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两岸政治对话不断展开,两岸政治议题成为各方关注的热点。而作为台湾问题最主要的外部因素,美方对此的态度自然不容小视。据媒体报道,10月30日,美国国务院发言人哈夫在华府外国记者中心举行的记者会上,被问到如何看待马英九称两岸关系不是国际关系,以及是否乐见可能的“习马会”时表示,美国欢迎台海两岸已经采取的措施来减少紧张和改善关系。她说:“很清楚,我们希望这个努力会继续。”她称并不知道媒体报道的可能的特别会见,但总体而言,美国希望两岸减少紧张、改善关系的努力将继续。
哈夫强调,美国相信并继续相信,两岸关系稳定对推进亚太地区和平稳定至关重要(central)。她说:“是否,何时或怎样(whether,when,how)进行政治对话,真是由台海两岸合适的当局决定的事情。”哈夫指出,美国支持两岸人民都能接受的解决分歧的和平方案,同样也希望减少紧张的努力能继续下去。
哈夫的言论是美国官方对当前两岸关系,特别是两岸开启并逐步扩展政治对话所作出的最新表态。这一表态,究竟透露出怎样的政策讯息,值得关注和思考。
此次美方有关两岸关系的表态透露出以下意涵:
第一,目前美国仍延续了保持台海地区基本稳定的两岸政策。“美国欢迎台海两岸已经采取的措施来减少紧张和改善关系”,同时,“美国希望两岸减少紧张、改善关系的努力将继续”。两岸持续减少军事冲突的威胁,从而保持台海地区和平稳定,对美国来讲是重要的战略保障。
自2008年5月以来,台海两岸实现了和解合作、和平发展,两岸之间爆发军事冲突的因素不断减少,可能性不断降低,两岸关系持续改善,既为两岸人民带来更多的和平红利,同时也使美国从中获益。
近年来,随着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发展变化,美国在亚太乃至全球都面临更多的压力和挑战。特别是中国(大陆)的不断崛起,让美国倍感压力,惟恐其传统世界霸主地位受到中国的挑战和动摇。在亚太地区,包括中国和东盟各国在内的新兴发展中国家,经济实力不断加强,政治地位不断提升,美国已经越来越感受到逐渐失去对亚太地区的掌控力。
从这一角度来看,美国于2009年推出重返亚太政策,其中一个主要目的就是要加强对亚太地区的介入和掌控,平衡美国在全球的战略布局,特别是要遏制中国的崛起。目前,东亚地区面临重要而深刻的战略变化,主要表现在,中美两国在该地区的影响力出现此消彼长的态势,中国不断崛起,而美国因受到经济、金融和财政困境的负面影响,在亚太地区的影响力势衰。
中国的逐渐强大和美国的逐步衰落,在台湾问题上也有着集中的体现。这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近年来在美国国内出现的“弃台论”。虽然这种论调并没有成为美国官方的两岸政策选项,但它在美国主要智库和学界间仍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反映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影响,特别是对台海地区局势的掌控已经不如从前,这也为美国官方敲响了警钟。而在台湾岛内,一度也出现过所谓的“弃美论”,这种观点认为,随着中国大陆实力不断增强,美国对台湾问题的影响力逐渐减少,台湾应与大陆进一步发展关系,排除美国的干扰,从而推进两岸统一进程。当然这种观点目前也不在台湾当局的政策选项之列,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美国受制于内外因素,对两岸关系的影响力出现下滑的趋势。
此外,随着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全面进入巩固深化阶段,两岸关系不断紧密和热络,包括两岸经贸、文化、社会等各领域各层面的交流都在不断扩展和加深,两岸大交流大合作已经成为历史的大趋势。特别是两岸已经开启政治对话,高层互动和政治接触也在不断推动,这些都成为两岸关系进一步发展的强劲动力。
