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通知书”说，希望大家善意地、正面地、温和地提建议。我就说一点评价，三点建议吧。

1.一点评价。

现在最高领导人提“公平正义”，追求社会的公平正义。这让我想到孙立平去年在这里的建议--用“公平正义”作为最高的原则或口号；全世界全人类都支持公平正义。

提出追求全社会的“公平正义”，是这个党90年来最大的进步，最大的返本开新，最大的返璞归真。因为，马克思、恩格斯年轻的时候参加的第一个组织，是“正义者同盟”，《共产党宣言》就是为这个同盟书写的文件。马克思建议解散共产主义者同盟，后来又建议解散第一国际，两人终生参加的组织，是社会民主党。所以，成熟时期的马克思、恩格斯是民主社会主义者，是要在民主框架之内，用民主方式来实现社会主义。总之，马克思、恩格斯的起点是追求正义，目标是追求最大的正义，即“全人类”的解放，而最终选择的手段，是民主社会主义。

所以，追求全社会的公平正义，才真正回到了马克思主义的本质或目标。当然还要注意，马克思恩格斯在晚年主张的是民主社会主义的途径，也可以说是以宪政为基础的手段。

2. 三点建议，一小，一中，一大。

A.小建议： 重定两种房产期限。

“小产权房”问题，在广大购房者当中，造成了价格的巨大不公平，在土地关系上地位平等的广大农民当中，造成了土地收入的巨大不公平，所以必须解决；同时，因为“大产权房”的差价不可能退款，“小产权房”的差价更不可能补交，所以极难解决。

因此我建议，把全部“大产权房”的所有权延长到100年，或120年，或150年，把全部“小产权房”的所有权设定为50年，或60年，或70年。这样，既不会给国家、集体或个人造成财政难题，又至少纠正了一个巨大的不公平。

B.中建议： 宣布特赦或者大赦。

即使对霍多尔科夫斯基这种人，公开表达政治野心要当总统，且有巨大的财力支持，普京也能出于人道主义，宣布特赦。特赦和大赦，古往今来都是促进社会和谐、减少暴戾之气的有效手段。

…此部分有删节…

C.大建议： 进行一场拨乱反正。

这是一场根本的、意义不亚于1978年底那一场的拨乱反正。

主题是要把国家与人民的关系搞清楚--国家和人民，哪一个是手段？哪一个是目的？古今中外绝大多数政治哲学（从孟子到洛克，从奥古斯丁到马克思）都论证了国家只是手段，人民才是目的。但在我们这里有一种长期的颠倒--国家被视为目的，人民却成了手段。

我猜想，当习仲勋说“江山”应指“人民”的时候，他是意识到了这种颠倒，意识到了人民才是目标，意识到了纠正的必要。

上个世纪以“文化大革命”为顶峰的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以及在那些运动中逐步建立的体制惯例，都以这种颠倒为基础，因为那时候毫无公民权利和公平正义的理念。

手段是为目的服务的，所以二者并不对立。所以，下面提出的三对“拨乱反正选项”，两者相互也不对立，而是手段与目的的关系：

第一，公民权利优先，还是国家权力优先？现在应该确立“公民权利优先”的地位，因为公民权利是国家的目的，而国家权力作为手段，是为保护公民权利、实现公民权利服务的。

第二，公平正义优先，还是富国强兵优先？现在应该确立“公平正义优先”的地位，因为社会公平正义，人民才能幸福，这是目的，而国之富、兵之强则只是手段。如果把手段当成目的，占据首位，就会冲淡目的，甚至代替目的。

第三，天下太平优先，还是一族崛起优先？现在应该确立“天下太平优先”的地位，因为若无天下之太平或世界的和平，人民的幸福会化为乌有；而若以一族崛起压倒其他，则会引发战争，生灵涂炭。故两者对比，天下太平应该优先。

“优先者”并不排斥“非优先者”，因为非优先者作为手段是不可缺少的。但必须明确，非优先者要为优先者服务，就是说，国家权力、富国强兵和一国崛起，要为公民权利、公平正义和天下太平服务，要为人民幸福服务，要为全人类幸福服务。就中国国家在世界上各方面所占的比重或分量而言，为全人类服务，也许已经成为中国国家的一种义务。

3. 结语：改革的必要

在对上述三大目标没有任何认同甚至还批判它们的那个时代，在残酷斗争和践踏人权的那些运动中建立起来的制度惯例，是我们社会中种种弊病的病根。所以，要解决刚才大家提到的诸多严重问题，包括官员犯罪和行政违法等等，就需要对旧制度进行循序渐进但却系统彻底的改革。

改革的方向，是实现宪政。因为国家权力这头最大的老虎，其唯一的笼子就是宪法。

宪法的生命在于实施，实施宪法，就是宪政。

2014年1月10日发言

1月29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