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一个人死了。
下面的空间放了许多花圈,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个地方,在这个城市看到有如此多的花圈.我静静的看了很久,里面也没有任何动静,但一直迷惑——他是怎样死的。当然,他的死与我无关,唯有生命的一种交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其实,说起来,我还是应该痛恨这个死人,因为死的真不是时候,刚好是早晨七点。那时,我和二哥正在睡觉,他肚子很疼,大概是昨晚睡得有点凉了。他问我,你怎么判断出他(或者她)是死在早晨的呢?我笑了笑,说:按照家里的习俗,凡是死人了,都要在断气的时候放一挂鞭炮。于是,当我听到响声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看了看表,刚好是七点。二哥温和的回应了一句,然后就离开家,上班去了。
听二哥的口气,好像很心疼这个死去的人。可我没有那般的强烈。但我一直在寻思着,这个死去的人,是个男人?还是女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是说他的社会地位?除了看到那些大约20多个花圈以外,我几乎对其他的信息一无所知。于是,我只能抱着一种遐想,和带着那份好奇心,不断地寻思,甚至是想上去哀悼。
第二天,我依然见到了那些花圈,和一辆辆拥抱着白花的汽车。排场看起来并不怎么隆重,所以我就按照中国人的作风,下了一个武断的定义——这个人应该是一个老人,而且还是一个地位并不怎么显赫的老人。一个小汽车后面把那些花圈都拖走了,我看得有些入神,怎么就没有看见这位亡者?
这里的人,好像对那早晨的鞭炮声不做任何的抱怨,只是依旧生活的如此安享,貌似一个生命的离去,都不需要悲伤一样。当然,没有那份亲情,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悲伤?没有所谓的关联,或者说之前这位亡者又没有给我们什么好处,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哀鸣和沉思?艾菲在进门的那一刻,一边换鞋,一边给我说,你这是想多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现在的城市不都是如此么?她接着说,龙应台在《目送》中不都提及了这一点,住在他家隔壁的那个印度的哲学教授,一直到他搬走,才知道了他的身份和职位。并且那还是第一次与邻居对话,也是最后一次。我说:有么?我怎么没有看到呢?她笑了笑,递给我她刚买的这本书,我仔细的翻阅了一下,果然有这样的记叙,不由又陷入了一番沉思,貌似有点《我的父亲是流氓》中的第一句——“我的父亲要死了”的那种遗憾,或许也含着《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的一段对话——我的孩子要死了,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个消息,我将打算将其带入属于我的土地之中。
“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二哥的一脸愁容对我说。“我要是死了,一定也是如此的待遇。这个世界不会为我悲伤什么,身边的人也不会如此的哀鸣,其实这都不是我想要的,我需要在一个人的怀抱里静静的睡去。”我紧接着说。“你瞎说什么呢?”二哥不理解的对我说。我没有责备他,反而更加加深了我的思考——这个城市究竟怎么了?难道真的如艾尼拉所写的——没有悲伤的城市?城市,往往比农村还显得冷漠,没有人会关心你的死活,也没有人会赞美你的热度,每一个窥视着都希望身边的人过得比他差,恨不得差很多。这样的世界,有存在的意义么?我一边带着这样的思考,一边默默地睡去。
或许是我的“神经”惹怒了他。晚上再也没有说半句话。我想——他依旧不能理解我的生活。或许我自己也是自作多情。
当天傍晚,隔壁的房子依旧恢复了平静,我从八楼俯视着下面的人群,依旧进出有序,每个人的脸上,都面带着笑容,一种庄重的笑容。
人走了,他们也回去了。
二零一一年七月十八日
作于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