人性追求名誉地位的欲望,再加上不受约束的权力,还会有众多人前仆后继。
让人惊诧莫名的,还是那些红包。春晚掀起了抢红包狂潮,春晚在那播放着,演员在那卖力地演着,主持人在那声嘶力竭地吼着,小红包在那摆着,人们在那大包小包地抢着。春晚内容没记住,只是记住抢了多少红包,红包的吸引力战胜了春晚的吸引力。一个小小的红包,就能打败春晚,这真是让央视大跌了一次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