两岸关系稳步发展,台海地区必然趋向更加稳定和平,台海地区爆发冲突的可能性大大降低,美国当然希望两岸进一步减少紧张,持续改善关系,因为这显然有利于实现美国在亚太的战略利益,从而有助于稳定美国日渐下滑的战略影响力,平衡在全球的战略布局。因此,美国必须将原有的战略利益维护好、巩固好,不能让固有的战略利益受到削弱,更不能使其受到损害,这就要求美国要奉行相对连续和稳定的亚太政策,包括维持台海两岸不战不和的两岸政策,让包括台湾在内的传统盟友安心。
因此,此次美国官方的表态,实际上体现了其一贯的战略延续性。美国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曾经表示,美国不能放弃台湾,并强调“那不是为了一个分离的台湾,而是为了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地缘政治利益”。布热津斯基的观点再清楚不过,即只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基本盘不变,则美国对台湾问题、两岸关系的基本立场及政策就不会发生变化。从事实来看,近六十多年来美国的两岸政策虽然在不同时期因应不同形势多有调整,但基于美国的国家利益及战略需要的出发点没有根本改变,维持台海地区及两岸关系形势稳定的态度没有改变,以台制华的策略没有改变。
第二,有关两岸政治对话,以至于两岸领导人会晤等政治议题,美国强调应由台海两岸双方决定,美国支持两岸人民都能接受的解决分歧的和平方案,同样也希望减少紧张的努力能继续下去。美国虽然作出这样一种表态,但实际上美国仍然将采取两手的两岸策略。
多年以来,美国在台湾问题上一直都在玩弄两手策略。美国一方面公开声称遵守中美《三个联合公报》,坚持一个中国原则,但另一方面又秉持《与台湾关系法》,与台湾保持所谓政治上的“非官方关系”以及美台军事上的“准同盟军事关系”。这就在现实上造成了美国在处理台湾问题与两岸关系上又拉又打的两面手法:一方面基于美国与中国共同的利益,承认一中原则,从而保持美中两国战略伙伴关系;另一方面又在实际行动上兼顾台湾的战略利益,在处理两岸关系上不断寻求新的战略平衡点,试图在两岸间维持“和而不统,离而不独”的局面。
此次针对近来两岸政治对话、政治接触不断展开和深化的新局面,美国仍然要扮演以往在台湾问题上的所谓中立的“局外人”身份。表面上对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持乐见和支持的态度,但在背后却不断给台湾当局划下政策红线,特别是在两岸政治问题上,美国不可能放手不管,任由两岸关系向着政治谈判、和平统一的目标大步前进。而这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两岸军事互信机制问题,而该问题也是两岸政治问题中最敏感、最重要的核心问题。如果两岸政治对话持续推进,两岸军事互信机制必然触及,以至于未来两岸签署和平协议。从美国的角度来看,虽然两岸政治互信有利于台海地区的和平稳定,但如果任其深入发展,却会对美国的战略利益构成公开的、巨大的威胁。如果两岸联手,美国失去了台湾这颗战略棋子,那么中国大陆将顺利突破第一岛链的封锁,直接面对太平洋,而且两岸向和平统一的目标迈进,统一而强大的中国必然将取代美国的传统世界霸主地位,美国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因此,美国一方面将保持既有战略上的“延续性”,同时也要保持策略上的“两面性”,而且美国还要因应亚太及全球战略格局的变化,不断调整处理台湾问题的具体步骤,保持行动上的“现实性”。这种“现实性”体现在两岸关系上,就是美国不能与不断崛起的中国大陆发生直接冲突,不能公开反对两岸推进政治对话,只能表面上表示乐见和支持,以维持中美关系基本稳定。但为了维护自身的战略利益,美国一定会给台湾不断下“指导棋”。就两岸政治问题而言,美国一定会给马英九当局指出哪些可以谈,哪些不可以谈,甚至哪些议题至少是在短期内都不能触及,这就包括两岸建立军事互信机制、签署和平协议等核心问题。
总之,对于美国政府的表态,两岸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须全面、准确地把握美国的两岸政策。一方面切不可盲目乐观,另一方面也要提高解决台湾问题的信心和勇气。两岸中国人完全有智慧、有能力排除前进道路上的各种干扰,推进两岸和平统一,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