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1年,沙皇政府在彼得堡的皇村创办了皇村学校。凭借曾祖父是彼得大帝的干儿子,普希金得以进入这所专门为皇亲国戚开办的学校。但普希金的诗人气质注定与这所学校的皇家气氛格格不入。读书期间,他是一个典型的“问题学生”。他的一些课程普遍不佳,老是坐在三排课桌的最后一排。有一次上数学课,卡尔佐夫教授把普希金叫到黑板跟前,让他演算一道代数题,他写了几个公式。教授问他:“结果是什么?ⅹ等于几?”教授说:“好!普希金,你在我的课上每道题都得零。快回到你的座位上写诗去吧。”普希金最不感兴趣的是政治方面的课程,而学校里各种官僚主义、形式主义更是让他深恶痛绝。连沙皇的老师如可夫斯基都说:“这害人的皇村学校,真叫我为他(普希金)担忧,那里教学太糟糕了!”
不过普希金与如今很多逃课的大学生不一样的是,他逃了自己不喜欢的课,并没有逃到网吧上网、床上睡觉,而是逃到图书馆看自己喜欢看的书。
1817年,普希金结束了六年的学习生活。这所学校除了图书馆,几乎没有让普希金满意的地方。但是,在即将告别母校的时候,平时满腹牢骚的普希金突然间变得温情和留恋起来。他在校长的纪念册上写的是这样的话:
当您在您的纪念册里看到,在那些把自己生活中最幸福的岁月归功于您的年轻人的名字中间,也有我的名字时,您一定会说:皇村中学没有忘恩负义的人。一想到此,我感到十分惬意。亚历山大·普希金。
我们应该知道,这位校长曾经因为普希金喜爱“色情文学”和具有无神论思想而给普希金“穿过小鞋”。而普希金也曾公开抵制过校长的管理。普希金对母校的深情在还没有迈出校门时就开始流露了。
毕业之后,普希金对母校的眷念和感恩与日俱增。尤其是每年的10月19日,普希金更是无法克制自己的情感。只要有空,他一定会回母校参加校庆。若是身处异地实在无法前往,他也会心向往之:“我说过:即或只剩下一个皇村学校的学生,他一个人也要庆祝10月19日,不妨先提醒一下各位。”
对普希金“皇村之恋”的最好注解是他的“皇村组诗”。在1814-1836年的二十二年间,他直接涉及皇村主题的诗有这样十几首:《皇村回忆》(1814)、《回忆》[给普欣](1815)、《致同学们》(1817)、《题普欣纪念册》(1817)、《皇村》(1819)、《10月19日》(1825)、《1827年10月19日》[“愿上帝保佑你们,我的朋友”](1827)、《1828年10月19日》[“竭诚地向上帝做完了祈祷”](1828)、《皇村回忆》(1829)、《皇村雕像》(1830)、《“我记得早年的学校生活”》(1830)、《“皇村学校愈是频繁地……”》(1831)、《“回首往昔:我们青春的节庆……”》(1836)。这些诗花大量笔墨用在描写皇村花园的美丽与同窗情谊的难忘。
下面的这首《10月19日》更是让我们无比动容:
无论命运会把我们抛向何方,
无论幸福把我们向何处指引,
我们——还是我们:整个世界都是异乡,
对我们来说,母国——只有皇村。
我想,湘潭大学的同学也会像普希金一样,在校读书的时候,对自己的学校有着诸多的不满,说寝室像猪窝啊,食堂的饭菜像猪食啊,班主任像唐僧啊,任课老师像杀手啊。等等。可是,母校是什么?母校就是《欲望都市》里的曼哈顿,你们如同Carrie一样整天抱怨她,但抱怨完之后,照样站在第五大街上张开双臂大声喊:“我爱你,纽约!”是的,母校就是你可以每天骂她八遍,但别人骂她一遍,你就要扁他的那个地方。我相信,很多年后,你们对湘大的感情,就像普希金对皇村中学的感情一样。而每年的9月10日,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像普希金那样,回母校看一看,如果实在太忙,那么也可以为母校写一首诗,这首诗不难写,将普希金的这首诗改动两三个字即可:
无论命运会把我们抛向何方,
无论幸福把我们向何处指引,
我们——还是我们:整个世界都是异乡,
对我们来说,母国——只有羊牯塘(湘潭大学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