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人类聚族而居,进而形成社会之后,贫穷与不幸就与之伴随。可以说,贫穷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一样悠久而漫长。面对贫穷,有人选择奋斗而改变自己的窘境,有人选择不择手段、铤而走险以获得暂时的生存资料,而更有人选择乞讨——当然,这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随着人类社会的演进,物质财富的丰盈,乞讨本是应该消逝的,然而,事与愿违,直至今日,乞讨仍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社会现象。这是一幅沉重的城市肖像。身处城市之中,有人享受着舒适便捷、多姿多彩乃至奢华糜烂,可是却仍有那么一拨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放下种种,站在城市的街头艰难的伸出无助的双手。他们什么都不要——民主、自由、平等、正义等诸如此类都离他们太远,有尊严的活着也不现实,他们只要活着。
也许,我们已经习惯了这群城市边缘人的存在。也许,我们对此应该有所为。面对不止一次的乞讨,我们是怎样的心境?给与不给是一个常常隐含在怀揣同情之心人们心中的难题。若是乞讨者确实贫穷,且无劳动能力,照理说,我们是义不容辞的。可是,就是这个乞讨的群体,也在流失诚信。我们不止一次的被告知,乞丐之中也有欺骗者,甚至有“职业乞丐”之说,他们用自己伪装的可怜换取良善之心的不忍。这是怎样的残忍与不齿?这些行骗者,不仅自己作践自己,而且伤了给予者的心,更使得真正需要帮助的乞讨者丧失了本可能获得的帮助。对此,除了万分的气愤之外,我们还应该做点什么?作为个体的我们还能做点什么?
除此之外,面对乞丐,给与不给还要受周边环境的束缚。乞丐大多选择人流量比较大的场所乞讨。这就无形之中,形成了一个以乞讨者为中心的场域。选择给予是要付出勇气的,因为你一旦给予了,周边的人群就会向你投来一致的目光,这个目光中当然不乏赞扬者,可是显然这个聚焦的目光不会那么单纯。因为你的给予,使得你无形之中获得了某种心理优势,如果不是道德优越感的话,即使你自己毫无想法、毫无感觉,邻人与旁观者也可能会这么理所当然的以为。这是一个多么强大的气氛场域啊。所以说,给与不给,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正是因为给的人少,所以才会有这般的气场,若是给的人多了,你若不给反而会处于被动的场域。这也许就是群体的力量。这就如吴思先生所讲述的当年的工作队一样,大家都只干三小时,你一个学生要继续干,超过人家的工作量,人家能不反对你吗?
面对乞丐,还有一个不得不说的困境,那就是情感与理性的博弈。人皆有同情弱者的良善之心,面对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乞讨者,人之怜悯之心自然油然而生,这是情感。可是站而深思,谁应该成为这些乞讨者的庇护者?当然是政府!记得英国在1601年就颁布了《济贫法》,将帮助穷人提高到法律的层面、国家的层面。有人说,判断一个政府的好坏,就看其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对待弱势群体的态度与政策折射出了一个国家的文明程度,检验着一个国家的良心。而乞讨者,无疑属于弱势群体中的极端弱势者。所以说,面对乞讨者,最该站出来的是政府。我们的经济总量已经处于世界第二位了,可是我们的乞讨者却仍然流落街头、无依无靠,同样作为我们社会一份子的他们也应该享受社会财富增长带来的福音,而不该仅仅依靠着没有可持续性的个人解囊。我们单个个体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的同情心可以暂时解决乞讨者的一时之饥,可却不是长久之计。正因如此,选择给予就等于助长了政府的不作为,因为通过个人的解囊,乞讨者也可以勉强维生。而我们若选择不给予,又于心不忍,短时间内有些乞讨者甚至可能饿死、冻死、病死街头。情感与理性的博弈,让我们左右为难。但从长时段来讲,解决乞讨者的生计、改善国民的最基本福利,政府的补位是必须的,这是政府职责的底限。政府必须面对乞丐,而不是避而不见。一个有着众多乞讨者流浪街头的大国,绝对不是一个真正的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