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公共外交徘徊在可笑与危险之间。近几个月来，该国专门在外交政策方面出乖露丑，似乎是特意要极尽可能地触怒亚洲邻国，同时也让西方盟友为难已极。

上周又出现了新的例子。日本揭晓了二战后建造的最大军舰。这艘军舰名义上是一艘驱逐舰，实际上除了名字，它完全是一艘航母。日本加强海军力量可以说是对中国扩军的正当回应。然而在亚洲海域日趋紧张之时，日本应该小心行事。那么，是什么天才决定给该舰取名“出云(Izumo)”？上世纪30年代参加侵华战争的一艘日本战舰就叫做出云号。

中国对此事迅速做出回应，指责日本故意挑衅。如果“出云”号只是一起孤立事件，这种指责可能容易被人抛到脑后。然而在早几天的时候，日本副首相麻生太郎(Taro Aso)据报道曾暗示日本或许可以效仿纳粹做法修改本国和平宪法。“我们应该悄悄地进行。”麻生太郎说道，“二战前德国魏玛宪法不知不觉就变成了纳粹宪法，这是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发生的变化。我们是否应该学习纳粹的这种方式？”这番讲话毫无意外地引起了强烈抗议，迫使官方发言人不得不作出澄清：“安倍政府并不认同纳粹德国。”

就在几个月前，作出冒失举动的则是安倍晋三(Shinzo Abe)自己。在一张照片中，这位日本首相坐在一架教练机的驾驶舱里，竖起大拇指，教练机侧面十分显眼地涂着“731”几个数字。“731”是过去日本皇军一支部队的番号，这支部队因为在活人身上开展生物和化学试验而臭名昭著。5月份这张照片传出时，我正在韩国。几乎每个与我交谈的韩国人都相信这是一种故意挑衅。当时我对这种看法不以为然，认为过于偏激。然而现在我却不那么肯定了。在那之后，韩国新任总统朴槿惠(Park Geun-hye)有意地在访问东京前对中国进行了国事访问，这打破了她四位前任的先例。

日本政府对待战时历史的态度在本周四将面临进一步考验：

每年8月15日，日本保守派政客常常会参拜东京的靖国神社(Yasukuni shrine)，祭奠日本战争亡灵。靖国神社供奉着14位被定罪战犯的灵位，因此参拜靖国神社总会极大地触怒亚洲其他国家。今年安倍晋三及其内阁中的多数要员似乎都将克制参拜靖国神社的意愿，不过政府中许多级别较低的官员都可能会去参拜。

在参拜靖国神社问题上采取相对克制的态度并不能完全弥补已经造成的伤害。日本的西方盟友也产生了警觉。一位久居东京并与日本政府有良好关系的人士把这届政府称为“日本1945年以来最具民族主义倾向的政府”。他说，在安倍的圈子中，有一些官员给人这样一种印象：“二战的唯一错误是日本输了”。这种想法不仅会激怒中国，还有可能让美国不快，日本依赖后者的保护。事实上，如今美国高官对日本民族主义与对中国民族主义似乎抱着同样的担忧。科特?坎贝尔(Kurt Campbell)在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总统第一任期内曾任美国亚洲事务助理国务卿，他在最近一篇文章中对太平洋爆发战争的风险表示了担忧，他指出“日本政府和中国政府都下定决心……迎合国内的民族主义情绪”。

安倍政府灾难性的公共外交对许多有能力的日本外交官来说一定是一场噩梦，因为他们正在努力在一个日益危险的地区保护日本利益。这一点说起来令人遗憾，特别是因为安倍振兴日本的部分想法在方向上是正确的。“安倍经济学(Abenomics)”虽然有风险，但就治理日本通缩问题而言，却是早该出台的举措。而修改战后宪法使日本得以加强防卫力度，也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随着中国实力的增长，作为世界第三大经济体的日本在安保上全然依赖美国显得越来越不正常。当前这种安排给日本和美国都造成了压力，既让日本对自身极度依赖美国的现状产生焦虑和怨恨，也让美国担心东京方面可能会将其拖入对华战争。

一种更加稳妥的做法是美国放松对日本的安保承诺，这样发生在东海的次要领土争端就不会再有引发世界大战的风险。相应地也可以允许（甚至鼓励）日本发展自己的军事力量。

亚洲战略平衡一旦出现诸如此类的变化，都必将引起中韩等多国政府的不安。因此，这种事必须以极高明的外交技巧小心处理。然而，东京的一些大臣却只擅长围绕日本帝国历史说些毫无建设性的含糊话，大放关于纳粹和虐囚部队的奇谈怪论。要不是这个问题如此严肃又如此危险，这种做法都近乎可笑了。

译者/何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