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十二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上，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习近平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李源潮，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而上一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胡锦涛全身而退，其意义在于强化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的正式制度；同时强化了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的惯例。

《中国共产党章程》并没有明文规定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的任期，仅规定：党的中央委员会每届任期五年。1993年3月在第八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时任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的江泽民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并在1998年3月在第九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再次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在任职十年之后于2003年3月卸任。这一人事安排从现在看，事实上开创了一个中国最高领导人、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十年换届的惯例。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七十九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副主席每届任期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每届任期相同，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当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兼职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时，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就必须遵守宪法对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的任期规定。

从历史观察，在1993年之前，党的最高领导人兼职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职务的仅仅是毛泽东一人。1954年宪法并没有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的正式规定，事实上，毛泽东也仅任职一届四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在毛泽东和江泽民之间的任职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的是刘少奇、李先念、杨尚昆。刘少奇的党内职务是中共中央委员会副主席；李先念的党内职务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杨尚昆的党内职务是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他们之后的时任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的江泽民和胡锦涛均是任职两届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从而建构出的中国最高领导人的十年换届的正式制度和惯例，这是中国这些年政治体制改革的最重要的成果，其意义在于终结了中国最高领导人事实上存在的终身制，共和国的重要原则限任制落地。

相对国家主席而，国家副主席的制度化程度则有待强化。1982年宪法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每届任期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每届任期相同，连续任职不得超过两届。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缺位的时候，由副主席继任主席的职位。1854年宪法也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缺位的时候，由副主席继任主席的职位。显然，国家副主席的职位，其法理就是备位，中国特色的说法就是接班。

事实上， 从宪法设置国家副主席这个职位以来，是为备位接班而任职国家副主席的仅是胡锦涛和习近平两人。1998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胡锦涛在第九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当选为国家副主席；2003年3月以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的身份在第十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当选为国家主席；2008年3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习近平在第十一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当选为国家副主席，2013年3月以中共中央委员会总书记的身份在第十二届全国人大第一次会议当选为国家主席。

此外，朱德、宋庆龄、董必武、乌兰夫、王震、荣毅仁、曾庆红曾经任职国家副主席，这些人均没有备位接班事实。这些人本不是为备位接班而任职的。从政党职务观察，朱德是中共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共中央副主席；宋庆龄是民革名誉主席；董必武和乌兰夫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王震是原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荣毅仁是工商联主席；曾庆红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在这些人中，朱德和曾庆红在中共党内的地位是很高的。但是，如果结合年龄背景分析，仍然不是为备位接班而来。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其出任国家副主席职务时，年龄比同一届的国家主席的年龄为大。朱德任职国家副主席时的年龄是68岁，国家主席毛泽东的年龄是61岁；曾庆红任职国家副主席时的年龄是64岁，国家主席胡锦涛的年龄是61岁；唯一的例外，是王震上任国家副主席时的年龄80岁，比杨尚昆上任国家主席时的年龄81岁，小1岁。胡锦涛之前五任国家主席的平均年龄是68.8岁；国家副主席的平均年龄是73.6岁。如此的年龄结构，何以谈备位接班。而在1998年3月胡锦涛上任国家副主席时的年龄是56岁，比江泽民连任国家主席时的年龄72岁，小16岁。而在2008年3月习近平上任国家副主席时的年龄是55岁，比胡锦涛连任国家主席时的年龄66岁，小11岁。

仅从朱德、宋庆龄、董必武、乌兰夫、王震、荣毅仁、曾庆红的年龄看，出任此职务绝非为备位接班。从实际分析国家副主席的甄补取向，大致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尊荣地位安排：朱德、董必武、乌兰夫、王震均是经历“北伐”、“长征”，创开国伟业的元勋，德高望重，曾庆红虽然无此阅历，但是仍然归到此类；一类基于统战目的的名誉职位安排：宋庆龄、荣毅仁既是出此目的。宋庆龄是孙中山先生之遗孀，中华民国之国母，具有无可替代的统一、党派联合的象征；荣毅仁则是中国民族工商业的代表性人物，不仅可象征党派联合，还可象征鼓励民营经济发展的大政方针。而胡锦涛、习近平则代表了一类新的甄补价值取向的出现，即国家副主席的人选是为备位接班，是宪政理性的回归。今年年龄长于习近平3岁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李源潮，当选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是否可以创造新的类型，还需要时间观察。

附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和副主席职务背景表：

作者简介：张涛 深圳大学当代中国政治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