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学张维迎教授说：“我这几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人类为什么会犯错误?我得出的基本结论就是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由于我们的无知，第二个原因是因为我们无耻。”（见2011-11-27凤凰网，2011年11月26日于北京大学经济学院隆重举行的中国经济学家年度论坛暨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2011)颁奖典礼上的获奖演讲词：《多数人无知少数人无耻导致非常多灾难》）张教授又说： “人类历史上由于无知导致最大的灾难是什么呢?就是在那么多的国家、世界人口比重高的国家所实行的制度，这种制度我们叫它计划经济。”他还说：“为什么要市场经济呢?其实很简单，有市场经济才可以避免由于多数人的无知和少数人的无耻相结合导致人类的灾难。如果市场经济可能有大跃进吗?可能死那么多人?”原来，张教授说来说去的目的最后是要论证市场经济好。那么，市场经济好不好呢？如果不好，为什么实行计划经济的国家一个一个地垮掉，现在全世界几乎都在实行市场经济？很显然，张教授得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但问题是市场经济有没有问题？如果说没有问题的话，为什么实行市场经济的国家——美国由于金融界的“无知”和“无耻”制造了2008年金融危机，这个危机影响了全世界，直到现在还有一些国家仍然没有走出危机的阴影。很显然，市场经济也存在问题。还有，在市场经济经济条件下，企业存在自由竞争，自由竟争最后的结果会是怎么样？历史事实证明，由于资本握有者的“无知”或“无耻”会出现垄断，垄断破坏市场公平。在市场经济条件下，股东手中握有资本，工人靠工资收入，握有资本的人是强势，工人是弱势，资本握有者由于“无知”或“无耻”会不会轻视劳工的利益和践踏劳工的人格？历史事实同样证明，这样的事也经常发生。
由于市场经济也存在问题，很显然，需要对市场经济进行监管。2008年金融危机发生后，美国人认识到市场经济需要监管。那么，靠谁来监管？也许有人会想到舆论监督，是的，舆论监督也是一种监督，这就需要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但如果舆论“无知”或“无耻”怎么办？也许有人也会想到政党监督，是的，不同政党之间进行监督也是一种较好的监督，这就需要有结党自由，但如果各政党“无知”或“无耻”怎么办？也许有人会想到政府监管，是的，政府握有公权，有政府的监管也许更好，这就需要组建政府，但如果政府“无知”或“无耻”怎么办？这些都是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需要通盘考虑，不是只站在某个角度考虑就行的。
张维迎教授是从事经济学教学和研究的，他的经济学成就很大，他有些话也很“雷人”，比如，他说“公务员没思想”，我在一篇文章（《阎学通先生的想法是远离实际的幻想》）中也鹦鹉学舌说“在党国体制下文科类教授弱智”。我这是向张教授学习来的，发明权不在我，而在张教授，这也同时说明张教授很睿智。但是，张教授说到市场经济时只是从经济学的角度看问题，恐怕不全面，这算不算也是一种“无知”呢？看来，要解决问题，需要通盘考虑，特别是在治国的大问题上。
我总是在想，在现代工业化条件下，在世界范围内许多国家的社会结构已发生了转换，由原来的农业社会结构已向工业社会结构转换。根据系统主义哲学的结构功能相关律，系统都是结构和功能的统一体。系统的结构是指组成系统整体的诸要素之间时空的相互联系的形式。有什么样的系统结构，就有什么样的系统功能及系统属性。系统的各要素通过结构才能组成为一个整体系统。结构趋向合理，系统的各个部分之间的相互作用就越协调，各部分的个性发挥也最佳，系统在总体上的功能也才能达到优化。而社会系统的结构是通过制度来反映的，所以，制度建设是根本。人类都是在一定的社会大框架内生活的，社会的大框架就是用法律确认的制度构成的，这就需要我们把制度建设提到统领全局的关键地位。 制度问题带有根本性、全局性、稳定性和长期性，制度问题不解决，其它方面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有各种各样的制度，比如，经济制度，政治制度和文化制度。市场经济其实也是一种经济机制，在不同的权力运作制度下市场经济运行的结果是不一样的。权力运作制度不严谨、不规范，甚至存在严重漏洞，在市场经济机制下则有可能由于无知或无耻直接诱导形式主义、官僚主义、以权谋私和严重腐败等，这也是历史与现实所反复证明了的。
工业社会结构范式的特征是市场经济、民主制度和多元化文化。这三者是统一的，工业社会缺一不可。市场经济能解决工业社会所需要的效率问题、动力问题和公平问题，但由于市场的参与者的“无知”或“无耻”不能解决两极分化、经济危机等问题。它需要公权的介入监管和调节，但是公权介入后由于公权握有者的“无知”或“无耻”又会出现许多问题，比如公权寻租而产生的腐败和利用公权为亲属子女谋私利等等。这也就会严重破坏市场公平，这就需要对公权力的制衡，比如，多党制下的反对党制衡、自由竞选制度下的选民制衡、三权分立下的相互制衡以及言论自由下的舆论监督，这四种制衡的有效形式都需要有，只有这样才能避免“无知”或“无耻”。这就是现代民主制度的基本内容，建立了民主制度文化也就自然多元化了。
只有通盘考虑各种问题，才能真正解决问题，而不是经济学者提经济的建议，政治学者提政治的建议，文化学者提文化的建议。离开系统整体去考虑问题是解决不了系统的基本问题的，比如说，张教授说：“我怎么保证我说的不是由于自己的无知才这么讲的呢?解决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不是自己说自己正确，需要竞争，需要思想的自由。”在表面上看起来张教授说的很对，但只要细致深入去想就会发现不全对了。“思想的自由”这是发现真理的前提，但是要有思想自由需要民主制度和法治的保证，因为没有民主和法治的保证，“无知”或“无耻”的掌握公权力的人和政党就会干预并限制思想自由、言论自由和出版自由，这就使到学术无法自由争鸣。同时，如果没有法治的限制，有些“无知”或“无耻”的人会利用自由对他人进行人身攻击和谩骂，而这都是违背自由原则和自由精神的。所以，解决问题特别是重大问题，一定要通盘考虑，比如，上面提到的市场经济问题，不能只一味称赞市场经济如何如何好，不去关注它会带来消极的一面，要通盘考虑。同时，也要考虑解决市场经济的消极面时的解决方法、机制可能带来的问题。只有从整体的 角度考虑问题，才能更好地解决问题。
2011-11-28
